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颤着声儿看向站在炕上最里头的顾海琼，“我，我可以抱抱她吗？”
“啊，可，可以。”
知道自己应该是乌龙，想差了，沈南川应该不是打自己，顾海琼的胆子又肥了，她慢慢的挪啊挪，挪到小妞妞的身边坐下，拉了床被子盖住腿，这一抬头，然后她一脸疑惑的看向仍然站在那里没动的沈南川，想了想她开口道，“你不是说要抱抱她吗，可以呀，你是她爹，她是你女儿，你这个当爹的不能抱谁能抱？”
这话是顾海琼的真心话。
不管她这一辈子和沈南川的关系如何。
沈南川是妞妞的亲爹。
沈南川的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的。
最后，他颓然的放下自己的手，脸上带着紧张的看向顾海琼，“那个，我，我不敢抱她……”
他这双手练过搏击，学过散打，摸过枪。
可抱娃娃？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前一世顾海琼看过沈南川好多的面：
英明睿智的、狠厉的、雷厉风行的、铁血无情的。
可是这么犹犹豫豫，一脸紧张的表情。
她还真的没见过！
想像着前一世出任务或者是在众人面前时英明果断的沈军长竟然露出一脸的紧张和犹豫。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崇拜、尊敬他？
想像着那个画面。
顾海琼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沈南川倒是看了个清楚，他以为她是在笑自己连个娃娃都不敢抱，不禁有些气恼的瞪了她一眼，下意识的给自己辩解道，“我还不是怕碰伤她？这软软的，我总觉得一根手指头都能戳痛这丫头……”
还知道担心孩子。
算他有良心！
顾海琼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她主动抱小妞妞抱起来，塞到他怀里。
“你这样抱，对，一只手托着她的头，对对，就这样……”
一边纠正沈南川手的动作，一边把头凑过去帮着小妞妞理了理小包被。
沈南川不用低头，就看到那一抹雪白的脖颈。
顺着这一抹白往前看，胸前的两团……
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那啥，你怎么没穿内衣？”
“啥没穿，啊，沈南川你个流氓！”
顾海琼脸红了一下，狠狠剜了他一眼，低声磨牙。
那气呼呼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猫儿。
瞧的沈南川也忍不住两声低笑：这个媳妇，好像比印象里头有趣的多？
“笑笑笑，笑死你得了。”
顾海琼看着面前的沈南川，觉得自己真是一肚子的气。
自己生孩子，他在哪？
前世，他妈把孩子给丢了。
这一世，他妈一计不成，竟然还想着要把孩子给摔了……
想到这里，顾海琼脸一沉，伸手从他怀里把小妞妞抱过来，冷冷的哼了一声，背朝着他，“你不是以部队为家吗，你回来做什么，反正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没被你放在心里，我们的死活你都不会在意的，你还回来做什么？哦，对了，你应该是回来离婚的吧，刚好，明天是周一，咱们一早就去公社按手印去。”
一听她说这话，沈南川的脸唰的沉下来，“胡说八道什么呢，谁离婚？”停了下，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黑了，锅底一样，“还是说，你不乐意跟着我了，心里有了别人？”这话说着，沈南川看向顾海琼的眼眸里头都多了抹煞气，“要真是这样的话，我成全你。不过，孩子归我。”
第六章 瞪也没我眼大
顾海琼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好看的杏眼儿圆睁，就差手指头指到沈南川脸上去，“你说啥，孩子归你？好啊，那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照顾她，带到部队去？或者，给你娘养？”
她这话听的沈南川眼底的阴鸷又落了一层。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想离婚？
连孩子谁照顾都在考虑了，还不是真的吗？
沈南川心头上的火噌噌的往上窜：
要不是眼前是个女人……
要是眼前站着的是他的兵……
最后，他只能把牙磨了又磨，对着顾海琼两声冷笑，“给我娘养怎么了，反正你这个当亲娘的都不要她了，我这个当爹的没你那么心狠，我会和我娘好好说，让我娘把她照顾好的……”
“沈南川，我看你当兵真是当的脑子进水了啊。”
“顾海琼同志，有话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骂人，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
瞧的他全身上下不舒服。
好像自己欠她多少钱，两个人有仇似的。
“没什么眼神，就是想问问你，你要把孩子给你娘养，也行，那么，你有没问过你娘愿不愿意，她会怎么养？还有，你知道她之前做的事情吗，她要把你女儿给丢了。”
“丢了，扔了，沈南川你知道扔了这字是什么意思吧，不用我再给你解释解释吧？”
“不用，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南川的眉心拧在了一起，双眸望定顾海琼，“你就因为我妈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要和我离婚？顾海琼，你是大人，不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这样任性的对待婚姻？更何况，你是想要她没爸还是想她没妈？”
“她怎么没妈了，我一定不会丢下她的。”
至于这个爸……
顾海琼心里头呵呵两声，前一世她倒是没有选择离婚。
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她们的女儿被那个老女人给丢了，她临死都没找到。
生死不知！
他这个当爸的，是怎么做的？
想着前世那些事儿，堵心！
再看眼前剑眉星目，身材高大，一脸正直沉稳的沈南川。
顾海琼是真的想一脚把眼前这个男人给踹飞。
自己照顾不了孩子。
还想着和她抢孩子？
让他娘带？
带不了几天不是丢了就是被丢了！
她瞪圆了双眼，就想着给沈南川好好说道说道他娘之前两天做下来的‘好’事儿！
不过下一刻她的眼神投向了关着的房门那里。
眼眸一转，她冷笑了两声，抬脚走到门口。
伸手把门唰的一下拉开。
一个人吭吭哧哧、跌撞着扑了进来。
是沈妈妈。
两只手朝着前头胡乱挥舞着，一脸狼狈的被沈南川给扶住。
“妈，你在做什么？”
顾海琼呵呵两声：
做什么？
偷听呗。
很明显的，沈南川也反应了过来，眉头拧了一下。
“妈，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
“什么偷听，说的多难听，我是你妈，我还用得着偷听吗？”
沈妈妈黑沉着一张脸，站稳了身子看看沈南川，再看看顾海琼，眼神就有些不善起来，“做啥子呢，这南川大老远的回来，男人在外头多辛苦呀，你在家里啥也不干，有人伺侯着你吃伺侯着你喝的，回来还和自家男人吵闹，你瞧瞧你哪里有点女人样儿？”
“对了，儿呀，这个女人刚才说啥，离婚是吧？”
“行啊，咱们离。”
沈妈妈用力拍了下大腿，眼里头飞快的闪过一抹算计：
离婚后让这个女人把死丫头片子带走。
她儿子就可以再娶一个，到时侯再给她生个孙子……
早知道就不娶这个女人了啊。
连个带把的都不会生！
沈妈妈一脸的懊恼。
狠剜了顾海琼两眼，沈妈妈心里头想着回头再和她算账，这会儿还是自己儿子重要，“川儿呀，娘刚才给你煮了面条，还打了两个荷包蛋呢，快出来趁着热乎气儿吃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忍不住嘟囔着，“她要想离婚就让她离，等她离了，让她看看谁家和咱们老沈家一样管她吃管她喝，你娘我还得伺侯她……”
“知道的是你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老沈家的祖宗呢。”
“这样的女人呀，咱们老沈家可受不得。”
“儿子别怕，离了娘再给你找个年轻好看的。”
沈南川的脸更黑了，“娘，我们两口子的事儿你能不能别跟着掺合了？”
现在事情还不够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