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顾时行到底有多生气,所以再添了一把油:“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我不找个靠谱的老实人,我母亲总该会把她给嫁出去的,那时候就晚了。我不想我六妹妹因你而葬送了一辈子,所以她要是在两年内还是不肯嫁你,我定然得为她谋划一二。”
说罢,又补充:“不过你若是不想改,还是寻一个能迎合你的姑娘,也别嚯嚯我六妹妹了。”
说到这里,苏长清脸色认真了起来,他道:“我的那些个妹妹,我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人嫁给那些只让她们去迁就,却从不会想着如何迁就她们的丈夫。”
话到最后,苏长清声音缓了下来:“时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时行点头,“嗯”了一声。
在苏府那晚,顾时行说服过自己。或许侯府那样的生活的确不适合苏蕴,他说服自己放过她,不让她再陷入进来了。
但却又不能接受她改嫁旁人。
想到这里,顾时行幽幽叹了一口气。
苏长清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话已至此,造化看个人,你在寺中待了那么久,定然能明白个中道理。罢了,我还要去古玩铺子买些古玩送给我准岳父,就先走了。”
话到最后,苏长清语重心长的劝道:“我下个月就要成婚了,也是快有家室的人了,你也抓紧吧。”
说罢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苏长清离开了,顾时行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后边,指腹细细摩挲着腕上的珠子,陷入深思。
过了许久,墨台走了进来,提醒:“世子,苏大公子走了。”
顾时行“嗯”了一声,随后幽幽的喊了一声“墨台。”
“世子有何吩咐?”
“你去书铺给我买几本书。”
墨台一愣,迟疑道:“书铺有的书,世子的书房中几乎也不缺呀。”
顾时行偏过头看向他,面色清静的道:“买几本时下闺阁女子爱看的话本,还有……”
他沉默的想了想,实在想不出那些书有什么书名,就径直道:“还有那些年少男子爱看的香艳本子。”
墨台:……
他应该……听岔了?
是吧?是吧?
风光霁月,克己守礼的世子怎么可能要看小姑娘爱看的话本?又怎么可能想看少年男子爱看的小本?
他一定是听岔了!
见墨台许久未动,顾时行眉梢微抬:“怎么还不去?”
墨台踌躇了一下,还是问了:“世子,小的没听岔吧?”
“情爱话本,香艳话本,还记不住?”顾时行面色平静的复述。
旁人说起羞耻的本子,多少有些不自在或是遮掩,可墨台在自家世子的脸上,看到的只有淡然从容,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墨台不敢说,不敢问,只能带着满腔惊愕去跑腿。
墨台出去了后,顾时行回到桌前坐下,一个人静静地饮茶。
在苏府那晚,顾时行除却想过无法接受上一辈子的妻子嫁给旁人,也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再另娶她人。
既然皆不能接受,那就先按着苏长清的建议,改一改。
侯府规矩往后再说。
她嫌他冷漠,那他看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
她嫌他房事不好,那他就开始看香艳话本。
以前苏长清也拿过那样的话本给顾时行,只是他不知扔在了何处,一页都未曾翻阅过。
就是有同龄男子议论闺房之乐,顾时行也无甚兴趣的走开了,从没有仔细去了解过,所以那时苏蕴所表现出来的抗拒,顾时行也就误会她是不愿的。
他与苏蕴行夫妻之事,都是凭着被人算计的那个晚上的的模糊记忆来行事的。
回想起那晚被自己上辈子的妻子直截了当的说他这事做得不好,眸色渐暗。
不过是了解,再加以琢磨罢了,终会摸索透的。
到那时,他必然不会再给她机会说他做得不好。
第24章 心下怀疑 坐不住了
夫妻二人从上辈子回到四年前的时下,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前世的夫妻几乎日日都见着,但这辈子的两个月以来,却只是见过寥寥数面。
从上次苏府深夜再见的最后一面,顾时行掐指算了算,逾今已有一个月未见了。
许是上辈子每日都见,倒不觉得有什么,这辈子这么久不见,他的确不习惯了。
几番思索,还是从桌案前起了身,朝书房中走出去。
出了书房,墨台问:“世子要出府?”
顾时行淡淡的“嗯”了一声:“备马车,去北雀街。”
墨台愣了一下后顿时反应了过来,今天距离码头骚乱那一日不正好是一个月么,苏六姑娘又该出府给胭脂铺子送香膏了!
