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们所在的物资临时仓库的帐篷门帘被掀了起来,小脸憋得通红的王金叶闯了进来,气鼓鼓地说:“我没有!我没有对象!他是我的搭班医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冯凯猝不及防,饭盒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倒是顾红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拿过一大包物资递给了王金叶。
王金叶盯着顾红星说:“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啊,知道了。”顾红星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王金叶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她转头对冯凯说:“一个大男人,不要学人家嚼舌根。”
看着王金叶转身离去的背影,冯凯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而顾红星仍然在整理着物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微笑。
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如果王金叶对顾红星没那意思,一个女孩为什么要向一个毫不相干的男生来解释她其实没有对象呢?
冯凯放下饭盒,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想自己是真的笨,弄巧成拙,反而成了这两个人的情感催化剂了。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冯凯天天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心如刀绞,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地震赈灾任务很快结束了,学员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学校继续学习。而公安部民警干校,平时不让出门,又没有现代的电话、手机可以联系,两人再要保持联系就难了。为了以防万一,凡是顾红星要请假出校门,冯凯一定跟在后面,说是为了顾红星的安全着想,其实就是害怕他去和王金叶约会。冯凯认为通过几个月的冷处理,顾红星应该会忘记这段小插曲吧。
因为赈灾任务耽误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培训又想在春节前结束,所以学校在晚上也安排了课程,让学员们的学习生活变得更加充实了。这期间,国家发生了一些大事,虽然冯凯知道这会对国家产生深远的影响,但是当时的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它有什么历史意义。尽管大家每天会用一节课的时间来学习政策决定,也是学得云里雾里的。
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天气逐渐由热转凉,很快已是冰天雪地。因为室内有暖气,冯凯甚至都不愿意回到潮湿阴冷的南方了。可是随着年关的接近,教员终于在二月初,结束了本次培训。培训班结束的那一天,学校在食堂里给学员们狠狠地加了菜,每个人有三个菜可以吃,还提供了白酒。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大家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战友情谊,所以冯凯根本没把持住,把自己给喝倒了。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开始全新的人生了,他还真的不知道,1977年的龙番,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虽然档案里写着冯凯是个孤儿,回去也没有亲人,但陶亮的父母应该也在龙番,不知道在那个城市里,自己会不会遇到年轻时的他们呢?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冯凯听见把他架回宿舍的顾红星嘟囔了一句话。
“王金叶也分配去龙番了。”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下把本来醉了的冯凯给震醒了。他原来认为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顾红星和王金叶已经彻底断绝了联系,可没想到目前的状况要严重一百倍,这个小妮子居然分配到他们的城市了。据冯凯的了解,这小妮子和龙番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既然距离这么远都能分到一个城市,说明她肯定是主动填的志愿。为什么会填这样的志愿,那可想而知了。
曾几何时,当陶亮知道平步青云的高局长也喜欢顾雯雯的时候,他都没有丝毫的危机感。而此刻的冯凯,却深深感觉到了不安。
“你咋知道的?”冯凯问了一句。
“写信。”顾红星很简短地回答了冯凯的疑惑。
好嘛,冯凯一直以为在这个信息不通畅的年代,只要他们不见面,就没什么多大的事儿,可他恰恰忘记了防备在这个年代最常用的交流手段——写信。
木已成舟,冯凯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思绪万千,琢磨着如何在回到龙番之后,再耍一些小聪明来拆散他俩。拆散他俩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在龙番找到自己未来的丈母娘——林淑真。嗯,林淑真,毕业于中国医科大学,好像一直在龙番市人民医院工作,会不会就是王金叶的同事呢?看来自己得冒充王金叶的朋友,先去人民医院里侦查一下再说。
回龙番的路上,冯凯比去沈阳的时候要兴奋得多。毕竟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可以寻找到更多的线索。他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年代,如何才能回去和顾雯雯相聚。说不定他还可以帮助顾红星找到真命天女,说不定也可以看看自己父母年轻时候的样子。一切的未知都那么有吸引力,让他浮想联翩。更让他高兴的是,王金叶并没有和他们坐同班火车去龙番,估计是得先回老家处理家里的事情吧。这让冯凯觉得,顾红星和王金叶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如胶似漆,那么他就有机可乘。
下了火车,冯凯就蒙了,眼前哪里是什么熟悉的城市。对他来说,简直陌生到不能再陌生了。甚至让他觉得,自己穿越回来的,会不会是个和自己生活的城市毫不相干的平行世界?
