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从她接受了母亲和继父的一大笔遗产后,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然而正当林长风有所动作的时候,屋外突然响起卫未离含糊不清的声音,“凝眉!凝眉!”
凝眉是谁?凝眉不正是她母亲的名字?
林长风脸色煞白,恍恍然忆起今天正是她母亲的生辰!前世今日,不正是那不堪的事发生的日子吗?
林长风疯了似地扑到门边上了锁,又拉来桌子将门抵上。她靠在桌边,大口喘气,瞳孔涣散。
男人的粗喘声,女人的哭啼声,他呐喊释放后的心满意足,还有她躺在床上双眼放空的绝望恐惧……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她不应该因为卫未离这些天的表现便对他放松警惕,更不应该因为有了系统便自得以满,一心想着天外事,反而将前辈子的丑陋污秽往外丢!
她本就是淤泥深陷,怎么能想着天外云边?
林长风踉踉跄跄地跑到角落,抱膝蹲下,恐惧的泪水夺目而出。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男人喝醉酒后粗暴的呼唤声,还有身体撞门的轰隆声。
她捂着耳朵,瑟瑟发抖,恐惧如同毒蛇绞缠于心。救命,谁来救救她?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可怕的震雷般的碰撞声过后,男人含糊的嘶喊声逐渐消失于耳,可怖的撞击声也渐渐不闻其声。
是走了吗?是发现开不了门,所以走了吗?
林长风紧握双手,满含希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卫未离赫然站在她面前!
是管家!是管家给了他钥匙!
林长风看着卫未离指间的钥匙,只觉得恐惧的心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空荡荡白茫茫一片。
她涣散地看着高大健壮的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其中的卫未离,却再也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畏惧,只有满腔满怀的绝望和认命。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是这样,她逃不过的。但是,这样恶心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再来一遍?她为什么还要活着?假使她活着不能为了自己,那为什么还要为了这些男人肮脏的欲望而苟活着?
林长风头脑空白一片,所有的感觉逐渐离她而去,迷迷茫茫中,她依稀听见系统操着一口冷硬的声音失声尖叫着……
“滴!警告!试练者林长风请尽快端正你的心态!学神争霸之路才刚刚起步!滴!警告!危险!系统8888号将暂时接管试练者林长风的身体……”
一声撞击声,男人高大的身影被击倒。被笼罩的窒息逐渐远她而去,林长风闭上双眼,微笑,安睡。
*****
林长风醒来时,已是一日后。
她身上穿着病号服,手上挂着点滴,抬眼看向窗外,蓝天白云,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姹紫嫣红,顽皮的小孩嬉笑着横冲直撞。
她轻舒一口气,眼中氤氲再起,她活过来了,再一次。
门外三声敲门声,停顿片刻,卫未离推门进来。
他脸色稍显苍白,眉间忧愁些许,眸中关切殷殷,便如同古时的落魄书生,使人可怜可爱起来。
“长风,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卫未离将手中的保温瓶放在病床边的柜台,三分担忧七分试探地问道。
“爸爸,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林长风手扶额头,颦眉轻皱,眼中泪花闪烁,“我生病了吗?为什么我脑袋那么痛?”
