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来,只见纸上写满了稀奇古怪的文字。我把纸凑到脸前,忽然觉得这些文字我在哪里见过。仔细辨别过后,我心里一惊。因为这些文字和小晴家祖坟里挖出来的那只‘木八卦’上面刻的文字一模一样。师父说,这是一种‘咒语’。
这时侯,天已经亮了,晨光透过林木的间隙照在那张纸上,我忽然发现在纸的背面还写有东西。
翻过来一看,我看到了八个字,两两组合,细一辨认,竟然是那老爷子的生辰八字!
这时候我已经意识到,那老爷子不是自己不小心冲撞的邪煞,而是人为的。想到这里,我把那盒子倒过来往地上一扣,拿开盒子,我看到地上有几根头发。
法奇门里有帮人趋吉避凶的方法,当提前预测到灾祸降临时,取当事人一绺头发,配一张写有其生辰八字以及咒文的纸。用奇门择吉的方法选择吉时吉位,将头发与纸埋在那里,就可以帮助其躲避灾祸。
但是,如果咒文选择不对,或者埋的地方不是吉位,非但不能趋吉避凶,反而会凶上加凶。
眼前这片树林无论从地理位置以及风水上来看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况且,这只盒子被埋在槐树这种阴木的下面,再有纸上这种咒语…
我浑身一阵阵发冷,这应该就是老爷子会‘冲煞’的原因了,是谁这样害他?
☆、第二十章 乙奇阴符
我把纸放进布包,连同盒子一起装进提包里,朝来路走去。回到小晴家,儼?乎连喘气都变得费劲起来,嘴巴一张一合的。
小晴见到我满身污泥,一脸疲惫的从外面回来,感觉十分惊奇。
“阿风呢?”见向风不在,我问道。
“不知道啊,我一早起来就没见到他,连你也失踪了。”
我心道,向风应该是见到我没跟老爷子一起回来,担心我的安危,所以出去找我了。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向风回来了,见我平安无事,紧绷的表情马上松懈下来。
“怎么样,找到什么没?”向风问。
我把他拉到一旁,向他讲述了昨晚我的经历,并且给他看了看那张纸。
“原来是人为的。”向风说。
“就算找不到老爷子冲撞的邪煞,没法救他,我们也要找到导致他冲煞的那个人。”我咬牙说。
向风想了想,走过去把小晴叫了过来。
“告诉她吧。”向风说。
我把一切来龙去脉告诉小晴,她脸色刷一下子就白了,颤抖着捂住嘴。
“你是说,我…我父亲梦游?”
“嗯。”我点点头,用征询的语气问向风,“接下来怎么做?”
向风想了想,说:“等老爷子醒来,把盒子给他看。”
我也是这样想的,老爷子之所以梦游,应该就是因为他想起来这盒子埋在那树林里。我推测,盒子是老爷子受人蛊惑,亲自埋的。我现在所担心的,是老爷子见到盒子以后受不了刺激,会加重病情。
“没办法的。”向风说,“如果不让他见到盒子,他到了晚上还会梦游,再有个几次,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我们征求小晴及她弟弟等人的同意之后,在院中静静的等待着。
临近中午时,小晴出来告诉我们说老爷子醒了。
“走。”向风冲我一招手。
屋子里,老爷子坐在床上,那种虚弱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怜。我很不忍心,犹豫了好几下都没有拿出盒子。
“我来。”向风沉声说,“老爷子,给你看一样东西。”
向风把那盒子拿出来以后,老爷子的眼睛登时便直了。忽然间,那老爷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胳膊一下子抬了起来,我急忙一伸手给他托住了。
“是谁害你,让你埋这盒子导致你冲煞,你一定知道,对不对,告诉我们!”我对那老爷子说。
突然,我感觉有一种温热的液体落到我手上,一看,竟然是那老爷子的泪水。
老爷子指着那盒子,泪水顺着干瘪的脸颊往下直流。忽然间,我感觉那老爷子浑身猛震了一下,然后喉咙里发出一种‘咯咯’的怪声。
我一看,只见老爷子死死的盯着那盒子,眼睛瞪的圆圆的,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
“快刺他昏睡穴!”
