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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藏玄机之致命记忆_分节阅读_第24节
小说作者:费克申   内容大小:169 KB  下载:案藏玄机之致命记忆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4-01-08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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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知道你的想法了,难道你是在怀疑艾祖兴?”胡亮哈着气说。

  “目前不是还没有定论嘛。我觉得这是个线索。”

  “你是怎么想的?”

  “也没什么。只是不太相信作案人只是乌伏虎罢了。”

  “只是乌伏虎?你是说乌伏虎也参与作案了?”

  “有可能。”古洛皱着眉头吃了一段鹅肠。他实在对四川火锅不敢恭维,因为他认为这辣味儿将所有的味道都掩盖住了。

  “可是,如你所说,我们没有艾祖兴作案的证据。对,可以说是一点儿也没有。”

  “你说得对!下面我们就去找证据,还有……”古洛没看到胡亮急切的目光,只是陷入自我的沉思中。

  “还有什么?”胡亮等得不耐烦了。

  “还有动机。”

  “动机?你是说……”胡亮的脑子里闪过了一道光亮,他现在才有些懂得古洛的思绪了。

  “对。”古洛点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胡亮到底理解了多少,但和上次一样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后来让他的搭档胡亮没少伤脑筋,也没少生气。那就是——卖关子。

  不管古洛如何卖关子,也得有确凿的证据。古洛在坐火车回江城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不信世界上有这样天衣无缝的作案手段。“人是有纰漏的动物,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完美无缺的,作案更是如此。不是没有蛛丝马迹,不是没有破绽和漏洞,不过是你眼睛不够亮,脑筋不够用,没有发现而已。”他过去常跟曾经和他一起破案的李国雄说,但李国雄一直没有学会古洛破案的真谛。

  天下着雨,气候凉快,但并不舒服,凉爽里面带着些寒意,空气中凝结着沉重的、难闻的味道,让古洛觉得还是四川那闷热的天气更好受一些。他一边匆匆地走着,一边为自己在查看证据时不细心而自责。如果自己当时仔细查看了,那么现在就没有什么遗留下的,他感到了遗憾。“最好是有些什么,即使说我勘查不细心也没关系。”古洛边想,边跨进大门。充满了智力探索和揭开神秘世界窗纱的一天又开始了,这让古洛兴奋地忘了一切。

  他把乌伏虎的遗留物品都拿来,放在桌子上,自己则坐在桌子旁,点上烟,喝着浓茶,样子很悠闲,也很认真,像是在欣赏什么工艺品一般。这些物品有外衣、裤子、衬衣、内裤、钱包、一串儿钥匙、一些零钱、一包饼干,很像是在车上吃的那种,几块糖果,还有那张车票,正是这张车票抓住了凶手上官杰。古洛看了看,想了想,就拿起车票。这张票由于被雨淋湿了,票面模糊,和硬纸壳的票底有些剥离。古洛仔细看着票,票和他上次看到的一样,能看清始发站和到达站的名称及时间等等,反正是张极普通的列车车票。

  “这我都看过了,好像没什么。”胡亮在旁边说。他也泡了杯茶,装模作样地跟着古洛看,也按他理解的古洛那样煞有介事地思考着。

  古洛这时忽然看到在票面上有淡淡的红色印记,是那么淡,怪不得上次他没看到。不,不是这样,人的视觉有时是跟着人的想法走的,就是说,当你想到这里有什么的时候,才能发现异常。如果古洛没有想到在这里面或许有证据,那么,这样的印记很可能就和也是淡红色的票面混在一起了。

  “你看看这里。”古洛对胡亮说。胡亮仔细看了看,说:“好像有印儿,是红色的。”

  “对。这可能是什么呢?”古洛自言自语地说。胡亮没有说话,他也在想。“问问中原车站。”古洛说。

  经过八十年代的电话转接,好不容易和中原火车站售票处联系上了。对方说着当地话,是站长。

  “票上有红印。你们那里进车站除了检票外,还有什么别的手续吗?”

