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周三很平静，上课改作业。周四的时候，王凡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他打给江黎辰，江黎辰都没有接。这大白天的，谁知道江黎辰在哪里？说不定他回他坟头里睡觉了呢？
王凡说，鬼差那边回复了，说那个跳楼的女人抓回来之后，被人放走了。因为里面牵扯到鬼差之间的利益纠纷，他也不清楚，反正就是那女人又回来了。而且很危险，明天晚上就是她的头七了，让小颜躲好点。最好能找到那女鬼那么坚持的原因来，把怨气化解了。这种硬碰硬的话，除非的江黎辰，要不他可没把握。
周四下午放学之后，又有一个家长给我打来电话，说孩子没有回家。我一再强调，我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孩子，孩子都是点了人数，送出学校的。让他赶紧去找找。挂了电话，我又打给了校长，校长在喝酒，下午就没来学校。他醉醺醺地说：“没事，村里的小孩子皮着呢。天黑就会回家的。”
我心里还想着这么冷的天，应该不会去水库边玩吧。
收拾着东西，准备要回家的时候，就有村民跟我说：“银老师，你赶紧通知一下江少。他的水库网箱里，泡了好几个死人了！”
第一遍，我没听清楚。他说话太快，还是本地的方言。
第二遍，他说了普通话，可是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什么？”
他说第三遍，我听明白了。吓得赶紧给江黎辰打电话，然后给江毅东打电话。这太阳快要完全落下去了，江黎辰差不多能出来活动了。
江毅东自然是赶紧开车回来的。村里已经有人通知了村长，村长也报警了。等我坐着半路拦下去看热闹的廖老的摩托车，去到水库边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围着了。光线开始昏暗下来，几个被拉上来的网箱就在水边。
我们班说没回家的那个男生就在水边被大人很严厉的骂着，只会哭，根本就说不出是什么情况了。
我过去拉过孩子，先擦擦他们的眼泪，然后柔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可以跟老师说。
一年级的孩子表达很有限。断断续续，前前后后，也没什么逻辑。反正就是听了好几个人说的，综合在一起，基本还原的事情。
放学后，他们几个男生，一年级的两个，三年级的一个，就一起向着来水库边玩。三年级的那个就说去偷鱼。水库养鱼放了网箱。在网箱里放点蚯蚓，鱼就会被吸引到网箱里，再把网箱拉上来就行。
他们几个人在拉网箱的时候，觉得太重了，肯定是大鱼。拉不动的时候，三年级的那个就直接站在板子上，伸手抓，这么一抓就抓出了一把湿淋淋的头发来。网箱里的东西也浮了上来。他们最先看到的就是白白的一截肉，还不知道是什么鱼的时候，又看到了肥肥大大的手掌。有人认出了这是人的手。慌得大叫得离开水库边。
附近有人在犁地，听到声音，又看着他们从那边跑了。就问他们是不是抓到鱼了。在这山村里，就算是江家出面租的水库，照样有人时不时去打鱼。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不叫偷。谁叫你自己不在这里守着，我吃了几条鱼怎么了？有本事就天天来守着啊。他们就是这种心态。那人就想着也去抓几条。孩子不敢说实话，就说他们放蚯蚓，来个鱼，抓不上来。
犁地的去到水边，看着已经浮上来的一个网箱，也跟着尖叫着喊人去了。附近的人都过来了，也通知了村长。几个人把网箱拉上来，里面就是一具完全＂ｃｈｉ ｌｕｏ＂着的尸体，已经被泡烂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连续拉了好几个网箱上来，每个网箱里，都有一具这样的尸体。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等我问清楚情况之后，天也黑了，江黎辰的车子也来到了水库边。他没有关车灯，就让车灯这么照着水库边。
看到他来，就算水库不是他包的，那他也有说话权。江黎辰走近那些网箱，蹲下身子查看着里面的尸体。我知道他眼睛很厉害。山村老尸的眼睛，在晚上不需要手电筒的。但是这里这么多村民看着呢。他要是说点什么细节出来，大家肯定会怀疑。所以，我赶紧就打开手机的手机电筒，给他照着点。
因为离得近，他很低声的说了一句：“没有脸皮。被撕了脸皮抛尸在这里的。纯粹是给江毅东惹麻烦来了。”
我一时间没拿稳手机，他回身的时候，撞到了我的手，手中的手机就掉地上了。我慌乱地捡起手机，说：“这几个人里有……老陈八八吗？胡珊珊呢？”
“就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声音也很低，这些对话应该只有我们两人听到罢了。他先站了起来，问着周围的人：“报警了吗？”我是蹲在地上好一会，想明白了他的话，才站起来的。
要是警察来了，我跟人家说，这些人里有网络写手老陈八八，有江毅东那公司的员工胡珊珊。就算我不能肯定，只是一个推断，也肯定会被追问，为什么会觉得是他们。要是真的验出是他们来，我就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难道说，这一系列的杀人撕脸皮的事情，都跟我们有关系？再扯下去，说不定国安局的人没来，我先被送到精神病院里去了。
这事反正也不关江黎辰什么事。他问了两句，就拉着我回到车子上了。
我急着问：“就这样？不看看情况？”
