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咱们人多……”王老汉还是不信。
“对啊,人多他就不敢来,如果你现在自己跑回去,谁知道会不会被它给逮到。”
“我、我……”王老汉说不出话了。
“你再看到那玩意儿,就把牙露出来,学一学狼,狼见过吧,就这像……”说着,炮仗将防毒面具摘了下来,只听一声,“我操!”他便又戴了上去,使劲地咳嗽了半天,这才又说道,“真他妈来劲,比大烟都厉害。”
眼见他这模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再看王老汉,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便也不再多言。
跟着板寸头继续朝前面行去,炮仗走在我的身旁,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弹弓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对了,猫还在你的包里吧?进来的时候把它给忘了,没有防毒面具,会不会给闷死了?”
炮仗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想了起来,之前还听它叫过,被那雕像一惊,就忘记了,这会儿一直没听它叫,不会真死了吧。
想到这里,我急忙将背包背到前面来,拉开拉链,往里面一瞅,包里的猫正蜷缩着身子,睡得舒坦,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它探头“喵”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又睡去了。
看模样丝毫没有受到山谷里这种特殊气体的干扰,看得我和炮仗啧啧称奇,不过,眼下也不是研究它的时候,见它无碍,便又将拉链拉上,背回了背上。
“这小东西还真厉害。”炮仗嘿嘿地笑着。
看着他这模样,我皱了皱眉,轻声问道:“那板寸头身手不错,他们老大应该也会几下子吧?”
“会个屁,怎么突然……”炮仗说到这里,伸手挠了挠头,“你猜到了?”
“妈蛋,你他妈……”我抬脚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下子,炮仗被踹了个踉跄,见我又要踹他,赶忙跑远了几步,“哥哥错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等会儿肯定和你说明白,咱们是兄弟,我还能害你?”
“去你妈的……”我感觉自己快气炸了,这王八蛋还真在算计我,捏了捏拳头,板寸头这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便又转过了头去,似乎不想参合进来,我知道现在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强压怒气,没有再理炮仗。
炮仗看我没了动手的打算,就又凑了过来:“我说兄弟,你这脑子咋长得?我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肯定能猜出来,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他妈的巴不得我是个傻X是吧?”
“哪能呢,嘿嘿……”炮仗无耻地笑了。
第六章 玄猫王
猜到事情的经过,我本就想离开,但一扭头就看见板寸头的人正提着手枪跟在后面,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既然已经将我带到了这里,就肯定不会轻易的让我离开,这是肯定的。
现在我的依靠,好似只有炮仗,可这小子此刻的表现,又让我觉得他不值得信任,心里乱的厉害,只能先跟着他们继续前行。
“对了,你看见廖瞎子没?”
“他也来了?”
“不知道,他说来,到现在都没见着人,也不知道搞什么。”炮仗嘟囔了一句。
我瞪了他一眼,不用想,廖瞎子肯定也是他们这局“仙人跳”里的一个重要环节,我现在对他们实在没什么好感。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山谷,前方是一处斜坡,与山谷外光秃秃的景象不同,这里杂草丛生,到处绿玉丛丛,其中还夹杂着各色花朵,粉色、黄色、红色均有,异常娇艳。
“好东西啊。”炮仗将防毒面具扯下来,摘了一朵花,从花蕾下抠出了一些乳白色的花籽丢到嘴里嚼了嚼,一脸陶醉。
我原本还有些担心,见他无恙,又瞅了瞅板寸头他们,见他们也都把防毒面具摘掉,便放下心来,也顺手扯掉,有些好气地看着炮仗问道:“这是什么花?”
“洋烟,也就是罂粟。”炮仗解释道。
“操!”我瞪大了眼睛,“这东西能随便吃吗?”
“别一惊一乍的。”炮仗瞥了瞥嘴,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啊,都让老舅教成乖宝宝了,这东西又不是提纯后的毒品,没电视里说的那么恐怖,这种没成熟的白籽是能吃的,很油气,你试试?”
我大摇其头,对这玩意儿只想尽而远之,它的大名以前倒是没少听说,一直都没见过实物,没想到这种东西开出的花这么好看。
踏着罂粟花,穿过山谷前方的斜坡,便见两个人迎面行来,板寸头快步跑上前去,与其中一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人便加快了脚步。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花白的垂肩长发扎了一个马尾辫,金丝眼镜后面藏着一对小眼睛,唇上留着一绺小胡子,看起来很斯文,但总给人一种滑不溜秋的感觉,
他来到近前,便伸出右手,一脸笑意地与我握手:“他们路上没有怠慢我的贵客吧。”说着热情地过来搭我的肩膀,好似与我是相识许久的老友。
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伸手将他搭在肩头的手推了下去:“怎么称呼?”
“鄙人姓陈,名子望。”他笑呵呵地说着,好似没有感觉到我的冷淡一般。
“我说陈先生,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诓到这里,到底是什么事?能不能说清楚?”面对这种老油条似的人物,我也不想兜圈子,我知道和这种人磨嘴皮子,玩文字游戏,几个我也不是对手,干脆就直来直去地将事情挑明了。
“这从何说起?”他露出一丝茫然,随后转头望向板寸头,眼见板寸头的脸色有异,便沉下了脸,“老二,怎么回事?”
