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芙从最开始羞得全身跟要滴血一般,到了后来,直接麻木了,闭着眼睛都不敢多瞧他一眼。
沈从白自谥自己也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在男女之事上,向来都是能做到坐怀不乱。
可每每一对上林雪芙那娇羞粉红的小脸,他便觉得自己难以自制。
瞧着她闭着眼睛坐在那儿,小脸绯红,鸦青的睫羽垂于眼下,微弱的月光透着窗落在了她半边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动人。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低头,在那睫毛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林雪芙那睫毛轻轻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那一双圆亮的眸子,就对上了他的眼睛,声音都结巴了:“还,还要吗?”
看着那圆亮的眼底溢出来的委屈,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在那脸颊上点了一下:“吃饭。”
“吃饭?”
林雪芙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她实是怕了他了,此时自己全身都泛了酸疼,肚子还饿着。
可这人说的吃饭,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呢?
“是,吃饭。”他低笑着,从一旁的架上取了一件外裳为她披上,仔细地为她穿好,还亲自为她把袜子也给穿起来。
小姑娘的脚白莹似白玉一般,叫人有些爱不释手,他多把玩了一下。
林雪芙则是吓得那脚儿一噔,然后就利落地转个方向,落在了地上站了起来。
“赶紧用膳,菜都凉了。”
她说着就汲上绣鞋,赶紧地往外逃。
就怕自己再走慢两步,又让某人给拖回榻上去。
沈从白低低地笑了一声,紧跟在了她的后面。
侯府厨房里的管事是老侯爷在的时候就在这边做事了,是个十分会办事的人,中午的膳食是侯夫人喜欢的菜,晚上的菜则是侯爷与侯夫人两个人喜欢的菜各占了一半。
这菜做得好吃,又俱是她爱吃的,加之叫沈从白这么一折腾,林雪芙饿极了,一不小心就用得也多。
林雪芙还是头一回吃撑了,待发现吃撑得难受的时候,已经是坐在那椅子上皱着脸不想动了。
“怎的了,不舒服?”
沈从白见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小脸皱着,瞧着像是不大爽利,牵着她的手问。
“吃撑了。”
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回了一句。
沈从白看着她红脸委屈的模样,轻轻一笑,对旁边的环儿交代了一句:“让人给夫人煮个陈皮山楂梅子水去。”
环儿心里才想这事,没成想侯爷就开口吩咐了,她连忙应了一声,“是。”
沈从白又回头扶着她的手臂:“来,起来,我陪你出去走走,吃撑了得动一动才好,正好也带你熟悉一下华清园。”
她嘟着嘴,摇了摇头,“不想动。”
撑得难受,她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乖,就在园子里走走,现在入夏了,南边有个荷花池,荷叶铺了一池,夜里映着月光,极是好看。”他轻声哄着她。
“真有那么好看?”林雪芙有些迟疑,实是肚子撑得难受,她半点儿也不想动。
“去了绝不会后悔。”
林雪芙听他这般说,这才点了点头。
这华清园她上辈子也没有进来过,侯府虽未分家,但是三家人的园子都是隔了墙只留了通门。
华清园是府里最大的园子,就在正东,沈从白性子冷,又喜静,是以平素里另外两房的人都不轻易过来这边,所以她从未来过,自是没有见过这个荷花池。
眼下入了夏,荷花开始长了起来,月下池面,一片一片的新荷叶又小又嫩,似一个个漂在水面的绿色玉盘。
池子颇大,中间有一座八角小亭,雕着荷样的长廊能直达小亭。
管家细心,听说侯爷与夫人要来,早早让人备了鱼料。
沈从白捉起一把鱼料,往池面上撒了下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顿时鱼儿们争相涌了出来,各样各色的锦鲤,养得肥肥美美。
“好多鱼啊!”林雪芙顿时笑得眉眼都弯了。
“这些鱼是我母亲嫁入侯府后养的,养了许多年了,初时也没有这么多,只是这么多年下来,鱼生鱼,生生不息,便养得这么多了。”
他说着,捉了一把鱼料,放在了她的小手上。
林雪芙拿着鱼料扔入池中,又引来了一群锦鲤,她头一回这么喂鱼,觉得甚有意思,一边喂着,一边似不经意般地问道:“公爹婆母他们当年是怎么回事呢?”