向风猛喝一声,我才反应过来,力透指尖,戳在了老爷子的昏睡穴上。老爷子嘴里流出白沫,脑袋一歪,晕了过去。小晴急忙发动车,将他送去了医院…
“看来指望老爷子告诉我们真相是不可能的了。”我摇了摇头。
向风走到窗口,望着院中摇曳的树枝,一言不发。
回去以后,我们把一切告诉了师父。师父皱眉凝思片刻,说驱邪除病是我们术士的职责。如果真是人为的,必须想办法找出害老爷子的那人。我们当初在小晴家祖坟里发现的那只木八卦,师父推测,小晴的太爷爷活着时一定懂得八卦上所刻那种养煞的咒语,并且会将它传给后人…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小晴家族里目前健在的人里面还有人会这种邪术,害她父亲的是她们家族内部的人干的,是不是?”我问。
“有这种可能,如果要查的话,就要从小晴爷爷那一代开始查,看她的太爷爷将这种东西传给了谁。”师父说。
第二天我们去问,小晴说她爷爷那一代兄弟姐妹众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全部搬走了,并且断绝了联系,不知道目前还有什么人健在。现在整个家族里的人就只有他们这一户住在这里,每年清明和鬼节,都是她和她弟弟两个人去祖坟扫墓,从没见其他族人来过。
小晴属于一问三不知型的,只会抹着眼泪求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害她父亲的人。小晴的母亲自从摔断腿以后便回了娘家,一直住在她舅舅家里养病,打电话一问之下,她母亲说自己嫁过来时那老爷子的父亲就已经死了,整个家族就老爷子一个人,老爷子从没跟她提起过上一代的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看着小晴,心里想,连你自己家的人都不知道以前的事,也不知道家族里的那些先辈搬去了哪里,我一个外人要怎么查?想归想,看着这一家凄凄惶惶,以及那老爷子人事不知的样子,我还是决定尽力而为。
这时侯,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急忙掏出手机,翻到那人的号码拨了出去。‘喂’,电话里传来白小姐冷冷淡淡的声音。
我急忙将一切和盘托出,包括小晴家祖坟里挖出‘木八卦’的事,通通告诉了白小姐。
“害小晴父亲的,可能就是他们家族里的先辈,而且,那人或许和老宅里养的‘宅煞’也有关联,也就是说,你和王老板一家人当初在老宅里撞邪,就是那人间接造成的。”我说道。
电话那端,白小姐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道:“其实你没必要说这么多,需要我做什么,一句话就可以了。”
我伸了伸舌头,说道:“希望你动用自己的关系,帮忙查一下小晴爷爷那一代家族里有哪些人,那些人是哪一年,因为什么原因搬走的,搬去了哪里。”
“没问题。”白小姐说,“小晴是我的好姐妹,是一个单纯的像傻瓜一样的人。你或许忘了,上次她家祖坟风水出问题,就是我找你去看的。现在,就算你不扯到我们之前撞邪的事,我也会帮她查的,不要把我看的那么没情没义…”
被白小姐说中心事,我脸上一热,心说这女人好厉害。挂掉电话,我和向风便回去等消息。查几十年前搬走,并且断绝了所有来往以及音讯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查的。果然,一晃两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上次我们用奇门帮那老爷子续了一年的命,从时间上推算,他还有大半年可活,因此时间还很充裕。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师父把我和向风叫到了院子里。微风拂体,天高云淡,月亮挂在树梢,圆的就像是一个盘子。
“师父,是不是要教我们什么?”我兴奋的问。
师父微笑不答,走到墙角,抽出两块槐树的木板。
“走,今晚我们做一种阴符。”师父说。
一听之下,我和向风都十分兴奋。写符制符是非常复杂的东西,只有师父会刻写那些弯弯曲曲的咒文,我和向风都不会。
我们跟随师父从家里出来,一路往南。月亮越升越高,照的四下里亮堂堂的,田野一片空荡,空气沁爽,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间弄出窸萃的响声。
来到一块菜地中间乡民灌溉用的水井旁,师父停了下来。师父蹲在井栏边,用锯子将那两块木板分别锯成了大小一致的正方形木块。然后抽出小刀,运刀如飞,在每一小块木块的正反两面分别刻起了咒文。
