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心下一松:“那事情就好办了,明日就能结案,后日,侄儿陪同堂姑母回京。”
“好。”萧青青也想早日结案,早日摆脱谣言风波,然后早早归京,好好修理修理她那个恶毒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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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案件了结,又过了几日,沸沸扬扬传到京城,一时舆论大爆炸,来了个惊天逆转,世子夫人母女炸了锅: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率先得到消息的小厮,战战兢兢匍匐在地:“陆平言卷入了刺杀大皇子案,已被就地正法。郡主提供了重要情报,救了大皇子,立下大功,被大皇子奉为上宾,皇家卫队护送,一路风风光光回京的路上了。”
换句话说,萧青青就算接触了陆平言,也不是什么旧日私情,而是大义灭亲。
七年不见,一见面,就杀了对方。
如此,谁还敢说,萧青青对陆平言旧情复燃?真的复燃,还能以刺杀皇子之罪,杀之?
要知道,谋杀皇子,不仅陆平言本人伏法,其家族也得担责啊。
而大皇子,何许人也,年岁不大,却广结善缘,在民间威信颇丰,比太子殿下都备受百姓爱戴。救了大皇子,萧青青可是俘获了无数民心。
仅此一招,就将萧青青洗得白白的。
什么“旧情复燃”,什么“不爱将军,爱状元郎”,全是胡扯,全是谣言,全是刺客一党行动失败后,对萧青青的恶意中伤。
“见了鬼了!大皇子无缘无故竟帮了她?”世子夫人朱氏狠狠咬唇,难以置信。
严萱萱叹口气,她就知道,大皇子参与其中,他们想要做点什么,很难如愿。
想起什么,严萱萱越发愁眉不展,“女儿如今担忧的是,刺杀大皇子是重罪,咱们母女不会受牵连吧?”
陆平言都死了,他们可是陆平言幕后的人。
“哼,区区一个羽翼未丰的大皇子,还搬不倒咱们。”他们娘家是谁啊,可不是那等毫无根基的小门小户,是当今第一豪门世家,朱国公府啊,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当今太子殿下的母族!
大皇子,敢动吗?
世子夫人朱氏自信得很。
“也是,”严萱萱若有所思,“真要受牵连,咱们母女也不会现在还好好的。”
只是,这回没扳倒萧青青,日后萧青青有了防范,怕是要难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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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路上,皇家旗帜飘飘,严诗诗母女乘坐豪华大马车,萧凌高高骑在马背上,随行在马车旁。落在路人眼底,俨然是大皇子感恩萧青青,甘愿作“仆人”。
这一世,萧凌愿意护她娘到这个地步,严诗诗有过意外,但更多的是感激。
尤其,知晓陆平言并未死,一笔银子打发去外地了,永不许回京。什么“就地正法”,不过是对外的说辞,不过是为娘亲造势。
一系列帮助下,娘亲平稳度过了危机。
严诗诗是知道好歹的,对这样的萧凌,感激不尽。
“萧凌,谢谢你。”透过窗帘缝隙,偷偷看他侧影,心头谢过一千一万遍。
从河南到京城,队伍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似的前进,足足八日,才抵达京城。
这八日里,严诗诗总是窗口偷窥萧凌,好几次被萧凌撞见,羞得连忙躲了。
最后进了京,在严国公府大门口与萧凌告别时,严诗诗都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半缩在娘亲身后。
萧凌骑在马背上,看到小丫头腼腆羞涩,他弯唇一笑。
正在这时,严国公府大门内传来了欢喜的声音:“是二弟妹和诗诗回来了!”
