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自己担心这么久,费劲找地方偷偷看的东西,竟然是几粒苞米粒,受到打击的宁恬恬把苞米粒往床头一扔,睡觉睡觉,哪有那么多吓人的事。
这一觉睡到快天黑,等宁恬恬再次醒来的时候,家里人已经下工了。
“娘,甜甜又睡了?”宁恬恬听见王月珍问刘桂兰,立马弄出点声音。
“啊——”又是这种声音,宁恬恬立马闭嘴,打算快点学会叫人。
“醒了,快去看看。”手里捏着窝窝头腾不开,刘桂兰催促王月珍去。
王月珍也听见动静,赶紧进屋将闺女抱出来,看她头上都是汗弄了块毛巾给她擦:“看这小胖猪,这是睡了多久?”
“从我开始烙饼就开始睡,现在窝窝头都快蒸完了,你说睡了多久。”刘桂兰笑着说,“咱甜甜就是省事,知道奶奶要干活了,立马睡觉。”
晚上还是苞米糊糊,宁恬恬有点想拒绝,好在下午吃饱了肚子还不太饿,喝了两口垫垫肚子就不愿意喝了。
王月珍看她吃得少,有些奇怪,问刘桂兰:“娘,甜甜下午吃东西了?”
“吃了,吃了小半碗。”刘桂兰停下手里的东西问,“怎么了,没吃多少?”
“就喝了两口。”王月珍看着怀里正在摆弄自己口袋的闺女,有点为难。
“不愿意吃就别喂了,老五今天拿来了麦乳精,你等下拿你屋去,夜里甜甜饿了给她冲一碗。”刘桂兰交代,说完又添了一句,“对了,老五垫的钱,你让老四把钱拿给他。”绝口不提到底花了多少,兄弟俩自然会谦让。
“麦乳精?”王月珍有点惊讶,没想到平时不吭声的小叔子竟然买到了这东西,听了婆婆的话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行,我等会跟建民说。”
说着又喂了闺女一口,看到闺女摇头无声的拒绝,王月珍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子:“娇气包,就知道吃好的。”说完把宁晓池喊过来,将碗递给他,“妹妹不吃了,小池吃吧。”加了糖,她自己是舍不得吃的。
宁晓池开心的接过来,妹妹剩下的东西他吃惯了,一点都不嫌弃,接过来还给宁恬恬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给宁恬恬。
宁恬恬嫌弃的推开不要,王月珍在旁边笑着看两人的相处。
陆小红一出来,就看见王月珍把加了糖的苞米糊糊给了宁晓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中午刚挨了训,现在再说话讨不了好处。
只是虽然没说话,心里还是压着气,吃晚饭的时候看见宁晓涛端着饭吃得一脸糊糊,没舍得说儿子,照着女儿娟娟呼了一巴掌,劈头盖脸就说:“吃吃吃,就吃到吃,跟没见过东西一样,一个丫头片子,还当自己是个什么宝贝蛋。”
没头没尾的一段话,除了几个孩子,谁都听出来说的是谁,王月珍当时脸色就难看起来,只是觉得在饭桌上,吵起来不好看才压住了。
她怕难看没说话,刘桂兰不怕难看,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呛声道:“老二媳妇,你要觉得自己不该吃,还是觉得宁家东西不好,你就自己走,老宁家不兴你娘家那一套。娟娟,去你爹那边吃。”二儿媳娘家拿闺女不当人待,一家里几个闺女吃的少干得多,儿子都靠闺女养,她才不愿意让孙女跟着她娘受委屈。
这边王月珍看儿子停下来看,笑着柔声道:“小池快吃,吃完和妹妹玩。”
“哦。”宁晓池答应一声,喝完最后一口放下碗去找妹妹了。
“妹妹,我给你留的果果。”宁晓池一脸神秘的拿出来中午分好的小果子,结果傻眼了,中午藏在床头柜子里的果果,全都烂掉了。
受到打击的宁晓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一直注意屋里的王月珍问道,话说出来人已经到了。
“哇——嗝——果果、果果坏了——”宁晓池用手背抹了抹快流到嘴边的泪,“嗝——我、我留给、给妹妹的——哇——”说完哭的更大声了。
王月珍哭笑不得,也知道找到一捧果子不容易,虽然儿子总是能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找出一些吃的,但这次的,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将儿子抱起来哄:“小池不哭,妹妹还小,不能吃果果,等明天妹妹大了才能吃,今天就算没坏妹妹也不会吃,小池乖,明天再给妹妹找,今天的这个娘帮小池扔掉好不好?”
