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宋昭瞟了眼沈棠,而后立在她的身前刚好将容莀的视线挡住,然晏轻与容莀却突然面色怪异的盯着宋昭。
晏轻又快速看了眼自家主子,而后心里微微一叹,是个人都能看出昨夜不简单。
容莀微微勾唇,对宋昭行了一礼才道:“天色尚早,不如先行回府?”
宋昭被他这莫名其妙端正的一礼吓了一跳,转身看向沈棠:“殿下,先回府?”
沈棠抬头无意中一瞥,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气的狠狠瞪了眼宋昭疾步离去。
宋昭更加莫名其妙,他凑近容莀:“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容莀目光扫了眼他的唇,沉默片刻才道:“大人的唇…破了。”
宋昭瞧着容莀半带戏谑的语气,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摸了摸唇,心里乐不可支,大步追上容莀撂下一句:“殿下咬的太狠了。”
容莀:……
你不说我们也看得出来。
回到公主府后,沈棠气急败坏的吩咐晏轻:“找人给我把他杀了!”
晏轻:…
“殿下…是说宋大人?”
沈棠:“还能有谁!”
晏轻一惊:“他昨夜可是欺负了殿下?”
难道殿下竟不是自愿的,他还以为公主府要添驸马了呢。
沈棠一滞,瞪了眼晏轻:“本宫就是看他不顺眼!”
晏轻连忙应下:“是!”
看不顺眼这个说法可就有的考究了,毕竟听起来像极了打情骂俏。
晏轻这次长了个心眼儿,只随意找了人去走走过场,并未真要把人往死里弄。
万一殿下后悔了,到时候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后来的几日,宋昭遇到的大大小小刺杀不断,但都未能真把人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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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刺杀沈棠的是太子派来的人,李葳沉着脸盯着底下跪着的下属:“这点事都做不好!滚!”
他原本是不想动沈棠的,可最近发生的一切让他突然反应过来,嘉和李昭或许都回来了。
至于李昭烧死在自己寝殿这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直到宋昭出现他便明了,原来他是换了个身份留下嘉和身边。
若是这二人再次联手,他没有任何活路,所以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
李简立在窗前,眼神沉郁:“嘉和长公主?”
“是,是嘉和长公主救了容世子。”蒙面黑衣人跪在地上回道。
李简轻哼:“嘉和的手越来越长了。”
先是科考保下杨翎,将他的人折了一个进去,后又将那二人安排了官位,所以她这是要入朝?
按照常理,应该先行拉拢,可嘉和长公主生来便是与他在对立面,毕竟她可是太子的嫡亲表妹呢。
“再找机会,若遇阻拦,格杀勿论。”
“是。”
—
朝堂之上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几方势力逐渐明朗,转眼一年过去,白庭之与杨翎都已往上爬了一个台阶,而沈棠遇到的刺杀也逐渐频繁。
有太子的,也有李简的。
而宋昭,因屡次进药都取得极好的效果,越发得皇帝信赖。
宋昭知道,以他目前的实力,对付三皇子与太子还远远不够,可他也不愿再多等几年,既然硬碰不过,便只能智取。
这一年里他已铺下许多网,只等这二人往里头钻。
而这个机会也终于等到了。
九月,皇帝大寿各国使臣前来祝贺。
太子奉命接待,三皇子从旁协助,这是立威最好的时机太子与三皇子又怎会放过,暗地里斗得如火如荼。
沈棠早已为这时不时的刺杀烦躁不已,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二人不管是谁,能垮一个是一个。
这一年里,宋昭仍旧时不时的往公主府跑,连皇帝皇后都惊动了,皇后召了沈棠几次入宫都是为这事儿,皇帝就差没有直接赐婚了,还是沈棠说与宋昭并无此意,才将皇帝这个念头暂时按下。
然宋昭又时不时的在皇帝耳边念叨沈棠几句,皇帝本来已经歇了的心思又逐渐被点燃,这些沈棠自然不知。
各国使臣前来,不仅为祝寿,还有带了公主和亲的。
渊王与渊王妃感情甚佳无意娶亲,且也没有让一国公主做妾的道理。
太子妃也早早就定下了,二皇子也即将完婚,当今皇帝年岁已大,早没了充盈后宫的心思,于是这和亲人选便让人左右为难。
最后皇帝干脆设了宴将唐洲未有婚配的公子都招进宫,让这位公主自个儿挑,挑中谁就谁。
沈棠得知这个消息后,当下便有不好的预感:“容世子也在?”
