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画面漂浮在夜空中,旋转,不停地旋转,她不知道自己身在哪,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她似乎从来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她抬起手想抓住什么,却只余空一场…
月影、落夜、离丧、游荡,最终串起那深埋的记忆,周围的霓虹瞬间熄灭,自己仿佛站在一片黑暗中,反复着那句:“等我回来,等我…”
她缓缓闭上了眼再也没了知觉。
沉睡中耳边总有“吧嗒,吧嗒”打火机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打着,霍璟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睁开眼寻找声音的来源,看见霍凌坐在一边,大概不能抽烟的缘故,只能百无聊赖地打着打火机。
霍璟安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他才忽然发现她醒了过来,立马侃道:“你也真是醉了,跑医院来陪我吊水把自己陪进病房了。”
霍凌本想骂她几句,还有一周就要结婚了,打哪不好打脸,还好她力道有分寸,要打出点伤怎么见人,但看见霍璟眼底的沉静,没有丝毫温度,甚至冷得有点瘆人,他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从身边拿起一张纸扔给她:“你的体检报告,自己看。”
霍璟拿起那张纸快速浏览了一遍,浅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幽光。
霍凌大婚前一天,佐膺处理好红毛的事飞来江城,霍璟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他。
那天中午,太阳有些火辣,佐膺身上的T恤袖口卷起几道,他穿着一条休闲裤,戴着大墨镜,整个人颀长挺拔,从机场走出时,很远就看见霍璟靠在车门上等着他。
有的人就是这样,也许是感情太深,深入灵魂,她不用做任何动作,不用说话,甚至不用对视,只是远远的这么望着,就能感觉出她的不一样。
霍璟依然穿着她离开那天的衣服,浅蓝色的高腰荷叶边套装,流盼之间,荫掩着那双浅色的瞳孔望着他,可佐膺就是能感觉到她的不同。
他的脚步仅仅微顿了一下便大步朝她走去,一把将她揽进怀中,霍璟看不见他眼里噙着的不安的光泽,他以为这一天不会到来,却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
良久,霍璟才抬起手拍了拍他,他松开了她,她便走回驾驶座。
一路上,两人始终很沉默,或许他应该问些婚礼的事情,可此时此刻,他心绪繁杂,只是这样望着窗外眉宇深锁。
霍璟从来没有让他觉得如此陌生过,陌生到…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她开口说话。
车子开到酒店楼下,霍璟下了车将车钥匙交给门童转头对他说:“你今晚住这。”
她刚准备走入酒店,佐膺忽然攥住她的手腕:“你不住这吗?”
霍璟回过头对他说:“我晚上得看着那小子。”
酒店门口的花台被种满了各种鲜花,佐膺盯着那朵紫色的桔梗忽然开了口:“那时你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桔梗,你说紫色的桔梗代表永恒的爱,即使再无望也会永远爱着对方!”
霍璟猛然抬头斜睨着他:“你居然有他的记忆?”
佐膺微垂下眸:“或许正因为我能想起来你们之前的一些事,才更能体会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
他一个“你”字,让霍璟眸色瞬间收紧,她狠狠甩掉他的手,转过身突然拽住他的领子唇角微斜:“你不是说过不会阻拦我的选择吗?”
佐膺漆黑的眸子如狂风暴雨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微微松开他,下巴微扬眼眸里藏着细碎的冰渣,光华斑驳像一面镜子,映出万千世界的沧海桑田,时光轮回。
佐膺忽然觉得面前的女人神秘莫测,他甚至想把她的心挖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霍凌大婚,整个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均齐齐到场,婚礼排场很大,霍璟穿着高贵的淡紫色礼服走入化妆间,身着一袭白纱的新娘有些迷茫地坐在梳妆台前,那头叛逆的红发有些突兀,似无声抗议着这场婚事。
霍璟缓缓踱到她身后看着镜子中的她,淡淡说道:“我来时看见酒店街对面站着一个男人,想必他是认识你的,当然你要不甘心现在就可以跟他走,善后的事我来扛,如果你还在犹豫,婚礼开始后,他还没有胆子冲进来,你就答应我,再一次尝试让霍凌走进你心里,好不好?”
