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知道,那人在这事上小心眼的很,再则说,皇帝笑了笑,他同叶卓华是知己兄弟又如何,终归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自己哪能没有私心呢?
只是,下头的人刚走,又被皇帝唤了回来,特意嘱咐了句,这事也莫要告诉冯知微。
那人啊,对顾家那俩姐妹可叫个死心塌地。原本,少年情怀想说便说,若是按照皇后的性子,不一定能成的事,就不许招惹人家。
另一边,诚如冯珩所想的一样,叶骄阳在冯家一闹,顾明慧便得去给周家赔不是,顾明慧过去的时候,倒也没直说,只说冯珩跟叶骄阳这表兄妹俩不知道为了什么玩意,吵吵起来了,结果冯珩迁怒到周佑娴身上,将周佑娴气走了。
虽说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可是在长辈眼里,终于都小。
倒成了,孩子耍脾气,大人来帮忙善后来了,夏柳自不会说其他的,只笑着闲聊。
顾明慧没将话说透了,夏柳自也不会点。
今日,留有余地,他日也好相见。
等着顾明慧离开后,夏柳便将周佑娴拉到跟前,“今日,受委屈了。”
自己这个女儿,她是知道的,若非受了大委屈,断然做不出中途离开公然落人面子的事。
可如今,叶骄阳为了自己女儿都与嫡亲的表哥动了手,顾明慧更是亲自登门,又是道歉又是送礼,莫要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就是寻常的人,夏柳也不可能再说其他的。
看夏柳一脸的担忧,周佑娴多少有些心虚,冯珩今日举止是有些不端,可却也算不得过火。
倒是自己,动手打了冯珩不说,还让叶骄阳在冯家发了脾气,怎么想,似乎也是冯珩吃亏。
她拉着夏柳的手,“娘莫要担心,冯小公子不会欺辱女儿,再说有骄阳在,哪里有人敢与女儿过去。
只不过突然来了月事,女儿怕失礼,这才匆匆离去,倒引的长辈们误会,等着哪日女儿得求母亲上门,给冯公子说情,莫要被国舅爷惩罚了他。”
看周佑娴说的坦然,夏柳倒不好再问下去了,只是抬手帮着周佑娴顺了顺头发,“冯家公子?”
想问一问,真的,对冯珩无意?
周佑娴低头叹息,“娘,冯公子乃是真君子,京城中难得一见的佳婿,只是娘,您当初为何没有选择顾中丞?”
当初,也是有一次周生吃醉了酒,问夏柳可后悔过?
那时候,周佑娴还小,与乳娘玩躲藏,正好再暗处听到这话。
周佑娴早慧,虽是寥寥数语,却已经窥得一二。
虽说,周生同顾子皿地位相当,可在世人眼里,文官高洁,武将鲁莽,再加上顾子皿乃是名门出生,在旁人心中,自是该高于周生的。
夏柳不知周佑娴如何得她年少时候的事情,想起那人通红的眼睛,也想起成亲时候突然下起的雨,那人的面目变的清晰,又突然变的模糊。
而后,似乎都忘了,为何当初会伤心那般久,又为何,素来淡然好说话的她,突然因为顾子皿的一句身份,而生了许多刺。
侧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孩子,娘希望你不喜欢仅仅只是因为不喜欢,而不是其他的事。”
到底,周佑娴与当初的自己不同,她是真正的贵女千金。
周佑娴笑了笑,“娘,能被其他事情左右,到底也还是因为,不够喜欢罢了。”
比如如韵公主,对废太子那才叫喜欢,这么多年了,也依旧是念念不忘。
听了周佑娴的话,夏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也许是的,年少时的一丝心动,便以为是恒古的喜欢,却不知,不过是那一瞬间,觉得与众不同罢了,“好,咱们不急,总会慢慢的挑到,合适的男子。”
周佑娴轻轻点头,只是垂眼却敛下了真正的情绪。
娘俩正聊着,下头的人禀报,说是顾中丞夫人来了。
夏柳狐疑的皱着眉头,她来做什么?
京城之中,虽然外人都不知道,夏柳同顾子皿的旧事。
可是,夏柳终究是记得,所以即便是参宴也离着这个顾夫人远些。
旁人只以为,夏柳只愿意同顾夭夭说话,却不知,夏柳还有旁的心思。
虽然两人并无私交,可人都来了,也不能将人撵走。
便让人领到前头院子等着,她顺理了一下衣服,便起身迎出去。
“周夫人。”顾夫人很客气,瞧见夏柳过来,便紧走了几步,上前拉住了夏柳的手。
夏柳笑着说了句,“前些日子刚得了一株上等茶花,原想着哪日下帖让姐妹们都来瞧瞧,不想今日便见了夫人,倒省了我的帖子了。”
她不喜与人交际,并不代表不会,好听亲昵的话随口便说了出来。
热络的,招呼顾夫人。
顾夫人坐下后,倒也没有左顾而言其他,直接开口,为顾常存提亲。
自然也只是笑着说,只是过来先听听夏柳的意思,若是愿意,再让人上门提亲。
因为顾念两家的名声,也没敢拖人送消息,便亲自过来当面同夏柳提,以表示他家的决心。
其实,这都是顾夫人挑好听的话说,真实原因,其实是顾常存非要让人亲自来,无论如何也得说下这亲事来。
从春日宴上就嚷嚷着让她过来,听闻昨日就有人上周家门了,那边直接不吃东西了,再加上今日国舅夫人带着礼品上门,顾常存直接说,如果不来提亲便要自戕。
顾夫人这才没法子了,急匆匆的过来。
其实对于这门亲事,顾夫人自是没多想,周家门楣算不得高,可周佑娴是独女,又在宫里开的蒙,尤其背后是相府,倒也能算得上门当户对。
只是,京中人都说,国舅府小公子也喜欢周家姑娘,所以没人动旁的心思,所以顾夫人这才犹豫。
可经过不住顾常存磨,想着一家有女百家求,过来问问,万一周家同意了呢?
