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东西我们就坐上了爸爸的车,在车上,我还有些昏昏欲睡,妈妈看着我眼底的黑眼圈,轻声问我:“你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发生的事情跟妈妈说,一想到我们都要去医院了,干脆就都说了。
“我梦见了小敏还有许知贤,这几天我总能感觉到身边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跟我说话,还有那个被小敏打掉的孩子,头七那天,就不停地有人敲窗户,我睡不着,只好去医院看医生,拿了安眠药,但是我只要一睡着,梦里的内容就是曾经跟小敏在一起的事情。”
爸爸在驾驶座上接过话茬道:“具体情况到医院去检查了就清楚了,你说说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你妈和我说。”
“是啊小珍,你有烦恼就该跟爸爸妈妈说。”妈妈也叹了口气说道。
我低下头,没答话,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不是人人都相信的,就算我说了,爸妈也只会觉得我生病了。
到了医院门口,爸爸停好车就带着我和妈妈一起去了精神科。
这里的病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大部分都是有家长陪同的。
没等一会儿就到了我们,我跟爸爸妈妈一起进去,医生是一位和蔼的老太太,她戴着一副眼镜,虽然戴着口罩,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在慈祥的笑着。
“别紧张,坐下吧,说说你的情况。”老太太手脚麻利地在电脑上打着字,一边问道。
我还在斟酌着该怎么开口,妈妈就抢先开口:“医生,我女儿最近有些不太对劲,您帮她看看什么情况。”
“不着急,慢慢说。”医生柔声细语的安抚道,“你让你女儿自己说。”
我有些犹豫,妈妈见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怕,说出来,我们过来看病就是要治疗的。”
我又看了看爸爸,在接触到爸爸的眼神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事情是从我发小的头七开始的,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敲窗户玻璃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声在我的耳边一直说话,还有被我发小打掉的孩子,也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我的发小,我睡不好,不吃安眠药的时候就会被它们骚扰,吃了安眠药就会不停的做梦梦见我的发小。”
说着,我好像又感觉到那个肉块趴在我的肚子上不停地质问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还有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飘着:“嘻嘻……小偷……嘻嘻——”
“你的发小是怎么去世的呢?”医生又问道。
“我们一起去爬山,然后发生了意外,我被救了回来,她没有。”我回答道。
女医生点点头,在电脑上记录着,接着问:“你还记得梦里的内容吗?”
“记得。”我点头道,“有时候是她带着我去跟她男朋友见面,有时候是她跟我一起租房子住的时候,有时候是我陪她一起去医院,有时候是我陪她一起去爬山。”
“听起来你跟你的发小感情很好。”女医生笑着说,“那自从你发小去世以后,你还有没有去过这些地方呢?”
我想了一下,自从发小的葬礼结束以后,我一直都在忙工作,甚至连葬礼那天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至于发小的家人,之前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好像自从发小去世以后,我们两家就很少见面了。
于是我摇摇头:“没有,自从参加完发小的葬礼,我就一直在忙葬礼的事情。”
女医生一边打字,一边问:“除了这些,你身边还有没有发生其它的事情?”
我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了,没有发生其它的事情了,我只是有点失眠,有时候整晚整晚睡不着。”
“真的吗?”女医生温柔的笑笑,说道:“如果你有发生其它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哦。”
我坚定的摇摇头,女医生在电脑上敲下几个字,刚想说出诊断结果,妈妈又开口道:“医生,我女儿昨天晚上突然间发起了脾气,把家里的家具都弄得一团糟,我们醒来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告诉我因为家里有老鼠,所以在打老鼠,我们当时以为她在梦游,就没有把她叫醒。”
“梦游?”女医生停了一下,问:“她之前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昨晚是第一次。”爸爸答道。
“好。”女医生说着,又在电脑上敲了几下。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女医生说道:“我之前,在家里看到过两个妈妈,一个在卧室里睡觉,一个出去买东西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一共看到了几次呢?”女医生问。
我回忆着,数了数然后答道:“五次,一次是早上我记得妈妈过来叫我起床,但是她出门的时候往衣柜里面去了,一次是我刚才说的,前一秒看见妈妈在床上睡觉,下一秒妈妈就从外面买东西回来了,还有一次是我看见妈妈在煮东西,回头妈妈却不见了,一次是我明明看见妈妈在收拾餐桌,但是妈妈去给我买猕猴桃了,一次是我在浴室洗手,看见妈妈回了卧室,但是我从浴室出来,却看见妈妈坐在餐桌前吃饭。”
女医生:“除了妈妈,你还看见过谁?”