文青的眼泪顿时涌了上来,肩膀不停颤抖,霍璟拍了拍她:“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我就在外面,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她说完便拉开门走了出去,正好看见一身浅灰色西装的佐膺从远处走来,她几步迎了上去自然而然挽起他的胳膊。
他问她:“去哪了?”
她踏着璀璨的高跟鞋,优雅地走在他身边:“去和新娘说几句话。在我的上一世,他们婚后那几年两人互相折磨,两败俱伤,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愿意停下脚步等待彼此,可是她突然出了意外离开人世,从此霍凌也…生不如死…”
“这次会改变吗?”佐膺带着他拐过走廊来到中厅。
她修长的脖颈衬着整个人高贵神秘,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俯瞰世事的透彻:“为什么要改变?”
她反问了一句斜着脖子笑看着他,佐膺当时并没有理解她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只看见她突然松开自己,快步往前走去弯腰捡起一个红包对着那个背影喊道:“妹妹。”
前面身着浅色小礼服的女人听成“美眉”,于是回过头来,那张脸脱俗清雅,眉眼间和霍璟有几分相像,只是稚气未消,可爱的樱唇有些错愕地“喔”了起来。
霍璟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递给她:“红包也能掉啊?”
她讪讪地笑着,赶忙接了过来连声谢谢,霍璟朝她伸出手:“我是霍璟,霍凌的…姐姐。”
面前的姑娘慌忙将红包塞到另一只手上有些心虚地和她握了握:“姐姐好,我叫白凄凄,喊我大白就行。”
大白刚准备抽回手,霍璟笑着把她一拽凑到她耳边说:“商量个事,让你那朋友不要来闹场,要不然…”
她有意“嘿嘿”了两声吓唬她,上一世文青的这帮朋友硬生生把这场婚礼砸了,今天她当然不想让悲剧重演。
果不其然面前的姑娘面色铁青猛吞了一下口水,霍璟有意逗弄她:“霍凌是什么人你也清楚,要想保小命,喊我声姐姐就算了,我不告诉他。”
大白立马毫无节操地抱着霍璟的胳膊摇啊摇的姐姐长姐姐短。
直到远处走来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说完结的是不是第一天看我书?
我哪本书完结最后没有“全文完”字样?
还有,公。众。号上的私信过多长时间就不给回复了,我不发东西一般不上,等我看见时一条也回复不了。
你们问我事情麻烦在微。博或者Q上私我,我随时看到都能回复起来。
然后的确还有一个终章,抱歉今天写不动了,明天更吧,谅解。
公。众。号:“老远的秘密基地”,本周会出一个类似全文剖析的东西,谈谈我对这本书剧情的理解,大概这样,感兴趣的可以蹲个点。
霍凌的故事在我另一本书里,叫《旧城半醉爱未眠》
没关注《老板求暴击》的走一波,点击“作者专栏”可以找到预收文。
第123章 Chapter 12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西装, 英气逼人,风姿卓然,大白立马回头笑眯眯地喊他:“黎梓落, 我在这呢!”
他几步走到大白面前很自然地揽着她的腰:“怎么还不进去?”
大白松开霍璟的胳膊对她挤眉弄眼了一番, 便转身往里走去。
只是那个男人没走几步忽然回头看着霍璟, 轻拧了下眉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霍璟浅色的瞳中溢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光泽, 微微勾起嘴角:“谁知道呢…”
他便缓缓收回视线揽着身边甜美的姑娘进了内场。
霍璟低声喃喃道:“原来他来了这。”
佐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顺着霍璟的眼神望去:“他是谁?”
“很久以前我到乌尔山脉找一髻,曾碰到过他, 那天他寿终灵魂离体,我也正好要离开,他当时给了我一个吊坠,让我帮他找到照片中的人。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两个空间磁场截然不同, 他居然没有被完全干扰对我还有丝毫印象,想来都是有执念的人。”
“一髻?吴山?你为什么会去乌尔山脉找他?”