板寸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行至陈子望的身旁,轻叹了一声,这才开了口。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并未刻意压低,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他说的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将我们之前经历的事说了一遍。
陈子望听罢,收起了笑容,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缓缓摇头:“走吧,到里面再说。”说完,便当先行去,那个女人至始至终没有言语,紧跟在他走了。
“咱也走吧。”炮仗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
我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感觉心里更加的烦躁起来,被板寸头这么一打岔,陈子望显然没了和我深谈的心思,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此刻并不是没了想逃走的心思,但看了看板寸头手里紧攥着的枪,便摇了摇头。
虽然这小子对我还算客气,而且看模样是在提防两个村民,但我明白自己此刻和两位村民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转身逃跑,这小子肯定毫不犹豫地会给我一下子。
前方已不是穷山恶水,山坡上绿玉丛丛,还有不少树木,景色很是不错,看着和森林公园有的一比,但道路依旧难行。
越往里走,周围的树林越是茂密,脚下到处都是杂草,还有积水,没走多久,我便感觉自己的鞋子里灌满了水,一迈步就“汩呲”发响,很是难受。
炮仗挨着我走着,比我还惨。
他的体重本来就比常人重得多,再加上一个大包裹,更是雪上加霜,不住的流汗,板寸头的人想要帮他,这小子似乎不放心,直接拒绝了,反倒是不时看上我一眼,露出了求助的神色,我心里对他还有气,也懒得理他,只装作没有看见,累死这混蛋也活该,这都是他自找的。
约莫走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在冰凉的积水中行走,我感觉自己的腿都快没有知觉了,陈子望才提议休息。
炮仗一屁股坐在地上,潮湿的地面直接被他压得下陷了一块,积水灌入,整个屁股都泡在水里,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拉长舌头喘着气,口中不住地哎吆叫唤,不时骂上一句娘,好似能减轻疲乏一般。
炮仗喘着粗气将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我也累得够呛,一把将他的胖手拍开,没有说话。
见我没有理他,炮仗又将手搭了上来,我转过头,只见这小子正腆着一张笑脸,对我挤眼睛,瞅着他这贱样我忍不住就瞪起了眼睛:“说吧,是拿了人家钱,还是被人拿住了短处?”
“哥哥怎么可能被人拿住短处?哥的身上就没有短的地方,老长了,嘿嘿……”
“滚蛋。”我没闲心和他耍贫嘴,直接说道,“那我倒要听听我被卖了多少钱了。”
炮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吧,这件事吧,也不能怨我。那天呐,他们来找我,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别他妈扯淡,说重点。”
在我的追问下,炮仗用一副不着调的语气终于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听他这么一讲,我才知道,他去挖绝户坟的事并不是编出来的,而且那次也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盗墓的勾当,早在几年前,他就因为赌债走上了这条路。
他和廖瞎子也是从那个时候走到一起的,廖瞎子懂得阴阳风水,会一些寻墓定穴的手段,而他和我一样也是自幼听着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但与我不同的是,他没有一个严厉的老爸关着,因此他对这行当因兴趣而产生了向往,对爷爷讲的东西分外留意,这里面的一些忌讳和规矩也十分的了解,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
廖瞎子人面广,挖出来的土货不怕没销路,而炮仗有胆子,有力气,两人搭伙倒也倒腾出一些好东西来,虽然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但在行内也认识了一些人,尤其是廖瞎子,更是算作小有名气,而这次陈子望也是通过廖瞎子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才找上他,一切都是廖瞎子在谋划,他跟着演戏。
听他说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以前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居然还有影帝的潜质。
炮仗见我脸色不好看,抹了一把汗,陪着笑道:“你是我兄弟,我肯定不能坑你,这次姓陈的一出手就是这个数。”
说着,对着我将右手前后翻了三次,最后还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看我有些没弄明白,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一百六十万,一次性到账,我想好了,我只拿后面的数,给你一个整数,我都单独给你存起来了,卡就在老爷子的床底下压着,密码是你生日。”
我的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看来这陈子望不简单,一百六十万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数,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痛快。
炮仗见我不说话,又道:“你放心,这次下斗不用你动手,他们主要是想用老爷子留下的那只猫探路,你只管把猫丢出去,然后再叫回来就好了,其他时间你就喝喝小酒,抽抽小烟,没事还能泡个小妞……”说着还挤眉弄眼地朝着前方跟在陈子望身旁那女人的屁股上刮了一眼。
“等等,猫?探路?什么意思?”
炮仗一拍脑门:“忘了和你说这事了,老爷子以前被人叫九爷这事你是知道的,其实他还有一个外号,叫玄猫王,听说有一个手段叫什么玄猫撵鸡,探墓破机关那是这份儿的。”他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这么说,他们的目的是猫?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猫偷走算了?”