师父是一个左撇子,刻的十分专注,不一会儿脑门上就盈出了汗水,我和向风便用毛巾帮他擦拭。
“师父,这是什么符?”我问。
“克制邪煞用的乙奇阴符。”
师父说,这种符使用时,要用‘乙奇神咒’来催发出它们的威力,用来对付邪煞,比上次对付那宅煞时所使用的六丁六甲符要强胜十倍。这种符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反复使用。
但是,除了对付邪煞,这符就没其它用处了。而且制作起来相当复杂,除了要用三十年以上的槐阴木,咒文刻出来也不能有任何一点误差。
师父足足刻了两个小时,才刻完所有的木块,看看已到子时。师父命我们打了一桶井水上来,那口井很深,井水冰凉刺骨,一打上来就冒着淡淡的白气。
师父将所有的木块丢入桶中,围着那桶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大约过了十分钟,我就看着那桶里的水面出现了晃动,并且有水泡浮起来。
又过片刻,师父猛喝一声,一拳就将那桶打破,水‘哗’的一下流出来。流净以后,师父捞出那些木块,分别递给我和向风。
我用手一接,差点跳起来,因为那些木块比冰还要冷。好一会儿,木块才开始回暖,我小心翼翼的将它们装进了口袋里。
“到时侯再去查那邪煞,就带上它们。”师父疲惫的说。
又过了两天,这天早上我刚睡醒,就接到了白小姐的电话。
☆、第二十一章 风水宅
“怎么样,查到没?”我急忙问。
“查到了…”
白小姐说,小晴家族的那些先辈是在文革后期搬走的,原因不详。那是一个动乱的年代,白小姐只查到一个名叫杨春梅的人,如果那人还活着,最少八九十岁了。杨春梅是小晴爷爷的堂妹,也就是小晴父亲,那老爷子的堂姑,搬到了距此大概二百多里的一个地方…
我心里想,这白小姐的确神通广大。挂掉电话,我马上和向风去了小晴家,白小姐也在那里。匆匆吃了点东西,我们正要上车时,被白小姐叫住了。
“等一等。”
“怎么了?”
“我也跟你们去。”白小姐说,“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免得有人再认为我没情没义。”
我脸上一热,尴尬的‘嘿嘿’一笑。白小姐看都没看我,径直钻进了车里。
白小姐开着车,我们一路向北,很快上了国道。向风是一个闷葫芦,白小姐是一个冰美人,小晴一路忐忑不安,根本没心思再找向风搭讪,车里的气氛无比沉闷。
沿着国道向北,没多久我们便出了省,到了河北境地了。路旁的白杨树一排排的从车窗外闪过,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村庄点缀在麦田间。
“我想起来了!”
小晴突然一嗓子,吓得我差点蹦起来。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想起什么?”我问道。
“我父亲中风的半年之前曾经去过一趟北京!”小晴激动的说。
“去北京?”我和向风对视一眼,“去做什么?去了多久?”
小晴说,老爷子去北京访故友,去了半个多月,回来时老爷子说车坏了,在半道上耽误了两天…
我心里想,这是一个重要线索,老爷子中途耽搁的那两天里可能遭遇到了什么,或者去见了什么人。但这究竟是不是导致他后面冲煞中风的原因,我还不敢肯定。
顺着国道开了一百多里,白小姐停了来看了看地图,拐弯驶上另一条路。下午一点多钟时,我们来到了一个镇子,找了家饭店吃过午饭,白小姐开车驶上镇北的一条土路。
一路上,白小姐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她那种冷冰冰的气质使我不敢开口询问路程。
那条土路上的车辙足有半尺深,非常难走。车子一路高高低低,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一个炊烟袅袅的村子。
这里已经快到太行山区了,顺着平野远远望去,夕阳的余晖中,隐约能够望见山脉苍黑的轮廓。
“就是这里了。”白小姐说。
村子挺大,但建筑极不规则,房屋东一座西一座的。我心里想,那杨春梅当年放着好好的县城不待,干嘛要搬到这么一个破地方来?
这么想着,我们在村里四处询问,想找一个八九十岁,还不知道健不健在的女人,简直比登天还难。一问之下,没一个人知道。
没多久,天就黑了。我中午没吃多少东西,肚子早已饿的咕咕乱叫。在一家小店买了瓶水,一个面包,狼吞虎咽填了个树饱。所谓老牛上套,刚吃饱喝足,尿劲就上来了。
“嘿嘿,我…我去撒泡尿啊。”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