霍璟缓缓收回视线侧头看着佐膺:“那里是他的家。”
佐膺双手从裤子口袋里拿了出来, 有些震惊地说:“吴山竟然是雅契安人的后裔?”
霍璟眸中沉淀的光似走过青山,绿水,骄阳,落日, 悠远复杂, 藏着无法窥探的百年秘密,像时间的年轮,一圈又一圈的沉沦。
从江城回去后,霍璟的心思似乎一天比一天重, 她时常一个人坐在后院的竹林深处, 等待着日落将大地覆上一层黑暗。
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佐膺初识她的样子,冰冷, 坚硬,猜不透,看不清。
只是这一次,佐膺却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没有蒋墨苍的意识,脑中那些残留的画面,就好像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一段故事,这段故事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她和蒋墨苍的,他无法触及,更无法打扰,只能这样安静地陪着她。
终于在一个月后的某天,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霍璟不见了,没有只言片语,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家中唯一跟她一同消失的是芒果。
那天早晨,佐膺依例在家里找了个遍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便走到门前的长椅上,从日出等到日落,他没有打电话给她,也没有满世界找她,他没有疯狂喊叫,也没有要死要活。
好像从机场出来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这一天终要到来的。
谷英,一个早在近百年前就看破时空奥秘,不受空间约束的人;一个似乎所有人都在渴望寻找,却如何也控制不了的人;一个拥有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不死不灭的人!
就好像她成了随时会飞走的候鸟,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也不属于他,她之所以在漫漫长河里不停逆行自己的命运,归根结底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甚至连他的存在也和那个男人有关。
一旦她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她就有办法也有能力再去找他!
甚至去找任何一个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人。
他曾经问过她,如果有去其他空间的方法她会怎么样,她坚定不移地说要去找她的女儿,从此,那便成了佐膺的心魔,可心魔终还是变成了现实。
他没有难过,没有失落,没有伤感,只是心空了,没有了心,就感觉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屏蔽一切感受,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
直到三天后他意外收到了霍璟发来的信息,告诉了他一个码头的地址,说她在那等他。
佐膺直接开了一夜的车直奔霍璟在信息里提到的那个码头,初晨的太阳缓缓从天际边升起,他走到码头边发了一条信息给她,告诉她“我到了”。
没多久,一艘大船缓缓靠岸,从船舱里走出一个女人,海风吹起了她脖子上的蓝色丝巾,她的脸不染尘埃,清艳脱俗,她拿掉脸上的墨镜卡在头顶安静地盯着他。
佐膺穿着黑色皮衣立在船下,几天不见,他面容憔悴,深邃的眉宇间布满道道散不去的深纹。
她靠在护栏上嘴角蕴着似真似幻的笑容提醒道:“要开船了。”
他抬起脚上了船一步步走到她身边,船立马开离码头,全速朝着大海中央而去。
霍璟歪过身子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没了我你就不知道怎么生活了?胡子几天没清理了?”
她抬手摸了摸他扎手的下巴,佐膺一把紧紧攥着她的手,眼里盛满了委屈的光泽:“我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他的手很宽大也很暖,霍璟任由他抓着,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问:“我们去哪?”
“去哪你都跟我去吗?”
佐膺没有犹豫:“你说呢?”
霍璟转过视线看着远处的海际线:“六维空间你敢去吗?”
“只要有你的地方。”
霍璟收回视线回望着他,那一刻,她在佐膺眼里看见似曾相识的坚定,无论世事变迁,物转星移,沧海桑田,他的回答从来没有变过。
她对他说:“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大船驶离海滨湾后放下了快艇,快上艇前霍璟回头问佐膺:“还记得把我救上来的具体位置吗?”
佐膺双手叉着腰挑了挑眉:“四面海长得都一样,当时大晚上的,你当我眼睛是GPS啊?”
霍璟拍了拍他的胸膛:“看来只有我来开了,上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