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赵金秋反而还放心了,她的女儿,果然还是她的女儿啊!
第3章 真的改邪归正了
应颜倒不是不耐烦,前世她不爱听,是因为她看不惯惺惺作态的大伯娘一家。
而这一世,她是想从细节处开始改变母亲的软弱,只有这样,母亲才能找到自我,彻底摆脱掉吸血鬼的妯娌、她那恶魔般的父亲,以及,悲惨而凄凉的前世。
“你坐着,妈妈给你去煮鸡蛋哦。”赵金秋说着,就去了厨房。
应颜没有坐,亦步亦趋跟在了赵金秋身后,看似无意的问道:“妈妈,我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应颜是真忘了她爷爷去哪里了,赵金秋却不疑有他,随口回答:“不清楚他们一群老爷子什么时候才回来,你好好读书就行了,知道不?”
应颜点了点头,没说话,读书,确实该读。
应家兄妹有四人,应颜父亲应志雄是最小的,应颜这一辈,她也是最小的。
应颜大伯前几年在沿海做生意,小赚一笔,回来后修了房子,买了车子,在镇里可谓是扬眉吐气。
二伯在县里当了个干部,气派就不说了,谁有个需要帮忙,还得经他的手,也算是光宗耀祖。
就连最低调的三姑,都在市区置有自己的事业,偶尔路上遇到,光鲜得简直不像是小镇出来的妇女。
唯独应颜的父亲,年龄最小,自己也是最没本事的,前几年跟着大哥出去混,结果回来后混得还不如没出门呢。
打老婆女儿吃软饭,抽烟喝酒跟混混鬼混,游手好闲没个正经,用镇民的话说就是,简直就是应家的败类!
所以,有了败类老子,就有败类女儿。
应家两个哥和一个姐,都只生了个女儿,可人家那女儿,一个个比男孩子还了不得,长相拔尖就不说了,可那成绩,也是顶呱呱没话说。
唯独出了应颜这个奇葩,成绩差就不说了,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打架斗殴,和问题学生社会青年各种鬼混,简直就是给应家丢人来的。
也亏得了应老爷子对这两个扶不起的阿斗做了这么多,不仅是把老房子给了应颜家,还为了应颜一家与老伴和儿女闹僵,,所有人都觉得——不值当!
重生后的应颜也觉得,特么太不值当了,所以,这辈子她才要加倍补偿,让爷爷长命百岁,以他当初的选择而昂首挺胸。
应颜从赵金秋手里接过煮熟的鸡蛋,一边剥壳一边想着这些几乎被时光掩埋的事情,心里却在飞快合计着未来的路。
赵金秋望着女儿沉默的样子,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她要张嘴说话时,应颜已经剥好鸡蛋,掰下一大半,直接塞进了赵金秋张开的嘴里。
堵得赵金秋唔的一声,嘴里的话是说不出来了。
应颜嘻嘻一笑,吃掉手里一点点鸡蛋,做了个鬼脸就跑进自己的屋里了,轻盈的声音缓缓飘进赵金秋的耳里:“妈妈,天色晚了,我要睡觉,等爷爷回来要打我,你要替我求情啊!”
赵金秋就着一盏昏黄的灯,看着手里的鸡蛋,想着女儿刚才的笑容,听着女儿的话,眼中不由就蓄满泪水。
之前的女儿,整天黑着一张脸,如同全世界都对不起她般,平时从来不称呼父母爷爷不说,更不会给她分享食物。
可今天,女儿不仅赶跑了让她都发憷的大嫂,还会如同其他十多岁的姑娘般欢喜的笑,甚至都开始担心爷爷找她算账,此刻,竟然把一个鸡蛋分了三分之二给她。
看来,女儿可能真的长大了,真的要改邪归正了!
厨房里的赵金秋,含着笑容泪流满面,躺在吱呀吱呀、只垫了一层茅草和军绿色褥子破床上的应颜,是真的想泪流满面。
饿就不说了,她特么是真冷啊!