再说了,孟家后代,倒也不是说,不敢同国舅府争一争的。
听着顾夫人竟是为了俩孩子来的,夏柳有一瞬呆愣,他竟想与自己做亲家?“这,可是顾大人的意思?”
不由的,问了句。
顾夫人倒没想到,夏柳会这么问。这两日顾子皿很忙,再加上顾子皿重规矩,顾夫人怕顾常存胡闹被顾子皿训斥,便将这事给压下去了。
至于来提亲,自然觉得,两家结亲也没什么不好,愣了片刻随即点头,“自然是,夫君常夸,太子太傅才情了得。”
顾子皿总不能夸奖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吧,顾夫人便提到了宫里。
夏柳缓过神来,面上带着几分诚恳,“佑娴那丫头能得夫人的垂青,自是她的福气,只是我们家里就这一个孩子,总不舍得让她太早出嫁,想着再留她几年。”
这,便是委婉的拒绝了。
若是顾夫人聪明,这个时候该不必问了,只是想起家里头还闹着的顾常存,再来,若真是不想现在嫁人,刚开始为何突然问起了顾子皿。
都道是,母亲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做出来。此刻,顾夫人便是,豁出去脸面接着说道,“我记得,周姑娘已经及笄快两年了,也算不得小了。再说了,咱们同在京城,两家离的也近,说句妄想的话,若是咱们成了亲家,将来孩子们回来也方便。”
顾夫人面上还笑着,可夏柳已经快笑不出来了。
低头,拨弄了一下茶水,“这事,我总的跟我家老爷商量了,夫人也知道,我家老爷跟相爷一样,也是个宠姑娘的。”
夏柳都这么说了,顾夫人总不能,现在去见周生,或者见叶相吧,只能笑着说好,又同夏柳闲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等人走了,夏柳呆坐在椅子上。
他,真的想要结亲?
是放下了,还是纠缠?
成亲那日的事,夏柳后来也还是知道了,心中有些恼顾子皿的,你说放开便放开了,为何,还要做这般,坏人姻缘的事?
微微的叹息,低头只能转着茶杯。
良久起身,却瞧见顾夫人刚才坐着的地方,搁了一个绣的黯淡的荷包,想来是顾夫人临走的时候故意放下的,怕夏柳是推脱的话,不去问周生。
夏柳想了想,这种事到底不能让周生亲自出面同顾子皿说,免得这么大的人了,再打起来让小辈们笑话。
便让下头的人,拿着还回去。不过,要在门口守着,等着碰见顾子皿,就当恰巧遇见要还东西,顺便转告顾子皿,是周生没有结亲的意思。
而另一边,难得叶卓华能回府用午膳。
“今日,怎得了空闲?”顾夭夭笑着问了句。
“太子是个能盘算的,剩下的事我都交给他做了。”叶卓华一边说,一边为顾夭夭夹菜。
叶骄阳在旁边撇了撇嘴,世人皆道叶相宠女,却不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他待顾夭夭从来都是排在叶骄阳前头的。
第302章 番外十二 撕破脸
若是从前,叶骄阳肯定是要打趣父母几句。可现在,因为心里有事,话也变少了。
也不等叶卓华给她夹菜,自个动手便是。
待叶卓华忙完顾夭夭这边,撇了叶骄阳一眼,“我下午无事,带你去校场转一圈。”
顾夭夭本来已经拿起筷子了,听叶卓华这么说,不由问一句,“去校场做什么?”
“带她活动活动,省的人家说,是冯珩让着她。”叶卓华说完还冷哼了一声。
顾夭夭这便明白了,估摸叶骄阳在冯家的事,叶卓华也知道了,俩孩子打架他不劝着点,反而还教着自己的女儿练功夫,这是盼着下次再下手狠点?
顾夭夭抬脚便踩了叶卓华一下,“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教什么不好,还要教打架?
看顾夭夭脸色不对,叶卓华低头不吱声了,却倔强的没动,刚才被顾夭夭踩的那脚,好似这般便能代表他坚决的心意。
终归,在叶卓华心中,打了冯珩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无论如何,只要吃亏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就成。
被父亲宠着,叶骄阳到底露了笑脸。
原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用个午膳,偏生宫里来人了。
若是皇帝给旁人送话,自然得全家出去听着,可偏生在相府叶卓华不理会那套,便是相府下头也都习惯了,宫里来人只管带到叶卓华跟前便是。
宦者被带过来了,看着叶卓华也没动的意思,便咳了一声,“圣上有话让奴才带给相爷。”
想着,你好歹不说起来一下,寻个僻静的地方。
毕竟,事关顾夭夭的娘家人,免得顾夭夭难做。
可叶卓华却没理会那一套,只觉得两个大男人之间也没什么私密话。
若是朝廷的事,自然是有密信过来的,现在只派个下头人来,不定是也知道俩孩子起了矛盾的事,过来劝人。
是以,叶卓华的态度不好,冷声斥了句,“说。”
听到叶卓华开口训斥,宦者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此刻却也不想旁的,左右叶家夫人会不会为难,与他也没关系。
便,将皇帝吩咐的话,说了出来。
一听高里王子要求亲,叶卓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宦官不敢多待,赶紧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