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柳韶光心里已经敲锣打鼓庆祝开了,面上却露出一抹同情,“怎会如此?范同知未免也太过心狠了些。”
作者有话说:
柳韶光:真是令人惋惜啊(摇头)
柳璋:请叫我夺笋小公子(叉腰)
第18章 、018
◎动身◎
顺利干掉了会激发问题的人,柳韶光的心情很是舒畅。解决了心腹大患的范清如更是心情大好,乐呵呵地给柳韶光下帖子,邀她去范府一聚。
这可是件稀奇事,柳韶光知府府宅和通判府都去过,还真没接到过范清如的帖子,看来这回范清如是真的乐开花了。
柳韶光也想近距离观看一番范凌和严宝珠的落魄模样,毕竟他们可是真爱,必然是要同甘共苦的。俗话说有情饮水饱,想来他们二人日后在老家相互扶持过日子,心里更甜。
马车刚到范府门口,柳韶光一下马车便一眼瞧见眉眼飞扬的范清如,意气风发,显然心情极佳。
范清如虽然恼恨上回柳韶光不识趣,但成功算计得范凌在范家毫无立足之地后,范清如自觉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同柳韶光这等商户女计较。又因为上回正是应了柳韶光的约才生出这般谋略,心里对柳韶光的不满便去了□□分,看在沈月华和萧淑慧二人的面子上,索性也给了柳韶光一张帖子。不过范清如性格更为尖锐些,瞧不上柳玉莲那就真的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只给柳韶光一人递了帖子不说,还特地在帖子里提到:莫要带不相干的人过来。
柳韶光见了那张帖子后笑了好半天,正巧柳璋来寻她,见她笑得眼泛泪花,好奇之下,眼神在帖子上瞟了瞟。这一瞟,柳璋也撑不住了,拍桌大乐,对范清如鼓掌叫好,还对柳韶光笑道:“你还说我主意损,看看,这才叫损!要是叫二姐瞧见了,能气得三天不吃饭。”
说完,柳璋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柳韶光,“不如把这帖子送过去她瞧瞧,免得她见你出门不带她,又跑去爹那里哭天喊地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柳韶光笑着睨了柳璋一眼,弯着眼睛道:“她倒不至于傻到一个不管用的招数还能使两遍的份儿上。她惯会扮可怜叫爹替她出头,等着吧,这回让她难堪的,肯定是爹。”
柳璋顿时给柳韶光竖了个大拇指,一脸跃跃欲试,等着瞧柳福贵是怎么给柳玉莲难堪的。要知道,柳福贵对子女都很是和善,更因为柳玉莲生的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对她怜惜几分,庶出,柔弱,柳玉莲再时不时在柳福贵面前红个眼,柳福贵都不忍心对她说句重话。
这种情况下,柳韶光说能让柳福贵给柳玉莲难堪,柳璋能不意外吗?
柳韶光给了柳璋一个“等着瞧”的眼神,招手问秋月,“快到午膳的时辰了,二小姐现在可去了书房?”
上次柳玉莲给柳韶光上眼药不成反而在柳福贵那里落了个小心眼的评价后,柳玉莲哪怕再羞于见人,每天也雷打不动的跑去柳福贵面前献殷勤,就盼着柳福贵忘记这茬。
对此,柳璋看得十分清楚,“她同姐姐撕破脸,一口气把我们全都给得罪了,娘肯定也对她心怀芥蒂。要是她再失去了爹的宠爱,哪怕祖母还记挂着她,她也别想有个好前程。”
柳韶光自然也明白这点,果不其然在秋月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二小姐半刻钟前便提着食盒往书房去了。”
柳韶光起身理了理衣裳,用眼神示意柳璋跟上。二人施施然来到书房,果然见到了正在给柳福贵添菜倒茶。
柳福贵见了柳韶光姐弟很是高兴,一个劲儿招呼着他们一并坐下用些点心,这样一来,就更衬得立一旁的柳玉莲像个丫鬟了。柳福贵却浑然未觉,柳韶光看破不说破,大方说了范清如给她下帖子之事。
柳福贵一听到范清如的名字便皱了皱眉,关切地问柳韶光:“她的性子不大好,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
一旁的柳玉莲听了很是不忿,范清如甩脸子的人是她,委屈的也是她,怎么到头来还成了柳韶光居功至伟了?
