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裴宗才回京不久,而且日后在京中行走,穿着这样的衣袍只怕会被人说笑,她好歹也是他的正妻,要是被人嘲笑,定会说她这个正妻不称职。
想到这里,凤娇让豆蔻拿来了针线,比对着袍子上的花纹,针脚平密的修补着两个破洞,豆香怕她熬坏了眼睛,又点了几盏灯给她照亮。
裴宗回到内室时,凤娇已经睡着,手里还握着一个刚修补好的衣角,他轻轻的拿起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笑的有多么的满足。
给他准备衣食用度的人不少,上到自己的母亲,下到随从小厮,可他们也只是给他准备好新衣服,却不会给他缝补衣衫。
这样新奇的体验,让裴宗的心里像是淌过温泉,除了新奇还有点暖暖的。
似乎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昨夜还是同床共枕盖着一床被,今日裴宗发现,床上多出了一床被子。
睡在里侧的凤娇独自盖着一床,把自己差点卷成一个蚕茧,裴宗无奈的轻笑一声,掀开空着的那床被子钻进去,分被睡也好,省的自己遭罪。
吹灯躺下之后,鼻息间没有昨日闻到的玫瑰花香,而且耳边多出一道呼气平稳的呼吸声,不知怎么得,裴宗这会儿听到她睡得香甜,心里突然有点堵。
这种情绪他自己也说不清,只当是因为凤娇今日饿着儿子,所以对她有那么一点厌恶。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裴宗还是没有任何的睡意,倒是身边的人睡得似乎更加舒适,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时不时的就会笑着吧唧一下嘴。
裴宗忍无可忍,转身狠狠地瞪着熟睡的人,可是对方已经在和周公一起吃席了,哪里有时间管他有没有睡着。
借着月光,和房间里的备用灯烛,裴宗看着她那双红艳的唇久久出神,从第一见到她,知道她和传说中不一样,他除了庆幸还有一点期待。
这么多年他身边有过不少的女人,浓妆淡抹花枝招展,却没有一个能入了他的眼,和她们接触,不过都是做给有心人看的。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认真的看着一个女人,而且似乎她不那么让人讨厌,甚至隐隐的想要据为己有,不让其他人看到。
昨日品尝过的味道,那股子甜味似乎还在嘴边,世人都说凤娇胖如熊,可是他昨日才亲自检验过,与其说她胖不如说她丰腴的恰到好处,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含糊,腰肢却细的一把就能握住。
还有她的一身皮肉,细滑的比他常用的冰蚕丝还要滑润,想到这里,裴宗的呼气越来越粗,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艳双唇张张合合,裴宗最终还是没忍住俯身而上。
凤娇正梦见凤母给她夹了一个扇贝,上面带着蒜蓉和青葱,被特调的汤汁浇上泛着红润的光泽,阵阵香气争前恐后的往她的鼻子里钻,凤娇咽了一下口水,捏着扇贝送到了嘴边。
可是原本的滑嫩没有出现,反而梦里的扇贝突然夹住了她的嘴唇,贝肉也调皮的钻进她的嘴里,不停地勾着她的舌吸吮,凤娇惊慌的想要将它推出去,但对方似乎受到刺激般表现的更加激烈。
凤娇不停的用鼻音哼叫着凤母,想要她帮自己把这个可恶的扇贝拿开,梦里不等凤母出手,那个讨厌的扇贝自己就离开了,凤娇刚要松一口气,突然她的仙桃上一阵刺疼,这痛太过真实,以至于凤娇恍惚间从梦中醒来。
她下意识伸手去捂还有痛感的桃子,却伸手捂住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刚才还睡意朦胧的凤娇,一瞬间被吓醒,她慌乱的推开了正在作乱的脸,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有吐出来,就对上了裴宗深如渊的目光,这目光里带着危险的气息,像是一口古井带着幽深和刺骨的寒冷,却也带着神秘,引着人想要去探索深入。
“将军,今日我有些累了,您……要不去找顾姐姐吧,我明日还要早起呐。”
明日她可是准备精神抖擞的回娘家,省的她的家人为她担心,再者今日因为白日睡得久,所以晚上做了一会儿针线,睡得就比之前晚些,要是再耽误,只怕明早起不来早,岂不是耽误她回娘家。
裴宗原本情.动泛红的脸色,听清她说的话只会,瞬间冷了下来,甚至隐隐带着青黑色,额角的青筋也跳了跳。
“夫人说的可是真心的?真的希望我到梅香那里歇下?”