龙番火车站破旧不堪,砖垒的一层候车室想要学习欧式风格却又学得丝毫不像。“龙番”两个大字矗立在一层候车室的房顶上,被风一吹摇摇欲坠。站前广场更是混乱不堪,各种衣衫褴褛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可以避风的灌木之中,还有很多面色黝黑、拿着破碗和拐杖,到处行乞的乞丐。站前广场没有任何商店,甚至没有路灯,人们只能借助月光来分辨方向。其实,说是站前广场,它既不广,也不像个场。整个广场大小估计只有现代的龙番高铁站广场的十分之一大小,广场的路面是年久失修的水泥路面,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会被绊个踉跄。广场外面就是龙番的城市道路了,也是破旧不堪的水泥地面,路上甚至看不到任何车辆。
怪不得顾红星到了沈阳,会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呢,原来这个年代的龙番,真的就是个有楼房的农村吧。
“我们,去哪儿?”冯凯咽了口唾沫,问道。
“回家啊。”顾红星说道,“我给局里发了电报,局里回话说让我们休个礼拜日,后天再去报到。”
冯凯心里想,你倒是有家,我去哪儿呢?
顾红星很敏感,像是看透了冯凯的心思,于是说道:“我听说你家在镇上,很远,家里又没别人,这大半年了,估计也住不了。不如你这两天就住我家吧,礼拜一局里肯定会给你分宿舍的。”
冯凯心中一阵暖意,他一直害怕孤独的感觉,所以一直很黏顾雯雯。他心想,老丈人顾红星不就是我的家人嘛,于是一点也没客气地同意道:“那我们怎么去?”
“走去啊,还能怎么去,很近的,就十里路。”顾红星背起被褥,领头走去。
“十里路!”冯凯知道现在的这副身躯速跑五公里轻轻松松,可是他的精神却没那么轻松。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又要在大冷天走这么远,他实在是懒得动了。不过,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还能怎么办呢?
也就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政府大院里,里面有几栋三层的红砖楼房,在周围的平房中很突出。冯凯知道,这是到了顾红星这个干部子弟家了。
“红星回来了!哎呀,你怎么晒这么黑啊!这大半年,累不累啊?”顾红星的母亲打开门就把顾红星紧紧抱住,上上下下地打量,“接到你电报我就天天在盼着了。”
“挺好的,公安队伍果然锻炼人,壮实了不少。”顾红星的父亲坐在客厅饭桌旁,端着一张报纸。
原来这就是顾雯雯的爷爷奶奶,冯凯在相册里看到过他们年老的样子,和现在相比截然不同。在他们的面前,自己的老岳父也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远归的孩子。冯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很感动,加倍思念起顾雯雯和自己的父母来。
“这是冯凯,我同事,这两天住我们家。”顾红星说道。
“好的,这就是小冯呀,在学校里你一直照顾我们家红星,真是谢谢你呀!他写信回家总是提到你,在这里住千万不要客气,就当成是自己家——我马上去把客房收拾出来。”顾红星母亲很热情。顾红星和他妈妈的性格差太多了,冯凯想着。
“妈妈,你不上班了吗?”顾红星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
“是啊,出了那事情之后,就让我退了,正好,我也该休息休息了。”
母子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去收拾房间了。这个三室一厅的小房子,在这个年代的城市里,已经算是豪宅了。
“以后你还得多照顾照顾那小子。”顾红星的父亲伸出手来和冯凯握手,说,“这小子性格有缺陷,你多指点指点他。”
“啊。”冯凯一时恍惚,不知道该随顾雯雯喊眼前的这个中年人爷爷好呢,还是该喊叔叔好,“好的,您放心,保证管得妥妥的。”
第二天一早,冯凯早早地就出门了。他想让这一家三口好好聚聚,同时他也想一个人好好看看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街上几乎看不到汽车,人们出行都以自行车为主。接近年关,街上的行人不少,不过不论男女一律穿着灰色或者绿色的中山装或军装。走上了长江路,这是龙番市的主干道了,和二十一世纪长江路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宽敞的12车道柏油马路相比,现在的长江路边只有零星的三层小楼,其余都是以平房为主。马路倒是修成了柏油的,但是狭窄得多了。整个市区比现代的龙番市区要小三分之二,冯凯只走了几公里就感觉已经横穿了市区。冯凯走到市民广场旁边,放眼望去,心中有一丝不甘。没有霓虹,没有色彩,这个时代几乎就像是昨晚在顾红星家看的12吋黑白电视。好在供应站的楼顶上,有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正在随风飘扬,像是告诉冯凯,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是啊,那面旗帜就是冯凯心中的方向和希望。
过了中午,冯凯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家国营的饭馆。他要了一盘炒菜和一份面条,花了一块五,有些心疼。在二十一世纪,陶亮一直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人。家里条件优越,养成了他乱花钱的陋习。在学校同学聚会时,他从不吝啬,每次都是由他来买单。来到了这个时代,因为缺肉少油,开始他总是吃不饱,所以就花得多、买得多,等到了月底他数着粮票和工资才知道,不节约还真的过不下去。也在这种时候,他才能体会到在二十一世纪没有体会过的“月光族”的艰苦生活。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冯凯也琢磨着可以回顾红星家蹭顿晚饭了,让他晚餐再花一块五,他还真的是有点舍不得。路过人民公园,可以依稀看到几对男女在散步,脸上洋溢着爱情的幸福感。这让冯凯又想到了顾雯雯,在那边的雯雯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想念他呢?他总是让她失望,还值得她思念吗?
