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顾策不过三四岁,不知为何与家人走失了,一个人躲在破庙里饿了好几天,后来被路过的陈大勇发现,带他去官府报了案。
当时顾策年纪小,只知道自己姓顾,家中人都唤他“策哥儿”,却说不出家住何方父母是谁,府衙的人便只是草草备了案,就将他们打发了出去。陈大勇便在官府留了档,将顾策带回家中,当作亲生儿子一般养大。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窦初开时,苏染染便对顾策生了情愫,一心要嫁他为妻,顾策会点头,却只是想要报答家中对他的恩情,只可惜终究黯然收场,她魂断京城,他孤独半生。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苏染染记得那一年夏天,她爹娘难得一起出门,要去府城喝喜酒。
她家爹爹昔日一起走镖的朋友发了财,搬去了府城,赶上家中儿子成亲,特意让人来接这些昔日同僚过去喝杯喜酒团聚团聚。当时,他爹说参加完婚宴,还要带她和娘亲一起去逛府城,在那边呆上几日再回。
顾策要去私塾,自然去不了,去府城要坐两日的马车,她从小就不爱出门,再加上与顾策的休沐日之约,便也执意留了下来。
爹娘临走时十分放心不下,对着顾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顾好她。他应的好好的,结果,爹娘刚走,休沐日他就爽了她的约,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家里。
当时她虽然生气,却也知道那是顾策的夫子让人来传的话,他是一定要去的。
顾策一去就是一天,到了傍晚,突然就下起了雨。苏染染担心他,拿了两把伞便往外跑,去徐家接人。到了那里才知道,他已经返家了。
她返程的时候,雨下的又急又大,手中的伞没了作用,等她跑回到家门前,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一身的狼狈。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门口停着两辆马车,顾策正站在后面那辆车前,一脸笑意的与车内的少女说话,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一个替他举着伞挡雨,一个提着食盒侯在一旁。
一行人看到她,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与顾策说话的少女衣着华贵,满头珠翠,艳若明珠,施恩般的对她点了点头,便缩回了车中。
那两个丫鬟要将伞和食盒递给顾策,被他笑着拒绝了。明明隔着雨,苏染染却奇迹般的听清了车内传出来的吩咐:“上来吧,不必为难顾公子,来日方长。”
苏染染当时就心中不悦起来,谁要和她来日方长?好好的一个大闺女,也不知道害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秋雪梅,第一次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彼时,她尚不识情滋味,望着他们在雨中对视,就莫名难过的不得了。
等两辆马车离开,她心中堵的难受,在雨中傻站了半天,还借着顾策爽约的事朝他发了一通脾气,说了一通胡话。等回了自己屋,又狠狠哭了一场,连晚饭都没有吃。
结果因为没有及时换下湿衣裳,当晚就发起了高热,一病许多天,直到她爹娘被救归家,还没有彻底康复。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是苏染染不愿意忆起的。
苏染染不说话不回应,屋子里便寂静下来,好在,石青很快提着食盒进了屋:“染染,吃饭了,今天时辰不早了,我就只熬了点粥,你想吃什么,明天姐姐再给你做。”
苏染染闻到食物的香气,眼睛都亮了,立刻把那些疑惑和回忆都丢在了脑后。
石青准备的晚饭很简单,一大碗青菜粥,一个荷包蛋,还有一小碟拌豆丝,一小碟醋黄瓜。苏染染吃的心满意足,一粒米都没有剩下,她实在是太饿了,毕竟十多年没有吃过饭了。
那画中世界哪里都好,唯一的遗憾,就是明明那仓中的粮食是满的,鸡鸭肥嫩,鱼儿就在眼皮子底下游,她这个鬼魂却什么也吃不到。这样只能对着肥鱼肥鸭流口水,可比满目荒凉还要折磨人。
所以,当那些以为永远放不下的情与爱,恩与怨,湮灭在了漫长的时光中,当她终于放下了对顾策的执念,能再美美的吃上一顿,就成了苏染染最大的愿望。想不到,这个愿望今日竟然实现了。
深知苏染染平时饭量的顾策看的目瞪口呆,石青却喜笑颜开:“太好了,能吃得下东西了,就是要大好了。”
顾策又陪坐了一会儿,等苏染染喝完汤药,就回屋温书去了。
石青是一个勤快又会照顾人的姑娘,她忙完,进屋扶着苏染染下床走了一小会儿,消了消食,又端了热水进来,让她擦洗了一番,这才扶她回床上躺下。
这一番忙碌之后,这实诚姑娘才歇下来,在窗前的小榻上给自己铺起了被褥,还不忘叮嘱她:“染染,今晚我还睡在你这里,你夜里若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苏染染应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舒服的不得了。这些年,她在那画中世界虽然也是睡在床榻上,也盖被子,却只是一种形式,其实半点温暖都感受不到。
大概是因为太温暖了,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梦中依然回了那间书房,却只见空荡荡的桌案,任她如何呼唤等待,书房的主人都不见踪影。
“染染,染染,醒醒,怎么哭成这样,是做噩梦了吗?”