“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村民！”他再次提醒我，我才想着，这件事我们真不能出头。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至少已经找到了后面几个因为我们而被面具杀害，并撕了脸皮的人的尸体。
这山旮旯，从手机报警，到最近的乡里派出所过来，都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接着就是派出所的往上报，县里管刑侦的警察下来，那就到十一点了。江毅东还是在县里刑侦的人到达前三四分钟到了这水库边的。
因为他是水库的承包人之一，也是网箱的负责人之一，他和几个合伙人就被叫到水边去，看着人家拆开了网箱，把人抬出来，一个个的摆好。
村里的小孩早就被大人叫回家了。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村里的男人。
江黎辰也带着我凑上去看。不过人家是看热闹，我们却不是。因为这些死人的死，说不定都跟我们有关系。
一共四个人，都是被脱光了，撕了脸皮泡在网箱里的。这些人里并没有胡珊珊。而且人都被泡得变形了。我也不确定有没有老陈八八。
我躲在江黎辰身后，想着老陈八八，想想又用手机翻了他的书。村里的网络是2g的，很慢，等我终于打开他的书的时候，竟然看到文已经更新了。而且是最后三章，每天一章的更新了。怎么回事？真的老陈八八已经回来了？那么这些死人里根本就没有老陈八八。那之前那个假的不更新文的老陈八八呢？
我一脑袋迷糊。最后警察的定义就是这些尸体并不是本地人做的。因为手法跟市里的那起凶杀是一样的。都是变态杀手做的。只是这里成了变态杀手的抛尸地而已。
警察开始用裹尸袋包上这些尸体。因为尸体已经被水泡得肿胀起来了。裹尸袋装着有些困难。
一名警察对着尸体拍照，用了很强的光。在这光线下，我也看到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脚踝上，有着一格伤口，缝针的痕迹，很明显，八九针呢。
我回到江黎辰的车子上，给小颜打去的电话。“小颜，睡了吗？”
“睡了。不过，在你们家的床上，根本睡不着。我是，害怕的。湘婷，你跟江少说，我没睡大床，我就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
“你先别说，听我说。你家那个渣男张，脚踝上有没有伤？”我也就是急着想要求证，也不管有没有关系，就先问问的。
小颜那边说：“有，我们搬到你姐那小区之前的一个星期，他跟他前妻打起来了。他前妻拿着菜刀划伤了他的脚，还缝针了。你，你是不是看到他了？他怎么了？”
“没有，没有，没有看到。我就是听，听朱意龙说起的。”我临时拉着朱意龙来挡上，‘你睡吧，我先挂了。’
江黎辰上了车子，那声音并不大，却是结结实实地把我吓了一跳。抱着手机压着胸口，看着他，好一会才缓过来说：“那个脚上有缝针的，确定是渣男张。”
江黎辰看着我，说：“我跟你打赌，明天朱意龙肯定会过来。”
“明天是周五！我们要回市区的。小颜还住在我们家里。而且这里，这里，我不要留在这里。”我指着那边的尸体，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才好。
“我们回去我们的。看朱意龙到底想怎么做。”
朱意龙，就那大男生，他就算来，也就是看看，要不他还能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偷尸体
第一百七十九章
周五的中午，新闻已经传开了。就算这个山村很偏僻，但是这么离奇的杀人抛尸还是被人传上网上去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有孩子问我：“老师，水库边的死人会不会变成鬼啊？”
我只能微笑着，和蔼地说：“人死了，就是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鬼。大家一定要记得，远离水库。掉下去就会溺水死亡的。要是真的溺水了，应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就把问题引导了防溺水的安全教育上，要不然这种问题是真的不好回答。
下午第二节就是大扫除了，之后就是集队，布置作业，就能放学。在大扫除的时候，学生在忙，老师就是凑在一起说话聊天而已。
我听着廖老他们说，水库那边的事情，虽然这个村子只是抛尸地，但是这也死得太难看了。他们的意思是跟村长商量一下，请个道士在水库边上做做法事。
我听着连连点头。就算要这样！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因为那些死人都是被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杀死的，谁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被超度呢？
朱意龙过来找我了。学生正拿着扫把在那当剑比武呢，一个转身，扫把就打在他身上了。他哎哟一声，就闭着眼睛，皱着脸。
我正好看到了，赶紧走过来看看，要是那孩子把他的眼睛给打瞎了，那就完蛋了。
他伸着手，摸到我。“你怎么样？眼睛不会瞎了吧。”
“进沙子了。熊孩子，该打一顿！”
“学校里不能打人，我先带你去洗洗眼睛。一会我批评他。”
“银老师，你把我当你学生哄着呢？”
等朱意龙洗好眼睛，我也把那学生教训了一顿，让他跟朱意龙道歉之后，校长也叫着集队了。