卫未离眉毛轻扬,深沉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打开保温瓶,端出热粥来,“你昨天晚上学习太累了,又吹了点风,发起热来自己也不知道。幸亏管家去给你送牛奶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送你来了医院。”
“你忘记了吗?”卫未离直视着她,眼中冷意暗藏,声音却温和醇厚,“你再想想。”
林长风喘咳几声,头晕脑胀,难受极了,不由得可怜兮兮说道:“昨天晚上我是有点不舒服,很早就睡了,不过没想到竟然发烧了。”
她抓着他的手轻摇撒娇,脸色苍白,颊间却因咳嗽添了几分嫣红,“叔叔,好辛苦呀,我脑袋好晕。”
她的声线绵软,流淌着不知世事的天真和信任,她的双手温暖,接触之处炙热了他冷漠的心防。
他喉结微动,眼眸晦暗,欲望在心底咆哮撞击,“该,叫你下次还学习得这么晚,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闭眼,将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去。
“来,喝粥,”卫未离温和笑笑,舀粥的动作稍显生疏,“喝完粥,睡一觉,病就好了。”
等待,是经验丰富的猎人最宝贵的财富。而他,一向精于此道。
滚烫的粥流淌,四肢百骸暖和起来,心却陡然冷下。
回不到从前了,他们二人皆知。
第7章 转机
一中的月考如期而至。
由于G省今年将从自考卷改为全国卷,今年的高考难度将向上跨越几个梯度。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一中这次月考的难度全面升级,比之全国卷还要艰涩几分。
林长风做题做得却快。她心算好,逻辑强,思维快,及至时间过半,她已经写完全卷,停笔检查。
结束前十分钟,检查两遍后,她便收好随身物品,将答题卡和草稿纸一同交给监考老师,走出教室。
监考老师是清北班的班主任。她看看试卷的班级,是华侨班,再看看草稿纸,不过寥寥几笔。她心下便断定,这大概是个自我放弃的学生了。最后看了眼林长风那窈窕清丽身姿,她摇摇头,心下惋惜。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便是考后总结。班长徐源听说林长风提前交卷,特意过来安慰她。
“林同学,身体好点了吗?这次考试考差了也没关系,身体健康要紧。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而为就好……”
林长风笑笑,谢过他的好意,心下对他的安慰略有感激。
甘甜甜却啧啧两声,边描眉边谑笑道:“徐源,你少来装好人了。霍元森被他老爸禁足,这次注定是个零分。这次月考又难,不要说清北班总分的二分之一,只怕我们全班的分数加起来,还不如他们班乔良一个人的分数高!”
“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徐源指着她恨恨说道,“结果未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说罢,他便甩袖愤愤然去找其他失意的同学做考后安慰了。
甘甜甜毫不在意他的气话,画好最后一笔眉毛,左看右看,自觉满意。她回头一看,只见林长风两弯纤长黛眉,若初春柳树依依,平白得人心怜。
“嘿,没劲,”甘甜甜丧气地将眉笔丢入包中,趴在林长风桌上托脸看她,“哎,你说,我要不要去做个半永久纹眉?”
林长风正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拉好拉链,将书包放在桌上,林长风看着甘甜甜,询问道:“你刚才是说霍元森被禁足了?”
说起这个,甘甜甜立马兴奋起来,扭着腰就要往林长风身上搭,“对呀对呀,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把这件事添油加醋捅给了霍元森他爹,还说那个女生怀孕了!霍元森他爹可不得炸了吗?拿起棍棒追着霍元森就要打死他!”
甘甜甜的声音越说越小,却越来越激动,“我怀疑霍元森根本不是被禁足了,而是躺床上动不了了!”
林长风扬眉,思索的神色一闪而过。
“抢他女朋友的乔良,是不是清北班的学习委员?”
甘甜甜点头,略有崇拜:“可不就是吗?这个乔良可聪明了,从高一到高三,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老厉害了!”
霍元森和乔良,这两个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林长风眼眸微眯,前尘过往快速闪过。她还记得在她过世之前,霍家正是内斗最混乱的时候,如果不是卫未离插手,霍元森这个嫡子长孙根本不可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而那个和霍元森内斗还取得上风的人到底是谁呢?