沈从白抿着唇,没有说话,目光有些幽远。
“我是不是问了不应问的问题?若是不好回答,你便不要说。”
沈从白看了一眼身后的侍从丫鬟,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我与夫人在这儿便好。”
众人应了一声,鱼龙退下。
“十三年前,通州大旱,朝廷先后发下三批赈灾银两,这些银两足以平定当时的旱灾,但是后来却闹出了许多灾民涌入各种,通州知州手书血奏,以死上奏,言从未赈灾从未到过通州。
皇上大怒,命我父亲前去彻查通州灾银之事,但是我父亲在查明此事回来的中途,遇到一批流民,混乱中,被人杀害。”
这些事情,林雪芙上一辈子也听过,但是再一次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只觉得一阵说不出来的感伤。
这大抵就是因为同心,所以感同身受。
“母亲闻父亲遇害,悲伤之下,缠绵病榻,没多久也……”
沈从白说到这里,声音不由带了哽咽,竟是有些说不下去。
那个时候,他才是七岁的孩童,正受着启蒙,突遭父母接连双故的噩耗,差一点也跟着病倒。
还是长公主心疼着他,将他召去了府里照顾。
林雪芙用力地抱住了他,将小脸埋在他的怀里。
虽一言不发,却是一下子温暖了他。
他不再是孤寡一人,他也有了亲人了。
父亲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会为他高兴。
又听她说:“这几天有空,带我去拜祭一下公爹婆母吧。”
“好。”他轻应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爹爹娘亲一定也会很喜欢你。”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不知应不应当说。”林雪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应该把老侯爷是被朱家害的事情告诉他。
“你我之间,有何不能说的。”他温柔地说道。
第55章 抱她夜深了,没有人看见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林雪芙说得有些含蓄。
记得前辈子的事情毕竟太离奇,她不敢实话实说,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查着侯爷遇害的事情,她眼下已经嫁给了他,自是应该提醒他一下。
“这梦有些古怪,梦里有人谈及老侯爷遇害的事情与朱国公府有头。”
沈从白听到她的话,眼神一点点地变得古怪,他看向了怀里的林雪芙。
小姑娘小脸含笑,一手捉着鱼料慢慢地撒着,一边似随意般地还在说着:
“当时觉得这梦甚为奇怪,因为在此前我并不认得老侯爷,怎么就梦到这样的事情呢?本来这梦已经忘记了,此时你这一说,我也正好想起来,你就当听听就行。”
“你还记得梦里头谈及这事的人是谁吗?”
林雪芙回头看他,摇了摇头:“没看到人,因为隔着窗,只听到一人说莫要打草惊蛇,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另一人十分激动地说早已经查清楚,只是事过多年,证据已经被朱家销毁,人证也被杀了,无法找到直接证据。”
沈从白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砰砰地跳着。
难道是父亲托梦给她?
若不然的话,为何她独独会做这样一个梦?
可是这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她介入,她这么娇柔胆小,似这些纷争,不应让她忧心。
于是他未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笑了笑:“这真的是一个奇怪的梦。”
“可不是。”林雪芙见他没说什么,便也笑了笑应了一声。
他不说,她也只当不知,毕竟自己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些了,余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她相信他有能力也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些事情。
“这种奇怪的梦,也没必要一直记着。”他又说了一句。
“没记着,要不是你提起来,我正好想到了,就顺口一说,要不然我也忘记了。”林雪芙从善如流地回了一句,又捉了一把鱼料扔进了池里。
大约是提及了老侯爷的事情,沈从白看起来情绪有些差。
林雪芙便说道:“夫君,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好。”
“我过得最惨的就是四岁之前,做为白家众多庶女之一,又没有姨娘可以护着,我那时候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还要病一场,要不是白家那些姨娘们还有好多不能生育,有些母爱心肠,瞧着我可怜,偶尔给我几口饭菜,还会见不惯给我穿衣,找大夫看看病,我大抵是活不到这么大的……”
沈从白心疼地搂住了她。
林雪芙看着他心疼得皱了眉心,伸出小手,轻轻地抚平了他的眉心:“不必心疼,其实四岁后我就好过起来了,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懂事了,能自己到处打秋风了。”
“所以你恨林仙之。”
“恨啊。”但她恨的是前一世林仙之对她的所做所为。
至于换身份这事,全是琴姨娘所为,林仙之当年也不过是刚出生的婴儿,无甚可恨。
“要我做点什么吗?”
虽林仙之眼下另有用处,但如果她恨,他可以改变计划。
“不用,她现在过得已经很惨。”
沈从白便不再说什么。
但是想起了她看二婶和五弟的眼神,只随后又问了一句:“你很厌恶二婶和五弟。”
其实那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厌恶,而是痛恨,仿佛有涛天仇恨般的恨意。
沈从白在大理寺审人,见过不少这样的眼神。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林雪芙与二婶五弟从前并无交集,何来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