灿阳镇位于祖国南方,没有烧炕和供暖的规矩,而九十年代的初春,气温本就比后世要低。
想想,在将近零下十度的气温里,身下只有一个褥子,身上也只有一个薄被子,不冷才怪!
可想到些什么,应颜突然坐起身,眼底一片暗沉。
其实屋里的被褥,是完全够一家四口人用的,可她床上,莫名奇妙就少了一条厚被子。不,不光她的床,是家里的三张床,都少了一条厚被。
前世,她被孙春花打了一个耳光在墙上撞晕后迟迟没醒,当晚的事情闹得很大,在外面的爷爷也听说了当晚就回来了。
当爷爷看到屋里少掉的被子,以及昏迷中仍然冷得瑟瑟发抖的她,在老大一家咄咄相逼要老伴住进老房子的要求时,他终于看清老大一家人的真实目的。
凄凉下,他只是跟老大一家人要了一条厚被子,便答应了让出老房子。
谁料,第二天,应老太一句话,她和母亲就被赶出了老房子,爷爷也跟着离开。
所以,头晚爷爷本就受凉,离开老房子后没有好的环境,不久后才因为感冒没合理治疗,离开了人世。
让应颜愤怒的,当他们三人住进茅草屋后,她亲眼看到,她的父亲,把家里莫名其妙少掉的厚被子,从她大伯的家里,扛回了老房子!
应颜一阵阵冷笑,上辈子她不明白的事情,这辈子,非得好好弄清楚不可。
她正打算去拿几件衣服塞进被子里抵御寒冷,就听到了脚步声缓缓靠近了她的门外。
她躺回床上,闭着眼,没一会儿,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后,身上一暖,赵金秋竟然是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了应颜的身上。
赵金秋摸了摸应颜的手,感觉到一片冰冷,悠悠叹了口气:“你爸爸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在家里,也会有个主心骨,至少,可以让他去你大伯家借条被子啊!”
赵金秋悠悠说着,转身就要走开。
却感觉手腕一紧,她已经被女儿给拉到了床上,不等她反应,应颜已经把被子往她身上盖。
黑暗中,女儿染笑的眸子,格外明亮。
赵金秋反应过来,连忙呵斥:“颜儿,闹什么?快睡觉。”
应颜知道,赵金秋是把自己的被子给了她,既然这样,她这一晚,肯定就会如前世般,随便凑合一整晚了。
她怎会忍心?
于是搂着赵金秋的胳膊嘟囔:“妈妈,我好困,你别闹了行不?真讨厌……”
第4章 你宝贝女儿的小命,就靠你了啊
明明嘴里如同以往般,说的是最不耐烦最嫌弃的言语,可她搂住赵金秋的手,是更加用了几分力气,让她挣脱不得。
赵金秋莫名就感觉到了一阵阵暖流涌入心底,脱掉鞋,索性躺进了女儿的被窝。
一张吱呀吱呀的单人床上,两人都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第二天,应颜是被一阵咆哮声给惊醒的:“应颜,你个逆女,给老子滚出来!”
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应颜就不由扶了额,一脸的生无可恋。
赵金秋身体也是抖了抖,应颜一边飞快穿衣服,一边朝赵金秋投去了求救的眼神,意思是说:妈妈,你宝贝女儿的小命,就靠你了啊!
赵金秋想到公公的铁血手腕,也是一阵瑟缩,可看到女儿小白兔般惊慌的表情,终究还是挺着胸脯,点了点头。
应颜见母亲勇敢的模样,眼底露出一抹笑意,母亲的软弱,就该从细节处改变。
“老子再数十声,你再不下来,休怪老子不客气……九……五……”应老爷子大吼着。
就在他下一秒就想喊“一”时,应颜的声音就先传了出来:“爷爷,您数错了,九过了是八……”
“老子想怎么数,需要你教,一……”
“爷爷早安……”
在应老爷子的“一”刚数完时,应颜已经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出现在了应老爷子的面前。
那一脸许多年没看到的天真无邪又有些讨好的笑容,就这么猝不及防闯进了应老爷子的眼中,让他得知应颜差点闯祸后的愤怒心情,都被这笑容冲得淡了淡。
可想到这被生活环境,而影响了性子的最小的孙女儿,如果再不管管她这性子,指不定以后会闯出什么样的祸,只恐怕,他顶着所有压力,给她争取的安逸环境,都会被她做掉。
应老爷子想到那后果,就止不住一阵惶恐,他万一哪天死了,这两个可怜母女,该怎么办才好啊?