苏染染在石青的呼唤中睁开眼,脸上泪痕未干,侧头望去,有光温柔的投射到窗内,地上光影点点。
石青一脸担忧的望着她:“染染,你觉得怎么样?可要请大夫?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能睡,昨晚吃了东西睡下,就一觉睡到现在,唤你也不醒,这会儿都快申时了,你再不醒,我就要找人去给阿策送信了。”
耳边有阿青姐姐温柔的唠叨,巷子里传来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有妇人路过她家门口,在大声交谈,说着晚上要准备的饭食,远处有小贩的叫卖声,屋檐下小鸟叫声清脆,这是人间独有的热闹喧嚣。
她竟然还在这里?
苏染染闭上眼睛,一颗心狂跳着掐了自己大腿内侧一把,结果痛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从小就与别人有些不一样,对于疼痛特别难以忍受,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一道小小伤口,她却是真的疼的不得了,眼泪根本不受控制。
因为这个倒霉的体质,她上辈子特别不喜欢出门,大半时间都宅在家里,因为出去了特别容易受伤,小的时候上街常常都是哭着回来的,她的爱哭在整个青阳镇都出了名。
这疼痛如此真实,让苏染染满心欢喜,她想起了空大师那句响彻画中世界的“早日归去”,终于敢确定,她真的归来了,重生到了年少时,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家。
第3章 古怪。
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看呆了石青,弄得她慌了手脚。
苏染染起身扑了过去,流着泪抱紧了石青:“阿青姐,你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我好想你,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好可怕好可怕。”
石青闻言,松了一口气,又笑又叹的拥紧了她,拿她当小孩子一般,哄了半天。
苏染染痛快的哭了一场,这才擦了眼泪,有些忐忑的问石青:“阿青姐,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了?”
石青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却还是如实回答:“今儿已经六月初九了,如今是太成三十四年。”
苏染染忍不住在心中感谢漫天神佛。太好了,一切的苦难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苏染染又问她:“我昨日可醒过?我还梦到自己昨日醒了之后,吃光了一大碗粥,还吃了一个荷包蛋,撑的肚子都要破了。”
石青听了忍不住的笑:“那可是真事儿,不是做梦。你那是睡太久,饿的狠了,再加上身体恢复了许多,有了胃口。怪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没能拦住你,下回可不能再吃那么多了。你再躺着歇息一会儿,然后看看能不能起来活动活动,我先去帮你煮碗面。”
石青出了门,苏染染又呆坐了片刻,才爬起来洗漱了一番,推门走了出去。
记忆深处那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再次出现在眼前,要不是顾忌在灶间忙碌的石青,她恐怕会再大哭一场。
这座小院是苏染染的外祖父外祖母留下来的。她的爹娘住在正房,她和顾策分别住在东西厢房,倒座房的位置改成了灶间和杂物间。
如今正是一年最好的时节,院中每扇窗下面都摆着几盆花,她的窗下还有一口陶瓷小缸,缸中养着睡莲,还有几尾小鱼,院中摆了石桌石椅,这些都是娘亲的巧思。
苏家房后还有一块空地,一半的地方都被种上了时令菜蔬,如今已经青翠一片,想吃的时候直接过来摘就行了。这都是爹爹的手笔,爹爹出自乡间,最爱侍弄这些。
苏染染沿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假作浇花,东瞧瞧西看看,摸摸这里,碰碰那里,一颗心慢慢踏实下来。
她曾发狂一般怀念在这里度过的快乐时光,如今她终于回来了。这一次,她要守护住这个家,守护好家中的每一个人,守住这座小院。
刚才苏染染去房后看的时候,石青也跟了过去,摘了不少油菜菠菜小葱回来。苏染染转悠的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煮好了一碗热汤面,上面依然是一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
苏染染看了看,去灶间找了一副碗筷出来,将汤面和荷包蛋都分了石青一半,拉着她一起坐下,自己先埋头吃了起来:“姐姐快吃吧,你一直守着我,肯定没吃午饭呢。”
她猜的一点没错,之前她没醒,石青只是早上匆匆垫了一口,便一直守着她了。
两个人吃的一头汗,畅快极了。吃饱喝足,苏染染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几分力气,不再走几步路就要气喘吁吁直冒虚汗了。
