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看现在这样子,颜跃辰不饿死她,是不会把车开快的。
她想跟颜跃辰打商量,颜跃辰已是缓缓合上了眼皮,她想跟司机说话,司机已是升上了隔板。
应颜这个崩溃啊,又饿又渴,坐久了还很冷!
她索性也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睡着了就不饿了……
念着念着,真给睡着了,可梦里,香喷喷的米饭和香喷喷的菜还在不断考验她的自制力。
颜跃辰缓缓睁开眼,就见应颜的唇边,一道不明液体缓缓流下!
司机就感觉,一阵阵冷意从脊背窜起,还在他不明所以时,就听到了自家颜少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提速。”
司机不敢多问,只好照办。
天黑前,终于到了县城,眼看再有二十分钟就可以到灿阳镇,颜跃辰却淡淡下令:“停在这里吧。”
司机把车停下,不敢多问。
只觉今天的颜少,好生奇怪。
最是不喜别人靠近,最是洁癖的颜少,为什么会两次允许一个小姑娘上车?
而且,他觉得,晚上这次,似乎是颜少刻意在等这小姑娘般。
司机只觉自己想得太多,摇摇头,便沉默的等待颜少的安排。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颜跃辰看了看手表,合上膝盖上的文件,侧眸看着旁边娇小的一团。
随后,淡漠高冷帅破宇宙的俊颜上,缓缓露出了一抹阴森危险嗜血的笑容。
沉睡的应颜感觉到了危险,睫毛颤了颤,眼看要醒。
颜跃辰已经下车,绕到应颜这一侧,猛地拉开车门,伸手就想把这大胆而放肆的小姑娘给拎下来,顺便丢掉。
感觉到危险的应颜却率先一步,抱着头一闪,竟然是直直从车上给滚了下来!
当她与地面亲密接触时,也终于彻底清醒,睁眼寻找刚才那危险的来源,就看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和一汪比夜色更浓稠的眼……
特么,危险就是颜跃辰啊!
应颜知道出于对小命的考虑,这车是不能再蹭了,于是故作没事人一般从地上爬起,拍了拍灰尘,朝颜跃辰挥了挥爪子:“哎哟,帅哥,我到家了,咱们就此别过啦,希望下次还有这么好运遇到你……”
话都没说完,就脚底抹油给跑了。
颜跃辰目光深沉的望了应颜好一会儿,重新上车,冲着司机低声吩咐:“跟上。”
于是,苦逼了应颜。
本来又渴又饿,浑身酸软无力,恨不得躺着手指都不动一下。
这会儿,竟然还要抵抗汽车不远不近跟在身后却不能扑上去求收留的巨大诱惑。
应颜一边在心里问候颜跃辰太剥削,不懂怜香惜玉,一边又在渴望着颜跃辰能突然良心发现再带她一程。
一个小时后,应颜如同一只死狗般瘫软在家门口时,终于唱起了:啊多么痛的领悟,男人都是无情的生物!!!
赵金秋听到门口的动静,赶忙推门出来,就见自己担心了一整晚的女儿,正软踏踏如煮熟的面条般趴在门口的石台上。
“颜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累成这样了?快进来喝水吃饭,妈妈还给你温着呢。”赵金秋一边关心的说着,一边扛着女儿往屋里走。
应颜抱着赵金秋的肩膀,感动得是涕泪横流,嘴里撒着娇:“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当看着桌上的水杯,闻着屋里的大白菜香味,妈妈再好也不如晚餐好,于是嗷的一声,直接扑向了桌子,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狂喝起来。
好吧,她今天终于明白,即便是最难吃的大白菜,也有不一样的香味。
赵金秋望着大口大口吃白菜的应颜,眼中不由又有泪花在闪烁。
她还记得,应颜昨天中午还因为天天吃白菜,冲她大吼一通,骑着自行车就冲了出去。
到了晚上,就出了应颜把自己奶奶推倒的事情。
可就一天,颜儿就这么懂事,赵金秋感动得真想好好拜拜菩萨。
没三分钟,应颜就把盘子里的菜和碗里的饭吃得一丝不剩,她把筷子往碗上一拍,望着赵金秋眼神晶亮开口:“妈妈,还有……”
她想问,还有吃的吗?
