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在祭宫里和他们这短暂的闲聊是我为数不多开心的事,我们每一个人都憧憬着以后,没有任何牵绊和责任的以后,很美好的画面,若是可以我宁愿一切都停留在那一刻。
这美好终止在我们走出祭宫的那一刻,没有了嬴政和芈子栖,我们以为一切都结束,可是当我们走出祭宫,高殿之下放眼望去,四处飘散的幽冥亡魂,那百万拥有阴阳之力的亡魂,已经大部分被幽冥之力所沾染。
幽冥之路还开启着,那是芈子栖在创下虚空之前所做的事,我们完全忘记了,若是这百万亡魂全被沾染,势必没人能可以控制,好在这里是三绝之地,可以暂时克制这些亡魂,一旦骊山破,亡魂重入人世,幽冥阴气泄露阳世,阴阳两界皆毁于一旦。
我深吸一口气,松开怀中的越千玲,回头对闻卓说,带其他人先走,我必须留下来关闭幽冥之路,闻卓知道我所说留下来是什么意思,芈子栖能开启是因为她的法力,而我还不能随心所欲做到,要关闭幽冥之路,我需要用毕生修为和法力还有……
还有我自己的身体。
“你这是大义我不阻止你,可是你有帝命,你若能关闭这幽冥之路固然是好,可关闭不了,你一旦被幽冥之力沾染,你会和芈子栖一样堕入魔道,芈子栖不能号令这大军,可是你可以,你一旦入魔……”闻卓一把拉住我很冷静的说。“最后的结果就是你曾经在三曲真境中看见的样子。”
闻卓说的对,我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关闭幽冥之路,若是入魔我定会挥军杀伐三界,我看见闻卓欲言又止,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没说。
“你知道如何关闭幽冥之路?”我急切的问。
闻卓埋着头避开我的目光,我回头看见地宫之中被唤醒的亡魂越来越多,再不关闭就来不及了,我一把抓住闻卓胳臂。
“说啊,到底怎么关闭?”
“幽冥之力极恶极阴,汇聚十方幽冥怨念,想要平息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闻卓再次停顿下来艰难的看向越千玲。“只有拥有七窍玲珑心的人可以净化幽冥之力,才能关闭幽冥之路。”
不!我决绝的摇头,我好不容易才救回越千玲,她的七窍玲珑心可以净化怨魂,但是代价同样是被沾染,若是非要有一人必须留下,我宁愿是自己,我紧紧拉着越千玲的手,高殿下面传来亡魂的哀嚎,那是对三界宣战的战书,只需要等这百万亡魂破骊山而出,人世会在顷刻间一片混沌。
越千玲在挣脱我的手,我无助的看向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像现在这样坚定义无反顾的表情,我想要阻止可是我知道我能阻止她,却阻止不了这幽冥之路,直到越千玲指尖从我手心滑落,我冲上去,却被萧连山紧紧拉回来。
“放开我,那是千玲,你难道就忍心看她以命关闭幽冥之路?”我对着萧连山大声咆哮。
“哥,我什么都听你的,千玲这样做我也难受,若是可以我宁愿代替她,千玲就是救天下苍生,她要成大义,这不是你一直追寻的东西吗?”萧连山没有松开的意思,痛心疾首的回答。
“雁回,你已经做了该做的,既然我有七窍玲珑心,或许注定就是为了这一刻,你让我去。”越千玲回头看我一眼,淡淡一笑从容无惧。
我仰头大喊死命在萧连山怀中挣扎,泪流满面像个孩子瘫软的倒在地上,萧连山侧过脸和我一起哭,越千玲站到高殿的城墙上,展开双手那些漫天飞舞的幽冥之气完全被她吸引过来,无数道黑气穿透她身体被她吸收,地宫下面蠢蠢欲动的百万亡魂大军顿时安静下来,被附着的黑雾纷纷散去,又重新恭敬的跪在下面。
被开启的幽冥之路缓缓闭合,最后完全消失在地宫之中,越千玲吸收太多的怨魂,身体慢慢从城墙上倒下来,我冲上去接住她,越千玲再一次昏迷不醒。
