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我也要下去,咱们一起呗,你待会拉着我一点,这段路实在是太滑了。”
她走近了才发现下山的路上有一大段人滚动的痕迹,皱眉道:“小正,是你刚刚摔下去了吗?”
李正手心汗湿一片,支吾道:“不、不是我。”
刘婶神色一凛,“那是谁掉下去了?”她身体前倾往山底看了看,着急道:“什么都看不到啊,不行,我们得下去看看。”
李正心里发慌,想要拒绝,可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下去查看她到底有没有死。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他听见自己说了一声好。
……
林皎月正在烧火准备做晚饭,心脏突然没由来的一阵绞痛。上辈子,她妈出事的时候她也曾有过这种疼痛,她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大步跑出厨房,大声喊道:“妈,妈,妈!你在哪啊?”
隔壁婶子出来应声道:“月月,我刚看见你妈往小河沟那个方向去了。”
林皎月整个人脱力一般后退了好几步,难道她重来一次还是不能改变她妈的命运吗?
林皎月整个人如坠冰窖,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褪色,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她妈惨死的那天。
许清风一进院子就看见林皎月双目无神地靠在墙上,嘴唇惨白,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他连忙跑过去抱住她,语气焦急地呼喊她,“月月,月月,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你、你说话啊!”
许清风衬衫后面被汗水打湿透了。
林皎月意识渐渐回笼,当看清眼前人时,她像抓住了主心骨一样,“清风,快,快去小河沟找我妈,我妈她可能出事了。”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就像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许清风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也不问为什么,“你别急,我马上就去,你不舒服先回床上躺一会儿。”
“我没事,我要和你一起去。”
两人一路疾奔,他们抄的小路,没几分钟就到了小河沟的下游。
许清风看着河水中淡淡的红色,大惊失色,“这里有人受伤了!”
林皎月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脑袋一片眩晕,她用指甲使劲地掐着手掌心,才勉强稳住了心神。
许清风担忧地看了一眼,开口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些啥,他蹲下身,“月月,来,我背你,这里路滑不好走。”
林皎月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好会耽搁时间,她乖乖地趴在了他背上。
许清风背着她走得稳稳当当的,才几分钟的路程,可林皎月却觉得度日如年。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背上,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打湿了他的整个后背。
一阵无力感席卷全身,她以为她已经帮她妈逃过了上辈子悲惨的命运,可兜兜转转,这道劫难还是降临在了她妈妈身上。
她忍不住哭出了声。
许清风突然停了下来,他轻声道:“别哭了,周婶没事。”
林皎月一下子抬起了头。
不远处,周丽萍正背对着他们在河边洗手,浑身是泥,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模样。
“妈!”林皎月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周丽萍回头,看见他们一脸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妈!”林皎月扑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有很多话要说,可一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遍一遍地喊着妈。
“这是怎么了?”周丽萍把目光投向许清风。
许清风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摸了摸后肩,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泪水,冰冰凉凉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隐约猜到了她伤心的原因,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到她心如死灰的表情时,他心都是颤抖的。
他从没有哪一刻那么害怕过。
……
“是月月的声音,难道……”刘婶心里一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而李正听到那一声声悲惨的叫声和哭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周丽萍第一次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一时也有些被吓住了。
林皎月突然想起河水中的血液,连忙拉着她妈的手上下检查了一番,“妈,你是哪儿受伤了?”
周丽萍露出手掌心的伤口,“没什么大事,我摔下来的时候混乱中抓住了一条荆棘,手心出了点血。”
林皎月和许清风两人纷纷把目光放在了崎岖的山路上,林皎月看着泥泞小路上的印迹,一阵后怕,“妈,你怎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
“是李正那个畜生推我下来的。”
李正走到山底刚好听到她这句话,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
许清风他们听到身后的动静,纷纷转头。
李正迎着三人仇视的目光,心里一抖,面上强自镇定道:“你、你血口喷人。”
刘婶不可思议地看了李正一眼,她和周丽萍不和,只好把目光转向了他,问道:“小正,这、这是真的吗?”
