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倏地窜起一把火。
理智告诉他不该动那种念头,可他只是一个才成亲三个月就必须服丧的年轻男人,血气方刚。
素了这么久的身体自有反应。
手臂勾着她的腰迫向自己,陈敬宗低头。
他才贴上来,华阳便身子一软。
有些事,会食髓知味,更何况她已经守寡三年。
很多个漫漫长夜,孤枕难眠的华阳会沉浸在有陈敬宗的回忆中。
如今夫妻团聚,华阳只恨不能长长久久地留下他。
她似一株纤弱的藤蔓,极尽所能将他缠绕,无论他如何驰骋沙场,都不要脱落分毫。
她忘了一切,直到陈敬宗忽然捂住她的嘴。
华阳不解地看过去。
陈敬宗气息粗重,汗珠沿着他英俊凌厉的脸庞滑落,他黑眸沉沉,里面燃烧着熊熊热火。
“别出声,传出去老头子又要骂我。”
服丧期间禁嫁娶禁荤食禁饮酒,还禁夫妻同房。
有些事他敢作敢当,这种事情还是只有夫妻知道的好。
华阳茫然地看着他。
老头子?
陈敬宗只会叫公爹老头子。
可他们夫妻梦中相会,陈敬宗忌惮公爹什么?
疑惑才起,下一刻就被陈敬宗狠狠地冲碎碾破。
灯光从外面照过来,将两人的身影投落在内侧的床板上。
华阳躺着,影子并不明显,倒是陈敬宗,活脱脱一头疾奔不停的猎豹。
华阳羞得闭上眼睛。
可是很快,她又睁开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道属于陈敬宗的影子。
鬼魂也会有影子?
鬼魂的身体也能火般滚烫?
以及,梦中的一切竟能如此真实?
疑惑越来越多,华阳再次看向头顶的男人。
视线相对,陈敬宗松开手,俊脸迅速靠近,粗鲁地堵住她的唇,一如既往地牛嚼牡丹。
华阳不喜欢这样的吻,可他力大如牛,华阳推不开他,无奈地继续观察周围。
床帐是白色的,不是她公主府里的床。
被陈敬宗甩到一旁的中衣也是白色的,不是她昨晚穿的那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阳心乱如麻,只是没有时间去细细思索,一直到窗外天色转亮,陈敬宗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将中衣卷成一团丢到外面,再回身抱住华阳,意犹未尽地亲着她的颈侧。
僵硬半晌的华阳,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陷。
陈敬宗深深地吸了口气,刚要质问她为何伤人,转瞬又记起自己做的好事,遂低低一笑,搂着她赔罪道:“只这一回,下不为例。”
华阳越发僵硬,又掐了一下自己,很疼。
两人都疼,还能是梦?
陈敬宗兀自安慰着她:“你放心,我都弄外面了,保证不会怀孕。”
华阳:……
她推开浑身黏腻腻的男人,随手抓起薄被裹在身上,赤着脚下了床。
出了拔步床,华阳发现这是一间陈设颇为简陋的屋子,有些熟悉。
来到窗边,华阳轻轻推开一扇窗。
一座小小的庭院浮现眼前,窗下的花坛里,种着一溜含苞待放的牡丹。
“怎么不多睡会儿?”
