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说:“这些虫子也算是蛊,我可以解,但是,降头师手上有他的替身。如果不把替身消灭,就算我再帮他解一次,降头师还是能继续下蛊。哪怕我二十四小时在这里帮他解蛊,也救不了。所以,必须得找到降头师,从源头来解决掉!”
周老和晨哥互视一眼,都看着我不吭声。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不管找到降头师还是解决降头师,都要交给我来办。
我因为刘茹的一通电话,现在心急如焚,哪有多少心思去管这事。可如果我走了,这位领导必死无疑。这里的医生虽然多,但没一个能救他的命。
晨哥看出我想走,他虽然不知晓具体原因,却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事,只有你能做,我们只是医生……”
我叹口气,说:“不是我不想帮忙,是还有更重要的人等着我去救。”
这时,周老突然说:“给我们一个方向,只要有方向,我会请示上级领导,在全市范围内发动大追捕。以现在的国家力量,在有方向的前提下想找到一个人,不需要太长时间!”
☆、第二十章 驾校
我犹豫着没有吭声,周老那么精明的人,自然看出了这一点,他立刻说:“你给我一个时间,时间到了如果还找不到他你就走,所有的责任我来担!另外,不管事情成不成,等你离开的时候,想去哪,我让人送你,保证以最快的速度让你到地方。还有,倘若需要什么帮助,必定竭尽所能为你提供援助!小杨同志,这位领导是省里下来的,他的生命关系着很多人,还请务必帮一帮我们。”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把话说到这份上,而且晨哥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如果一点面子都不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迟疑几秒后,我说:“三个小时内,你们必须找到他,如果找不到,我也要离开,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另外,需要一架直升机送我去一个地方。”
之所以给出三个小时的时限,并非因为我不心急。而是考虑到就算现在离开,驾车也要六七个小时才能到那边。如果能找来一架直升机,顶多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这样算起来,我还占了些便宜。而且我相信,如果能把这位领导的命救回来,别说帮忙调一架直升机用,就算送一架给我他们也很乐意。
“没有问题,等下我就让市领导出面协调,请调部队的直升机送你去。”周老说。
我点点头,看向晨哥,说:“现在你们最先要做的,是拿来更多的血。记住,一定要牛虎龙马四大生肖的人才行。否则的话,不但不能压制降头术的力量,反而会为它提供助力。”
晨哥应声跑出去,我再看向周老,说:“降头师作术,需要特定的地方,并不是随随便便哪里都可以下降头。那些繁华热闹的地方你们不需要去,暴露在阳光下的地方不需要去,寺庙和道观不需要去,有山无水,有土无树的地方也不需要去。其他地方,以阴暗,老旧为重点搜索。用替身施蛊是很麻烦的邪术,不仅过程繁琐,对距离也有一定要求。那个降头师,离这里不会超过十五公里。另外,他需要时刻提供新鲜的活物来宰杀,以此加强降头术的威力和持续性。所以,你们可以再找找有没有人在近期购买过猪羊等牲口。”
周老一一记在心里,在确定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才转身出门去做安排。我站在门口,通过缝隙隐约听到外面比之前更乱更大的嘈杂声。想来,周老的话,会让这座城市翻起一阵波澜。
不久后,晨哥回到房间,而更多的四大生肖血液随之到来。同时,又有几个年轻的医生跟进房间。晨哥解释说:“恐怕你可能要忙,所以让他们协助你。”
之前我告诉你们关于蛊的事情时,有一位看帖的朋友说,他是学医的,看看笑笑不说话。
这意思是,从医学角度来看,你说的都是扯淡,哥哥心好,就不当场拆穿你了。
一位还在学医的学生,尚敢如此质疑,更何况这些已经进入医院工作多年的老人。
这几个年轻医生,最大有三十出头,他们看我的眼神,带着些许敬畏和佩服。我想,晨哥在喊他们来之前,肯定把病房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否则的话,这些医生怎么可能对我另眼相看呢。
不过,我暂时没打算让人协助,说:“这里没什么需要忙的,如果有,那也就是维持他身上的血液不断,一定要保持对降头术的克制。”
“仅仅是克制吗?”晨哥听出了我的意思,很是不解的问:“你不帮他解蛊?”