  “没有。”站长斩钉截铁地说。

  “那像是盖了什么印章一样的印记是哪里来的呢?”对方思索了一会儿,同样是斩钉截铁:“不知道。不是我们这里的。”

  “1189次列车今天有人在你们那里吗?”古洛想到了火车上也许要盖什么东西。

  “他们现在在你们那里。”站长说。

  “好,谢谢。”古洛放下电话,丧气得连胡亮都看出来了。

  古洛镇定了一会儿,说:“走!去车站,找那辆列车去。”

  当这两个警察回来时,天色已晚,雨不但没有要停的样子,而且越下越大,淋湿了他们的衣服。古洛一进屋,就打了几个喷嚏,胡亮则开了灯。这时就是个智商很低的人看到他们,也会知道他们是一无所获。确实,他们找到了1189次列车的车长和列车员们,他们当然还记得这一老一少,微笑着听完他们的问题,都像一阵风吹过了麦田,麦穗都在摇晃着一样。

  “怎么办呢?”胡亮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你难道就会说这个?”古洛没好气地训斥着胡亮,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新同志或搭档这样,但就是忍耐不住。胡亮很委屈,但他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对比他年龄大的人。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走,回家!”古洛想吼叫一声,但冒出的声音小得让胡亮几乎听不着。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古洛示意胡亮去接。当胡亮拿起电话几十秒钟后,就知道事情完全改变了。他叫了声“古洛”把电话给了这个怒气冲冲的老家伙,并仔细盯着他的脸。果然那张黑黑的胖脸上露出了笑容。“噢,好。我们明天就出发去你们那儿。”古洛放下了电话,笑着对胡亮说:“还得杀回中原呀。”

  第三天,中原车站的站长已经把他知道的情况和地址都给了古洛和胡亮。原来,这位站长很负责任,那天他先否定了古洛的问题,但几分钟后就觉得不妥,于是,就去问售票处的售票员。售票员告诉他,有的车票上是有红色印记,那是盖的“已售出”字眼的印章,是给一些旅馆或代销点的票。站长就打电话给古洛,于是今天,古洛、胡亮和一个中原市局刑警一道走访了代销车票的旅馆和售票点。

  这张排查的大网并不大,因为那时代销点或代销车票的旅馆并不多。所以,在第三家旅馆,代销票的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古洛给他看的照片上的人。“就是他。他买的票。”服务员很肯定。

  “他在哪个房间住?”古洛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这个旅馆的人也能在你这儿买票吗?”

  “这……不会吧。不在这儿住的人怎么会知道这里卖车票呢?”瞧!请回忆一下,那时的人多么纯朴,甚至有些愚钝,“对了,你们可以问问服务台的人。”

  “知道了。”

  结果如古洛所料,这个人并没有在这里住。“真是不留痕迹呀。”古洛笑着对胡亮说。他知道狐狸尾巴不仅露了出来,而且只差一步,他就可以逮住它了。但这一步是最关键的,因为单凭目前掌握的证据是不能将其绳之以法的,就是这一步成功了,也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你知道我们该去哪儿吗?”古洛半打趣地对胡亮说。

  “这……”胡亮皱皱眉头。他实在是不知道,但他知道一点,目前还不能抓人。

  “走吧。”古洛带头从这家不大的旅馆走了出去。

  还是那么幽静,那么舒适,那么雅致,没有比这样的大院住起来更舒服的了,即使外面烈日当头,让古洛浑身是汗、气喘吁吁。但一进到这个大院子,顿时感到凉风习习,知了的啼叫也温柔了许多,一只美丽的啄木鸟在大树的树干上啄着,发出沉闷但好听的声音。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这位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的沉静风度更让人心情踏实的了。

  “我就知道你们要折回来。”老人数着念珠说。

  “那就应该早告诉我们。”古洛毫不客气。

  “可是……谁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更何况时过境迁,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陈年老账没什么翻头了。”

  “不,任何事情都有个原因,也就是有了开始才会有结果。现在我们看到了结果,就不得不去寻找它的原因。”古洛说。

  “好吧。我告诉你们。”老人的神情还是那么安详,但古洛和胡亮听到的故事却是那么让他们震惊,当然古洛的反应要弱一些。

  还有最后一件事了,古洛心里逐渐平静了下来。当然胡亮不知道古洛要干什么,但又不敢问。可古洛却笑嘻嘻地对这个年轻人说:“走,咱们去一趟飞马歌厅。艾昔昔不是最后在那里见到倪雅芸的吗?”

