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直接去了招待所,等了半个多小时,就见大卫一脸疲态的下了楼。
只见大卫脸上,脖子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红包,其中最大的红包在他的鼻尖处。
大卫本就鼻子高挺,鼻头有肉,如今又加了个红包,竟像极了电影里弱化版小丑,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周文见了,不免上前关切几句。
大卫见周文亦是一脸疲态,瞬间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一瞬间,大卫胸中的兄弟情达到了顶峰。
而周文,竟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算了,寄给英国报社的那封报道还是由他自己写吧,他保证将大卫塑造成大英第一慈善家。
车内
苏琳悄声对王安乐道:“安乐妹妹,你们这儿蚊虫实在是太多了。你看我胳膊上全是蚊子包。”
王安乐瞅了苏琳一眼,的确满胳膊的蚊子包,又红又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几分恐怖。
又看了眼大卫,只见他发丝凌乱,胡茬子邋遢,显得憔悴了好几岁。
再后面的领导亦是一副睡眼惺忪、疲惫不堪的模样。
“我们这儿树多,水多,的确蚊子也多。”
“哎,招待所环境也不大行。”最好的招待所还不如沪市最便宜的旅馆,竟然连澡的地方都没有。起夜还靠痰盂和尿壶。
不说大卫了,沪市来的苏琳都很不习惯。
在平湖县睡一夜,比跑工厂还累人。
这一路是睡着回到了沪市,当大卫躺在沪市最高档的酒店时,他竟觉得十分感动。
哎,他与周的友谊就如同钢铁般坚定,若不然,他怎么会答应去坎子村?
是的,此时此刻,大卫又有些后悔了。
不是后悔那些钱财,而是觉得好累好累好累。
与此同时,他再次感慨华国的贫困。
回到英国后,当某些人大谈特谈所谓“黄祸论”时,大卫总要站出来讽刺两句,接着用极其夸张且真实的语气描述了自己在平湖县度过的那个夜晚。
至此,“黄祸论”论调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贫困落后的华国。再后来报纸上刊登了周文特意写的新闻后,大卫和其夫人艾琳娜瞬间成了著名慈善家,甚至还被皇室点名赞扬。
接着又适时出现几封报纸造势,援华慈善项目一瞬间成为了焦点。
当然,那些都是日后的事情了,此时,王安乐和周文总算回到了沪市。此行收获满满,且又疲惫不堪。
小夫妻两人走在弹格路上,还想着早点回去补补觉的。可老远望去,竟发现自家大门被好多人给堵着了。
王安乐害怕家里出了事情,忙快步跑过去看。
“刘帅,快松手,别打了。”
“何花,何花,有什么事情好好谈谈,别打架啊。”
街办单妇女主任在人群中极力撕喊,偏刘帅和何花二人打得疯狂,仿佛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半点情分都不顾了。
这场架从三层阁打到堂客间,又从堂客间滚到灶披间,接着一路连打带砸的来到了过道上,如今已然侵占到周家的地界,甚至将方娜刚起的炉子给打翻在地,刚放的米亦是洒满一地。
大伙儿连忙过来拉扯,混乱间也不晓得将周家的炉子踢到了哪里。至于那一地的米,自然也被踩踏地漆黑稀烂。
打着打着,两人又从周家往曹婶子家方向打,正巧王安乐与周文走到这儿,混乱间王安乐险些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周文当即火大,他将包裹往地上一放,对着刘帅的膝盖就是一脚,只一下就疼得刘帅跪倒在地,而何花则趁机压在他的身上一通挠抓,嘴里更是骂道:“刘帅,你不是男人。”
刘帅听了这话就跟吃了药似的,转身又要反抗,只是刚才那么一停顿让大伙寻着了机会,可算将两夫妻给拉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回家的路被拉架的人群堵得死死的, 周文只好护着王安乐后退几步。而王安乐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事情给吸引住了,连自己刚刚差点被刘帅打到胳膊都未察觉。
她和周文也才出门八天,对门小夫妻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此时, 刘帅与何花已被人群拉离开来。众人抬头一看,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夫妻?简直比仇人还要狠。
只见刘帅左脸颊一个深深的咬印, 右脸从眼珠下方连着脖子被刮了好几道划痕, 皆破皮出血。再加上刘帅满面狰狞,眼带戾气, 拉着他的几个人不由心颤发抖。再往下一看,只见他双手抓了好些长发, 多到从指缝中钻出。
众人不由将目光从刘帅双手转移到何花头上,此时她已是披头散发, 后脑勺那儿的头皮清晰可见, 甚至也隐隐出血。再看她嘴角溢血,手肘侧也破了好大块皮,从头到脚皆凌乱不堪。只是相比较刘帅浑身戾气,何花眼神里多是悲哀与绝望。
“何花,好好的夫妻,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你非得闹这么一出?”妇女主任有些不高兴道。
听讲今日这事是这个外地媳妇闹出来的。
刘帅这孩子她是晓得的,从小性子就好, 见人三分笑,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好端端的不惹他,他又怎么可能发这么大脾气?
想到这两人差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她心里就烦躁地不行。真要有个好歹, 她这个妇女主任不也跟着倒霉?