萧凌一听这个声音,眉头微蹙,随后再瞅一眼小诗诗,立马策马回宫,一眼都不愿看那个声音的主人。
严诗诗听到那个声音,心内也恶心了一下,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个口蜜腹剑的世子夫人来了。
“大嫂……”唯有萧青青还笑着迎了上去,连连招呼女儿,“诗诗,快来,这就是你大伯母了,快来拜见。”
严诗诗:……
没想到,娘亲逼到一定份上,也是个作戏高手啊。
世子夫人表里不一,口蜜腹剑,表面上对她们母女可好了,背地里却专干坏事,处处下绊子,害得娘亲被流言蜚语中伤、婆媳不睦都是轻的,更过分的是,还给爹爹塞女人,绞尽脑汁破坏爹爹和娘亲的爱情,最终酿成了上一世的悲剧。
严诗诗厌恶世子夫人,但见娘还在演戏,并未打算进门就撕破脸,想来另有打算。她也跟着作戏,躲在娘亲身侧,仰起脸蛋甜甜唤一声:“大伯母。”
“诶!这就是我的诗诗啊,真可爱!”世子夫人朱氏一把搂过小诗诗,对准额头“吧唧”亲上一口。
严诗诗恶心万分,身子都僵了。
世子夫人朱氏也察觉到了严诗诗的不对劲,心底一嗤,西北养大的土包子,亲吻一下都害怕,比她家萱萱差远了。
提到孩子啊,世子夫人朱氏可就骄傲极了,她肚子争气啊,生下了府里唯一的孙少爷。不像萧青青,白白血统高贵,皇家郡主出身,一个带把的都没生出来,嫁进门七年了,只有严诗诗这么一个赔钱货,婆母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娘,我也要抱诗诗妹妹。”严萱萱抢过诗诗来,亲她发顶一口,还笑着夸道,“诗诗妹妹头发好香。”
严诗诗这下觉得……头发都臭了。
这个严萱萱,今年十二了,也是个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的货色。硬要说跟她娘有何不同,恐怕是比她娘更有手腕吧。上一世傍上了恭王,当了恭王妃,还扶持她哥哥袭爵当上了国公爷。
单单这样说,似乎看不出严萱萱到底有多厉害,细细掰开来品,滋味就不同了。
严诗诗记得,原本小姑姑和恭王是两家默认的一对,郎情妾意,可不知为何,最后与恭王定亲的居然成了严萱萱。
抢了亲姑姑的未婚夫,你说严萱萱厉害不厉害?
至于她哥,早就被她娘养废了,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可最后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在恭王妃严萱萱的扶持下笑到了最后,成功袭爵了。
你说严萱萱厉害不厉害?
确实相当厉害,可严诗诗欣赏不来。尤其,她娘给自家爹爹塞女人时,严萱萱非但没阻止,还主动亲近那个女人,出谋划策了。光是这一条,就注定严诗诗对她厌恶透顶。
所以,对上严萱萱的漂亮脸蛋,严诗诗丝毫没觉得赏心悦目,反倒胃里作呕,难受得紧,面部表情都变了。
见状,严萱萱面上还笑盈盈的,心里已嘲讽开了,不愧是出生西北风沙地的土包子,出趟远门就认生成这样!回想她自己六七岁的时候,已能独当一面,像个小大人似的招待各家贵女了,谁家世家夫人不夸她大气。
严萱萱正腹诽来劲时,只听“呕……”的一声,一股怪味扑鼻而来,还满脸黏黏糊糊的。
待严萱萱回过神来,用手一摸,一脸的污秽物!竟是严诗诗呕了,喷她一脸。
严萱萱惊得差点尖叫出声。
但严萱萱到底是个惯会装的,最后忍住了没叫,连同心底的嫌弃和恶心一块忍住,还扯出一个关怀的表情:“诗诗妹妹,你怎么吐了,可是肚里难受?还想吐吗?”
还一边催促丫鬟:“快去打热水来,给我诗诗妹妹漱口,快去!”
明明她自己需要洗,出口的却全是为了严诗诗。事实上,丫鬟哪敢只打一杯漱口水,定然有她一份洗脸水,可故意避而不提自己,只提严诗诗。这便是严萱萱的高明之处了,会从细节处俘获人心。
可惜,这一世的萧青青母女都不会再被蒙蔽,戏,白唱了。
“诗诗,还难受吗?”萧青青只关心女儿。
严诗诗虚弱地伏在娘亲手臂上,眼泪汪汪的,不说话。
世子夫人朱氏安慰萧青青:“怕是方才吐得狠了,吓着了她自个。二弟妹放心,问题应该不大,等会郎中到了,细细把把脉便知。”
萧青青虚虚应着。
这时,几个丫鬟提了热水来,世子夫人朱氏殷勤得很,打发丫鬟下去,亲自捧了漱口水伺候严诗诗,一副慈爱的长辈样。
萧青青见了,心知,大嫂还不知“旧情郎”的幕后真相早戳穿了,还在这扮好人呢。
严诗诗心底一嗤,随后乖乖巧巧凑过去漱起口来。你说嘛,上一世的仇人都亲自做奴做俾捧起了漱口水,干嘛要拒绝?