廖老很善解人意，说帮我看我们班，让我跟朋友好好说说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朱意龙一个人。他凑近我，低声说：“水库的那些人，你去看了吗？怎么回事？”
“确定是面具做的。其中有一个应该是小颜的男朋友。就是那个渣男张。照这么推断，里面应该也有老陈八八。但是老陈八八，三天前开始更新他的文了。亲，你慢慢调查，一会集队完，我就要回市区里，我才不要去守着那些尸体呢。”
“我也不会去守着那些尸体啊，我就是去看看。这个村子口，有没有监控？我来的时候，我在村里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一条路能出去。这种地形，有摄像头的话，就很容易找到是谁运尸来抛尸的。凶手就是我们要找的面具背后的人。也就是有可能在某一天，会杀了我们的人。亲，要是真找到这么个人，我决定，我要先下手为强，我要杀了他。我们两就安全了。”
“说完了？好，那你慢慢计划，我没什么看法。”
“喂，你不是跟我统一战线，还同生共死的那个人吗？”
“喂，你觉得这种连条水泥路都没有，连个村里的篮球场都没有，连个跳广场舞的地方都没有的山村，会有监控吗？你觉得，那凶手杀了这么多人之后，还会让你轻易杀死吗？同生共死的兄弟啊。别做梦了。那人就算站在你面前，我估计你也不敢下手吧。”
朱意龙看着我，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就是个学生！有时候做事，还是热血沸腾，年少轻狂！没想到现实性！
朱意龙沉默了好一会之后，说：“那，那我跟你们的车子回市区吧。浪费我车费了。”
放学后，我们并没有直接离开这个山村，因为天上的太阳正大着呢。至少还要半个多小时，才会昏暗下来。
我带着朱意龙回到江家老房子的时候，江毅东已经坐在停在门口的车子上睡觉了。
朱意龙过去拍拍他，他马上就炸毛：“让不让人睡了？人又不是我杀了，熬鹰呢？”
朱意龙有些怯意的轻声说：“你，继续睡。”
江毅东揉揉脸，看看他：“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我说：“他是想来找到凶手，先下手为强的。”
“就你？！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确实也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拽的了。杀个人算什么？后来才发现，我怎么就这么傻呢？还先下手为强呢。唉，自己躲好点，别被杀了。哪天我们听到消息，有被撕了脸的尸体，那是你。就，帮你挤几滴眼泪吧。”
我走进屋子里，房间的窗子关着，房间中一片漆黑。唯一的亮光就是江黎辰的笔记本电脑。他坐在电脑前，说：“一会先吃饭，我们今晚上，晚点回去。”
“为什么？”
“不想救小颜了？今晚是头七！”
小颜还住在我们碧水园的房子里呢。那个渣男张的前妻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到哪里去。不过小颜也不能一直躲在我们那。“怎么救？”
“那个女鬼最大的执着是她的老公。她觉得老公失踪了，才去找小颜的。至于怎么神经质的去跳楼我们就不管了。我们化解了她最大的执着，她就会放手。”
“你的意思是，把渣男张的尸体，偷出来？”
“对。天黑了，这个山村，就是我的世界！轻而易举的事！”
我看着江黎辰，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我：“你不是鬼差吧？你不是道士吧。你怎么知道这么做可以化解她的怨气，可以和平处理这件事？”
“因为我在那边世界呆过，我知道人死后的感觉是什么。”
我亲亲他的额头：“江参谋，能去当下伙头兵吗？今晚上三个人吃饭。”
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六点半，三个人坐在桌子旁，一个人坐在堂屋门口，抛着个苹果。
说到，我们接下来要偷尸体的事情，江毅东瞪着眼睛大得跟牛一样。“违法的！”他说，“主要是，都那样了，你们确定要偷过来，放你们车子上？”
我就是想吓唬一下他，说：“是放你车子上。你看我们的车子是越野，没有尾箱的，放进去就跟人在一起了。你的那车子是有个封闭的尾箱的。放你尾箱那，关上，只要你不去想，一点问题也为没有了。”
“有！问题大了！”他马上喊起来，“尸体，放我车子里。要是被查出来怎么办？我是水库的承包人之一。我现在要是还偷尸了，那我就离凶手更近一步了。你们是要我死吗？”
江黎辰在门口说：“我们走阴路，偷到尸体，直接从阴路离开。在十点之前要回到小颜家。现在先打电话给她，让她自己先回家等着。”
他的话，让我们三个人都看了过去，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走阴路？这个听着很恐怖的样子呢。
不过这个事情根本就没有我们商量的余地。
吃过饭，江黎辰就要行动了。不过在我站在门口消食的时候，邻居的一个大妈过来跟江毅东说，水库边的尸体，现在装车，准备运走了。说是要解剖把人全部割开的。村长让来叫他去开会，商量请法师做法事的事情。
江毅东这边正紧张着呢，怎么可能在意这些，直接说请人做法事的钱，他出了。他就不去开什么会了。尸体拉走就行，明天后天，他安排几个村里的男人下水帮做消毒。
大妈走了，我赶紧把消息送进去。警察要运走尸体。这给偷尸带来难度了。
江黎辰听我说了之后，一手拉着我，一手拿着白灯笼，走几步，我们两就出现在了水库边。
江黎辰在我耳边说道：“别说话，这里还是我掌控的范围。只要你不说话，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