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容莀没入仕,自然没什么威胁,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容莀一旦入了殿选,不是状元便是探花,这对二皇子来说便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而他选在考场动手,却又没有耽误考生的成绩,这说明考生里头有他的人,而容莀的出现对这个人造成了威胁。
若毒是容莀下的,那么不管他考到什么样的成绩,都是无用。
这是一石二鸟,既除了容莀这个隐患,也让自己的人越过容莀得到重用。
沈棠让人请来了白庭之:“你觉得此次魁首会是谁。”
白庭之抬眸:“回殿下,应是今日在考场与殿下相遇的容世子。”
沈棠:“除了他呢?”
白庭之犹豫半晌才道:“除了容世子,呼声最好的便是吏部侍郎家的二公子。”
沈棠皱眉:“没有了?”
白庭之摇头:“其他考生的水平小生并不知晓。”
沈棠知道二皇子的人不可能是吏部侍郎二公子,恐怕这所谓的呼声最高也是二皇子的人做的,为的就是将他的人护着。
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平平无奇的考生,到了放榜后便为时已晚。
但凡进士可不能随意迫害。
而沈棠想了许久,也想不出那一年的状元郎是谁,如今不能从这条线索去查,那便只能从二皇子处着手了。
至于刘相,沈棠还不打算去查。
先不说李昭说的是否属实,就算属实,这位刘相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动得了的。
她如今手上可用之人不多,能融入在这桩案子里的只有成眴可信。
“晏轻,你与白公子去助成眴,但凡他需要什么,尽量满足。”
晏轻:“是。”
白庭之自然不会拒绝,只有将这桩案子查清了,杨翎才能脱罪。
如此过了两三日,仍没有丝毫动静,长安城各处也因这桩案子绷紧了弦。
而线索还没查到,凉州王府的人便到了,竟是王闲的祖父亲自来了,要求即刻处死害死他孙儿之人。
如此一施压,锦衣卫更是头大,明知杨翎不是凶手,且有长公主力保,也没人敢将杨翎拉出去砍了。
沈棠明白,这是后头的人不想这桩案子继续下去,要拉杨翎顶罪。
就在沈棠焦头烂额时,成眴找到了证据。
考生的牌子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成眴找到了提前安排考间的名单,对比之下发现与实际考生进去的考间不一样。
容莀与杨翎的位置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相见,物是人非啊。
第37章
据查证, 是下头的人挂牌子时不小心将容莀与杨翎的牌子挂反了。
也就是说考试这几日容莀与杨翎一开始便进反了, 这本来也并不是一件大事, 不过是换了个考间罢了,但是如今出了王闲这事便值得深究了。
沈棠心乱如麻。
所以这事真的就是冲着容莀来的,那间事先藏了毒药的考间原本该是容莀进的。
紧接着, 成眴又查到了王闲死因。
毒下在试卷上。
每日将毒涂在王闲考试的试卷上,一次一点, 刚好在最后一日交卷时毒发, 不论是时间还是毒药的量都控制得极好。
这试卷原是被人换掉的, 王闲所书的试卷皆被人重新抄录了一份,字迹很像, 但还是被白庭之瞧出了端倪。
是以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果真在一间屋子搜到了未烧尽的考卷,经查验,上头的毒药与杨翎考间里的毒药一致。
至此杨翎的嫌疑解除,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可能碰到王闲的试卷。
背后的人动作极快, 眼看线索一个接着一个被挖出来, 便迅速推了一个替死羊出来, 是考场的一个官员,那人认得很快, 只说自己与王闲之间起了矛盾才想害他, 事后又怕查到自己身上,便将毒药藏到了杨翎的考间。
说辞漏洞百出,但已无办法再追究下去, 人刚送进大狱便畏罪自杀。
沈棠本也没想过因此事就能将背后的主谋如何,能把杨翎捞出来已是足够。
杨翎在大狱关了几日,出来脸又圆了一圈,显然是没在里头受过什么苦,然人却拉着沈棠的衣袖委屈巴巴的说杨佟欺负他。
沈棠无奈的摇头,这二人的仇算是结上了。
众所周知白庭之杨翎已是长公主府的人,沈棠也就没什么忌讳,就在长公主府附近给二人选了处宅子先住着,这里头清静正好免了旁人打扰。
王闲这事以极快的速度平息了下来,并没有影响到放榜。
放榜这日,白庭之杨翎都去了,沈棠让晏轻带了几个侍卫随行。
榜下捉婿如今正盛行,这二人皆榜上有名,没有人跟着少不得一番折腾。
果然,二人回来时一身狼狈惊疑未定,尤其是杨翎,一双眼里尽是慌乱。
白庭之这才晓得为何沈棠要派侍卫跟着,若没有晏轻几人,他们怕是已被人强行带走了。
“如何?”
