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听到消息的宣玥宁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皓月坊,她身边有裴寓衡派来保护她的王虎,直接让王虎去找裴寓衡。
王虎不依,她用自己栖霞亭主和少夫人的双重身份施压,兵部的人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抢人,那定是将裴寓衡调离了洛阳,她怕他出事,王虎必须去。
而她在洛阳城内,自身又是亭主,比裴寓衡的危险要低多了。
最重要的是,赶紧将这事告知裴寓衡,不能让兵部将人带走!
宣玥宁赶到时,皓月坊周围街道已经全被肃清,两旁的铺子纷纷关起门来不做生意,有那好奇人家都偷偷开个二楼三楼的窗户缝往外瞅。
兵部的人耐心已经告罄,皓月坊中的人拒不开门,他们打算破门而入。
就在他们抬起脚欲要踹门时,宣玥宁厉喝:“住手!”
她带着裴府小厮五个人直接挡在了皓月坊的大门前,踹门的官员总不能将脚落在她身上,悻悻然退了下去。
“青天白日欲要破门而入,尔等何意?”
对她的质问,兵部侍郎不阴不阳的回:“这间皓月坊我若记得无错,应是栖霞亭主的产业,如今这里有三名逃兵,栖霞亭主窝藏逃兵一事,又该怎么解释?”
“对,亭主还是让我们将逃兵抓回来,省得牵连亭主。”
她是亭主,可有兵部侍郎撑腰,那些官员们的轻蔑清楚表达了出来,雪团气得就要和他们理论,被宣玥宁一把按了回去。
皓月坊中是什么人,为他们准备衣食的她岂会不知,何况裴寓衡早就同她说过,她心里门清,压根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吓到,想她让开地方痴人说梦!
“什么逃兵,我不知尔等再说什么,我只知道,你们欲要进我皓月坊,抓我雇佣的伙计,你们说他们是逃兵就是了?我还没见过来抓人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将人抓走的!”
她嗤笑一声,“你们的抓人公文呢?你们说他们是逃兵证据呢?”
兵部侍郎沉下脸来,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能得到他们是逃兵的消息还是裴寓衡故意散播给他们的,等捉到人,什么样的证据弄不出来。
公文更是无稽之谈,你什么时候见过衙役捉人还带着一纸公文的,分明就是宣玥宁插科打诨不让他们带人走,她越阻挠,越肯定了皓月坊中的人定有问题,他一要将人捉到回去弄死。
“亭主不必胡搅蛮缠,抓捕逃兵是我兵部之事,涉及军事机密,恕我无可奉告!还是赶紧将门让开!”
宣玥宁丝毫不惧他,“无任何可以证明的东西,王侍郎凭什么拿人?我看你们是公报私仇,你家儿子欺负我家三郎,你便对我的铺子打主意。”
屁的公报私仇,小孩子打架都能让她搬出来,兵部侍郎不打算和她废口舌了,再拖延下去,对他们不利,手一挥,兵部的人就齐齐上前,打算硬闯,和裴家小厮打在了一起。
“亭主还是早早让出地方,省得误伤了你。”
宣玥宁被雪团护着,看向街头的地方,那里至今没有裴寓衡的身影,她必须得拖延到他至。
视线扫过周围的商铺,她脑子一转,附身在雪团身边说了什么,雪团当即点头去找另外几个小厮。
就凭他们几人如何抵挡兵部派出的十余人,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裴家的人一边挡,一边引人往皓月坊其他的地方游走,一个不小心就撞进旁边的商铺,几人滚做一团,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里面人心疼的“哎呦”声响来。
不止这一处,其他地方都有破坏周边商铺的事情发生。
兵部侍郎眉头都要皱在了一起,看到旁边一点都不着急的宣玥宁,当即反应过来,大喊:“都给我住手,不要伤害旁边的商铺。”
可打出真火的人,哪里听的到他在说什么。
裴家小厮毕竟人少,很快被兵部的人按在地上,皓月坊的大门被成功撞开,里面的人害怕的龟缩在一起。
兵部的人还在洋洋得意,打算跟兵部侍郎请功,可见到他难看的脸色,当即将话咽了下去,进去将里面的人全赶了出来。
二、四、八郎护着老弱妇孺,凶狠地回瞪,八郎刚要说什么,被宣玥宁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不甘心的咽回话。
宣玥宁从混乱的人群中走到他们身边,“侍郎好大的威风,不光撞毁了我皓月坊的门,怎么还将无辜的商铺给毁了,难不成,他们家里也有逃兵?”