我把越千玲重新抱回到祭宫之中,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终于睁开眼睛,可那一刻我没有欣喜,而是慌乱和震惊的看着她,那是一双完全浊黑的眼睛,里面还有丝丝怨恶在流动,越千玲从地上站起身。
好陌生的感觉,我还是走向前,却被越千玲重重一掌击在胸口,萧连山搀扶着我,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越千玲。
“既然只留下子栖一人,那留着这三界还有何用。”
我震惊的张口嘴,七窍玲珑心被玷污,越千玲关闭了幽冥之路,却召唤出了芈子栖,那团团黑雾开始从越千玲四肢开始侵蚀,逐渐向她胸口蚕食而去,一旦这些黑雾侵染到七窍玲珑心,入魔的芈子栖会再次被唤醒。
我捂着胸口想要把越千玲从黑雾中拉出来,闻卓阻挡在我面前,摇着头说,那已经不再是越千玲,那是我的宿命。
闻卓已经把断裂的天子剑交到我手中,唯一的结束是这把至恶不祥的剑穿透芈子栖的七窍玲珑心,我猛烈的摇头,手中断刃折射的寒光倒影在眼中格外刺眼,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会亲手杀掉越千玲,我试图扔掉手中的剑,闻卓抓住我肩膀用力摇晃,让我清醒些,告诉我,我杀的是芈子栖,不是越千玲。
可这还重要吗,我只认得那张脸,那张朝夕相对曾想过执手白头的脸,闻卓重重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这是你的宿命,你想要破出这个众神给你的诅咒,就必须亲手杀掉这颗心,你如今下不了手,芈子栖入魔三界皆毁,若这是结束我们一起陪你接受,可三界重定后,你一样会再次轮回,所有发生的事,会永远一直延续下去,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哥,你醒醒,那不是千玲。”萧连山也拉着我心急如焚的说。
我大口喘着气,黑雾已经快要吞噬到她胸口,我紧咬牙站起身,大喊一声拿着断刃向她胸口刺去,可是黑雾蕴集保护着芈子栖,断刃根本刺不到她身体。
我用尽所有修为和法力也无法穿透黑雾的屏障,而黑雾依旧在不断蚕食芈子栖的身体,距离七窍玲珑心已经没多远了。
要借三界之力来控制魔性,闻卓在我身后大声说,我转头看向萧连山,让他召六阴上身,他驱冥界阴力,萧连山连忙拿出龙角号,吹响号角六阴加身,手中荡魔枪猛然刺向芈子栖的左手,不断蔓延的黑雾稍微缓慢了一些。
叶轻语虽未封天师之位,可她有人宗之命,我把玉圭叫给她,叶轻语拿玉圭把徐福传授的千年道行灌注在上面,封在芈子栖右手,黑雾在阴阳之力的捆缚下不再前进,但也没有退却。
还差神界之力,只有合齐三界之力才能破去这魔性构成的屏障,可是这里是三绝之地,神力不可至,除非我破骊山,可是这样那些百万亡魂大军也重见天日。
萧连山和叶轻语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若是没有神界之力,他二人都会被这魔性反伤。
“你答应过我三件事,你可还记得?”闻卓忽然在我身旁认真的问。
我不明白这个时候闻卓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点点头。
“你需要神界之力,可又不能破骊山,不过这里似乎还有一个神尊吧。”闻卓很沉稳的看着我。
我顿时明白闻卓是什么意思,好像现在我除了摇头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张着口哭,可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心里太痛,撕心裂肺犹如万箭穿心。
“第一件是再从那瀑布上跳一次,第二件帮我带轻语上龙虎山,你都做到了。”闻卓随手拔出叶轻语的雷影,弹指在上面,一声龙吟撩断我心弦。“第三件……帝王,送闻卓一程吧。”