“真、真的?”宁晓池揉着眼问。
“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小池?”王月珍笑着反问。
“那、那好吧,娘扔掉。”宁晓池奶声奶气地回。
把儿子哄好的王月珍松了口气去看闺女,这一看乐了,只见宁恬恬一手托腮看的津津有味,王月珍好笑地问了句:“小人儿能听懂?”
宁恬恬看着她不吱声,心想说出来吓死你。
没猜到闺女内心想法的王月珍自然没被吓到,将儿子放下,两三下收拾好了烂果子,转身问儿子:“小池要不要睡觉?”
“要。”宁晓池张开手让娘抱自己上床,嘴里不忘喊着,“妹妹也睡。”
“小池先睡,妹妹也上床睡觉。”将一儿一女哄睡,王月珍才去外面给丈夫收拾明天带的东西。
是夜。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感觉到身边的宁建民不停的在翻身,王月珍小声问。
“我觉得有东西硌得慌。”宁建民带着睡意回,他也想睡,可是床上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昨天才晒的凉席,能有什么东西?”王月珍不信,觉得他睡不着找事干。
“真有,不信你摸摸。”宁建民抓着媳妇的手让她自己摸。
“真有?”说着起身摸火柴点柴油灯,夜里闺女会醒一两次,她为了起床方便一直睡床外边。
宁建民把背后的东西摸出来递给王月珍,对她说:“你瞅瞅。”
王月珍一看还真是,接过来对着灯照着看:“苞米粒?你衣服里掉出来的?”自己在村南头收豆子,不可能带回来苞米。
“没。”宁建民否认,“我回来就去洗澡了,衣服都换了,怎么可能是我带来的?”
“那哪里来的。”王月珍奇怪地问。
“我哪知道哪里来的,管他呢,可能是小池去哪玩弄床上的,硌得我难受。”宁建民嘟囔了两句。
“那你快起来,我把凉席抖落抖落。”看宁建民胡拍打两下就想继续睡,王月珍催促道。
等宁建民不情不愿地下来以后,王月珍将凉席对折,把中间的苞米粒捡起来,惊喜道:“还不少呢。”
“能有多少,快睡吧。”宁建民一心想睡觉,绕过媳妇把灯放床头吹灭,“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那明天问问小池在哪弄到的,多弄点又是一顿饭。”王月珍说,苞米可不便宜,现在粮食才下来稍微便宜点,也不缺吃的。但是家里真多人,家里那些存粮等不到过年就得吃完了,什么都得省着吃。心想明天和婆婆说一声,打算先对宁建民说的王月珍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身边的呼噜声传过来,没好气的说了句,“德行。”说完干脆也躺下睡了。
两人一番动静被躺在小床上的宁恬恬听得清清楚楚,在心里对宁晓池同学说了句抱歉,决定以后找机会补偿他,然后继续安心睡。
睡着的宁恬恬感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雾蒙蒙的,看不清前面是什么,但又直觉自己应该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看到一棵树,虽然天已经很冷了,但是树上满满都是树叶,只有靠近分叉的地方秃了一块,树干上满满的都是爪印,宁恬恬感觉这棵树有些熟悉,想多看看,但是耳边又有一道声音,催促自己继续走。
又走了几步,面前景色突然变了,周围不再是高大的乔木,变成了一片片竹林,地上洒落着几节竹子,上面像是被大型动物啃咬的痕迹,观察的太仔细,宁恬恬觉得此刻像一个破案专家,只是没有案子来让她破。