有那心疼自家铺子的人跑了出来,闻言就大骂,“放他的狗屁,什么逃兵,逃兵在哪呢?我告诉你们,你们是兵部的人打坏我铺子里的东西也得赔!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
有人带头,当即就有人附和,“就是,你们这些官员除了欺压百姓还会什么,看今天这事我不跟我主家好好说道说道的!”
兵部侍郎被他们几个掌柜舌灿如花的骂,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宣玥宁连拱火都省了,宮燕儿送她的商铺地段如何低得了,她皓月坊周边,有侯府的铺子、有世家的铺子、甚至还有高公公的铺子。
每一个人单独拎出来,都不是他小小的兵部侍郎能得罪的。
兵部侍郎阴狠的看过她,被她回以的微笑气个倒仰,果然是她整的事!
但他还记得今日来的目的,当下赔礼道歉,表示一定登门拜访赔罪,现下,他要带皓月坊这些逃兵走!
那些商铺最开始关着门就是不参与,明哲保身,兵部侍郎的人打坏了铺子里的东西这才将他们惊了出来。
他一说要赔罪,他们几位掌柜用视线交流了一下,就有要退之意。
宣玥宁指着人群中的女子问:“侍郎要抓逃兵,怎么的连女子也抓?难不成她们也是逃兵?”
“他们和逃兵待在一起,也有嫌疑,”兵部侍郎不敢在耽搁下去,“赶紧将他们给我押走!”
有官员为他们上了枷锁,宣玥宁一看那些铺子掌柜没有出头之意,面上不显,心中焦急万分。
她脑中快速思索还有什么办法能拦下他们,马蹄声从远处极近的响起。
街头突然涌现一批骑马之人,人人腰间都配着刀,穿着一样的官服,直奔他们这里而来。
有人惊呼:“金吾卫!”
顿时骚乱起,就连兵部的人都有些害怕的不由自主靠在一起。
刚才是军部的人将皓月坊团团包围,这回换成金吾卫将他们包围起来,形势立马调转。
而在金吾卫之后,街头缓慢驶来一辆马车。
宣玥宁太眼熟了,她家的马,她家的马车。
皓月坊前面人太多了,马车挤不进来,金吾卫主动给它让了地方,这一小小的动作就让军部所有人眼皮子一跳!
马车一停,车帘被掀开,大家又是心中一紧。
裴寓衡一身紫袍,宽袖遮面,红唇微弯掩在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兵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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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千里之堤(晋江首发)
在众人被金吾卫震慑之际, 裴寓衡的轻笑声像是响在每个人耳畔。
“不知王侍郎将我家铺子砸烂,又包围住我夫人, 意欲为何?”
兵部侍郎脸色分外难看,“你家铺子里包藏逃兵!”
“哦?是吗?”
宣玥宁凝眸细看,确认自己没有在裴寓衡身边发现王虎, 王虎是按照她的命令出洛阳寻他了,如今不在他身边,只能表示王虎未寻到。
而金吾卫那么巧合的来此,还对他毕恭毕敬, 他根本没被调走, 这是他引君入瓮的一计。
她缓缓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裴寓衡反问完后,也不理兵部侍郎, 仿若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 转而看向宣玥宁, “夫人可有受伤?”
有人给撑腰,她自然想说自己受伤了,只是现下金吾卫还在,她走到马车前将他扶下来,摇了摇头, “我倒是无事, 只是苦了家中奴仆,受了不轻的伤。”
兵部侍郎被忽视,看着两人旁若无人般说起家常话, 本是让他们气的恨不得破口大骂,但看见金吾卫硬生生忍了下去。
左金吾卫将军面容冷峻,人在那一站就有种尸山血海的感觉,只见他动动手指,一时间,所有金吾卫都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白晃晃的兵刃看上去颇有威慑力。
他不客气的从兵部侍郎脸上扫到裴寓衡和宣玥宁身上,“天子脚下,尔等为何逞凶斗殴?”