是乔良!林长风眼神一亮,抓住了这个线头,所有的一切疑惑便就迎刃而解了。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乔良便是霍元森父亲的私生子。在霍元森舒舒服服地当他的嚣张跋扈的大少爷时,乔良早就在暗中卧薪尝胆谋划一切,意图推翻霍家,将霍元森彻底踩下云端。
乔良,是对抗霍元森的关键。
自那晚过后,林长风便意识到了,人的欲望就是原罪。她改变不了卫未离,又更何况霍元森?她必须要牵制住这两人,她才可以走自己的路。
至于卫未离,林长风咬唇,只希望她当初埋下的暗线有所作用。
*****
月考过后,是三天中秋假。
离校之前,林长风去办公室找了华侨班的数学老师徐玉尘。徐玉尘其人,年少成才,精于数学,善于研学,却因不善交际,又与校长有所龉龊,只能郁郁不得志地困于华侨班,当个小小的数学老师,升迁无望。
“老师,我要报名参加今年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闻言,徐玉尘放下了手中的《四色猜想》,严肃地看着林长风,“华侨班的同学没必要参加奥数。”
林长风解释道:“徐老师,高考之前,我的国籍会转回来,我会参加内招生考试。”
徐玉尘紧皱眉头,有些不解,但生性内敛的他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说道:“高三参加奥数,最主要是为了给内地顶尖高校的自主招生的面试环节中争取优势。但是,我并不认为你有必要参加高校的自主招生。”
换句话说,他并不认为林长风有考上内地顶尖高校的可能性。
林长风微笑,坚持说道:“老师,我想参加奥数,由此所产生的一切后果由我自己负责。”
徐玉尘抬头看她,阳光破窗而入,将少女眼中的坚定渲染得美好如画,一如年少的自己,莽撞无知又满怀希望。
他沉默地抽出文件夹中染上灰尘的报名表,将少女的资料一笔一画填于其上。
“十几年来,你是华侨班唯一一个报名参加奥数的同学,”徐玉尘将文件夹中夹住的u盘抽出来给她,“这是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整理的奥数资料,有需要你就看看吧。”
林长风拿着U盘,神色惊讶。
徐玉尘已经重新看起书来,一边看一边挥手赶人。
林长风如获至宝地收起U盘,冲劲满满地说道:“老师,我会加油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到卫宅,仆人们一切如常,似乎昨天的一切荒诞无稽的闹剧都没有发生过。
老管家照常为她送上一杯热牛奶,和蔼慈祥,“长风小姐,今天中秋佳节,先生回了祖宅。先生特意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小姐,不知长风小姐今天有何安排?”
林长风摊开了练习册,笑眯眯地说道:“这次月考我考得不是很理想,这几天都要在家复习,也没有什么活动。倒是家里的佣人,难得中秋,该放假就放假吧。”
老管家应了声是,便倒退掩门离开。
林长风将热牛奶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将心中寒气驱走。中秋佳节,冷月残云,孤独一人待着舒适。
“系统,开启三十倍流速,”林长风将U盘插入电脑,“高中最难攻克的奥数,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
这头卫宅形单影只,那头林家却因为林长风炸开了锅。
林老太太拿着暗旧的信笺泣不成声,“渡鹤呀渡鹤,这是我们家凝眉啊!我们家凝眉还留了个女儿在人世呀!”
林渡鹤将老太太扶到一旁坐下,又轻轻拍拍她的背脊顺气,安慰说道:“妈,找到人就好,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我们要看着将来。”
“苦日子?你们过了什么苦日子?苦日子都是我家凝眉在过!”老太太不住咳嗽,抑郁缠绵的情绪盘旋心头,“想她小小年纪,就被你们赶到国外,一个人异国他乡,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再来她又怀孕了,还一个人把长风抚养这么大,我想想都心疼啊!”
林渡鹤苦笑连连,只得不断劝慰道:“妈,我做哥哥的,哪舍得凝眉送到国外?只是,当初她和卫家卫未离订了婚,又一声不吭地在结婚当天逃了婚,我不把她送到国外哪能保得住她?再说了,她一到国外,就和我们断绝了联系,我们哪里得知她怀孕了呢?”
林渡鹤还没说完,林老太太就一边咳嗽一边打断了他,“凝眉人都走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关心关心凝眉的孩子,还一味指责她,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
林渡鹤哪还敢说什么?他只得连连认错,不断打着保证,说改明就去拜访卫家把自家侄女接回来。
“老太太,你放心,长风既然愿意把凝眉的旧物送来,想来也是愿意认我们这家人的。她现在就住在卫家,看在凝眉的份上,卫未离也会好好待长风。我先去和长风接触几番,待长风愿意了,我就把长风接回家来。”
他这么一说,老太太反而更生气了,颤抖着指尖斥责道:“枉你还是林家的家主,这么肤浅的道理都不懂!卫家小子就算是对凝眉情根深种,你也不想想,凝眉可是逃了他的婚,给他下了这么大的面,再且,长风是凝眉和别的男人的孩子,那卫家小子能对我家长风好?真是猪脑子!”
说到这,林老太太真是越说越担忧,心想卫未离可是个□□啊。她也顾不着训斥自家蠢儿子了,一拍桌子而起,颇有气势地喝道:“不行,卫家小子可不是个善茬。不要等改明了,就明天,明天我带人飞去G省,亲自把长风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