好好享受一把才是。
于是呀,严诗诗故意一副嫌弃自己嘴里味道太浓的架势,一口接一口的漱,一杯茶水完了,还嘟囔着“臭”,生生逼得最“慈爱”的大伯母又去倒了一杯来,像丫鬟似的立在跟前,一杯完了又一杯。
为了多让大伯母当一会丫鬟,严诗诗也是蛮拼的,漱口的速度啊,那是相当地慢。
待三杯茶水终于漱完时,大伯母的腰都直不起来了,酸疼酸疼的。
你想想,伺候一个矮个子的六岁小娃娃漱口,大伯母的腰得弯得多低啊,三杯下去,那把老腰不酸死才怪呢!
起初,萧青青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旧情郎”的事着实惹火了她,明面上不与大嫂撕破脸,遇上这样的好事,总要惩罚一下的。所以,大嫂主动提出伺候,就没拒绝。
世子夫人朱氏那个骑虎难下啊,她只是做做样子啊,一直等着萧青青拒绝呢,哪里料到,人家还真让她伺候了,气死。
“大伯母,谢谢。”末了,严诗诗钻进娘亲怀里,蚊子大的声音道谢过后,小脸蛋就彻底埋进娘亲怀里,躲起来笑了,那个乐呵啊,差点口水都笑了出来。
世子夫人朱氏怕是永远都想不明白,她和她女儿严萱萱,今日是着了六岁小娃严诗诗的道了——
既果断喷了严萱萱一脸,又酸死了大伯母的老腰,首战告捷呀!
第7章
世子夫人朱氏被折磨得够呛,一把老腰酸得要死,心里窝火死了,恨不得立马躺下,三五个婢女推拿一番才好。面对萧青青这个皇家郡主,却还得打起精神,满面陪笑的站着说话:
“二弟妹啊,今儿真是不凑巧,老太太领了三弟妹一家子去寺庙祈福了,要歇上一晚,明儿黄昏再回来了。”
萧青青七年了,才带女儿回来一次,婆母却故意出门不在家,你说萧青青难堪不难堪?
也是拐弯抹角告知萧青青,哪怕“与旧情郎复燃”的丑事是假的,老太太也未必全然没放在心上。
瞧,这不是怪上了,你来,她就走。
萧青青听了,并不怨怪,只蹲下身子搂了女儿,笑着哄道:“诗诗,你听到啦,你祖母呀去寺庙为你祖父和爹爹他们祈福去了,等明儿回来了,你再去祖母跟前亲近,可好?”
严诗诗知晓娘亲并不怪祖母,配合笑道:“好,祖母上山祈福肯定累,明儿回来了,给祖母捏肩膀去。”
世子夫人朱氏听后,一噎。
见鬼了,想看的反应一点没看到,居然只看到了他俩的心胸宽广,找不到丝毫可以告状的地方。
随即,世子夫人朱氏想起点来什么,心头“嗤”一声,亏萧青青还是皇家郡主呢,在婆婆面前如此怂,被怠慢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么腹诽了两句,世子夫人朱氏突然觉得还是自个好,上头没有亲婆母压着,随时随地都能硬气。
朱氏的腹诽,萧青青是听不到的,不过就算听到了,萧青青也不认同。不与婆母置气,是她萧青青修养好,而非怂。
再说了,这次婆母生气离开,也能理解,毕竟先前谣言难堪。
这时严萱萱已洗干净了脸,凑上来笑道:“二婶,诗诗妹妹,你们远道归来,累了吧?先回二房歇下,明日祖母回来了,我再陪你们去上房请安。”
祖父是大将军,常年镇守西南,不在家。
萧青青笑着点头应下,牵了女儿自行回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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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朱氏和严萱萱目送她们离开后,朱氏就嘀咕起来了:
“萱萱啊,咱俩白费心机了,郡主就是个怂包。你瞧瞧,七年了,她才第一次带女儿回来,婆母故意不在家,她居然没有怒气,还笑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