可话没出口,就打住了,现在这破条件,哪里吃得饱?
或者,她现在要了食物,那饿的就是身体单薄的母亲,以及年迈的爷爷,她怎么忍心?
于是眼珠子一转,改了话头:“妈妈,我爷爷呢?”
赵金秋没感觉到女儿情绪的快速转变,听到女儿的话后眼中不由有些疑虑:“你爷爷说他知道家里被子在哪里,吃了晚饭就去找被子了。”
赵金秋都不知道公公去哪里找被子,应颜却伸手用力往桌上一拍,大喊一声:“那我爷爷不是要被欺负了,爷爷等着,你宝贝孙女儿来替你打怪了……”
话一说完,赵金秋就见女儿风一般地卷出了门外,消失在了夜色里,哪里还有起初半死不活的委顿样子。
第9章 要逼死我们一家人了啊
街道上,一辆黑色轿车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颜跃辰想到今天好歹也带了应颜两次,他非但没等到一声感谢,反而,从这女孩子脸上眼中看到的,全是漫不经心,从她嘴里听到的,全是油嘴滑舌。
可偏偏,这么滑头的小姑娘,在工作时,却那么专注,那么认真。
对他时明明滑不溜秋如同泥鳅,明明眼神狡黠充满算计,却莫名,惹得他向来清冷的心情为之波动,淡漠的情绪为之变化。
颜跃辰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确定了,和这女孩子有了交集,肯定是他做的最错的事情,可为什么有一种想继续错下去的心情?
司机看看应颜房门,再看看颜跃辰黑得如同夜色的脸色,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为了那姑娘的安全,被颜少做出来,就变了味?
可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颜少会为了那陌生的姑娘做这么多吗?
当然,他什么也不敢问的。
颜跃辰正要下令启动汽车,就见不远处紧闭的房门被猛地打开,有温暖的灯光瞬间溢出。
灯光把一道面色焦急的娇小人影送进了夜色,眼看着应颜迈开脚步朝他的方向越跑越近,他也缓和了神情,坐直身体,打开车门。
结果,应颜竟然是看也没看他的方向一眼,脚步非但没停,反而更快地跑了起来。
颜跃辰手指下意识捏紧,眼神深得如同旋涡,压迫得司机呼吸都不敢用力。
良久后,司机终于听到了颜少似乎咬牙的声音:“跟上。”
应颜家住小北街,而大伯修的房子却在小南街,走路要个十来分钟才能到,应颜全力奔跑下,也只花了几分钟就到了。
远远就能看到从两层白墙小楼里透出的灯光,以及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应颜站在门外阴影处,首先听到的是应老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应大爷你是越老越不要脸了啊,当时分家的时候说了的,我跟老大一家人,你跟老四一家人,现在你这是来干什么的?你说,你要脸不要脸?你不要脸,老娘还要脸,你再呆下去,休怪老太我对你不客气了。”
应老爷子被老伴吼得没脾气,一身铁血气势硬是用不出来,只得赔着小心说道:“老太婆,你凶什么凶?我都说了我是来拿被子的。”
“啥,被子?呵呵呵……应大爷啊应大爷,你跟着老四过不下去了,需要来打秋风,你明说啊,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算什么?春花,快给你爸拿一床被子出来,别把他冷死了!”