“不,不!为什么要逼我做这样的事,让我亲手杀掉千玲,现在又是你……”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软弱无助过,我留着泪摇头。“我做不到,不要逼我。”
“嬴政不在了,可你一样有帝命,君无戏言,你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闻卓本想游戏人间于轻语双宿双栖,可芈子栖入魔,三界都没有了,闻卓还能独活?”闻卓把雷影按在我手中从容一笑。“帝王,你就当是闻卓自私一次,闻卓知道你难,可只有你能送闻卓走。”
我拿着雷影的手抖动不停,到现在我才忽然明白,我以为能改变一切,其实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嬴政在虚空对我说过,闻卓早晚会死在我手里,当时我没相信,我对闻卓轻许重回神位,却不知真有这一天。
叶轻语听见我和闻卓的对话,慌乱的转过头来,她知道阻止不了什么。
“让我记起你是谁。”叶轻语哀伤的恳请。
“不用了,是闻卓错了,天命难欺,你我注定不能在一起,闻卓守你世世轮回,若不去见你,轻语你还能安然无恙无忧无虑的活在人世。”闻卓摇头双眼柔情看着叶轻语。“就当闻卓没曾来过,过忘川喝掉孟婆汤。”
叶轻语居然没有哭,反而很淡静的对闻卓微笑。
“你守我世世轮回,轻语这一世才知道,轻语不会忘,若过忘川,轻语跳忘川即便千年受苦也不会忘你,以前都是你等轻语,从现在开始,轻语等你便是。”
闻卓笑不出来,闭眼的那刻,我看见他眼角一滴泪落下,忽然抓住我的手,猛然把雷影穿透自己胸膛,金光从闻卓胸口闪亮,叶轻语终于没忍住,想要伸手出最后触摸闻卓,金光扩散闻卓身体在我们眼前消散,蕴集的金光一飞冲天,我无力的第垂下手中雷影,突然放声痛哭。
叶轻语哭的心碎,萧连山一直侧着头,突然犹如山洪崩塌般仰头大喊一声,声泪俱下,他们二人分神,阴阳之力已经无法阻止魔性蔓延,不但在侵蚀芈子栖的身体,也随着荡魔枪和玉圭慢慢向他二人身体附着而去。
就在快要触碰到他们身体的瞬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雷神归位!
雄厚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祭宫,金光耀眼我们每一个人都睁不开眼睛,在散去的金光中,一位银袍金甲,手持双金锏,下骑啸世黑麒麟的神将威风凛凛站在我们面前,黑麒麟跃起仰天长啸,神将天威何等威猛。
九天神雷随之而落劈在芈子栖头顶,缠绕在她身体上的魔气顿时散去,芈子栖被魔性污染的双眼渐渐明媚,那是我熟悉的眼睛。
“千玲。”我冲上前,捧着她的脸,痛的心胆皆裂。
“雁回,动手啊,我坚持不了多久。”越千玲用恳求的声音对我说。“若真是宿命,就在这里彻底了断吧。”
我抱着越千玲仰头痛哭,被克制的魔性又开始蠢蠢欲动,我做不到,天子剑穿透她的七窍玲珑心,我可以终结宿命,可是越千玲也会随着七窍玲珑心一样灰飞烟灭,我再也见不到她。
“雁回,答应我,每年今日来这里陪我坐坐,千玲于愿足矣。”
我心痛的说不出话来,慢慢抬起手,在她耳边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在鬼市等你,不管等多久,我会一直等下去,记住,我手边永远放着那面铜镜。
越千玲在我怀中笑着流下泪,浸透我胸口温暖而潮湿,让我想起几年前在花水湾古啸天的比试完后,我曾和她去看烟火,她说是对我的奖励,那天我们安静的坐在湖边,她的头也像现在这样埋在我的胸口,柔软的身体,贴的很近,我轻轻的抚摩着她的头发,很熟悉的感觉。
那晚的烟火在在黑暗的夜空中竟相绽放,拖曳着火焰的花朵,随着绽放的光芒,一起伴随飘洒的雪花散落下来,半空中隐隐漂浮着薄薄的烟雾,仿佛心中缓缓升起的淡淡惆怅,岁月中渴求的绚烂,就这样瞬间如飘零的花朵般失落。
烟花虽然绚丽却偏偏如此短暂,闪亮后迅即回到黑暗……