我摇头,解释说:“就算解了这次,没抓到降头师之前,他还是会被下蛊。与其让他多受几次罪,还不如一劳永逸。只要我们不断泼洒血液,降头术不能发挥作用,降头师就只能一直施术,否则有受术法反噬的可能。”
“你是想拖延时间,让我们能更快找到他……”晨哥明白过来。
我嗯了声,说:“另外,降头师有很多邪术都要借血肉来施展,不过,他们自己也很怕血,尤其是可以辟邪的黑狗。你想办法找只成年黑狗杀了,把血留下来,取上颚两颗犬牙泡在里面,倒些醋进去密封。”
“你要黑狗血我倒能理解,犬牙据说是用来辟邪的,也说的过去,可这醋是什么道理?”晨哥好奇的问。
这时,旁边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医生小声说:“醋可以分解血液中的钙质,可能是用来抗血凝的。”
晨哥回头看他一眼,而我则点头说:“他说的没错,确实是用来防止狗血凝固的。”
那个年轻医生被众人围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以前见过一位道士用这种土法子,觉得挺好玩的,就记了下来。”
“我倒觉得,凡是和黑狗血沾边的事,都不怎么好玩。”晨哥嘀咕一句。
我提醒他说:“你还是快让人去准备吧,时间不多。”
晨哥当即吩咐一位医生出去找大黑狗,他自己则带着人不断给那位领导洒血。
四大生肖的血,对降头术的克制很深,这位领导之前那般凄惨,如今却变得安静仿若处子。只不过,浑身淋淌下来的血液,让病房里多出一股沉重又诡异的气氛。
那几个年轻医生愿意来,本就对这事有很大的好奇心。因此洒血的时候,也会问我些关于蛊的事情。我一边想着怎么对付降头师,一边想着强子那边情况如何,哪有心思去给他们上课,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了几句后,这些医生也看出苗头,便不再问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晨哥再一次查看监测仪器后,问我:“蛊不解,会不会对他身体产生什么影响?”
我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十多分钟就到最后时限了,便说:“影响肯定会有,那些虫子现在被血液压制,都蛰伏在血肉骨骼中。等他老了,关节肯定不会好,皮肉松弛好似一滩烂肉也说不准。”
“那怎么办?”晨哥问。
我没好气的说:“解蛊我会,可这些都是你们医生的事情,问我做什么。”
晨哥见我心情不好,讪讪一笑不吭声了。这时,房门忽然被人用力拍响。晨哥走过去把门打开,便见到一人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说:“快!快!周老说找到那人了,让你们快点过去!”
晨哥回过头看我一眼,我则对那几个年轻医生说:“记住,在我们回来之前,一定不能让血液干涸,否则他立刻就得死!”
这话说的很严重,那几位医生自然忙不迭的点头应是。随后,我和晨哥一起从病房中跑出去,一边跑,我一边问他:“黑狗血呢?”
门口有人听到,立刻端着一个用保鲜膜封死的大盆跑过来,说:“在这里!”
我一挥手,说:“拿着和我们一起走!”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就被晨哥拽着跑起来。跑出医院,便看到外面停着一架直升机,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站在舱门旁等待。见我们跑出来,其中一人立刻对驾驶舱大声呼喊,引擎声顿时轰鸣。等我和晨哥,还有那位端着黑狗血的人爬上去,直升机微微一晃,立刻拔地而起。
两名军人一左一右扒着直升机的扶手上,连舱门也不关,就那样近乎悬挂着,看的人胆颤心惊。
不可否认,飞机确实比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快。几分钟后,直升机落在一片大操场中。我下了直升机四处扫视一眼,见旁边停着很多统一模样的卡车和小轿车,从车牌上可以看出,这里应该属于一所驾校。
周老早已等待多时,我们刚下来,没走几步,他便迎上来,指着西南方向的一栋三层楼房,说:“那人应该就躲在里面,你不来,我们没敢进攻,怕出什么差错。”
我扫了一眼那楼房,问:“他为什么会在这?”