于是,心软只是一瞬,他站在堂屋里,用手里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面,命令道:“跪下。”
应颜眼睛眨巴眨巴,好不可怜,软软的问道:“爷爷,您宝贝孙女儿还饿着呢,真的要跪吗?”
赵金秋听着女儿可怜的话,想到女儿刚才那求救的眼神,正要开口,应老爷子已是一个冰封般的眼神射来,吓得她瞬间就卡了壳。
应老爷子震慑住赵金秋,这才冷冷的望向了应颜,呵呵两声冷笑,把拐杖往地上又是用力一掷:“跪。”
他是最清楚老大的野心,所以昨晚老大媳妇来闹的那一出的真实目的,他也是最清楚的,因此,今天是铁了芯要给应颜醒醒脑。
这会儿,要教训孙女儿了,大门都没关,这是等着街坊们来围观呢。
应颜也明白应老爷子的心思,想到自己做的混账事,好吧,就跪吧。
赵金秋可舍不得了啊,想到女儿这两天都乖了,都知道心疼人了,所以,这会儿也是鼓起勇气替女儿求情:
“爸,您别教训颜儿了,她已经听话了,她也说了,以后要改邪归正了,你就给颜儿一次机会吧。”
应老爷子脸色有一瞬的松动,正想询问,就听到了街坊们的起哄声。
“赵大姐,你就别求情了,你女儿是该管教了,也是你才这么溺爱她,以后总要闯大祸的。”
“应老爷子,我支持你好好揍一顿应颜,最好把她打得以后都不敢闯祸。”
应颜本还感动于赵金秋够义气够给力呢,可听到这些街坊们的起哄,她真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她不就是皮了点吗?她又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又没真正伤害到这些街坊的切身利益。
这些人至于这么恨她吗?
好吧,人品差了,活该孤立无援。
应颜认命的望望天,随后面向身体瘦弱却很精神,满头银发的应老爷子:“爷爷,您要教训就教训吧,我也知道我有错,只是您别气到身体就好。
我看您岁数大了,打起人来肯定没劲,要不,您把拐杖给我妈妈,让我妈妈打我,不然,万一把您累到了,孙女儿会心疼的!”
听到前半句话,应老爷子心里飘飘然很是舒服,觉得自家孙女儿经历了昨天的事情,果然长大了。
可在听到后半句后,神马长大了都是浮云,这逆女特么就是变聪明了,她妈妈哪里下得了手?
应老爷子一气之下,挥起拐杖,虎虎生风的朝应颜背上打了下来。
应颜赶忙闭上眼,绷紧身体,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这瞬间,她竟然还听到了起哄声:“好,打得好……快来看应家小兔崽子挨打了啊!”
应颜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苦笑,应老爷子下定决心的好好教训,在看到这抹苦笑时,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吧,他也下不了手啊!
因此,应颜就感觉背上轻轻挨了一下,不痛不痒,她惊喜的睁开眼,眼睛眨巴眨巴:“爷爷,我就知道你不忍心打我,以后我一定乖乖的,再不惹你和妈妈生气了,爷爷,你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煮饭吃。”
说着,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一溜烟就跑进了厨房。
应老爷子的咆哮声是再次钻进了她的耳里:“逆女,谁让你跑的?”
应颜扯了扯嘴角,高声回答:“爷爷,我应该是逆孙女!”
“你……你……”应老爷子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围观街坊也是一阵哈哈大笑:“应老爷子啊,你还是管不住你的孙女啊?”
“哎哟是了哦,你那孙女连当爹的都不管,你们哪里管得了啊?”
赵金秋听着众人的奚落,看着女儿跑掉的身影,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无措的走到应老爷子面前,想扶他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