越千玲已经在我怀中安静的睡去,生命如同美丽而绚烂的烟花,明知绽放后只是瞬息的斑斓绚丽,却无法抗拒它的美丽,尖锐的断刃没入在越千玲的胸口,暗红的血已经染红了她胸前一大片,像浸入宣纸的墨汁肆意的扩散宛如一朵凋零的花,鲜血染满我的手,温暖而潮湿,我虚弱的紧紧抱住越千玲,心的碎片象流水一样融化开,有些凌乱。
我久久的抱着她,甚至试图用体温来温暖她在我怀中冰凉的身体,是萧连山把我拉开,我固执的甩开他的手,顾安琪倒在萧连山怀中撕心裂肺的哭,我已经哭不出来了,在刺入越千玲心的那刻,我的心也随之而死。
我把越千玲抱到祭宫里面的棺椁中,我仔细的帮他清理着凌乱的长发,还有褶皱的衣衫,她看上去如同在安睡,关上棺椁的那刻我相信我的心也被关在里面。
“闻卓……”叶轻语看着那骑在黑麒麟上的神将,有些陌生的喊着名字。“是你吗?闻卓?”
那是闻卓,不过我知道,已经不是叶轻语认识的闻卓,神将骑在黑麒麟上,他和叶轻语不过几步的距离,可那却是永远无法靠近的鸿沟。
“吾乃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汝所念之人已化凡尘,人界祸乱四起,本尊代天巡狩平乱世之劫,功德圆满归九天,汝有人宗之命,忘早断尘世之扰,参悟大道。”神将威严对这里的人和事没有半点留恋,说完化身而去。
“闻卓……”叶轻语凄然的在后面叫喊着名字,却没换来半句回应。
叶轻语茫然失神的看着物是人非的祭宫,慢慢站起身从地上拾起雷影,一个人向外面走去。
“轻语回龙虎山受天师之职,他既然重归神尊之位,轻语对尘世已无眷恋,一心向道在此断了红尘凡事,各位珍重。”
又是一个离我而去的人,万世孤清!我靠着越千玲的棺椁惨然一笑,到最后我终究是什么也没改变,我看向萧连山.
“把龙角号给我。”我目光空洞的说。
萧连山把龙角号送到我手里,我放在地上,运起法力当着萧连山的面重重一掌击碎。
“带安琪走,过一世安平的日子,世间林林总总都和你无关,记住,你是萧连山,你不再是什么可统御阴兵的大元帅,做一个普通人吧,忘了我,就当从来没见过我。”
“哥?!”萧连山震惊的看着我。
“走!”我决绝的指着门口,没有给萧连山留下半点余地。
萧连山顿时痛哭,他从来没见过我这样决绝的赶他走,顾安琪知道我的意思,拉着萧连山往外走,我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整个祭宫又恢复了安静,我一个人黯然陪着越千玲,就这样久久的坐着。
结束了,原来真正的结束其实是我万世孤清的开始。
……
很多年后,很多年,具体多少年,我已经不记得,我似乎已经开始习惯忘记时间,因为对于一个没有时间约束的人来说,根本没有时间存在的意义。
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喝酒的,我也不记得了,似乎只有在迷醉中我能忘记很多事,我坐在码头的台阶上,蓬松凌乱的头发,很久没换洗的衣服,我又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我靠帮人挑重物来换取每天的口粮,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每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从我身边路过的人都有鄙视的眼光看着我这个浑身酒气颓废肮脏的苦力,可是我却很坦然,这样的日子简单,什么也不用去想。
很少有找一个宿醉的人挑东西,所以光顾我的人很少,我每天有大部分时间就慵懒的坐在阴凉的地方,一眼醉意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家店主厚道,从来不赶我走,他家店面的橱窗里放着电视,里面放的什么我基本不记得。
“去花台巷多少钱?”对面的女人指着一大堆行李问我,难道今天会这么早有生意。
“十块。”
“搞错没得哦,几步路就要十块钱,五块去不去。”女人浓重的方言让她极有喜感,我无所谓的点头。