  “你是说,那里会有证据?”胡亮问道。

  “不,我想不会,但我们不能靠猜测,还是去查一下吧。”

  飞马歌厅在市中心,是家很有名的歌舞厅。那时有些钱的人都来这里消费,这里是这个城市夜生活的领袖。歌厅的老板穿着时髦,身上散发着香气,当然比现在的香味儿要俗气多了,但却是无毒的。

  “我给你找找那天当班的人。”他殷勤地笑着说。

  “你不认识这个姑娘?”古洛问道。

  “知道,知道,但没说过话。她常来,追她的人不少,有人花钱请她。这个社会就这样,女的长得好,就是优势。”他好像还在研究哲学。

  一会儿工夫,就来了好几个女服务员,她们浓妆艳抹,但缺少老板说的那种优势。但古洛很快就知道这个老板是有眼光的,因为这些服务员都有着很好的记忆力,干这行是需要这种天赋的。她们都记得那天晚上倪雅芸来过,是一个人来的,后来就走了。

  “几点走的?”

  “有十点了。挺晚的。”

  “她表情怎么样?高兴还是发愁?没跟你们说什么?”古洛问道。

  “挺高兴的。还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将来等她有钱了,就自己来,天天来。”一个姑娘说。

  “噢。你没问她发什么财?”

  “我没这么问,就说发财难呀!她说,也不难,只要抓住机会。”

  “你们问她是什么机会了吗?”

  “没有。我们那天挺忙,说了几句我就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有没有一个小伙子来找过她?”

  “没有。”几乎是异口同声。

  “其他人呢?不管男女,就没人来找过她?”

  “没有。反正我们没看着。”她们都摇着头。

  胡亮想,古洛的预言得到了证实,没有什么收获。但古洛却很高兴,他对胡亮说:“没想到,在这里证实了我的猜想。”胡亮更加莫名其妙了。

  计敏佳终于要走了,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呀!一个日本大学的教授给她发了研究生的入学通知书。这研究生和国内的研究生不一样,其实就是听讲生,研究生是要考试的,那时以这种形式去日本的人很多。一个华侨答应当她的担保人,这可以说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个日本教授的入学通知书更重要,因为那时很少有人会为中国人当经济担保人的。“太好了!”计敏佳心里呼喊道。

  她的心情是如此之好,甚至在听到她这一生接待的或接触的人中最令她不高兴的人回来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当然是让她沮丧的反应了。

  “行。”她笑着说。这样动人的笑容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领略了她真正的美貌,但她的脸立刻就变了。“我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

  “可公安局让你去,说是给他们当一次翻译,他们也要你,毕竟你接待过他们嘛。”处长很认真地说。这个人的表情总是一个样。

  “好吧。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计敏佳想起了案子,觉得今天可能会发生有意思的事,就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你现在就去。”处长说。他心中窃喜,因为他知道计敏佳已经办了去日本的手续。“是个听话的同志,虽然还不成熟。”他想。

  在计敏佳答应去见客人前的一个多小时,艾祖兴从公园里回来了。这是个晴朗的早晨,初秋的阳光明净安谧,少了炎热的躁动,也没有冬日的冷酷,这宜人的气候只有东北才有。街头的人在增加着,匆匆忙忙去上班的人走出了家门,在这阳光下,心情舒畅,人有工作就是不一样。

  艾祖兴早就退休了,他和这些凡夫俗子不同,工作、靠着自己的劳动生活,这种人生本来就不是他的。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因为他上了几乎一辈子的班。

  这阳光,这清晨,这忙碌的城市,都不能让他心情稍微好一些。这些天来,他第一次品尝到什么叫空虚,什么叫白活,什么叫无力感。他欲哭无泪,但沉重的心情像座山一样压着他的灵魂,乃至让他健康的肉体麻木、委顿。

  一辆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身旁,直到车门打开,他才发觉,两个警察跳了下来,这是他的两个熟人了。他条件反射地笑了笑:“你们……”但他的反应很快,立刻就沉下了脸,几乎在脸色变化的同时,他往后退了几步,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是怎样移动的。

  “对。你怎么了?想显示一下你的拳术?”古洛笑着说。胡亮跃跃欲试,他想和这个人比试比试。但艾祖兴却笑了:“哪儿的话。你们是要抓我?”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古洛说。