沈棠瞧着二人似笑非笑。
白庭之敛了心神,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拖殿下的福,小生二人皆榜上有名。”
他深知这次若没有沈棠,杨翎早已人头落地,是以这礼也行的格外周正。
沈棠将人扶起来问了名次,白庭之十二,杨翎二十,与前世一样。
“你们先准备准备,任官令不日就会下来。”
白庭之与杨翎皆跪下谢了恩,在告退时,又听沈棠半开玩笑道:“为何不问问我对你二人有何企图。”
杨翎眨眨眼回道:“庭之说了,我的命是殿下救的,只要不伤天害理,都应该为殿下效力。”
沈棠轻笑:“伤天害理倒不至于,待你二人飞黄腾达之时,别忘了本宫就行。”
二人忙作揖:“殿下大恩,不敢相忘。”
沈棠摆摆手让二人退下,心中思绪难平。
若真如李昭所说容府早就被盯上了,容莀这一次入官场也定然不会太顺,可她却不能明着出手。
容府如今保持中立,容莀最有可能进的便是中书省,前世白庭之也是入了中书省,白庭之此人手段颇多,或许可用一二。
—
入官令还未下来,便出了大事。
三皇子寝殿走水,人没救出来。
沈棠反复问了几遍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即使确定她没听错,她也不会相信李昭会把自己烧死在寝殿。
指不定又是这东西出的什么幺蛾子。
“确定里头有三皇子?”沈棠仍旧不死心的问了句,要真是就这么烧死了,她还得去拜拜菩萨,感谢老天有眼。
“据消息传来,里面有两具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看身形与佩戴的玉佩应是三皇子与贴身内侍金卓。”晏轻回道。
沈棠眯起眼,玉佩,莫非是从她池塘里捞起来的那块?
沈棠想了想便进了宫,出了这种事,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该是前去哀悼的。
看到尸体后,沈棠呆愣了许久。
身形像极了。
玉佩也是那一块。
可她总觉得不可能,俗话说祸害遗千年,他绝不会就这么死了。
找不出头绪,沈棠便放弃了,若他没死,总会出现的,若他死了…便死了吧。
皇帝得知后也没多大反应,只以示皇恩追封了王爷,葬在皇陵。
本该尊贵的皇子,下葬礼也只是草草就办了。
沈棠心里突然起了股怅然。
其实他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为家族复仇,为母亲复仇罢了。
比起他的遭遇,自己这些又何足挂齿。
最后沈棠还是去了李昭的葬礼,不管是真是假,权当让自己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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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沈棠的周旋,白庭之顺利的入了中书省,不出意料,容莀也进了中书省。
容莀正八品主事,白庭之正九品令史,杨翎大理寺从九品司务。
这对刚入官场的进士来说,已是极好的前程。
如此过了几月,风平浪静,未出半点纰漏,这一切平和的让沈棠有些害怕。
暴风雨前都会格外宁静。
这几个月里,刚入官场的少年各自忙的不可开交,未下场的则仍旧逍遥自在,比如焉煦。
他时常会邀沈棠游湖,听书,这些日子下来,二人之间少了生疏,亲近了不少。
杨翎偶然见到沈棠与焉煦一处,还会鼓着一双大眼去瞪焉煦,焉煦对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有些不解:“杨大人是不是对我有何误解?”
杨翎翻了个白眼儿:“并无。”就是看不惯你时常黏着殿下罢了。
有种,嗯…有种自家的姐姐被人抢走的感觉。
沈棠对杨翎这滔天的醋意视而不见,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争宠罢了,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杨翎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性子。
其实细细思索下也能找出缘由,前世没有她这二人能走到那般高位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各方势力打压下再单纯的性子也会变。
况且杨翎本也不是单纯的性子,他记仇,杨佟不过将他关了几日,他便一有机会就给人使绊子,他还会审时度势,拧不过便认怂,有她撑腰时却张牙舞爪。
所以,他经受无数次打压欺负变成前世那般弑杀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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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便到了腊月,白庭之与杨翎离家甚远,也没有打算回家过年,是以便早早与沈棠约好在公主府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