2
礼拜一,是2月14日。当然,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并不会去过西方的情人节。距离除夕夜还有两天,街上已是一片熙熙攘攘的过年景象。
刑侦科全体成员一大早就迎在了市公安局的门口,许久不见的穆科长站在最前面,无比热情地握住了冯凯和顾红星两人的手。
“我们刑侦科总算有八个人了,人手算是勉强够用了。”穆科长爽朗地笑着,满脸的褶子都笑得连成一片了。
冯凯心想这个老头儿还真是实诚,这种欢迎仪式上的开场白可真够现实的。
“欢迎公子哥、老K!我年纪比你们大,以后喊我老头儿就行。”穆科长直爽地介绍道。穆科长说话带着一些龙番的本地口音,就像连珠炮一样,语速极快,可以看得出,是个性子很急的人。
听到这个久违的绰号,顾红星瞬间涨红了脸,冯凯赶紧澄清道:“各位好,我是冯凯,大家喊我小冯就行,这是顾红星,喊他小顾就行。”
“行,小冯小顾,以后就你们俩一组。”穆科长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说,“老赵、老马、老陈,加上我,都是廉颇老矣。还有小肖、小秦,也是你们的前辈了,比你们早来七八年。行咧,都认识了吧?”
冯凯忍不住眼前一黑,这种介绍,谁分得清谁是谁,谁记得住谁是谁?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笑了。
有人笑着伸过手来,招呼道:“老头儿就是这样,回头咱们自己一一认识吧。”顾红星看到大家习以为常的模样,顿时也放松了许多,但还是不太敢吭声。
倒是冯凯还有些疑惑:“我们俩一组?——欸,老头儿,他不是应该去刑科所?”
“什么所?我们这里只有派出所和看守所。”穆科长并没有对他听不懂的名词产生好奇,笑着说道,“以后大家都在刑侦科,都干一样的活儿。”
(2)
原来这个年代,刑事技术还没有成为专门的警种,并没有专门的人去做技术,也就是说学习技术的顾红星不仅仅要干技术的活儿,也得和他冯凯一样,干侦查的活儿。这似乎对瘦弱的顾红星来说,并不公平。
“你们都没有专门干技术的,让他学技术干吗?”冯凯指了指顾红星。
“废话。”穆科长眼睛一瞪,说,“就是没有干技术的,才得要个干技术的。别人局子里有的东西,咱们也得有。”
“可是他不是东西。”冯凯说。
顾红星拉了拉冯凯的衣角。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冯凯问道。通过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冯凯基本摸准了顾红星的性格,知道他似乎有话要说。
“工,工具。”顾红星小声说道。
“哦,对了。”冯凯一边和穆科长一行人往三层的公安局办公楼里走,一边问道,“你让小顾搞技术,总得给他一套工具吧?搞技术总不能瞪着眼睛干搞。”
“工具?要什么工具?”穆科长眼睛又一瞪,说,“要花钱,免谈。”
“喏,工具这里有。”另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民警从肩上卸下一个单肩包,从里面把一沓手套拿了出来,然后把包递给了顾红星。这位老民警说话慢慢的,和穆科长恰好相反。
顾红星慌忙接过包,打开一看,见里面有两把刷子和几瓶粉末,这对一个入门级痕检员来说,已经足够了。
冯凯见顾红星面露喜色,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问道:“您这可是帮了大忙了,不然我得给他烦死。对了,您贵姓啊?”
