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和徐锦芙交好的冯城璧并不是太聪明的人,并未想到这一层。
旁的夫人小姐对徐锦芙的了解并不十分深,便怀疑不到这一层。
徐锦芙面露难色:“我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举办刺绣比赛的话,我便不参加了。”
徐锦芙深知自己绝对不能参加刺绣比赛,若是参加了,别人就会从她那一塌糊涂的绣技上看出端倪。所以徐锦芙想到要提早脱身。
李琼玉的怀疑又深了一层,正欲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是徐琳琅。
徐琳琅走到徐锦芙左侧:“妹妹,纵然身体不适,你也还是忍一忍,参加罢。”
徐琳琅停了一下,略一迟疑,又说:“我听苏嬷嬷说,府内有传言,说《松鹤图》并非你亲手所绣,而是找了好的绣娘绣好,你白担了一个“亲手刺绣”的名头罢了。”
这便是“莫须有”的妙用了。
此话一出,在坐的夫人小姐皆愕然万分,心内疑窦丛生,一时间满座的宾客都窃窃私语起来。
一位夫人小声道:“不会吧,那《松鹤图》竟然不是徐二小姐亲手所绣?”这语气,显然是信了传言。
另一位夫人谨慎些:“不是说是传言么,传言也不一定是真的。”
又有夫人窃窃道:“虽说传言不一定是真的,可是到底也无风不起浪,起了这样的传言,定然是有缘故的。”
谢氏一脸的不可思议。
诺大的魏国公府内,只有徐锦芙本人、谢氏、周嬷嬷和苏嬷嬷知道徐锦芙的刺绣是出自她人之手。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没人知道就更不会有人议论了。
谢氏不明白为什么府内会起了传言,毕竟,她将这消息封锁的死死的,除非有自己人泄密,否则,别人是断不会知道的。
谢氏听到了徐琳琅方才说府内有这样的流言是苏嬷嬷告诉她的,所以,极有可能苏嬷嬷已经将真相告诉了徐琳琅。
谢氏甚至于能够确信,这流言就是苏嬷嬷散播出去的。
谢氏知道苏嬷嬷在芷清苑当差当的舒坦,也知道徐琳琅敬着苏嬷嬷,还给她买衣裳,将芷清苑一切全权交给她。
这般想来,就说的通了,定然是苏嬷嬷受了那乡下丫头糖衣炮弹的蛊惑,背叛了自己,想要好好跟着那乡下丫头了。
苏嬷嬷同样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从来没和徐琳琅说过这样的传言,徐琳琅怎就这般信口开河将这脏水泼在她身上的,谢氏非得杀了她不可。
的确,谢氏杀人般的眼神已经看了过来。
苏嬷嬷遍体生寒。
现下宾客满座,气氛正热闹着,谢氏不会在此时发落苏嬷嬷,至于寿宴过后是什么情形,可想而知。
苏嬷嬷想要将事情说清楚:“夫人,你听奴婢解释,奴婢~”
谢氏生怕苏嬷嬷说出什么来,忙厉声喝道:“主子们说着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语罢,谢氏刀子般的目光直直的戳着苏嬷嬷。
苏嬷嬷不敢再开口了。
徐琳琅忙挺身而出,替苏嬷嬷说话:“母亲,苏嬷嬷无礼了,还请母亲不要怪罪。”
谢氏强忍着愤怒:“我当然不会怪罪你身边的人。”
徐琳琅的求情让谢氏愈发的确信,苏嬷嬷确实已经叛离了她,彻底成了徐琳琅的人。
一抹杀机在谢氏眼中一闪而过。
李琼玉听了徐琳琅说的传言,对徐锦芙的刺绣出自她人之手已然深信不疑。
李琼玉走到徐锦芙右侧,道:“既有了这样荒唐的传言,那今天的刺绣比赛就更得办上一办了。不单刺绣比赛一定要办,妹妹也一定要参加比赛,也好在比赛中大显身手,一举夺魁,也好给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证明证明,《松鹤图》确实出自妹妹之手。”
徐锦芙气极:“说是我绣的就是我绣的,我为什么要给一群贱婢证明。”
盛怒之下,徐锦芙连贱婢这样的粗话也在夫人小姐面前说起来了。
几个平日里对徐锦芙的印象还不错的夫人皱了皱眉头,这徐二小姐,好歹也是国公府千金,说话怎如此粗俗。
徐琳琅站在在徐锦芙的左边,开口道:“妹妹自然是不用给下人们证明《松鹤图》是妹妹亲手所绣,可妹妹也得用绣作破破那传言,免得旁人在此事上做文章,以讹传讹,坏了妹妹名声。”
李琼玉在徐锦芙的右边,跟着道:“琳琅妹妹说的是了,虽说这些传言不过是莫须有,可是传的久了,也会有人相信锦芙妹妹的绣作是出自她人之手了。
李琼玉将拉起了徐锦芙的手:“所以,为了这声名,妹妹定然要绣上一副,也好让那些胡乱揣测的小人们闭嘴。”
徐琳琅和李琼玉,一左一右,一唱一和,齐心合力地将徐锦芙逼到了不得不参加刺绣比赛的境地。