旁边铺子里的掌柜已经嘚嘚瑟瑟地就差给跪下了,被问话的兵部侍郎也只能暗恨的用眼刀子剐裴寓衡。
大洛十二卫,有三大近卫,一是左右千牛卫,二是左右羽林卫,这最后一位便是左右金吾卫。
金吾卫掌宫中和洛阳日夜巡查警戒之责,是女帝最为宠爱与信任的一卫,女帝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他们手上。
能当上左金吾卫将军者,必然是参加过边疆战役有赫赫战功之人。
撞进他们手里,不死都得脱层皮,然而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们杀人如剁菜。
不客气的说,大晚上你敢出门,金吾卫就敢不问原因直接将你斩杀,女帝没准还得赏赐他们。
刚才兵部侍郎抓人,又是砸铺子又是吵闹不休,声势浩大,可不就将金吾卫引来了,也碰巧,这事还真归金吾卫管。
兵部侍郎现在认为裴寓衡和金吾卫是一伙的,否则堂堂将军,怎么会同普通金吾卫一般巡视,故意堵他,实则不然。
裴寓衡早上得知洛阳城外有案子非要自己处理,便警惕起来,猜到是有些人坐不住了,假装出城甩掉跟踪者,就从别的城门又回了洛阳。
回来之后直接用自己的大理寺少卿身份找到了左金吾卫将军,博州有村被屠杀,村民来告状,自然要跟负责洛阳安全的将军说上一声,总不能将他们当做暴民处理了。
能当上左金吾卫,除了自己身家本就显赫,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什么没见过,屠村之事,他也隐隐有些耳闻。
裴寓衡信誓旦旦一副手中有证据的模样,左金吾卫将军没表现的愤怒,却在听手下来秉兵部侍郎带人围了皓月坊时,直接带人过来了。
可见他根本不像他表现的那么不在意。
裴寓衡与他真真切切无私交,不过算准了左金吾卫将军不会将此事轻轻揭过,被女帝信任之人,怎会是尸位素餐的人,他都查过了,这位左金吾卫将军,最恨以权压人。
“都不说话?全部给我拿下!”
左金吾卫将军才不管你是什么大理寺少卿,是什么兵部侍郎,一声令下,金吾卫们动作迅速。
宣玥宁下意识抓住裴寓衡的长袖,被裴寓衡反握住手,宽袖遮掩之下,任谁也瞧不见。
他侧头在她耳边道:“莫怕。”
最先受不住的是那些铺子被砸坏的掌柜,他们招谁惹谁了。
见金吾卫带着兵器就要将自己带走,一个个跪得痛快,伸手指着兵部侍郎,哪里还有刚才呛声的模样,“将军!是王侍郎要抓皓月坊的伙计,皓月坊不让抓,他们打架打进了我家的铺子,与我家无关啊!”
“是啊将军,这是他们的事,我们是无辜的,铺子平白被砸,我们都没地说理去!”
“将军明鉴啊!”
左金吾卫将军一双利刃般的眼睛看向兵部侍郎和裴寓衡,心中升起恼怒,已然察觉到自己被裴寓衡拉来当刀了!
宣玥宁轻咳一声,吸引了左金吾卫将军的视线,那将军破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一个女的出什么风头?
裴寓衡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出去,她轻轻摇头。
刚才裴寓衡并不在现场,没有亲眼所见事情经过,而亲身经历之人,除了自己就是兵部侍郎,自己带来的人在金吾卫的威压之下,能不能说出话还两说。
而兵部侍郎不将白的说成黑的,他就不是来和他们作对的。
这种情况下,她要是不站出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不就将裴寓衡带来左金吾卫将军营造出的有力局面破坏了。
她沉稳地走上前去,“回将军,王侍郎一大早就要闯进皓月坊捉拿伙计,说这里有逃兵,可他一无公文文书,二无证据证明我家铺子里有逃兵的存在,我不准他进去,两方人便起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