“刘婶,你别听她胡说,她冤枉我,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想到那会儿周围没有人,他变得有恃无恐,“周婶,你说我推你,谁能给你作证啊?真的是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周丽萍冷笑道:“你以为没人看见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吗?你的袖扣可还在我手里。”
李正心里一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的袖子,那里果然没了扣子。
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唇蠕动了好几次,可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他这副模样,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皎月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一样冲了过去,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盯着他冷冷地说道:“李正,这次这个事情没完。”
第81章 我将永远注视着你
李正这会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低声求饶道:“月月,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你还是留着去公安局和警察说吧。”许清风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李正听见他这话瘫坐在了地上,这事如果闹到了警局, 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 抓住了林皎月的裤脚,苦苦哀求道:“月月,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刚刚是鬼迷心窍了,我该死,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 你、你别报警好不好?”
此刻的他形容狼狈,就像落水的狗一样,哪还有半点平日的意气风发?
林皎月不为所动,许清风强硬地掰开了他的双手, 踢了他一脚, “你应该庆幸周婶没什么大事,不然你这条狗命也保不住了。”
李正看他们两人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他爬着去求了周丽萍,“周婶,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扇自己巴掌, 很快, 他的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
周丽萍有一瞬间的心软,可一想到他骂自己女儿的那些话,她的态度又强硬了起来,“你推我下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我一命?你要是真知道错了, 就去牢里好好反省吧!”
“我不能坐牢啊!我坐牢了,我妈,我儿子他们怎么办啊?周婶,你放过我吧?”李正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婶看着不忍心,小声地开口劝道:“丽萍啊,小正他知道错了你就别报警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有什么事私下解决就好了,何必闹到公安局呢?”
不等周丽萍回答,许清风开口嘲讽道:“大婶,你这话也说得好笑,又不是你被推了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说算了呢?”
林皎月也冷冰冰地说道:“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婶被他们说得面红耳赤,嘴里不服气地反驳道:“丽萍她不是没事吗?小正要是被抓去坐牢了,他那一个月大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林皎月倏地拔高了声音,“他坐牢是他罪有应得,你要是不忍心,你可以帮他养孩子啊!”
许清风一边给林皎月顺气,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婶,劝人大度,天打雷劈。你要是真想原谅他,让他先把你从那坡上推下来你再说这话。”
刘婶讪笑道:“我、我不管了,我也只是好心劝一下,你们不听就算了。”
许清风把李正扭到了公安局,李正一路上又是求饶又是谩骂,等到了公安局门口的时候,他抱着外面的一棵大树,死活不松手。
公安局早已经下班了,但里面还有值班的警察,林皎月冷笑了一声,转头就把值班的警察喊了出来。
等村长他们赶到时,李正已经被关在了拘留所。
而林皎月和许清风带着她妈去了医院处理伤口,他们两拨人连面都没能碰上。
第二天一大早,钱春花就带着村长还有一大波村民赌在林皎月的家门口,嚷着找她要个说法。
她使劲地拍打着院门,鬼哭狼嚎,“周丽萍,你给我开门!你把我儿子还回来!”
周丽萍脸色铁青,“月月,扶我去院门口,我还想去找她说说理呢。”
她昨天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扭伤了脚,后背更是血淋淋的一片。
林皎月把她妈按回了椅子上,“妈,你别动,我去和她说。”
钱春花还在外面嚎叫,“你个杀千刀的贱人怎么不敢出来啊?”
林皎月拎着一把菜刀去开了门,她把菜刀抵在了她面前,一脸狠意,“你再骂一句试试?”
所有人都被她这副模样给吓到了,大家都没想到平日里说话细声细语的人发起狠来这么可怕。
钱春花也一下子哑了声,抖着腿退后了一步。
村长呵斥道:“月月,你这是干什么呢!快把刀放下!”
林皎月把目光落在了村长的身上,“林爷爷,该是我问你们,这一大早上的堵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兴师问罪吗?”
“不是。我们来就是想问清楚,你们为什么会把小正抓去了公安局。”
“为什么?刘婶难道没告诉你们吗?她昨天可是全程都在场的呢!”她说得轻言细语,可语气中尽是嘲讽。
一时没人接话。
他们都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也知道这次是李正做得不对,可他们都觉得没什么事是私下解决不了的,把人送公安局实在是做得太过了一些。
不过这个关头上没人把这话说出口,大家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
林皎月看着钱春花嘲讽道:“也真是可笑,杀人犯的妈竟然还敢上门来讨公道。”
“你妈她不还活得好……”
在林皎月目光的注视下,钱春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想起她刚刚拿着刀放在她脖子上时脸上的那股狠意,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一瞬间,她觉得她是真的想要一刀把她砍死。
村长轻咳了一声,说道:“那月月,小正他、他什么时候能放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