去拿行李的时候,听见橱窗里电视播放的新闻。
……乾陵今日被开启,在完善的文物保存技术和科学的挖掘整理中,这座沉睡上千年的陵墓终于重见天日,据考古学家称,这才对乾陵的发掘有重大发现,在主墓室中找到武则天和上官婉儿的棺椁,令人震惊的是,一代女皇武则天和才女上官婉儿的遗体保存相当完好,如同安睡栩栩如生,至于上官婉儿怎么会出现在乾陵和武则天一同下葬乾陵,考古专家正在研究……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行李,回头看了一眼橱窗里的电视,画面中我再次看见武则天和上官婉儿,我重新坐回去,拿出酒壶仰头喝了几口,女人的催促最后变成咒骂,我没有理她,摊开手心一粒晶莹剔透的魂精。
我把酒壶里的酒对着电视倒在地上,算是一种祭奠,是我帮她们结束了长生不老的煎熬,记忆中她们就在我面前安详的睡着,再也没醒过来,可我却不知道,谁能让我也能好好睡一觉。
周而复始的日子,我渐渐开始变的麻木,习惯了别人的冷漠和白眼,事实上我什么都不在乎,店主去世了,挺好一个人,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才五十多岁,走的时候享寿六十八,店面给转让出去,新来的店主不喜欢我在门口,其实不用他赶我走,我也会还地方,因为周围的人都开始惊讶的发现,我这个肮脏的酒鬼容貌从来没变过。
我在店面插了三支香,算是感谢老店主这些年的宽厚,我总是这样不停换着地方,离开码头后我去了申城,我总是喜欢在那些曾经留下过回忆的地方呆着,这样我才能在迷醉中提醒自己不用忘了我是谁。
这城市已经变的繁华,我见证了岁月的变迁,前面的男人催促我快点,我买了一辆车,这样给人拉货会方便,真不知道现在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急切,不知道他们如此匆忙的追逐名利,到最后又能剩下什么。
哐当。
我的面包车撞在前面的车尾,应该是很贵重的车,从车里下来的人凶神恶煞,一把将我从座位上拖下来,他们用盛气凌人的眼光看着我,抓着我衣领让我看撞毁的部位。
我一直侧头看着远处的广告牌,巨大的三角广告牌上昨天还是五颜六色包罗万象的画面和文字,我从来没在意过,可如今,不光是眼前这一座广告牌,我放眼望去只要我能看见的地方,所有的广告位上的文字都是同一句话。
我听见旁边有看热闹的人在议论,秦皇集团真是有钱,各大城市的广告位一夜之间全包了,就留下一句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拉我衣领的人见我一直看着远处,开始动手打我,脸上、身上还有后背,他们的拳头雨点般落下,在他们眼中我是弱智,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宣示他们的强大。
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凭他们恣意的殴打,我以为我真的麻木了,原来不是,我捂着嘴开始哭,很多年了,记得从祭宫后我再没哭过,我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我拼命抓扯着自己头发,像一个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声痛哭,落在那些殴打我的人眼中,我是懦弱的废物,他们变本加厉的发泄着不满。
我无法控制的痛呼之欲出,大喊一声重重一拳砸在地上,平整的公路断裂成两截,所有围观的人都惊恐的四处逃窜,刚才殴打我的人面面相觑吓的不敢动弹。
我抱着头蹲在地上,我现在只想找一个人说话,什么人都可以,我抬头看着他们,抹着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