晏轻:“回殿下,容世子也在邀请之列。”
沈棠深吸了口气,若说这和亲人选,除了太子二皇子,容莀便是最佳的,他是胥安候府世子,无论才情样貌还是家世都不会辱没一国公主。
但是谁能保证这两国能永保太平,若有朝一日动了刀枪,容莀该如何自处。
正在沈棠头疼时,宋昭又上了门,沈棠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宋昭也不介意,径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派悠然自得:“听闻明日的宴会容莀也会在。”
沈棠还是没理他。
“还听闻三皇子今日带了一张画像进了驿馆。”
沈棠这才一惊,抬眸看向他:“什么意思。”
宋昭:“殿下不明白么,三皇子带了容莀的画像去见那位公主了。”
“二皇子当真是好算计,容莀的样貌倾城绝世,那位公主岂有看不中的道理,然陛下却已经在准备兵马准备开战,若容莀娶了这位公主,恐怕不到一年,容府便会毁于一旦。”
沈棠浑身发凉,这哪里是赐婚,简直是要命!当下她已顾不得思考匆匆起身唤来东衣:“进宫!”
宋昭却道:“殿下进宫做什么。”
沈棠顿住脚步:“求父皇赐婚。”
宋昭早知他她会如此,轻轻一笑:“殿下莫不是急昏了头,容莀如今官至五品,这是他好不容易才走上去的,殿下应当明白他心怀天下,志在百姓,若与殿下成婚,他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沈棠咬牙:“我不做公主便是。”
宋昭走到她的面前俯身道:“可你本来就是唐洲帝女,不是你说不做便不做的,再说了,若你没了权势,如何护他?”
“这一年里殿下暗中替容莀挡了多少陷阱,殿下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已到这一步,就算容莀愿意放弃朝堂,你以为二皇子会放过你们吗?”
沈棠原本也只是一时冲动,被宋昭这么一提也就冷静了下来。
宋昭瞥了她一眼:“其实,微臣倒有一个提议。”
沈棠:“说!”
宋昭故作为难:“若是殿下愿意嫁给微臣,微臣一定帮殿下把这事儿处理的妥妥贴贴。”
第42章
沈棠盯着宋昭半刻, 冷着声音道:“来人!把他给本宫丢出去!”
宋昭闻言哈哈一笑:“殿下别急, 微臣自个儿走。”走到门口又倒了回来:“殿下放心, 有人比殿下更急,容莀不会出现在宴会上。”
沈棠皱眉,有人比她更急?
太子!
“殿下真的不考虑考虑嫁给…”
“滚!”
“殿下凶什么, 微臣滚就是。”
看着悠闲踱步而出的人,沈棠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弯起, 一年了, 她是真的相信他放弃了复仇, 也明白他对自己心意,有时候她还有点害怕, 害怕自己守不住这颗心。
前世他用尽所有力气为族人报仇,今生他却将那所有谋略都用在她身上,她自认不是圣人,可以做到对他视若无睹, 无动于衷。
其实在明白他是真的为了她放弃血海深仇的那一刻, 她便知道, 在这场博弈里, 她可能输了。
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两个字能说的清道的明,而这一切的死因都是父皇年轻时犯下的大错, 所以, 其实最没有资格恨他的人就是她。
如今一切重来,他没有伤害他身边任何一个人,甚至几次三番将护着容莀, 说他大度吗?其实不是,他做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她。
沈棠长长叹了口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果然,第二日容莀没有出现在宴会上。
容莀在天微微亮起时定了亲。
姑娘是晋安候府的嫡幼女,她爱慕容莀在长安城虽算不得人尽皆知,但许多人也是略有耳闻。
听闻容莀要参与第二日的宴会,要给那他国公主作为和亲人选时,姑娘急了,当即拿着鞭子打马去了胥安候府。
她站在门口脸涨的通红,然嘴里的话却咄咄逼人,总结起来的意思大约就是,容世子是我唐洲青年才俊,不能便宜他国女子,容世子若看不上她就罢了,她便立在门口,直到宫里和亲人选定下。
这意思就是你看不上我没关系,看不上我我也不让你去参与宴会,总之一句话概括就是容莀可以不娶她,但娶的必定要是我唐洲的姑娘。
小姑娘长的可爱水灵,特别是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生动极了,她拿着鞭子双手插腰立在门口,如果不去看她那张通红的脸的话,还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容府的主子自然都被惊动了,容莀才刚刚洗漱完便听外头闹了起来,他疾步出门,心下有些焦急,和亲不是他所愿,可皇帝下了旨意违抗不得,如今这姑娘不顾名声前来阻拦于他的确有益,他大可借此不进宫,可是人家姑娘在他府外这一闹名声可就都毁了,将来谁还敢上门求亲,他宁愿去和亲也不能去利用人家姑娘。
然当他对上府外那个小姑娘时,蓦然怔住了,他以为必定是位极大胆的主儿,却不想姑娘眼里尽是羞涩,却咬着唇硬是不肯离开,无论胥安候夫人怎么劝,她都不挪动半分。
容莀看了许久,而后唇角一弯上前:“你想嫁给我?”
姑娘盯着她,眸子里星光闪耀:“可以吗?”
容莀轻轻勾起她的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