奈何柳玉莲现在要扭转形象,不好在柳福贵面前说柳韶光的酸话。更何况还有个尽出损招的柳璋在,柳玉莲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忍着。
柳韶光含笑瞥了柳玉莲一眼,嘴甜起来同样能哄得柳福贵喜笑颜开,“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可是代表着咱们柳家的颜面,哪能真在她面前露了怯?”
柳福贵闻言十分感动:闺女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柳家啊!
柳玉莲听不得柳韶光说的什么代表柳家的话,一时间也忘了隐忍,当即表示,“哪能让姐姐一人委屈?我同姐姐一起去,多少也能帮姐姐分担些。”
却不料最先反对的是柳福贵,“不行,你姐姐好歹是柳家嫡长女,便是范小姐再如何瞧不上商户,官府也有要咱们柳家出力的时候,总归要顾忌几分。”
柳玉莲一张脸涨得通红,柳福贵这种下意识地认为她不如柳韶光的想法,才更叫她伤心。
柳韶光笑眯眯地看着柳玉莲惨白的脸色,对上她骤然暗淡下去的眼神,轻飘飘叹息了一句,“可惜了。”
柳玉莲心中这才生出几分对柳韶光的敬畏,先前柳韶光不与她计较,她便真以为自己能比肩柳韶光,处处想和她别苗头,现在才发现,她沾沾自喜的那些微末小事,对柳韶光来说委实不值一提。只要柳韶光乐意,随时都能将她逼进死胡同。
她曾沾沾自喜的所谓的父亲的偏爱,如今看来,更像是一场笑话。在柳福贵心里,她始终比不上柳韶光。
柳韶光见柳玉莲终于老实下来,眼中笑意愈发明朗,笑眯眯地带着柳璋离开了书房。
刚出门,柳璋就给了柳韶光一个佩服的眼神,啧啧称赞道:“还说我杀人诛心,你这招更狠,二姐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点精气神都没了。”
柳韶光不置可否,她就是这么小心眼,柳玉莲既然敢三番五次挑衅她,就要做好被她反击的准备。各凭本事罢了,柳韶光还觉得自己已经手下留情了呢,换成上辈子后半段,柳韶光碰上这样的挑衅,说不准真的能要了对方的命。
见到范清如,柳韶光便想起吃了瘪的范清如,同样心情大好地向范清如见礼。
沈月华和萧淑慧稍迟一步,柳韶光同范清如客套几句后,便瞧见了她们的马车。几人进了府后,柳韶光才有闲心打量着范府的陈设。中规中矩的式样,并无甚出彩之处,有一处还突兀的留了个树坑尚未填满,倒叫柳韶光三人摸不着头脑。
范清如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嘴上却道:“那树长势不好,今年一直光秃秃的,风水先生说这是不吉之兆,便砍了去。”
柳韶光忽而福至心灵:这莫不就是严宝珠大半夜上吊的那棵树吧?那确实是不大吉利。
一行人真游玩之际,便听得一妇人凄厉的哀嚎,“你们这对蛇蝎母女,害苦我儿一生,处心积虑毁了凌儿,想过继一个儿子,做梦!李氏,范清如,我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范清如面色尴尬,想发作又生生忍了下去,僵着脸解释道:“府上的姨娘,因为大哥突发恶疾迷了心智,到处说胡话。”
柳韶光三人顿时面露恍然,客气地安慰了范清如几句,实则心中有数,先前范家急匆匆地请大夫,整个江南有点名声的大夫都被请了过来,人多口杂,范家再怎么想瞒着范凌的病情,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官场这些人精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哪能不知道范凌废了之事。
据说,还是误服了心爱的妾室呈上的药,彻底断了后嗣。
后果之惨烈,简直让许多纨绔□□一凉,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之事都不敢再干。生怕哪天碰上个狠心的,直接就让他们断子绝孙。
范凌的下场,谁听了不道一声惨呢?年纪轻轻就注定断子绝孙不说,还失去了范家继承人的位置,这经历,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柳韶光暗暗给她大哥竖了好几回大拇指,又觉得范凌的下场实在讽刺:他之所以能横行江南,欺男霸女,无非也就是仗着范同知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如今他不能为范家传承香火了,范同知放弃他也放弃得干脆利落。真可谓是成也香火,败也香火。
当然,柳韶光是不可活能对范凌生出任何同情心来的。不仅如此,她还想听一听另外一位仇家过得有多凄惨,迟疑着问范清如,“那严宝珠?”