  “我主要是看……”艾祖兴的眼睛在转着,一点儿不像个老人。

  “跟我们走一趟,有本事你就抵抗,但你也知道这是徒劳无益的。”古洛冷下了脸。

  “我为什么要抵抗?行,你们是政府的人,我也是个好群众,我想共产党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我当然听你们的。”艾祖兴说。他的脸这时冷若冰霜。

  “走吧。”古洛让他上了车。

  十七 遭遇对手

  公安局刑警队古洛的办公室里,来了几个客人,有从日本来的清水次郎和伊藤、翻译计敏佳、艾祖兴和他的妻子。倪刚两口子也来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倪刚又喝多了,妻子则有些紧张,时不时偷眼看看一屋子的人。公安局方面有古洛、胡亮和李国雄。李国雄是自己执意要来的。他来这儿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要看看古洛是怎么解开这个案件的,另一个就是要让古洛和胡亮明白他才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当然他在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不要让古洛看出来,他知道这个老头子脾气很坏,说话不留情面,会让自己下不来台的。

  “都坐下,该喝茶的喝茶,该抽烟的抽烟,不论谁到我这里都很随便,不像是政府机关吧?”古洛笑着说。他点起一支烟,又喝了一口茶。大家都笑了,刚才那紧张的气氛似乎缓解了下来。“你说话很风趣呀。”伊藤的假面具裂开了几道缝,生硬的中国话让大家都笑了。气氛似乎更加放松了。

  “不过,今天找你们来是说案子的,我先告诉你们,在我说完这个案子后,首犯、主犯、从犯都要被从这里带走,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让杀人者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我们这些人民执法者要做的。不过,大家都知道阎王殿前没有不冤死的鬼,要不,西游记里怎么有个城市叫枉死城呢?”他自己笑了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话是幽默的,但这次却没有人笑。预感就像被外面吹来的风撩起的白色纱窗帘一样,告诉人们暴风雨即将来临,窗外那阴沉得几乎要垂到地面上的黑灰色天空似乎在向这个世界讨要生灵,贡献给天理和正义。

  “这个案子是怎么发生的?它的来龙去脉又是怎样?我先向诸位简单地介绍一下,当然你们这里面有比我清楚的,尤其是在后面我讲我的推理时,可能会有若干偏差,请不吝赐教。”胡亮笑了起来,李国雄大笑着,一听就知道是装的,所以古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声音就像被剪子剪断了一样。

  “不说案情了,我不说了。我要这么告诉你们这个案子,听着!”古洛真的生气了,生李国雄的气,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感到愤怒。

  “有一个姑娘,年轻貌美,她身上有着父亲和母亲的希望,有着年轻人美丽的梦,她叫倪雅芸,多好的名字,我一听到这个名字,一看到这个姑娘,心都在疼。这样美好的生命却被人无情地杀害了,用姑娘自己的纱巾绞死了她。这让我愤怒,说实话,从我在市立医院门口第一眼看到倪雅芸的尸体时,我就发誓要抓住那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我们开始了调查,这个姑娘出身贫寒,她的姿色和她的家庭差异很大,太大了。”古洛看了看倪雅芸的母亲,女人的脸红了,表情很复杂,酒鬼则勉强睁着眼睛,他似乎没听到古洛在说什么。

  “她结交了一些人,不,应该说男人们都愿意和她结交,当然其中不怀好意的有很多。但这个姑娘的品性和她的外表是一致的,她不是个胡来的姑娘。她希望找个如意郎君,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当然如意郎君的关键就在如意上,她希望找的人要有高学历、好工作。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那就是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的艾昔昔。除了肥胖一些外,他的条件不错。可是,他的父母,不,正确地说,是他的父亲——我们今天的客人艾祖兴反对这门婚事,坚决反对,他的儿子不敢抗拒他,就结束了和这个好姑娘的恋爱关系。一对年轻人谈恋爱,谈不到一块儿,就散了。这可能对陷入狂热感情的年轻人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极端的场合,会有殉情之类的事情发生。当然我们这些人是知道的,只要挺过去,时间会冲刷掉一切的。可是,倪雅芸却死了,是被人杀害的,后来艾昔昔承认是他杀的,并且自杀未遂。艾昔昔的遗书将他杀害倪雅芸的动机和作案经过说得很详尽,无懈可击的供词,我们几乎可以确定杀人犯就是这个艾昔昔。但有个疑问一直在我的脑际徘徊,挥之不去,挥之不去呀。”古洛装腔作势地拿起暖水瓶给自己的茶杯斟满了水。胡亮被感动了,他第一次知道古洛的文学水平是这么高。他的描述是贴切的,又是有想象的,既是逻辑的,又充满了感情。后来他才知道古洛为此要准备一个晚上,甚至会失眠,而且他是非常爱好这种演讲的,痴迷得让人觉得他已经快疯了。他是个自恋狂,这是胡亮后来给他的老师下的结论。