昏暗的光线下,凤娇看不清他的脸色,她困的眼泛泪光,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气,“啊呜,嗯嗯,真心地,将军要是想……还是早些去找顾姐姐吧,我今日实在是困的厉害。”
凤娇说完不等裴宗说话,就又躺回去,伸手推推身上不动的人,示意他闪开,她要盖上被子睡觉了。
裴宗咬着牙,看着她的确是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心里一阵怒火上涌。
起身拿着床边的衣服翻身下床,脚下的动作丝毫没有放轻,院子里不多时响起了一阵慌乱的声音,小厮打着灯笼跟着裴宗出了主房。
凤娇迷糊见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确定人真的走了,她的嘴角勾起一丝笑,然后手脚舒展的霸占了整张床,还舒服的用脸蹭了蹭枕头,继续沉沉的睡去。
顾梅香早就已经睡下,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心里正不疼快,带着火气打开了房门,正准备凶几句门外的人,却对上一张黑如铁寒如冰的脸,瞬间将她的睡意驱散。
“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裴宗没有理睬顾梅香的话,径直走进了房间,他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杯冰冷的凉茶下肚,这才压下心里的火。
“我身上的毒还要多久才能清除干净?”
顾梅香只当他身子不适,走上前伸出两指搭在他的脉上,一番探查之后,顾梅香眉头紧锁,这和前几日的脉象似乎没有什么两样,怎么裴宗突然脸色这般难看。
“将军身上的毒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但以防万一还是要再下几日的针,这几日将军记得不得洗冷水澡,不得吃辣的和海鲜,再就是不能同房,不然夫人只怕也会染上这寒毒。”
说完,顾梅香站起身走到了裴宗的身边,伸手将他身上的衣服褪去,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身上紧实的虬峦肌肉展露在空气里。
顾梅香伸手抚上他的肩膀,手指在一处箭伤上徘徊检查。
“伤口已经长出来了新肉,只要将军在服用几天的药,应该就会痊愈。”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场战役之中,裴宗和死神擦肩而过,他中箭是军中人都知道的事,这点伤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但无人知道这支箭带着世上最难解的寒毒。
中毒之人身上会发寒,体温低于常人随时都会陷入昏迷,到了后期更是内脏化作血水,日日吐血不止直到人彻底的死亡。
还好当时神医的小弟子顾梅香正在那一带采药,玉山到处贴着寻医的告示,顾梅香通过上面几个简单的词看出,受伤之人不是简单的外伤难愈,而是应该是另有隐情,她喜欢挑战难度,于是就揭了告示。
当时战事正出于胶着的状态,裴宗将他中毒之事隐瞒了下来,只为稳住军心也为了震慑敌军,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顾梅香经常出入他的帐子,于是谣言也就慢慢的传开……
第14章 京城
凤娇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她足足霸占了整张床,睡得不要太舒服。
豆香和豆蔻听到声音进来服侍,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昨日裴宗折腾出来的动静不小,她们自然也知道昨夜裴宗去了顾梅香的房里。
“你们两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豆香和豆蔻紧锁着眉头,一边帮着她挽发,一边连声叹气。
“夫人,昨夜将军怎么突然去顾梅香哪里去了?可是昨夜发生了什么?还是顾梅香那个狐狸精用了什么手段?”
凤娇知晓她们这是在愁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们两人别乱猜,昨夜是我赶着将军过去的。”
豆香和豆蔻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和很铁不成钢的表情。
“夫人这是为什么?可是因为昨晚将军为了公子的事惹了夫人生气了?”
凤娇拿起梳妆台上的金簪子簪入发中,“或许吧,但也不全是,我就是真的太困了,不想和他……不想和他闹着玩罢了。”
豆香和豆蔻都是两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凤娇有些话没法和她们说,虽然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但毕竟也是多少有过一点点的经历。
她们两人虽然是未经人事,但也能理解凤娇说的话,这都是夫妻间的常事,甚至女子争宠不久是靠着这些吗?怎么还能把人往外推啊。
见她俩还是一脸的愁容,凤娇也不急,她拿起一对翠玉的耳铛照着镜子戴着。
“你们也知道我对将军并没有情,我也不去挣什么,顾姑娘能为我分担我心里乐得轻松,我嫁进来不想别的,就想安稳的过日子。”
这话不假,之前豆香和豆蔻两人也都是听过的,自家姑娘为了什么嫁进来也是知道的。
现在见她这样说,脸上似乎也的确没有什么不快的神色,两人也慢慢的放心了,只要姑娘开心就好。
梳洗完之后,凤娇等了一会儿,见裴宗还是没有过来,于是就自己先到主院给公婆请安,她到的时候,正厅里除了侯爷和侯夫人,还有世子和世子妃。
“儿媳给爹爹和母亲请安。”
侯府人见她一个人过来,眼神里带着诧异,又见她这副乖巧的样子,侯夫人的脸上也更加温和许多。
“好孩子快起来,到母亲这里坐。”
凤娇冲着夫人一笑,起身走大了侯夫人身边的椅子坐下。
“今日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宗儿怎么不过来?”