对李琼玉的推波助澜,徐琳琅并不意外。
徐琳琅清楚的知道,尽管与徐锦芙交好,但是李琼玉还是更看重这“刺绣头名”的名头。
钱氏也在一旁劝道:“锦芙你就参加刺绣比赛罢,你若参加了,定然能夺得头名。”
钱氏提出举办刺绣比赛,为的就是让徐锦芙有得刺绣头名的机会,此刻见徐锦芙的兴致并不高,也劝上了。
钱氏当然希望徐锦芙能够参加刺绣比赛,只有徐锦芙参加刺绣比赛,就会取得头名。而徐锦芙取得了头名,谢氏就会记得提出刺绣比赛的人的好了。
韩国公夫人也劝上了:“锦芙你就参加罢,不过是绣个帕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绣好。”
韩国公夫人比胡夫人和钱氏更希望徐锦芙参加刺绣比赛。
旁的夫人小姐也都纷纷开始劝徐锦芙参加刺绣比赛。
“我~我~”徐锦芙左右为难,恨不得自己能够晕过去。
一直未发表意见的老寿星徐老夫人此时开了口:“那我们便举办上一场刺绣比赛,芙儿你一定要参加,待你当众绣上一副绝世的刺绣,就再也没有人敢乱嚼舌根了。”
徐老夫人对《松鹤图》是徐锦芙亲手所绣深信不疑。
听到有传言编排徐锦芙,徐老夫人心内不悦,便急于向人证明徐锦芙的刺绣是亲手所绣。
眼下这刺绣比赛,谢氏是不想办也得办,徐锦芙是不想参加也得参加。
此情此景,便硬是要赶徐锦芙这只鸭子上架了。
徐锦芙欲哭无泪,她怎么能在人前刺绣。这~ 这该怎么办啊。
谢氏心乱如麻,心内的愤怒翻江倒海。
她气钱氏和胡夫人出的馊主意,恨苏嬷嬷泄露了秘密,还气这劝徐锦芙参加刺绣比赛的贵妇人和贵小姐。
可她是主家,不但不能向宾客们发火,还得笑脸相待。
徐老夫人已经安排上了:
“你们几个,在这中间放上几把椅子,好让姑娘们好坐在那里绣帕子。”
“你们几个去准备绣线。”
“你们几个去准备手帕。”
“你们几个去准备花崩子。”
“你们几个去准备茶点。”
徐老夫人平日里性子软糯,此时为了维护徐锦芙的声名,说话也硬气起来了。
谢氏纵然平日里拿捏操控徐老夫人,现在人这么多,却也不敢顶着不孝的名头逆了徐老夫人的意。
吩咐完丫鬟,徐老夫人看向钱氏:“老大家的,这刺绣比赛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接下来该如何做,就你来操持吧。”
徐锦芙想要晕过去,但是她不能,若是晕过去了,这莫须有的传言怕是明日就传遍了应天府。
只能是参加了。
徐锦芙思忖了一番,参加就参加罢。
徐锦芙自认为她之前绣不好并不是因为绣技不好,而是因为未曾用心。
她若是能用心,也不见得会差。
徐琳琅走到徐老夫人身边:“祖母,琳琅有一事相求。”
徐老夫人慈爱道:“你说。”
徐琳琅道:“苏嬷嬷有一个小女儿,刺绣绣的极好,我想让她也参加这次刺绣比赛。”
徐老夫人迟疑:“这~”
徐琳琅道:“祖母有所不知,苏嬷嬷待我极好,她就这么一个小女儿还没出嫁,我便想着~”
站在一旁的谢氏已完全确信,苏嬷嬷背叛了自己,投奔徐琳琅了。
苏嬷嬷曾和谢氏说过好几次,想让谢氏出手帮忙,将她那小女儿嫁给哪个公府家的公子做妾。
谢氏答应了苏嬷嬷,同她说若是磋磨徐琳琅的差事办的好,立马就把乔莺儿嫁给别家公府家的哥儿。
现在看来,苏嬷嬷投奔了徐琳琅后,也向徐琳琅提这个要求了。
徐老夫人派人去接苏嬷嬷的小女儿了乔莺儿,还另外派人出府去找了应天府最有名的三位绣娘过来做评判。
丫鬟们很快就将刺绣比赛用的东西准备妥当了。
小姐们刺绣时坐的花凳子和梨花小几已经摆好了。
雪白的绸缎手帕也绷在了花绷子上。
各色一百二十种绣线已搁在了梨花小几上。
参加刺绣比赛的姑娘们分别是徐琳琅、李琼玉、徐锦芙、冯城璧、胡珺儿、李瑱瑱、邓琬等一众贵女,另外还有苏嬷嬷的小女儿,一共八人。
第25章 二十五
苏嬷嬷的女儿乔莺儿过来的时候,一身装扮倒是让人意外。
乔莺儿模样柔弱讨巧,身上穿着锦衣华服,头上戴着辉辉珠翠,贵气极了,旁人倒是丝毫看不出她不过是个婆子的女儿。
丫鬟引着乔莺儿来到徐老夫人前:“老夫人,这便是苏嬷嬷的小女儿了。”
众人诧异,这苏嬷嬷的丫头,倒是像个小姐。
“给老夫人问安。”乔莺儿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是个标致孩子。”徐老夫人慈爱道。
乔莺儿听到夸赞,心内暗自得意。
今日徐老夫人寿宴,丫头们都打扮的喜庆了些,乔莺儿知道母亲苏嬷嬷收着很多名贵首饰,便将那些首饰取了出来,挑好的戴上了。
乔莺儿心里盘算着,今日来国公府贺寿的公子极多,便想着打扮的鲜艳些,好撞上个公子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