“我的同事,在我午休的时候,我听见女同事回来问我为什么关着窗睡觉,我告诉她我有点冷,她把窗户打开就去午休了,然后我又看见同事从门外进来了。”
“好,我知道了。”女医生在电脑上敲打了几下,把诊断结果告诉我们:“经过初步判断,你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急性精神分裂症,具体情况待会填个问卷我们再继续了解一下。”
这个诊断结果让我和爸妈都震惊了,想到待会还有问卷要填写,我又忍不住定了定神,这几天我被它们折磨得快要受不了了。
我知道它们都是真的,虽然我看不见,但是那种深深的怨念我还是能感受到的。
如果医生诊断出我有精神病我也认了,至少我可以逃避一下,不去面对那个追着我喊小偷的女生,不去面对那个被发小打掉的肉块。
我给我自己造了个壳,一个精神病患者。
诊疗室里只能我自己一个人进去,爸妈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诊疗室里被拉上了帘子,整个空间有些暗,女医生给我倒了一杯茶,安慰道:“别担心,只是做个心理健康筛查罢了,很快就过去了。”
接着,女医生拿出一张表格和一张白纸递给我填写:“把表格填写好,然后在这张纸上画下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东西。”
我很快填好了表格,把它交给了女医生,接着拿到白纸以后,纸上突然浮现出了发小去世时候的样子,还有那个肉块趴在她的肚子上。
我把画画好以后,女医生接过了我的画,看了一会儿,没说话,而是对我说道:“走吧。”
我心里有些紧张,精神也因为高度紧绷,现在有些困倦,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跟女医生说话。
就我跟医生一起走出诊疗室的时候,爸妈急忙迎了上来:“医生,怎么样?结果是什么?”
“别着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女医生说道,她重新坐到电脑面前开始打字,打印机飞快地打印出一张诊断书,她拿起诊断书,对我们说:“根据诊断了解,患者确诊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急性精神分裂症,先吃一段时间药吧,目前是不需要住院治疗的,如果情况加重了,要过来复诊。”
“好,谢谢医生。”妈妈接过诊断书,就拉着我去药房拿药。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自己没有病,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看着电梯上倒映出的自己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到药房拿药的时候,护士叮嘱我:“这两个药要分开吃,早上吃帕罗西汀,晚上吃利培酮,吃了药如果有副作用记得回来复查。”
“好。”
手里拿着药,坐上了回家的路,我摸了摸胸前的玉佛,心想以后应该就可以不用再受折磨了。
第12章 治疗开始
回到家里,我就先回了房间去补觉,妈妈看我进了房间,问我:“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有气无力地答道,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在我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小珍,小珍!”
我睁开眼睛,叫我的人正是发小,只是她的脸有些模糊,我看不太清楚。
“怎么了?”我不想起身,所以就没有起身,躺着问她。
“小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发小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哭腔,“我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对得起我吗?”
“你在说什么?没事别打扰我睡觉。”我现在很困,不想去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干脆不去听她说话。
发小见我睡了过去,又开始摇晃我的身体,叫我的名字:“小珍!小珍!”
“戴柔珍!”