她这边吃饱喝足,觉得满足的很,学堂中的顾策身上却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有些坐立不安。
刚才他正专心听徐夫子讲课,突然就觉得有人狠狠掐了他一把,猝不及防之下,疼的他痛呼出声,差点跳了起来。
待一屋子的人看过来,他只好借口不小心磕到了腿,遮掩了过去,却心中惊疑,再也无法专心。
刚才那感觉实在清晰,过了半天痛感才消失,可偏偏那疼痛的部位靠近大腿内侧,根本不可能是这学堂中的人与他恶作剧。难道是被什么虫子叮咬所致?感觉实在不像啊。
虽然理智上觉得不像,但有了这样的猜测,顾策越发坐不住了,总觉得身上有虫子在爬,偏偏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这些小东西了。一时间,自己吓自己,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顾策是徐夫子的得意门生,一向最得他关注,他如此不专心,夫子忍不住关切,还叮嘱他若是不舒服可先行归家休息,一向严厉的夫子这一番关怀,可是惹的有些人嫉妒的红了眼。
顾策心中赧然,这才收敛了心神,强迫自己专心听起课来,可是那种古怪的感觉却一直萦绕不去。
吃完饭,石青快手快脚的收拾完,陪着苏染染又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就要扶她回去歇着,被苏染染拒绝了:“阿青姐,我可不能再回去躺着了,睡了这两天,骨头都要僵了。”
石青莞尔:“那就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再透透气吧。染染,你这病了一场,看着吃饭倒是比从前香甜了,这样才好,你这小身板太瘦了,就要多吃点补一补才行,以后也要这样啊。”
苏染染从前吃起东西来,那是真的食量小又挑食,如今一改常态,难怪石青要觉得惊奇了。不过换了谁有过她那一番奇遇,什么挑食啊,什么吃不了几口呀,这点小毛病统统都能消失。
在民间,可不兴大家闺秀纤纤弱质杨柳细腰那一套,老百姓都喜欢将自家闺女养的白白胖胖的,太瘦的姑娘可不受欢迎,尤其是像她现在这样,看着风一吹就倒的,想找婆家都有点难。
苏染染倒不怕这个,难也挺好,最好就不嫁了,她主要是这些年饿怕了馋怕了,如今重活一回,自然要多吃点美食好好弥补一下才行。她狠狠的点了点小脑袋:"阿青姐,你说的太对了,以后我不但要多吃点,还要多活动,把身体养的棒棒哒,再也不要淋点雨就生病了,生病实在太难受了。"
石青是一个闲不住的,见苏染染不用她照顾,便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灶间门口摘起了晚上要炒的青菜,还一边摘菜,一边感叹:“还是这现摘的青菜新鲜,我看你家房后还空了一块地方呢,要是围上栅栏养几只鸡才好呢,起码自家吃鸡蛋不用去外面买了。陈叔肯定也想养,可惜婶子是一个爱干净的,怕是不能同意。”
在这方面,镇上的人家就不如人家村里住着的了,人家到了季节,吃什么直接去园子里摘,新鲜还管够,她们却是样样都得掏钱买。这平安巷的住户,家中有地方的,有不少养几只鸡鸭的。石青家里没地方,她还专门弄了一个笼子养了两只鸡呢。
苏染染笑了,这个家里,爱干净的可不只是她娘,她和顾策现在也矫情的很,爹不在家,她们三口人连这菜地都伺候不了,更别说养鸡喂鸭了。要不然她爹也不会每年都只种这点菜了。从前她不耐烦这些,如今重生归来,却爱极了这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温馨感觉。
苏染染也找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石青旁边,一边有目的的闲聊着,一边学着她的样子动起手来。
石青看她动起手来,就笑:“染染想学这个?简单的很,将菜摘回来,像我这样,先将上面的土抖干净,然后把不好的叶子摘下去,把根去了,再用水冲洗干净就行了。”
笑过之后,她眼中闪过一抹艳羡和黯然。
染染命真好,家中条件好,爹娘宠爱,又有一个会读书的养兄将来可以依仗,她都十二了,还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的跟千金小姐一般。这样的姑娘家,真真是平安巷独一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娘孙氏常在家中偷偷嘟囔,说像染染这样的懒姑娘,将来婚事肯定愁人,嫁不出去不说,怕是连上门女婿都招不到,石青却不知道有多羡慕,这是有娘疼的姑娘才有的任性权利,像她这样亲娘去的早的,是没有的。
这些年,孙氏对她虽然有些刻薄,日子过的辛苦劳累了些,却也让她吃饱穿暖了。只是她自己总觉得不自在,自从她爹另娶,孙氏生子,她就觉得,那个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她常常觉得,在那个家里,自己就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她如今唯一的期盼,就是将来能找一门不错的亲事,有和善点的公婆,能一起努力的夫君,能有一个自己的小家,到时候再怎么也不会比现在辛苦,还能自在许多。