  “嗯,这茶算是出味道了。”古洛慢慢地啜着热茶,外面响了一声炸雷,但这并不能影响古洛事先准备好的演讲。“是什么让我疑惑呢?那就要从头说起,就是乌伏虎抛尸。当然艾昔昔说他认识乌伏虎,两人都对倪雅芸的不忠实感到无比的愤怒,所以,乌伏虎才帮助他抛尸的。我们一开始也是先找乌伏虎的,因为有目击者看到了他。不过,我们知道的当时情况很奇怪。至少有两个目击者看到乌伏虎了,而且不是同一时间。就是说,乌伏虎在那里走来走去。这是为什么?即使为艾昔昔抛尸,也不会在那里徘徊的。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乌伏虎有意让人发现他,因为他身形和长相特殊,人们会记住他,会揭发他。这就怪了,艾昔昔说,他当时被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才找到乌伏虎,乌伏虎也不过是答应帮他处理尸体。可为什么乌伏虎做得却像是替艾昔昔承担罪责一样呢?这可是重罪,要掉脑袋的呀!还有一点,那就是地点。乌伏虎完全可以将倪雅芸扔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但他没有,他似乎是有意将尸体扔在了总是有人进进出出的医院门口。这就是我的疑问,不,这里面一定有更深的原因,绝不是像艾昔昔说的那样,他们是为了一个善变的女人才聚在一起的。”古洛又点上一支烟,烟雾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立刻被窗外进来的狂风吹散了。雷声又响了,胡亮关了窗户,屋子里很暗,但胡亮却没有开灯,每个人的面部模糊起来。

  “这时,又发生了一个案子。这可是个大案件,很令人震惊的凶杀案。因为死的是个外国人,一个日本人,是来中国旅游的,他被人发现死在很不干净的地方,身上的衣服都被剥光了,所以当时并没有马上就知道他的身份。他叫金太郎,是和他的妻子伊藤女士、弟弟清水次郎先生一起来旅游的。这真不幸,死在异国他乡。我首先感兴趣的是他的死因,当然尸体刚解剖时,连医生都没发现他的真实死因。但后来才知道他可能是被一种奇异的武术功夫杀害的,这要归功于我的同行,武术专家胡亮。金太郎的妻子和弟弟也说他是个练武的,而且武功高强,一般人绝非对手。那么对方如果真能赤手空拳将他杀害……在这里,我要说一句,我们当时并没有肯定他是被人徒手杀死的,因为这种神奇的武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可我们还是到他练武的地方进行了调查。一位老百姓说,有个黑大汉曾经向金先生提出挑战。注意,这位目击者说是黑大汉,和乌伏虎很相像,看,如果这人是乌伏虎,那就是说这是他第二次出现在重要的场合了。这难道不奇怪吗?我很好奇,不好奇是破不了案的。胡亮,你记住我的这句话。

  “这时,我们可以提出假设,是那个黑大汉在比武中将金先生杀害了,当然可能不是故意的。接着,伊藤女士出场了,她本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这时却说,不,大部分是暗示,那天,就是金先生死亡的那天晚上,可能是和别人比武去了。他的弟弟也是同样意思。不过,翻译同志提供的信息更令我感兴趣。她说曾经有人来宾馆找过这一家人,虽然她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但肯定不是黑大汉。唉,这个乌伏虎的体形确实不一般呀。我在想这种人能干什么呢?如果干好事,他会被人记住,如果做坏事他同样会被人记住。也就是说,他要做坏事的时候,是要尽力掩盖自己身体特征的,但是,他没有。两个案子就被这个乌伏虎联系在了一起。奇怪的结合。那么接点在哪里呢?我们不知道。