我不去理会,继续闭着眼睛睡觉,然而发小却似乎是不叫我不罢休,她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胳膊。
这时,那个肉块也趴在我的肚子上,开始啃着我的肚子。我疼痛难忍,终于睁开了眼睛。
但是我依旧不想去理会他们,而是走到我的书桌前,从袋子里拿出帕罗西汀。
“我现在是个病人,只要吃药就没事了,只要吃药就看不见你们了!”
就在我要把药放进嘴巴里的时候,我的手突然被抓住,手里的药洒在了地上,那个女生贴在我耳边说:“嘻嘻……你以为装病就可以逃避问题了吗?不可以哦——”
“滚开!”我摘下手中的玉佛扔过去,一声刺耳的尖叫后,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我把药从地上捡起来,放进了嘴里。
吃完了药,我又躺回了床上。这次,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妈妈过来喊我去吃饭,起床后,我到梳妆镜面前看了看,发现玉佛又回到了我的脖子上。
发生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我没有太在意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去吃午饭了。
吃午饭的时候妈妈一直在给我夹菜,对我说:“小珍,你多吃点,你看你这几天瘦的。”
“小珍,你睡觉没有再梦见那些东西了吧?”爸爸问道。
我点头:“对,没有再梦见了,休息够了精神就是不错。”
吃完了午饭,我又跟爸爸妈妈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其乐融融了。
看电视的时候,我感觉有人站在我们的身后跟我们一起看电视,但是我知道不可能,因为我们的身后是墙。
“这些都是我的幻觉,这些都是假的。”我不断的在心里暗示自己,不动声色的跟爸妈一起看电视。
一集电视剧播放完,爸妈要去睡午觉,我也回了房间。今天上午睡得太多,我就没有睡午觉,而是在刷手机。
突然,我看到一个视频,up主讲的是一些灵异的事情。
“鬼是没有办法直接伤害人的,但是它们可以通过控制人类的精神,让人类来进行自我伤害,或者它们可以通过梦境来杀人,厉鬼入梦,会损害人的阳气,所以我们每次做噩梦醒来以后,都会感觉到疲惫。”
我听着up主的介绍,明白了我那几天精神萎靡的原因。
“如果我在梦里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就可以不被它们伤害了吗?”我心想着,放下了手机,打算试试看。
我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只要想睡,我就可以睡得着。果然,在我半梦半醒间,我又听见了发小在叫我的名字:“小珍!小珍!”
“怎么了?”我睁开了眼睛,发现我们现在正坐在车上,看起来像是要去爬山的样子,“我们到哪里了?”
发小指着窗户说:“我们到了,你可真能睡,一上车就睡着了。”
“昨晚太困了。”我背起书包,对发小说:“走吧,我们下车。”
景区是免费的,我们直接推开门进去了,除了我们,我还看到了几位老人家,他们身上穿着黑色冲锋衣,背上背着一个登山包,手上拿着一个拐杖。只是看起来他们的脸色不太好,有些灰白。
我和发小跟在后面走,路的两边都种满了榕树,待在这种环境中还有些阴凉,我从包里拿出外套穿上,看着衣着单薄的发小,我问她:“你不冷吗?”
她摇摇头,说:“不冷。”
见状我也没管她,我们一起继续往上面走去,前面的几个老人走得飞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我也没想着去追,而是停在一棵榕树下拿出水瓶来喝了一口水。
“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吧。”我对发小说,“难道你的肚子不饿吗?不口渴吗?”
“不会。”发小摇摇头。
这时,我发现她的脸色也有些灰白,脸色很憔悴,看起来很不对劲,她发现我在看她,对我笑笑。
然后问我:“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往上爬吧。”
“嗯。”我把水瓶装好,跟她一起继续往上爬,越往上爬榕树就越茂密,树枝多得像是一张网,把整座山给罩住。
走着走着,发小突然停下了脚步,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树有些奇怪?”
我抬头看了一下这些榕树,发现这些榕树上似乎都有着一颗球形,我低下头,不以为意道:“没事,树枝长得大罢了,这座山存在很多年了,榕树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