忙应了一声,然后飞快地去备马了。
顾时行从清澜苑中出来,恰好侯府两位姑娘也过来了,是顾时行的二妹和三妹。
姊妹二人看到兄长从院中出来,三妹问:“哥哥可是要去寻苏家哥哥?”
顾时行外出目的不纯,更不能让旁人知道,此时把苏长清拉出来当借口最合适不过,所以“嗯”了一声,神色疏淡地道:“约了他去茶楼饮茶,你们有事?”
顾二姑娘道:“我们只是过来给哥哥问好,既然哥哥有事,那我们也就回去了。”
顾时行点头:“那我先走了。”
兄妹几人相处冷淡,没有半分热络。
等兄长走了,顾三姑娘纳闷道:“我怎觉得爹娘不在的这两个月,哥哥去寻苏家哥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顾二姑娘:“哥哥与苏家哥哥素来交好,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时下哥哥也解决了码头的案子,闲暇无事可做,估摸是去找苏家哥哥下棋。”
姊妹二人都没有多疑。
顾时行依旧只带了墨台一人出门。
马车行至北雀街,停在了那胭脂铺子的斜对面。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顾时行听到墨台传进来的话。
“世子,苏六姑娘好像没有出府,只来了苏六姑娘身边的那个小婢女。”
闻言,顾时行双目睁开,薄唇紧抿。
正欲开口吩咐回府之际,又听到墨台疑惑的说:“但那小婢女怎么没往胭脂铺子送香膏,反而与门口的一对……兄妹交谈了起来?”
与苏六姑娘身边婢女交谈的青年和那小姑娘五官有些相似,应当是兄妹没错。
顾时行撩开了帷帘一角,朝着胭脂铺子的方向望去。
目光在触及到在码头第二次见到的那个青年,眉头微拧,眼中浮现了几分思索。
不一会,只见苏蕴的婢女戴上了帷帽,带着那兄妹二人离开了。
顾时行沉思了几息,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声沉如水的吩咐墨台:“你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何处。”
墨台“诶”了声,跳下了车板,把马车栓紧了后才追了上去。
顾时行想起了苏蕴说过那句“我想换人了”的话。
她想换人,想换谁?
他是知道的,近段时间出现在她身旁的外姓男子,除却他之外,几乎没有。
而那个青年看着眼生,显然是这段时间她才相识的。
况且,那个青年的样貌看着也算是端正,她若是……
想到这,紧拧的眉头越蹙越紧,也没有继续想下去。
*
时至与那洛姓兄妹说好的时间,苏蕴与初意一同出了门,但只是让初意去胭脂铺子,而她则是带着帷帽进了茶楼。
她想与兄妹二人商量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完的,而且那大街上也不是商量的好地方,所以也就让初意去把兄妹二人喊来。
进了茶楼,从大堂经过,便听到了旁人提起码头的案子。
略有好奇进展如何了,也就停驻脚步听了听。
大致是金都府尹认为是利益闹起的争执,骚乱。可忠毅侯府的世子,也就是大理寺的司直却是认为这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
在府尹准备结案之际,他提来了几个人,经由两派脚夫指认,几人就是那日先动手的人。
但问起这几人是他们中哪一派的人,他们皆摇头说不是自己人。
起初这几人分别掺和在两派的人中,许是那时候码头人多,虽有人觉得他们面生,但也都没有多疑。
后来打起来之前,双方都以为那些人就是对方的人。一方觉得是对方动了手,也就开始还手,后来也就越闹越大了。
“那挑事的人是谁派去的?”同一桌有人问。
那人一脸的神秘,再而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二皇子,人还被关了禁闭……”
说到这,也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毕竟说到皇家的事情,都避讳得厉害。
“不过,那顾世子立了功,定然会升官的……”
听到这,苏蕴也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而是去让小二开了个雅间。
入了雅间中后才把帷帽取下。
帷帽取下后,想起了刚刚在大堂听到的话。
这次动乱是那二皇子挑起的,那先前她与顾时行的事情会不会也是几个皇子中其中一人谋划的?
她想起上辈子发生这事情后,侯府与苏府的人情往来少了,就是哥哥与顾时行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好了。
她那时不去细想个中缘由,现在细想起来,才明白过来。
算计顾时行的人,除却阻碍了顾时行的婚事外,还有离间两家关系的目的。
哪怕那时候侯府觉得是她与她小娘算计谋来婚事,与苏府其他人没有关系,但总归有她这一根刺哽在两家的中间,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那种亲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