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又是谁?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儿不够用了,不过现在却并不是探究事情的时候,刚才的撞击我虽然有毛巾包裹,没有受外伤,不过还是受到了一点儿影响,头嗡嗡作响,胸口发闷,想呕吐,却又呕吐不出来的感觉。
罗平拖着我飞速疾奔,而后面那人却跟得很紧,他一边追,一边说着话。
我一开始头昏脑涨,听得并不是很仔细,然而到了后来,我突然听清楚了,那人是在劝罗平不要浪费力气,这样子下去,吃亏的只有他自己……
这话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我却是能够听得出那人的声音来。
这人我熟悉。
他就是之前在莽山破庙外面穿着黑袍子的那个男人。
没错,就是他,事情发生之后,我无数次的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绝对不会有错。
那么,原来这个人一直就在我身边么?
就在我听出这人的声音之后,罗平似乎也想通了,将我往地上猛然一扔,然后回过头去,气呼呼的瞪着那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芭蕉林黑乎乎的,不过远处有路灯的光,使得我勉强能够瞧得见一些轮廓,却见那黑影子走到近前来,正是那天的黑袍人。
他长得很普通,我当初瞧见他,只以为是导游从附近农村找来的闲汉托儿,不过此刻瞧见,却被他的一双眼睛,给深深吸引——凶狠,犀利,就好像是动物世界里面翱翔在蓝天的鹰。
那人走到近前来,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家伙最早是我瞧上的,小朋友,你可别截胡啊!”
第018章 狱友
小朋友?
罗平这家伙从三楼纵身跳下来,却毫发无伤的行为,都已经让我觉得牛逼到了极点,再想到他提起我这一百多斤的人健步如飞,都不带喘气的,我都觉得实在是无法想象。
就这样的人物,在那人的口中,居然只是个“小朋友”?
这是真厉害,还是在吹牛逼?
我趴在地上,罗平一只脚踩着我,然后冲着那人拱手说道:“罗平。我师父是江门欧阳指间,我现在是金星风水咨询公司的风水师,老板李永红李总,阁下是哪条道上的?”
我原本还在质疑那人的骄狂,一听到罗平报上自己的姓名背景,就知道这家伙自觉不是对手,有点儿认怂了。
要不然,以他的脾气和心眼,可不得直接上去跟人撕逼?
莽山那人不为所动,只是冷笑,说你是欧阳指间的徒弟?欧阳指间英雄一世,一辈子清清白白,正气凛然,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心术不正的徒弟?哦,也对,你要是稍微正派一点,就凭着你师父跟那两位的关系,你也不会在金星这种鸟地方混日子……
罗平被人指着鼻子骂,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没好气地说大哥莫讲二哥,我们两个差不多,你好意思说我?
莽山那人嘿嘿一笑,说老子本来就是歪门邪道、鬼憎人厌的家伙,跟你们这些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家伙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那人说得坦然,反倒弄得罗平一阵无语。
沉默了一下,罗平提议说江湖规矩,见者有份,既然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不如平分,你看这样好不好?
罗平原以为对方会答应,没想到那人竟然毫不客气地回他一个字:“滚!”
士可杀不可辱,尽管我瞧得并不仔细,但是却能够感觉到罗平的浑身都在颤抖。
他再怎么怂,也是有脾气的,不可能一味的忍让。
果然不出我所料,对方一表明态度,罗平就是一声怒喊,朝着那个黑影冲了过去:“我操,你他娘的别欺人太甚!”