周老说:“之前根据你的提示,我们把范围锁定在十五公里内。同时,对所有可能会伤害领导人进行排查。有人想起来,领导刚来第一天,就是到这所驾校视察。而且,是没有任何通知的。巧了,驾校当天正在进行考试,有舞弊的行为,被领导当场抓住。驾校负责人,连同在场的车管所分管领导被当场撤职。”
“我们的人来的时候,那位前驾校负责人和分管副所长都在这,一见警察就满脸惊慌。傻子都能看出来有猫腻,立刻就把他们抓了起来。根据他们的口供,被撤职后,这两人怀恨在心,恰巧驾校负责人认识一位降头师,所以就请来施法,想要给领导一个教训。”
“这可不是教训,那位降头师三番两次下蛊,明显是想杀人。”我说:“因为被撤职就请降头师,还是下的死手,也太不理智了。”
周老愣了愣,面色有些变化,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什么,而是说:“不管怎么样,人是他们请来的,现在就在这,后面的事情全靠你了。”
☆、第二十一章 血降
“那位降头师没有试图逃走?”我问。
“你不是说,如果施术不成功,会被反噬吗?既然这样,他怎么可能会逃。”周老说。
“我只是说可能反噬,并非一定会。更何况,即便被反噬,也不过受伤,不会死。反倒留在这里,必死无疑,一个降头师,不会不明白这点。”我说。
周老面色阴晴不定,显然,他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至于我,当时虽然觉得疑惑,却并不了解内情。周老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说:“有办法活捉他吗?”
我说:“降头师比养蛊人更邪恶,我来这其实也只是当个顾问,难道你放着这么多枪炮不用,打算让我上?”
周老似有犹豫,看的我一怔。虽然降头术邪恶,近身接触可能会发生危险,但是,子弹绝对要比蛊虫更好用,他在犹豫什么?
好在没多久,周老像下定了决心,他意外的叹出一口气,说:“那你和他们一起吧,能抓活的就抓,抓不到……就算了。”
当即,我带着一群人高马大,全副武装的警察和武警部队,小心翼翼的走上了楼梯。根据热量探测仪显示,整个楼房如今只有那位降头师一人,他的位置是三楼东侧的尽头。
几名警察走在最前面,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而我对握着腰间的陶罐,密切注意是否有蛊虫存在,同时对那端着黑狗血跟来的人说:“见到人之后,二话别说,往他脸上泼就行了。”
那人不知在医院担任什么职务,三十来岁,如今很是紧张。听到我的话,他连连点头,然后又问:“泼的时候,这膜要撕了吗?”
我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那人反应过来,顿时脸红。
上了三楼,依然没有什么异状,这里安静的可怕,除了我们这些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外,再无其他。
走廊的尽头,是关闭的房门,那里原本是驾校工作人员的宿舍。地面能看到一些污迹,和什么东西被拖动的痕迹。我蹲下来用手捻起那细碎的痕迹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骚臭味,应该是被拖入房间的牲口留下的。
说实话,此前我也没什么对付降头师的经验,所有的东西,都是之前听姥爷说的。是不是有用,有多大用,还不得而知。就像在洪胖子别墅里对付那只小鬼,明明按姥爷说的去做了,可真正打起来,小鬼的力量还是超出了预料之外,以至于我差点死在那。
此刻,我心里也有些紧张,握着陶罐的手异常用力。一名警察走过去,将早已准备好的定向爆破装置安在门锁上,然后,我们一群人躲进旁边的屋子。
几秒后,房门被爆开,警察和武警部队立刻从房间里窜出去,如兔子一般钻进那屋子里。我哪里料得到这些人速度那么快,刚要喊住他们,便听到屋里传来哒哒哒的开枪时,紧跟着,有人发出惨叫。
手中的陶罐抖动不停,我面色一变,不禁后退一步,没再跟进。
剩下的警察和武警并不多,寥寥五六个,其他十来人都已经进入房间。这些人常年经受严格训练,对付的都是歹徒罪犯。在他们眼中,自己早已经历无数危难险境,现在抓个人而已,何必那么麻烦。所以,周老虽然让他们跟着我,但这群人是有自己打算的。否则之前爆破的时候,也不会没问我一声,就随意用手去摸那门。更不会不经过我允许,擅自进入那个房间。
这时,房门处探出一只血手,那手用力扒着门框,青筋裸露,血管像粗大的蚯蚓一样布满整条手臂,看的人浑身发抖。手臂的主人似乎想借着门框爬出来,但是,当他的脑袋露出来,突然砰一声,大量的血从他前额后脑爆出来。
我大惊失色,连忙让人后退,以免被血沾染。扒着门框的是个警察,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我可以看到那空洞的眼眶中,尽是鲜血。他的眼睛,在之前已经随同血管一起爆开。
“这……”晨哥身子一抖,说不出话来。
我面色凝重的示意他们再往后退一点,说:“这好像是降头术中的血降,千万不要接近!”