身后响起陈敬宗低哑的声音,华阳缓缓回头。
第一缕晨光从她身边经过,落到了陈敬宗身上。
他只穿了一条中裤,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肩膀宽阔,腰腹劲瘦。
刚刚饕餮了一顿,他神色餍足,大剌剌站在光晕中,不知羞耻。
华阳将他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打量了三遍,都没看出一点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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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陈敬宗一直走到了华阳面前。
身高的差距,让华阳的脸正对着他散发着阵阵热意的胸膛。
尽管这健美的躯体属于她的丈夫,华阳还是做不到光明正大地观摩,就像姑母府里的侍卫,需挂上一层薄纱遮掩才行。
她别开眼,一手还攥笼着裹在身上的薄被。
被子是白色的,绣着精致的牡丹暗纹,被她随意一裹,也裹出了仙女下凡的清冷脱俗。
只是她的脸颊还红着,一缕鬓发被汗水打湿,微卷着贴在腮边。
陈敬宗想,这是她最娇柔可亲的时候,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而不是趾高气扬的公主。
“怎么跑下来了?也不怕凉。”
视线扫过她玉白的一双小脚,陈敬宗忽然弯腰,将她整个打横抱入怀中。
夫妻相处,陈敬宗一直都是看她的脸色行事,她若不待见自己,陈敬宗绝不会有亲近之举,她若稍微给个好脸,陈敬宗就敢把人压到床上去,总之他不会强迫她同房,但能占便宜的时候,陈敬宗也不可能硬憋着。
他是凡人,不是和尚。
昨晚入睡之前,她正因为撞见一条小蛇生气,陈敬宗就自觉地睡地平了。
夜里她主动投怀送抱,又是摸他的脸,又是乖乖配合,身心舒坦的陈敬宗,哪还舍得让自己的枕边人着凉。
华阳心里正乱着,察觉陈敬宗要抱她回床上,她轻轻挣了挣,一手撑住他胸口,一手指向窗外:“天亮了。”
陈敬宗侧头,俊美的脸完全被日光照亮。
误解了她的意思,陈敬宗低笑道:“我只是抱你回去,没想再来。”
华阳努力不被他带偏思路,探究地看着他:“你不怕吗?”
陈敬宗:“怕什么?”
华阳正要点破他“鬼魂”的身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喷嚏”,华阳探头一看,就见小丫鬟珍儿紧张地捂着嘴站在厨房外,大丫鬟朝月背对着她,似乎正在教训珍儿。
趁她们还没注意到这边,华阳飞快抬起右腿,脚尖抵住窗户一关,免得暴露自己与陈敬宗这不雅的一幕。
白皙纤细的小腿在眼前一闪而过,陈敬宗眸色又是一暗。
可惜真的不能再做什么了。
将她放到拔步床内,注意到她迅速将双足缩进被子的小动作,似是不想再让他瞧见,陈敬宗笑了笑,问:“是我来服侍你更衣,还是叫丫鬟们进来?”
华阳定定地看着他:“丫鬟们进来,你会走吗?”
陈敬宗神色古怪:“你想我留下?”
以前他都会出去,因为不想看她的冷脸。
华阳刚要点头,忽然想起被他丢在地上的脏衣服。
“留下,但不能叫丫鬟们看见,还有,把你的衣裳收走。”
她胆大,丫鬟们肯定怕鬼。
陈敬宗只当她羞于让丫鬟们猜到昨晚的亲密,未加思索地应了。
待视野里没了他的痕迹,华阳才穿好散落在床边的中衣,装成刚醒的样子,摇动素来放在枕边的金铃。
负责守夜的朝云走了进来,挑起纱帐。
华阳发现她穿得格外素净,青衣青裙,头上只插着木簪。
华阳极其爱美,不允许自己的妆容出错,对身边的丫鬟要求也颇高,像朝云、朝月,日常的打扮与大家闺秀都无区别。
她定定地看着朝云,记忆中,朝云似乎也有过这般穿扮的时候,是……
“公主,怎么不见驸马?”
朝云往净房的方向瞥了一眼,警惕地问。
驸马是个大粗人,公主又是个千般讲究的,一直都很嫌弃驸马抢在她前面去用净房。
华阳错愕地看着她:“驸马?”
朝云压低声音:“是啊,我一直都在外面,没瞧见驸马出去。”
华阳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各种疑惑终于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陈敬宗温热的身体、似曾相识的简陋屋院、大丫鬟身上的朴素打扮……
原来不是陈敬宗鬼魂还阳来见她,而是她又回到了几年前!
朝云还当公主被“驸马抢了净房”一事惊到了,心思一转,故意对着净房那边喊道:“驸马快出来,公主有话问你!”
陈敬宗不疑有他,只是出来前先把沾有“证据”的中衣放进净房备着的水桶中,胡乱揉搓几把再拧干。
当他终于走出来,华阳主仆都将视线投了过去。
陈敬宗还光着膀子,手里提着一件拧成麻绳似的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