难道这是终点?宁恬恬不明白为什么走到这里就停下了,站起来继续走,发现前面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正要试试能不能把这结界打破,宁恬恬听到有人在耳边喊她。
“甜甜,爹要去给你买好吃的了!”宁建民临出发前不忘去闺女床前喊一声才走。
被吵醒的宁恬恬缓缓睁开眼,她想起来了。
第7章 堂姐
宁恬恬看着头顶上的茅草,思考刚刚回想起来的事情。昨天醒来她以为自己是直接投胎了,全想起来才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妖族大乱,父亲用尽最后一丝妖力把自己送出来,最后交代的是让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她活着妖族才有机会。虽然不明白父亲说的是什么宁恬恬也知道事关重大,可是传送过程中被人打断,不止传送失败她直接换了躯壳,妖力受到限制,灵体也受了重伤,之前的记忆模糊不堪。
父亲从小就告诉她,她的安危格外重要,她竟然没有勤加修炼保护自己,这一刻,宁恬恬真的很后悔。
让宁恬恬没想到的是,她这辈子竟然是王月珍亲生的,自己现在能清清楚楚的记得在王月珍肚子里待的几个月一直到出生,出生的时候王月珍大出血,她用掉最后的妖力才让两人转危为安,也因此灵体陷入休眠,知道昨天才醒来。
梦中的场景,第一棵树是自己小时候待的地方,以为懒经常坐在树杈上吃东西,等她长大了,那个地方就已经变得光秃秃了,就是不知道旁边的竹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宁恬恬伸出手,看着手心里的几粒小麦发呆,从小到大陪在自己身边的灵器,具体的作用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吃过的东西,灵器总能给她出来更好的。不过不管她吃什么,灵器只会给她原料,就像她吃了苞米糊糊,灵器会给她苞米粒一样,昨天的麦乳精原料是小麦,所以手中出现的也是小麦。
想着想着,宁恬恬突然感觉到一阵倦意,婴儿身体弊端出现了,没来得及多想,就陷入了沉睡中。
已经入睡的宁恬恬没发现,手腕上若有若无的一道线亮了亮,接着,刚刚没睡安稳的宁恬恬松开眉头,睡得更香了。
片刻后,再次睁开眼的宁恬恬晃了晃拳头,眼神透着婴儿的单纯。
“甜甜醒了。”王月珍进屋看到闺女醒了赶紧把人抱起来,“是不是你爹走的时候吵到甜甜了?娘抱你甜甜出去洗脸。”说着小心翼翼地抱着宁恬恬往外走。
路过堂屋的时候看见侄女宁娟娟,王月珍笑着问了句:“娟娟今天起这么早?真是个乖孩子。”
宁娟娟低着头没说话,王月珍不在意的走了出去,收拾好闺女就要去上工了,没空理会侄女的小心事。
王月珍背对着宁娟娟没察觉到,被她抱在怀里的宁恬恬看到了,堂姐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
宁娟娟刚想回答四婶的话,发现四婶不过是客气的跟自己说句话而已,顿时对堂妹宁恬恬更加嫉妒了。凭什么一样是宁家的闺女,她就能被爷爷奶奶四叔四婶宠着,自己一大早就要起来帮娘做饭,稍微有点不顺心就挨打。
只顾怨念的宁娟娟没意识到,不管是叫她早起还是打她,都是她自己的亲娘陆小红做的,但是她心里一直没怪过陆小红,就觉得是爷爷奶奶偏心的错。
刘桂兰几次提出让二孙女去跟大孙女住一屋,宁娟娟就是不同意,因为陆小红对她说刘桂兰对她好是指望她帮忙看孩子,宁娟娟觉得母亲说得对,平时不仅不搭理宁恬恬,连宁晓池也不搭理。
好心当成驴肝肺,看她实在不听话,刘桂兰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只有白天看到二儿媳做的太过分的时候说两句,平时一贯当没看见。