“刚才穆科长不都介绍了吗?”老民警操着一口浓重的皖南话,一脸笑嘻嘻的表情,说,“我姓马,法医。”
“哟,这时候已经有法医了啊。”冯凯有些诧异,接着问道,“那你是哪个医学院毕业的?”
“什么医学院。”老马慢慢地说,“我当兵的,卫生员。”
“卫生员?卫生员能干法医吗?据我所知,解剖学还是挺高深的。”冯凯更诧异了。
“高深个啥。”老马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冯凯胸前比画着,“不就这样一刀拉开,往两边扒拉扒拉就行了。”
这一比画,把冯凯比画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把老马的手从胸前打开。老马哈哈一笑,踱着步子,慢慢走进了办公室。
“今天上午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下午才有。”穆科长走进办公室,指了指里面靠墙的两张桌子,说,“这两张桌子是你们的,都是老前辈留下来的。喏,这串钥匙,是给冯凯分配的单身宿舍。宿舍有两张床,小顾你要是愿意和他住,就住一起,不愿意,你就回家住,反正你家也很近。”
说得很快,顾红星反应了一会儿,连忙点了点头。
“你们把工作资料放好,就可以去宿舍休息。”穆科长说,“中午饭之前回来,给你们开豁,然后布置下午的任务。”
“开豁?开豁是什么东西?给我们下马威吗?欺负新人吗?”冯凯问道。
几个民警哈哈一笑,没回答,各自忙去了。
冯凯一脸莫名其妙地把被褥放到那张破旧不堪的小办公桌上,办公桌随之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冯凯连忙一把扶住,说:“我的天,这桌子要散架了。”
顾红星倒是毫不介意,挨个抽屉拉开,然后把他从学校带回来的油印教材和自己的笔记本,分门别类地放到几个抽屉里。最后拿出一块抹布,认真地擦拭着办公桌椅的各个角落。
冯凯坐在有些硌屁股的凳子上,等顾红星把他的桌子收拾好,然后背起被褥,手指上绕着钥匙,说:“你这么勤快,走吧,帮我收拾收拾宿舍去。”
两人出了公安局的大门,沿着围墙绕到公安局后面,就到了几栋三层筒子楼的中央。那个时代的筒子楼,每层都有一条长廊,连着一个个单间,长廊两端的尽头,是两间公用盥洗间和卫生间。虽然条件艰苦了点,但冯凯觉得新鲜,又不用像住在顾红星家里那样拘束,还是很开心的。
冯凯背着包一路走在前面,吹着口哨,一步两台阶地跑上了二楼,跑到楼道口时,差点儿和一个正吃力地抱着一床被子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小姑娘一个踉跄,手背撑住了楼道墙壁,这才没摔倒。
还没来得及道歉,冯凯就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王金叶。这一惊,又让冯凯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在这儿?”到嘴边的“对不起”被冯凯生生地咽了下去,变成了疑问句。
王金叶差点被撞倒,见撞她的人恰恰是“长舌男”冯凯,本来怒目而视,紧接着她看见了跟在后面的顾红星,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我住这儿,怎么不能在这儿?”王金叶说完,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绣着绿色文竹的白色手帕,擦了擦手背上的灰。
“你住这儿?没跑错门楼子吧?这里是公安局宿舍!”冯凯嚷嚷道。
“谁说这是公安局宿舍了?这也是我们医院的宿舍,也是税务局的宿舍、粮食局的宿舍、法院的宿舍。笨!”王金叶扒拉扒拉说了一大堆。
冯凯站在走廊上左右看看,是,这幢宿舍虽然在公安局的后面,但也在挂着红十字的人民医院的前面。左右都是政府的单位,所以这一片就是多个单位一起盖起来的单位宿舍了。
冯凯顿时愣住了,王金叶也不理他,抱着被子走进了207室。冯凯默默地抬起手来,看看自己206室的门钥匙,郁闷无比。好巧不巧,正好和这姑娘住了隔壁,这以后斗嘴的日子肯定少不了。她也真是够阴魂不散的,哪儿都能遇上。
怀着郁闷的心情,冯凯拉着顾红星去收拾宿舍。其实宿舍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里面除了和刑警学院一样的两张床、一张桌子以外,什么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床铺和桌子抹干净。
看着顾红星抹完了一张床,又在另一张床上抹,冯凯没好气地说:“那张床不用抹了,反正用不着。”
“用得着。”顾红星的声音像是蚊子在哼,“我也过来住。”
冯凯再次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跳了起来,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确实,穆科长说的是这间宿舍是他们两个人的,顾红星可以选择在这里住,或是在家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