我本以为罗平会跟这人大战个三百回合,却没想到黑乎乎的两个人撞到了一起,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罗平“啊”的一声惨叫,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他跑得像一只孤狼,身上似乎还有莹莹的鬼火燃烧。
男人并没有追逐过去,而是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我,紧接着一弯腰,将裹住我身体的毛巾给一下子掀开了来。
罗平是直接从浴缸里面把我给捞出来的,我的钱包、手机还有衣服,一样都没带,统统都留在了酒店里,而我则浑身光溜溜的,毛巾掀开来之后,我就是毫无遮蔽地出现在了那家伙的面前来。
这男人没有穿黑袍,此刻是靛蓝长裤格子衫,不过我还是愿意叫他黑袍人。
黑袍人打量了我一下,也像罗平一样,伸手在我的肚子上面按了按,当摸到我肚子里面的那“肿瘤”时,我忍不住叫出了声来,而他的那张苦瓜脸,却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他从背着的包里面摸出两件带着汗臭的衣裤来,扔在我的身上,让我穿上。
这家伙一上来就把让我既憎恨又佩服的罗平给揍得血洒当场,夺命而走,表现得无比的暴戾和强势,我哪里敢违抗他的命令,慌忙套上这衣裤。
我刚穿好衣裤,那人就转身,朝着公路的反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干嘛,结果那人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话:“走!”
我愣了一下,那人似乎感应到了,回过了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一眼,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噩梦之中,当下就感觉到手脚不受控制地朝前走去。
一步一步,有点儿像是牵线木偶一般。
黑袍人不说话,我也没说话,两个人在野地里默默的走了,我光着脚板走了十几里,又疼又辣,好像起了泡,又被磨破了,疼痛无比。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传来了亮光,黑袍人带着我继续先前,来到了一个位于乡间土路的农家小院,附近只有三两户人家,而且还分得散乱,黑牌人走到这小院的门口,指骨敲门,三长两短,过了一会儿,那门就开了。
我饥渴交加,又是疲惫不堪,原本都快要倒下了,然而瞧见开门这人,顿时就是浑身一激灵。
这家伙不是别人,而是我的老熟人——失踪的那个导游。
就是这个狗日的,好好的路线不走,非要带着我们去那破庙里面参观,然后非逼着人消费,谁若是不消费,居然就做了手脚,下了诅咒降头,把那些没有花钱买平安的人给一个一个弄死。
如果没有这导游,我的生活就不会变得如此乱七八糟。
瞧见这人,我恨不得扑上去,挠这家伙一脸,不过在那黑袍人的身边,我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低着头不言语。
我不愿意认这人,那导游却是认出了我来,一脸欣喜地说道:“黄头,你还真的抓到这小子了啊?”
黑袍人一路上都少言寡语,在面对着这导游的情况下,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讲了一下刚才的情况,说盯上这人的,不光只有他们,指不定还会有人过来觊觎。
导游一脸狗腿地把黑袍人接进院子里,然后看了我一眼,问这人该怎么处理?
黑袍人吩咐导游把我跟前些天抓来的一个人放在一起,导游有些犹豫,说那个人可是吃肉喝血的,把他放那儿去,要是被咬死了可怎么办?
黑袍人瞪了那导游一眼,说我吩咐你就做,唧唧歪歪个啥子?
导游似乎也是刚刚跟这黑袍人搭上关系,对他的脾气秉性并不了解,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通骂,顿时就哆嗦了,弯腰低头地说是,是,马上就安排。
黑袍人点了点头,似乎不愿意多谈,朝着正屋走去,而那导游别看在黑袍人面前点头哈腰,像个狗腿,等那人一离开,立刻就露出凶相来,狠狠推了我一把,厉声说道:“从这边走。”
那家伙的力量很大,这一下差点把我推地上去。
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左右打量了一下,想要找寻逃离的机会,却没想到那导游上来就是给了我一大耳刮子,打得我眼冒金星。
我正想要反抗,结果他伸手,捏住我右手肘部处的麻筋,轻轻一戳,我就感觉自己浑身发软。根本用不上力了。
在导游的押送下,我被弄到了一地下室里去。
地下室的门口是铁门,十分沉重,导游缓缓地推开那门,里面有一股陈腐之气扑面而来,黑乎乎的,让我下意识地就有些恐惧,不敢进去,导游瞧出了我的恐惧,一大脚,把我给踹入了黑暗之中。
跌倒在地的我还想爬起来,结果那铁门发出一阵沉重的吱呀声,却是缓缓合拢了。
我坐在地上,瞧见那门缝处好歹有点儿光照过来,并不是绝对的黑暗,多少也松了一口气,然而当我撑在地上的手左右移动的时候,却摸到了一样滑腻的玩意。
是血!