“自然是要同我大哥一起回乡!”范清如目露不屑,“她闯了那么大的祸,没要了她的命,都是我娘仁慈!”
柳韶光又是一叹,“一步错,步步错。”
“那也是她自己害了自己!这一路回并州老家,山高路远,也不知道她那个身板撑不撑得住!”
柳韶光眼神微动,并州?上辈子自己运粮去北疆,也经过了并州境内来着?这个时间点,倒真是赶巧了。
果不其然,回府后,柳韶光便听到柳焕说:“一百万石粮食都已经备好,全是这两年的新米,我过两天便跟着商队和镖局一同出发前往北疆。”
柳韶光心间一动,蓦地想起上辈子自己拼命闹着要跟着柳焕一同去北疆的场景,忍不住唏嘘万分,那真的是上辈子的事了。
与此同时,刚刚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到北疆的徐子渊也想起了这桩事,眼神微微一暗。于他而言,既盼着能见到柳韶光,又不愿意她再像上辈子那样为了来北疆见他,在路上吃尽苦头。现在想想,柳韶光跟着他,也确实受了不少委屈。
永宁侯见了徐子渊,神色没有任何波动,看徐子渊的眼神与看陌生人无异,平淡,冷静,不带一丝感情,“徐子渊听命,明日再战,你为前锋。”
徐子渊抱拳,微微垂下眼,“末将领命。”
第19章 、019
◎忧兄长◎
北疆粮草紧缺,已然撑不了一个月。永宁侯原本十分担心,但是见徐子渊回来,永宁侯便知道,粮草的事已经办妥了。见徐子渊还是那副淡定自若的神情,永宁侯也没心思同他叙什么父子之情,摆了摆手,叫徐子渊退了下去,只在最后叮嘱了一声,“明天上阵,切莫畏战。”
徐子渊抿了抿唇,神色更冷,淡淡的看了永宁侯一眼,半晌才道:“侯爷多虑了。”
永宁侯冷哼一声道:“如此正好!”
父子二人相对无话,徐子渊看了看永宁侯一眼,略微抱拳,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
营帐外月明星稀,徐子渊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蓦地想起还在江南的柳韶光,不知她是否也在同他一样,欣赏着这同一片月色。
瑞安很是为徐子渊不平,见徐子渊神情低落,瑞安四下看了看,低声为徐子渊鸣不平:“世子为了粮草之事百般费心,征集好粮草之后,又星夜兼程赶往北疆。侯爷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也太冷漠了些。”
徐子渊已然习惯了永宁侯这般做派,片头看了瑞安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许多言,再次抬头看了看宛若银盘的月亮,面前骤然浮现柳韶光那张艳冠群芳的绝色面容,眼中的冷漠尽数散去,慢慢漾出一丝笑意。
瑞安忍不住挠头,不太明白为何徐子渊现在看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莫非许久未见侯爷,挨了骂也觉得高兴。这么一想,好像更心酸了。
柳韶光确实也在望着天边的皓月,明日柳焕就要启程运粮去北疆,路途遥远,又几多艰难险阻,柳韶光难免担心。
上辈子那一路也不甚太平,有一回甚至碰上了山匪。好在柳焕带的人手足够多,又有经验老到的镖师护着,有惊无险过了这关不说,顺带还破了个案,将并州境内的怀安县县令扔进了大牢。
当初柳韶光一路上只想着徐子渊,现在回想起来,念及这些往事,倒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蓦地发现,原来自己曾经错过了沿途上那么多的风景。
既然知道这一路上并不会太平,柳韶光当然不会隐瞒不说。
但是怎么说又是一个大问题。
柳焕多了解柳韶光呀,毕竟是看着柳韶光长大的人,柳韶光有几斤几两,柳焕可太清楚了。稍有不慎,就会被柳焕抓住漏洞,到时候要如何填补,柳韶光还真没有信心能够瞒过她哥。
倒是柳焕,见柳韶光得知他马上要动身去北疆的消息后就一直欲言又止,便明白柳韶光这是有话想对他说,却不太好开口。
身为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柳焕从来不会让柳韶光为难。
柳韶光还在月下为难呢,便听到身后一声轻笑,转身一看,柳焕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乐呵呵道:“说吧,有什么事要跟大哥说?”