凤娇也等过他,只是今日回门她不想耽误时间,于是只好自己一个人回门算了。
“许是将军昨夜睡得晚,让玉山催过一次,儿媳见时间不早也不好再等,将军休息要紧,一会儿我自己回家就好,左右也不远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再座的人闻言都是脸色一变,这才成亲第二日,裴宗就不宿在正妻这里……
在座的四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后院的顾梅香。
要是换做别人或许大家不会多想,但是换做是裴宗,做出这种新婚去了别的女人房里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谁让他早已在众人心中就是个不着调的。
众人心中有了答案,必然是去了那个没有名分的女人房里,不管是世子夫妇,还是侯夫人和侯爷,四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世子夫人再看向凤娇时,眼神里就带着些许的心疼,但这些凤娇并不知道,她只觉得侯府人都不错,带她很好,回去和母亲说他们也能放心。
侯夫人更加怜爱的看向凤娇,“宗儿昨日可是说了什么?”
凤娇不解侯夫人的意思,想了一下,说了很多,但似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
“将军昨日不曾说什么事儿,母亲,可是府中有什么事?”
侯夫人笑的温柔,“没什么事儿,只是这好好地,你们怎么就……怎么就分开……”
这回儿凤娇算是知道侯夫人在担忧什么,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着我有个认床的毛病,总是入睡有些难,昨日将军回来一脸疲惫,所以我怕影响他休息,这才让他歇在了别处。”
凤娇说到这里一些心虚,自己是儿媳,竟然把人家的儿子撵出去睡,她小心的觑着婆母的脸色。
虽然凤娇这样说了,但是在场的众人也只当她是在替裴宗遮掩,投向她的目光也更加的怜爱。
同样的,对于裴宗也能是心生恨意。
凤娇陪着大家说笑了两句,时间差不多她就告辞准备回去用早膳,然后收拾一下回门,侯爷和侯夫人因为裴宗不做人事,对凤娇更为愧疚,于是开了自己的私房,给她回门礼添加了不少。
看着凤娇的身影走远,侯爷气的直接摔了手里的茶盏,世子夫妇吓得也不敢言语,侯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来人!去,去把那个孽障给本侯绑过来,我倒要看看,我裴家怎么就出来这么个人渣!”
裴家原本有个规矩,就是娶妻三年内不得纳妾,若是正妻三年没有子嗣,第四年才会考虑纳妾传宗接代,但即使有了妾侍,每月宿在妾侍屋中的日子不得多于正妻。
可是裴家到了裴宗这一代倒是出了一个反骨,侯夫人见侯爷真的动了大气,生怕他真的生气对着裴宗动手,都是武人,真的动手,远不是普通人家所为的家法能比,随便一抬手就可能是伤筋动骨的伤。
“侯爷消消气,这件事咱们也不能逼得太紧,不如让世子先和他说说,我也再训他几句,要是改了那咱们就看他的表现,要是屡教不改,侯爷再管教也不晚。”
世子也在一旁点头应道:“正是这个理,父亲,不如我先和二弟说说,毕竟都是亲兄弟又是同龄人我和他说,他也不能太叛逆。”
“不必,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打,之前因为去凤家提亲的事,他就闹过一次,我念他刚回来心绪不稳,所以没有和他计较太多,但这次却是违背祖法,这不仅是对不起凤家和凤娇,我气得是他把老祖宗的话都就着饭吃了!”
世子见此也不好再说,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倒是世子夫人淡然的很,见自己夫君还有要劝说之意,在侯爷夫妇看不到的角度,暗暗掐了世子一把。
世子不知她要干嘛,凑近刘氏,“怎么了?”
“夫君还是不要管他,我瞧着二弟是该打一顿了。”
世子不解的看着妻子,但很快知道她这为什么生气了,站在妻子的角度,裴宗做的的确是不对,世子夫人作为这府里的大儿媳,自然是懂得凤娇这个小儿媳的委屈,这是替弟妹打抱不平呐。
见自己的妻子也赞同打裴宗,于是世子也就借机闭嘴不言,静静的坐着,心里祈祷一会儿裴宗过来的时候最好态度好点,不然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帮不了他。
不多时,裴宗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正厅,看到上首坐着的父母脸色不好,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侯夫人着急,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奈何裴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略略对着父母行个礼,不等二老说什么,就自己起身坐在了世子的对面。
“孽障,你可知错?”
第15章 京城
侯爷气的差点将茶几拍碎,吓得坐在下首的世子夫人一哆嗦,世子见此赶紧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在说“不怕,我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