  “就在案件扑朔迷离的时刻,忽然就像阳光出现在黑暗中一样,好像一切都解决了,那就是乌伏虎死了。可能是两个案件的嫌疑犯死了,我们这些公安人员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对,我们很兴奋。但问题马上就来了,乌伏虎是被谁杀的呢?因为他是非正常死亡,就是服了一种名为‘MS’的药死的,不像是自杀,也没有任何证据说他是自杀。怎么办?我们只能调查。

  “一个聪明的凶犯总是能隐蔽自己的,就像狐狸走过雪地,会用尾巴扫掉它走过的脚印一样。但是,它忘了,尾巴也是要留下痕迹的,于是,它就再扫再留,如果有永远,那就不会完结。我们就只有追踪着,直到凶手在某处被抓住为止。对,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古洛停了一下,喝了一口茶,这次他确实渴了,虽然外面暴雨倾盆,但房间却很安静,房间里的安静正好衬托出雨的声音。古洛像是听音乐一样,仔细听了听,说:“雨真大呀!难道我们这里面就没有人记得乌伏虎死的那天的暴雨吗?和今天差不多大吧。我可记得很清楚。乌伏虎死的地方离医院不远,好像他要去医院一样。他有一张从中原市来的车票,已经检过了,从时间看,他应该是在车上中的毒。请记住这一点,在这个案子里这是很重要的一环,也是让我们的思维出现差错的一点。

  “当时,我们没有想得太多,因为知道的少,猜想还不能成立。于是,我们就开始调查乌伏虎这个人。他曾被判过刑,在中原市和监狱里都是一霸,性情暴躁,武艺高强,得罪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想要他命的人。循着这些线索,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人,他叫上官杰,他承认是他杀害了乌伏虎。案子到此为止了,可以结案了,我们这里面有人会高兴的,在阴暗的角落里放声大笑,这也是一种乐趣。可是,这美好的一切却毁于一个老人的死,我说过,案子就是在掩饰中不断发展的,看,这回也是这样。这个老人死了,自然死亡,但他和乌伏虎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住在一起?还有个有趣的现象,就是这个老人拥有许多武侠小说和小人书,解放前的都有。他是个武侠迷!这就是我的猜测。

  “我从他遗留下的残破字条上找到了浪沁县江扶乡,在那里我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两起凶杀案,一对父子和一个老太太。这个案子十分神秘,没有头没有尾,唯一的目击者也疯了,真是我见到的少有的棘手案子。那里的同行在侦破这个案子时翻出了三十多年前的往事,尘封已久的往事。这是件既有浪漫色彩,但却是十分恐怖的事件。就是在一次古怪的比武中,一个叫金风的老人被打死了。对方是个黑大汉,武功高强,当时看到的人还记得他是如何飞跃起来从背后击中金风老人的,嘴里还叫着‘神幻七十二’,‘夺命七十三’。我们不知道这个凶手用的是不是峨眉拳,但我们知道金太郎先生也是背后挨了一记奇怪的拳头死去的。当然,把这两者扯在一起过于牵强附会。不过,我还是记住了金风的死法。凶手被判了刑,我们找到了监狱,得知他叫温玉龙,再调查才了解到他就是乌伏虎的亲生父亲。情况清楚起来了,目击者证实抛弃倪雅芸尸体的就是乌伏虎,目击者说要和金太郎先生比武的还是他,浪沁县他显然也去过,那关家父子和老太太都是他杀的,有他的指纹作证,这是比铁还硬的证据。我们千里迢迢去调查的结果,就是增加了乌伏虎的罪行。好个杀人魔王。外国管这叫什么来着?对,我的同事胡亮告诉我,叫连环杀人案,乌伏虎就是连环杀人案的主犯。

  “不过,这一切的调查因为这对父子的死去,变得毫无意义。是的,有什么用?而且杀害乌伏虎的凶手也已经被我们抓获,即使我们有所怀疑,但他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是啊,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承认呢?我们没有逼供,上官杰也是惯犯,他不会精神崩溃的。是不是精神病?医院也检查了,说他像我们这一屋子人一样正常!”这时,除了古洛之外,好像还有一个人发出轻轻的笑声,是清水次郎。伊藤瞪了小叔子一眼,但清水根本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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