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Ray的团综很快迎来第二次录制。
这次,成员们需要去一个戏剧世家。
导演组介绍,粉丝是一名女初中生,父母都是传统戏剧家,全家对她给予厚望,期望她继承家业。但孩子追星以后,某天突然提出想放弃戏剧,学习流行音乐,家里人很不支持。
“明白,就是去当家庭调解员对吧?”会议室里,宋彬源总结道。
导演:“是,也不是。”
季星燃思量说:“要先了解豫剧,懂得点皮毛才能跟她父母说上话。”
贺绪呼应:“别是她父母来教我们吧?”
“猜中一半。”导演意味深长地笑,“这次的任务是,你们学一段豫剧表演,女孩父母会学一首Ray的演出曲目。”
几个人面面相觑。
录制当中,流行音乐与传统戏剧免不了碰撞,或许还能擦出意外的火花,另外,利用家长和孩子之间的冲突展现粉丝的生活,构思的确巧妙。
成员们先到粉丝家里拜访了一会儿,女生雀跃不已,由于父母没有提前告知,刚见面差点激动到晕过去。几个人坐下了解情况,对话还算和气,只是女儿固执,诉说起父母不支持她追星,还丢了她珍藏许久的专辑周边的那些事,怨念不止。
偶像就在身边,她态度再强硬也乖乖收敛了脾气,只是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没说两句父母和孩子又起了争执。
这时,导演组递来任务卡,打断了几人的交流。
众人移步戏剧院,展开现场教学。
旧剧院是上世纪修建,已经有些年份,艺术团一般在这里练习,新址用来演出。在这儿,板胡、竹笛、二胡、琵琶、闷子、大提琴......乐器种类繁多,大伙儿习惯在院落中央的小坝开嗓。
陈爸陈妈为几位年轻人简单授了节课。
“豫剧流派多,唱腔铿锵大气,最善于表达人物内心情感,像《花木兰》《朝阳沟》《穆桂英挂帅》这些曲目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宁礼扎在工作人员堆里,跟着听戏,倒也觉得新鲜。注意力被分散,一时半会儿没注意季星燃的异常。直到录制中断,几位成员将人围拢才有所察觉。她心急地拥过去,除了一个衣角,什么也看不到。
隐约听他说了几声“头晕”,隔了一阵,助理上前搀扶着人往外走。
听从导演建议,季星燃准备先回酒店休息。
宁礼拨开人群,终于见到了人,他低着头,自己行走,身体状态似乎还好,然而抬眸的一刹那,呆滞的神情匆匆闪现,宁礼细心捕捉到,顿时心头一紧。
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他不会叫停,更不会耽误录制。
到底怎么了?
和他的病有关吗?
宁礼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知道,抑郁症不完全是心理问题,不一定是因为什么具体的事引发,发作可能毫无预兆。
她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季星燃走后,心情格外毛躁。
担忧归担忧,却不好擅自离岗。终于等到导演喊卡,这会儿天已经暗了。
宁礼没心思顾及其他,回酒店后第一时间就往十三层跑。
楼道里装的声控灯,此时安静清幽,环境也暗。就在宁礼靠近1308的过程中,前方突然出现一团黑影。
一名穿着帽衫的女子鬼鬼祟祟站在季星燃门前,左顾右盼,敲响了门。
看打扮不像酒店员工,莫非......是私生饭?
她眨眨眼,躲回角落,靠墙打量。
门内没有动静,女子又敲了两下,一秒后再敲几下。
分明就是在骚扰人!
这年头,私生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
宁礼忍无可忍,愤慨地走出墙角,正欲上前阻止,只听咯吱一声,门骤然打开。
紧接着的一幕更为魔幻——女子从容走进房内,啪~~门被阖上。
宁礼目瞪口呆。
她真进去了?
这是季星燃房间没错吧?
目睹这一切的宁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人傻了,彻底傻了。
忽地想到什么,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那不是私生,那是季星燃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手脚无端颤抖。
还没缓过神,胳膊被人从背后一把拽住,她下意识想尖叫。
“是我。”熟悉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
宁礼回头一看,正是贺绪。
“你怎么......”
话没说完,又被急慌慌拉走。
“干嘛?”
贺绪转头,瞪她一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点声。”说着下意识瞥了眼1308号房门。
进了电梯,他终于把她放开。
宁礼委屈地摸着胳膊,特想哭。
“瘪嘴干嘛?”贺绪没好气道。
“疼不行吗?”宁礼回怼。
她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不是一回事,哭是因为经他这么掩饰,她越发肯定刚才撞见的就是季星燃传闻中的女朋友。回想刚才的敲门声,一下又一下,分明是两人的暗号!
她多悲催呀,亲眼目睹异性进了自家爱豆的房间,待会儿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成熟男女之间的事。
为了偶像清誉,她还不能说。
这种失落跟他说,他能懂吗?他能懂这种痛苦吗?
越想越委屈,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贺绪被吓到,“至于吗?我没使多大力吧。”
“呜呜呜~你别说了。”
“还是你是因为季星燃和刚才那女生?”
“让你别说了!”宁礼不停抹泪。
贺绪倚在电梯壁上,插兜冷哼:“早让你放弃幻想了,真以为在他身边工作就能让人多看你一眼,你也太天真了!”
“我没有!”宁礼噘嘴。
“随你吧。”他莫名想笑,扭头换了个严肃的表情,“只有一样要提醒你,今天的事,嘴巴守严了。”
宁礼怔住。
季星燃在谈恋爱,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帮忙保密?
队内他俩是竞争对手,貌合神离,关系不冷不热。原谅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她是贺绪,巴不得季星燃的事被人抖出去。
坐享其成谁不乐意?
她呆呆地问了句为什么,贺绪没回应,半晌她听见一句模糊的嘟囔。
“我可不想Ray被他拖下水。”
所以是为团队打算么?宁礼有被感动到,但该哭还得哭。
晚上她不出意料地失眠了,第二天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出门,粉底再厚也遮不住。
为贺绪提前订好早餐,她无精打采下了楼,随后意外在酒店大厅遇见了季星燃。
“早啊。”他主动冲她招呼。
初春季节,他只穿了件薄款针织衫,脖子上系了条格纹围巾。
视线对准他脖颈上的围巾,宁礼甚至会邪恶地想歪。
那女生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昨晚干了什么,要知道知道他有女朋友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是另一回事,宁礼受了这么大冲击,实在不想强颜欢笑。
她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
可话到嘴边,还是不争气地软下来。
宁礼:“季老师你身体好点了吗?”
季星燃:“嗯,没什么问题,老毛病了。”
所以昨天是抑郁症发作了吧,想到这里,她心头的气消了大半,不过仍然很不是滋味。
气馁不是出路,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才是问题的关键。
随后两天的录制,宁礼随时随地关注着季星燃,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端倪。至少得先知道女方是谁,才能有所行动。
节目组工作人员?还是在当地有行程的女艺人?
宁礼挨个排查,猜来猜去,一无所获。
返程那天,季星燃下了航班走的VIP通道,随后巧妙躲过了粉丝。宁礼跟贺绪告别后,拦了辆出租紧随其后。
她倒要看看,他神神秘秘要往哪儿走。
计程车跑了二十多公里,最终停在了一条清净的街道旁。
车流量不大,行人也不多。
附近的楼盘是新开发的,老小区的住户几乎全搬迁了,留下几栋公共性质的楼房。
比如眼前这栋四层高的小楼。
门边立着一块银色牌匾——阳光儿童福利院。
几个大字占据视觉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