“什么是血降?”晨哥下意识问。
我解释说:“血降是降头术中很复杂的一种,需要降头师以自己的血混合某样物品给人下降。这物品可以是石头,可以是毛发,也可以是子弹。根据下降时降头师所用的血液数量,发作的时间也不同。不过,相同的是,血降一旦使出,对方没有因此死去,降头师也会遭到一半的反噬。所以,想杀人的降头师,基本不会给中血降的人机会。”
“你的意思是,只要中了,立刻就会死?”晨哥颤抖着问。
“没有错。”
“那就不接近他,让人直接把整栋楼都炸了!”一个警察说。
“不行!”我立刻拒绝这个提议。
“为什么不行!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警察愤怒的大喊。
我转头瞪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个降头师到现在还不跑,说明他要么有峙无恐,要么心存死志。如果是前者还好点,费点功夫还能解决。但如果是后者的话,他极有可能以自身形成降头,对那位领导下降。一旦他死了,领导身上的血降立刻就会爆发,哪怕神仙也救不了。”
那位警察一怔,事关大领导,他就算心中的怒火再旺盛,也不敢乱说话。
晨哥在一旁焦急的问:“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这么嚣张?”
看着房间里逐渐渗出的鲜血,以及门框旁那手臂和身体都开始萎缩的尸体,我细细思索姥爷曾告诉过我,关于血降的一切事情,过了会,才说:“想破这个局,必须有人端着黑狗血泼在他身上,以此阻止降头术的力量爆发,然后趁机毁掉那位领导的血肉替身。”
晨哥愣在那,他转过头看着血淋淋的地板,不禁打了个冷颤。在场人,加上我有八个,但谁也没吭声。所有人都知道,房间里有血降头,进去很可能十死无生。生命是宝贵的,哪怕领导是个大官,可不沾亲带故的,谁愿意平白为了他牺牲?
“其实,如果先用黑狗血把自己淋一遍,并把那两颗犬牙嵌在体内,是可以阻挡血降的。”我说。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是想给他们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但是,依然没人吭声。
门框旁的死尸还摆在那,谁也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突然变得勇猛。即使我没有说谎,可房间里毕竟是位真正的降头师,黑狗血能挡得住血降,可万一发生别的状况呢?
眼看他们一个个都在沉默,本想快点把这事解决的我,忽然就升起暴躁的情绪,一把将那盛着黑狗血的盆夺过来,大声说:“看你们一个个好像很厉害,到了紧要关头,还不是怕的要死!早知道害怕,之前还冲那么快干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一位武警部队的小战士满脸通红的辩解。
“不知道还冲冲冲,以为这是冲浪比赛啊!如果不是死了那么多人,就靠一个降头师的血,根本施不了多少血降。现在好了,十几个人进去被他杀的精光,那么多血,就算把楼下所有人都填进去也不够死的!真是一个个蠢的像猪!”我又气又急,大骂一声后,把保鲜膜撕开,将大盆举起。黑狗血顺着边缘流下来,浇遍了全身。
我把盆放下,用手将血仔细糊满每一处地方,就连鞋底也不放过,然后才再把盆端起来走向房间。
此刻我的样子,可怕的吓人,那么多的血淋满全身,简直就是世上最恐怖的画面,以至于连晨哥也不敢去拉我。
以前就说过,我是个脾气暴躁,很容易走极端的人。惹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正常情况下,面对这种可怕的降头,我怎么也不可能冲锋在前。但是,强子的事情一直缠在心头,让我心急如焚。这边又因为那些警察的冒失被耽误了时间,怒火攻心,以至于我近乎失去理智。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管你他吗的是谁,非弄死你不可!
房门越走越近,怒火让我早没了畏惧,鼻子里被浓重的腥味充斥,眼睛里也觉得前方一片血红,已经分不清看到的是人血还是狗血。踏入房间,腰间的陶罐一阵乱抖,我手指一摸,将两个小布袋扔在脚下,然后继续前进。
这个屋子很大,足有上百平方。墙边堆着许多单人床,不过如今床脚躺着诸多死尸,令人心里不由一沉。这些背着武器闯进来的匹夫,让事情变得很麻烦,我恨的直咬牙,却又不能对尸体做什么。
屋子里没有开灯,就连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唯有最北部有一根火把在灼烧。我看到,有人站在火把旁,他的面孔隐在阴影中,让人连他是面对还是背对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