柳韶光心下一暖,同样一笑,抱着柳焕的胳膊撒娇,“说倒是能说,但是大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多问,只听就行了。”
“哟,什么事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有事情还要瞒着大哥呀?”
“哎呀,大哥,你就应了吧!不然我就不告诉你了呀。”
柳韶光一撒娇,柳焕就没辙,只能无奈的摇头笑道:“行行行,都依你!现在总能说了吧?”
柳韶光转了转眼珠子,小声将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的麻烦都跟柳焕讲了,并仔细叮嘱柳焕,“大哥,你可别不拿我的话当回事。这些可都是紧要紧的事情。你若是不听,我可是要同你生气的。”
“行,我都记住了。”柳焕微微一笑,看上柳韶光的眼神却格外犀利,双手抱臂,挑眉道,“不过我最为不解的是,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韶光顿时头皮一炸,赶紧先声夺人,凶巴巴道:“你答应过我不多问的!”
柳焕顿时冷笑一声,伸手狠狠掐了掐柳韶光的脸,惹得柳韶光痛呼一声,在柳韶光露出恼色之前咬牙切齿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又是徐子渊告诉你的,是不是?还说你对他没想法,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徐子渊那沉默冷淡的性子,巴巴地对柳韶光透露那么多事情,说他对柳韶光没想法,骗狗狗都不信!
柳焕心里那个怒啊,满是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被猪惦记上的恼火。虽然那头猪看上去品相绝佳,但柳焕也不认为对方是良配,只能再次严厉地提醒柳韶光,“齐大非偶,永宁侯世子虽然出身名门模样俊美,是旁人眼中不可多得的佳婿。但他那性子,必然是不肯说一个字软话的。嫁这样一个丈夫,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柳韶光鼻尖一酸,撇开头去,不让柳焕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强笑道:“大哥说的是。不过此事确实是大哥误会了,我对永宁侯世子,绝无二意,不过是关心大哥罢了。”
柳焕见柳韶光依然保持理智,便不再多言,抬手摸了摸柳韶光的头,温身道:“时辰不早了,既然心事已经说了出来,便早点睡吧。”
心中却还是忧心万分,不知道柳韶光和徐子渊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纠葛。
柳韶光可以冷静理智,但徐子渊真的会放手吗?柳焕长了眼睛,也有脑子,徐子渊对柳韶光的种种特殊,说他对柳韶光无意……除非太阳以后都从西边升起来。
真到那时候,徐子渊有权有势,柳家不过是一商户,身份上差了永宁侯府十万八千里,方才柳焕劝柳韶光时说的二人成亲还算是乐观的想法,以永宁侯府之权势,便是纳个商户女为妾,旁人也只有说商户高攀的份。
这一刻,柳焕格外无力,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沉着脸将柳璋从被窝里揪出来,没好气道:“你倒是睡得挺香,念书这般不用功,怎么能考取功名?”
莫名挨了亲哥一顿数落的柳璋无措极了,委屈得不行,“我每天都把功课背好了才睡觉的!”
记忆太好睡得早也是错了?
柳焕缓缓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柳璋的脑袋,成功将他的头揉成鸡窝,长叹道:“我明日便要出远门,你也大了,该慢慢学着如何撑起门户。我于读书一道没什么天分,家里能不能改换门庭,便要看你了。想想韶儿,柳家自然不会缺了她的钱财,但日后她若是谈婚论嫁,有个功名在身的弟弟,终归底气足一些。”
柳璋被吵醒的些许怒意登时消散,拍着胸脯保证,“大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定然不会让旁人欺了姐姐去!醒都醒了,我再去背几篇文章!”
说完,柳璋便麻利地披上外裳,嗖的一下没影了。柳焕摇头失笑,双手背在身后踱步回房,第二日清早便同家人道别,动身前去北疆。
说来也巧,柳焕动身后的第三天,范同知最终也下定了决心将范凌和严宝珠遣回老家,两人被强行塞进一辆简朴的马车,行李都不到一车,可怜巴巴地被送走,同样向并州方向而去。
柳韶光原本还看了出热闹,颇觉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