另一边,王月珍抱着宁恬恬把她的手和脸都擦干净,又回屋给她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上桌吃饭。
可能是昨天连续被刘桂兰说了两顿,也可能是忙了一大早累得没精力挑事,陆小红安静了一顿饭,桌上一片和谐。
吃完饭东西收拾收拾就该上工了,这下刘桂兰婆媳俩犯了难,她们都给忘了,孙女/闺女不愿意被绑着了。
“这可怎么办。”这下刘桂兰也为难了,昨天旷了半天没什么,今天再不去可说不过去了,要知道现在可是一年最忙的时候,耽误事多让队长记下了,到时候分粮食就得吃亏了。
王月珍抱着宁恬恬不愿松手,其实狠狠心也能绑上去,毕竟才八个月的孩子,也不能把绳子解了,但是她一想到昨天闺女扔绳子的动作,就一点都不舍得了。
“这样,让大妞今天别去割草了,就在家里看着甜甜。”考虑了一会,刘桂兰最终下了决定,如果外面太阳没那么大她就把孙女带过去了,地头有专门看孩子的,她也能找人换个离地头近的活干,只是看了看外面高高的日头,又想到那些孩子被晒得通红的脸堂,刘桂兰不舍得孙女去受苦。
“让小池也别出去了。”王月珍接过话,儿子虽然小但是特别疼妹妹,一定会看好的。
做好决定的婆媳俩给孩子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大妞,一定要看好妹妹。”刘桂兰不放心地又说了一句,听到大孙女答应了,这才开始往外走。
外门听到声音的陆小红翻了个白眼,嘴里低声的念叨:“一个死丫头片子。”在她旁边的李爱云默默离她远了点。
走出家,将大门合上,回头对等着的几个儿媳说:“走吧。”顾及到小儿媳大着肚子,走得并不快。
……
“甜甜,你乖乖坐着,我去洗衣服。”六岁的宁妞妞自己习惯在家把能做的家务活都做了。
“嗯。”宁恬恬抬头朝宁妞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甜甜真乖。”宁妞妞夸奖道,说完去屋里把宁恬恬的衣服拿出来,打算放在一起洗。
宁妞妞在井边洗衣服,宁恬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玩,因为井靠着墙角,一上午都是阴凉地,时不时还有点小风吹过来,比屋里待着都凉快。
宁妞妞背对的地方,宁娟娟紧握着手,犹豫了好久,还是朝着宁恬恬走了过去,路过宁恬恬身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她面前的木板上,放完又轻轻地退回去。
第8章 果子
宁恬恬低头看看了一眼堂姐留下的东西,三个花生米,唔,肯定不好吃。忽略掉花生米,继续玩手里的玩具。
宁妞妞揉着衣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宁恬恬,发现堂妹真的很乖,怪不得奶奶喜欢堂妹,这么乖的妹妹她也喜欢。
“突突突突突——”宁晓涛拿个棍子从外面回来,用棍指着宁恬恬两人说,“不许动!”
宁妞妞早已经习惯他时不时调皮一次,宁恬恬还是第一次见,有些兴奋。
宁晓涛本来以为堂妹会害怕,没想到那小孩一点都不怕了,多看了一眼,眼尖的看到椅子上有东西,突然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跑过去把几粒花生米拿起来,“花生!你们又偷吃好东西了,我要告诉娘。”说着也不嫌脏,把花生塞嘴里。
宁娟娟本来在门后偷偷看着院子里,见宁恬恬没吃一直心里着急,也不敢出来提醒,突然看到哥哥从外面回来直接把花生拿起来了,一下被吓住了,就要站起来去拦住,这时候想起娘经常在她耳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