我下意识地就是一阵哆嗦,想要将手中的东西给扔开去,不过我很快就回过神来,那不过就是只死鸭而已。
我按捺住跳动不已的心脏,左右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发现地下室并不大,环境很差,又潮湿又闷臭,到处铺着些发霉的稻草,而左边黑暗的角落处,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我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人,走到近前一看,瞧见对方一身酸臭,宛如乞丐。
那人脑袋埋在堆着的稻草杆子里面,一声不吭,我声音沙哑地叫了他几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我瞧见那家伙的脚下,居然有着沉重的镣铐,就猜得出来,这人肯定要比我重要得多,黑袍人他们一定是怕这人逃走,才弄得这么严的;至于我,他们甚至都不屑于理会,把我扔进这儿来,就不管不顾了。
我起初还想跟那人聊下天,了解一下彼此,不过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估计这人是不想理我,也就懒得热脸贴冷屁股,于是在另外一个角落,找了堆稻草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那人一身血腥之气,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我坐在角落,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脑子乱乱的。
我一会儿想起跟米儿之前的事情,一会儿又在想黑袍人到底会如何对我,一会儿又想起罗平那厮到底怎么了……
想着想着,疲倦就浮上了心头,我不知不觉就有了困意,眼睛也开始眯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黑暗中陡然惊醒,感觉到有人趴在我的身上,冰凉的手掌把我给按住,鼻息喷在我的脖子上,似乎想要朝这儿一口咬下去。
第019章 老鬼
若是春梦,有一美女夜袭,那自然是件爽歪歪的事儿,但我现在可是被关在一地下室里,除了那在黑暗中装酷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别人。
什么情况?
我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朝着旁边滚开,结果按住我的那人也跟着过来,死死掐着我的脖子,一声不吭地压着我。
这架势,是准备把我置于死地么?
那人浑身都是腥臭异常的鲜血,手上又滑又粗,冷冰冰地像死人,我给他掐得快要闭过气去了,这才想起之前黑袍人跟黑心导游的对话,知道这家伙可是吃肉喝血的——什么人会吃肉和血,行尸走肉么?
我用尽了全力,然而那人在力量上面却占着巨大的优势,把我给压得死死。
我想叫“救命”,结果对方湿漉漉的手掌一下子就捂住了我的嘴巴,让我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那人尖锐的牙齿都已经顶在了我的脖子上,只需要轻轻一咬,我脖子上面的大动脉就会被撕破,性命再无。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如雷般的鸣声。
咕噜噜、咕噜噜……
如雷的鸣声之中,我感觉浑身一阵痉挛,无意识地胡乱抽搐了起来。
我身子不停抖动,根本不受控制,而这种力量就连压在我身上的那人也压制不住,又有金光浮现,却使得他好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一下弹开,滚落到了一旁去。
一股热流,从我的小腹处坠落之下。
到了脐下三寸的地方,热流开始回流,朝着我四肢百骸扩散而去,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
我有一种小便失禁的痛苦。
我麻痒难捱,百爪挠心,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而刚刚试图咬我的那人在滚落一旁之后,又爬了起来,蹲在暗处,朝着我虎视眈眈。
我忍着浑身的不适,冲着那人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朋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啊?”
黑暗里,那人的眼睛微微泛红,好像有光亮溢出一般,我与他相隔两三米,能够听到他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喘息,感觉他似乎比我还要痛苦一些。
我咬牙,与这人对视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那人的呼吸方才平缓了一些,出声问:“你、你是谁?”
我感觉到对方的敌意似乎消减了一点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他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王明,江阴人,目前在江城一家小公司里面做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