上头保不齐怪她办事不利。
“你为什么不关心关心我为什么闹这么一出?你不是妇女主任么?我难道不是女人?你为什么不为我做主?”见牛主任语带偏袒, 何花不免冷笑问道。
牛主任当即气道:“再大的矛盾, 也不能打成这样。”
这个何花,简直太不懂事了。
“你想想多少下乡知青抛妻弃子,刘帅再不好,不也把你们母子带回沪市了么?”牛主任仍在为刘帅辩解。
何花勾唇凄凉笑了笑,又见刘帅一副要杀她泄愤的表情,索性豁出去道:“主任,我虽是外地来的,可我们乡下人也讲礼义廉耻。刘家,一家子不要脸。我为什么闹,因为大嫂子查出来无法生育,想让我替她们大房生儿子。”
原来刘俊与曹秀秀结婚八年只有刘彩霞一个女儿,前两天她去医院检查,发现她生女儿的时候出了问题,以后再不能生育了。
后来她急得没办法,就回娘家哭。她娘家嫂子就替她想了找人代生这么个主意,只是她不想将自己身体状况透露出去,所以人选十分难找。
后来回到刘家,她不知怎么脑袋一热,就想让弟妹帮忙。
她盘算的好好的,到时候就假装自己跟弟妹一道怀孕,到时候一个孩子活着,一个没了,正好瞒天过海。
作为回报,她则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小叔子,再补贴他们两百块钱。
谁晓得刘帅答应的好好的,何花却突然发起疯来。如今这架势,可把曹秀秀给吓着了,连门都没敢出。
“牛主任,妇女主任,请问这种事情,我是不是要答应?还是说,这是你们沪市的风俗?大哥大嫂生不出来,就让弟妹代劳?”
刘帅疯了一般怒吼着,大叫着,钱虹也冲进人群,想要制止何花说出真相。
然而皆是徒劳。
钱虹低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难堪到发抖。
刘帅再次拼了命地冲向何花,他脸跟脖子胀得通红,眼球里的血丝多到仿佛要滴出来,额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哪里还有半点斯文气质。
七八个人下了死力气,才堪堪将刘帅稳住。
而何花看着目瞪口呆的妇女主任,嘲讽道:“主任,我乡下来的不懂事,要不,您教教我?”
所有人都惊着了,他们一会儿将目光投向刘帅,一会儿又看看钱虹,接着又扫了眼躲在屋子里的刘俊夫妻,最后看了眼凄凉冷笑的何花。
这这这,老刘家是疯了么?
牛主任也震惊了,她没想到刘家竟然这般龌龊。此时此刻,她真是万分后悔替刘家说话,又听何花口口声声让她来教,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这事儿,怪她,事情都没问清楚,怎么能胡乱偏袒。
“何花,你放心,这事儿我替你做主。钱虹,刘帅,你们要是敢逼迫妇女,我就送你们坐大牢。”
接着又劝何花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下次有事情直接去街道找我。你看看如今闹成这样,这往后一家人还要怎么相处?”
到底是乡下来的,不晓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你今日图个痛快,明日后日呢?不过日子了?
围观众人听了,却仍觉得刘帅一家子脑袋不正常,曹婶子就直接道:“老刘家做事太恶心,难怪何花要发火了。若搁我身上,闹得还要凶。”
“就是就是,这搁谁身上受得了?”
“要我讲何花还算温和的了。”
“对啊,刘帅也是脑子不正常,作为男人,他怎么能答应呢?再是亲兄弟,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啊。这不是把自己当活王八么。”
“对啊,要是真心疼大哥,以后生老二的时候过继出去不就行了么?”
“牛主任,这事儿你得好好管管。这要是传扬出去,我们幸福里的人还要不要做人了?”
“对对对,我家自强还没结婚呢。闹出这样的破事来,以后哪家姑娘还敢嫁来咱们幸福里?这事儿必须得严惩。”
大伙儿越说越不痛快,尤其是家里还没娶媳妇的人家,意见特别大。
牛主任本想和个稀泥,把事情先缩到刘家去,哪晓得拉架的人也不乐意。他们倒不是多么心疼何花,而是刘家这事儿影响太恶劣,传出去连累着幸福里都要丢丑。
而何花约莫是心有不甘,冷不丁又道:“刘帅当然无所谓当老王八,他就是废物,那处只是个摆设,不能用了。卖老婆给他换个工作,他当然乐意了。”
这话一出,刘帅是彻底疯了,撕扯着,叫嚷着,“何花,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钱虹双手拍地,痛哭道:“造孽啊。”
好好地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
老大家的也只是一个提议,何花若是不乐意拒绝就是了,干嘛闹成这样?
如今可好,整个幸福里的人都晓得了刘家的事情,这往后还要怎么抬得起头啊?
钱虹哭得撕心裂肺,刘帅跟疯狗似的逮谁就咬。强拉他的人被踹了好几脚,顿时怒火生气,斥道:“刘帅,你发什么疯?自己不要脸,还想欺负人家何花?”
“主任,这事儿你必须管到底。你看刘帅这个样子,何花呆在他家里能有好日子过?”
所有人都站在何花这边,牛主任自然也是如此,她见刘帅面色可怖,也害怕自己走后何花会被刘家人联合起来欺负,故而直接将何花带到街道办,而后问她是什么盘算。
“主任,我要跟刘帅离婚。但是孩子得归我。”何花直接说道。
刘帅兄弟的盘算真的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同时,她与刘帅那一丁点的情分也消耗殆尽。既然刘家人不把她当人,那她索性豁出脸面,闹个天翻地覆。
沪市,她也不想呆了。
她如今只想带着儿子回家。
牛主任给何花倒了杯凉茶,又拿了湿帕子让她收拾收拾自己,最后叹道:“刘帅那处都不行了,你怎么还跟他回沪市?”这姑娘未免太傻了些。
此时牛主任也不觉得何花乡下人怎么怎么滴了,倒是觉得她太傻了些。
何花苦笑道:“在乡下的时候,他对我挺好的。再加上也有感情,我哪里忍心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我原以为真心换真心,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