“好的妈,不过爸,您要不要今晚就在我这边挤挤呢?”是孙春花的声音。
应老太声音尖锐,说出的话更是刻薄,听在应颜耳里,着实不喜,心想,自己果真是来对了。
她也不从正门进屋,索性绕到了屋后,翻过窗户,便潜进了孙春花的屋内。孙春花一家不是看中形象嘛,那她就只有毁了她的形象了。
应老太刻薄的声音,应老爷隐忍的声音,孙春花火上浇油的声音一波波传进应颜的耳里。
应颜一边凭着记忆往楼上摸,不由撇了嘴,这老头子早晨训她不是很威风吗,这会儿怎么就怂了?
按理说这应家也真奇怪,三兄弟包括她的爷爷,找的老婆都是母老虎,男的被压制得死死,就连她小姑也是个强势的,可就在她那渣爹那就给基因突变了。
找了个贤良淑德的媳妇,自己却是个混的。
也不知道那渣爹渣大伯去了哪里,抢了她家的被子难道就这么高枕无忧吗?
应颜想着,已经摸进了一间杂货屋,果然,三个暖融融蓬松松的被子,正整齐排列呢!
楼下的争执声还一阵阵传来,应老爷已经被应老太逼到了门口台阶下,应老爷子望着不可理喻的应老太,没好气大吼了一声:“到底被子在没在这边,你让我去找找不就知道了吗?”
“哟呵,终于说出你的真实目的了吧?你就是想住进老大家里来,说得那么好听,找被子,我看你是想赖着不肯走了是吧?”应老太声音尖锐的喊着。
孙春花见周围邻居有的窗户被推开,怕落了面子,连忙拽了拽应老太的袖子道:“妈,您小声点。”
应老太很听儿媳妇的话,果真压低声音:“死老头子,我告诉你,要脸的,你赶紧滚,别逼着我说出更难听的话。”
应老爷子被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好……好好……是我不要脸,我走。”
说着,负气转身,身后竟然是没一个人要挽留。
就在应老爷子走出一段后,他似乎听到了那逆孙女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没走出两步,他猛地转身,抬头望向了老大家的小楼,在楼顶处,应颜手里拽着一串被子,正在随风招展!
“父老乡亲们,别睡觉咯,快来看热闹了哦!天大的热闹哦!”
应老爷胡子抖了抖,心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我老应的孙女儿能做成我做不成的事情,好!
被应颜这么一吼,漫漫长夜闲得没事儿干的人都涌了出来,纷纷询问看什么热闹。
孙春花和应老太反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特么,应颜什么时候爬到了她的楼顶?
当看清应颜手里的被子时,孙春花满身肥肉气得同时颤抖,指着应颜冲应老太问道:“妈,您看,这这……这还有没有个样子?”
应老太也是眯了眯眼,指责的目光立马就望向了应老爷,心想,这老头子原来留了后手啊!
只有颜跃辰,眼中冷光乍现,他看清了,应颜就站在楼顶的护墙上,而她手里还拽着一串比她还重的被子。
这该死的小姑娘,就不怕摔下来吗?
应颜见势造得差不多了,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冷气从身侧擦过,她下意识抖了抖,见自己似乎真有些危险,便跳下护墙,这才抖动着被子声泪俱下:
“街坊们邻居们父老乡亲们,我大伯娘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人啊,她不给我们活路了啊,原因就是因为莫须有的,说我推倒了我奶奶,实际上我奶奶是被我大伯娘推倒,但她没看见,这下被我大伯娘一挑拨,我最亲爱的奶奶就要开始助纣为虐了啊,求大家替我讨回公道了啊……”
第10章 你昨天为什么要推倒我
应颜这么一吼,不得了了,吃瓜街坊瞬间沸腾,七嘴八舌的询问了起来。
“你大伯娘为什么要逼死你们啊?”
“你大伯娘为什么要推倒你奶奶啊?”
“你奶奶知道冤枉了你吗?”
……
孙春花听着众人询问,一阵咬牙切齿,站在楼下叉腰昂头喊道:“应颜你又闹什么幺蛾子?胡说什么呢?大晚上你不回家睡觉,就知道闹事,你的家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