石青正胡思乱想,就听苏染染问她:“阿青姐姐,麻烦你这两天照顾我了,伯娘会不会不高兴啊?家里她能照顾的过来吗?可别因为我又害你挨骂啊。”
两家就住隔壁,是老邻居了。
石青现在的娘亲是她的后娘,亲娘在她三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她爹便娶了现在的孙氏。孙氏进门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从此就了不得起来。自己懒得很,每日除了抱孩子,什么也不肯做,却整日将石青指使的团团转,片刻不得闲。家中的事忙完,还要做绣活贴补家用。
而且这孙氏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又喜欢贪小便宜。从前苏染染想找石青玩,都要带两块糖或者一块糕过去,才能换得她乐呵呵的放石青出门偷得片刻的轻闲。
苏染染家出事之前,孙氏最喜欢往她娘亲苏娘子跟着凑,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的亲热,也是因为苏娘子手松,她时不时能占点便宜的缘故。可是等她家出事,孙氏却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这次石青过来照顾她,家里的一堆活计就都要孙氏自己动手了,那个女人怎么会凭白这么好心,还忍了两天都没上门?这里面怕是有她上辈子没有留意到的事。
想起上辈子孙氏变脸之后的那副作派,苏染染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冷意。
第4章 孙氏上门。
石青低着头,看着自己一双满是茧子的手,苦涩的笑了笑:“没事的,阿策和我娘说定了,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几日,等苏婶子她们喝完喜酒回来了,我再回去。而且我这帮忙也不是白帮的,我娘可是讹了阿策一条二斤多的猪肉和一壶好酒呢。”
男女有别,苏染染这一病,顾策照顾起来多有不便,便去隔壁请石青过来帮忙。当时那种情况,就是孙氏要的更多,顾策也是要给的。苏染染平时宅的很,又怕生,换成别人来贴身照顾她,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闹呢。
苏染染皱眉,原来如此。上辈子,她病的很厉害,并没有这么快好起来,印象中阿青姐却只是在这里照顾了她两三日,就被孙氏叫回去了,可没有等到她爹娘回来。
因为她一直不见好,一直高热不退,顾策只好请假在家照顾她,又让人捎信去了县城镖局,说她病了,请爹娘从府城回来后,早点回家,这才有了后面的祸事。
后来家中一团乱,顾策不知为何,根本没有提及孙氏索要酒肉才让石青来帮忙的事,她们更是从来没有因为孙氏将石青叫回去的事多想,人家肯帮忙,那是情份,不想帮忙或者帮不上,她们也不能强求人家。可要是那孙氏先要了报酬,又中途反悔,就是另一码事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可以回头再说。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想办法去一趟安县,她要去接爹娘回家,不只因为她想他们,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们,还因为那一场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的灾祸。
石青还在嘀咕孙氏朝顾策索要东西的事,越说越难堪,脸都红了。
苏染染心中一动,一脸不解的道:“伯娘一向与我娘要好,伯父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银子,姐姐家里其实也不缺那一条肉一壶酒。再说,就算伯娘不开口要这些,姐姐来照顾我,等我爹娘回来也是要去答谢的,依他们的性子,只会给的更多,真是不知道伯娘在着急什么?”
石青苦笑,一脸歉意的看向苏染染:“染染,真是对不住了。我娘就是这样的性子,我回去换衣裳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就劝过她了。以咱们两家的交情,帮点忙怎么还能朝你们要东西呢?可是我娘她实在不是一个听劝的,东西又不知道被她藏到哪里去了。”
巷子口隐隐传来一阵妇人的笑声,苏染染望了望那边的方向,撇了撇嘴,对石青道:“不知道那帮婶子又在说谁的坏话了,笑成这样。她们整日这么轻闲,还好意思说咱们懒?说我也就罢了,姐姐这么能干,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做绣活补贴家用,怎么她们还要胡乱编排?我娘说,姐姐这个年纪,就要相看了,要是这些闲话被人传了出去,岂不是要影响姐姐的婚事?人家想保媒下聘的,也不能天天守在你们家里,看看姐姐勤快不勤快吧?这些人真是太讨厌了,下次姐姐做家务的时候,就把大门敞开,让她们好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