“你以为他们没想过啊,你还记得上门找你买猫的那两个人吧,起先他们也是打算直接把猫弄走,没想到那猫认主,就认定你了,别人使唤不了。再说了,这对我们其实也是好事,你想啊,一百万丢在被窝上也是一大堆,以后你没事就数钱玩,搂着睡,那也是乐子不是?你上班啥时候才能挣够?”
“一大堆?”
“对啊。”
“好多钱?”我露出了笑容。
“对啊!”炮仗一拍大腿,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他妈傻X吧。”看着这小子没心没肺地笑着,我强压的怒火忍不住又蹿了上来,同时心中一阵发寒,真不知道他的胆子太大,还是没有脑子,那陈子望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这次干的事怎么可能小,这钱是那么好拿的吗?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第七章 活了
原本我以为我说出自己的顾虑炮仗会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想到当我说出来之后,炮仗却满不在乎地白手道:“哪里有那么严重,倒斗的多了,被抓的基本上都是那些野路子,屁也不懂,就是个死大胆,不抓他们抓谁。再说,如果真像陈子望说的那样,这次我们干一票这辈子都够用了,咱就收手,以后咱兄弟合伙开个公司,吃香的喝辣的,再不敢这倒斗的营生了……”
看炮仗的模样,我知道这小子是铁了心了,再劝也没用,干脆闭上了嘴,不再提这些,不过,他说这里的东西价值不菲,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怀疑。
陈子望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不可能拿出一百六十万跑这种地方来玩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地方绝对有价值远超过他投资的东西,才会如此吸引他。
虽然通过炮仗的话,至少知道陈子望是不打算对我怎样,只要自己配合,应该没什么危险,但还是感觉七上八下的,心始终落不下来。
说到底,是因为我对干盗墓这行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这归功于我的父亲,儿时我对爷爷讲的那些故事,还是很向往的,总想着自己也下一回墓,倒一个斗,见识一下故事中那些神奇的人和事,但年纪稍长一些,我爸便对我说,我爷爷说的那些都是假的,盗墓这行当,着实没有爷爷说的那般让人神往。
他说,盗墓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尽管他们将盗墓说成倒斗,还分各种流派,好似很高大上,其实都是做贼,唯一和外面这些贼不同的是,正常贼偷活人的东西,他们偷死人东西,而且,他们要比一般的贼更可恶。
因为普通的贼,还在人居处活动,总有很多顾忌,而盗墓贼都是在地下活动,不见光,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自然做事就少了一些顾忌。
别看这些人在外面好似人五人六的,但在墓里什么事都做,黑吃黑杀个把人根本不算事,有时候为了掩盖秘密,连过路者都杀,更有甚者,分赃不均,对同伴都下手,所以盗墓贼很多手里都沾染着血腥,不怎么干净。
越是那些有名的,做大的,越不是东西。
“别瞎想了,凡事都是一回生两回熟,我第一次下斗的时候,也是害怕的要命,以后就好了。”
“你还想有下次?”听到炮仗的话,我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这小子这次做了理亏的事,脾气也见好,见我瞪眼,忙陪起了笑脸,只是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忽听身后不远处板寸头突然骂了一句,“我操。”说话间便听到枪响声伴着嗡嗡声同时传入耳中。
我循声扭头,顿时吓得跳了起来,身后约莫七八米的地方,一团浓烟弥漫,起先只是一小块地方,围绕在板寸头的上半身,眨眼间便蔓延开,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接着便又听到板寸头大声骂娘和枪响,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板寸头从里面跑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人,正是王老汉。
“快跑,妈的是马蜂。”炮仗的喊声让我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哪里是浓烟,分明就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蜜蜂,顺着板寸头奔来的方向朝着我们围拢过来。
此刻我们身旁之有零星的几只,但炮仗已经被蛰了,我们不敢停留,没了命地跑,前方的陈子旺和那个女人也见势不妙,提前跑了。
我们也赶忙跟上,只是跑了半天,蜂一只没少,反而越聚越多,炮仗不断地拍打着身上的蜜蜂,同时回头骂道:“妈了个蛋的,你老追着我们哥俩儿干毛?”
我回头一瞅这才发现,板寸头一直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蜜蜂追着他,他追着我们,这样跑下去,哪里甩得脱,我暗骂了一声,揪着炮仗离开了小路,钻入了旁边的树林里。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选择更加要命,刚才奔跑的过程中,我和炮仗也没少打死蜜蜂,已经成功的拉到了仇恨,而这里本来就难行,离开了那条小路,树林子里更是每迈一步就会绊着杂草,行走起来十分的艰难,而蜜蜂却已经越来越多,我们两个被蛰得没了主意,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突然炮仗被杂草绊倒,直接摔了出去,正好摔到一个水潭里,他那二百多斤的体重像一颗炮弹一样重重地砸入水中,砸得水花四溅,水中的一块木板也被他砸飞起来,在木板的另一头,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木板一翘,顺着我的脸“嗖”的一下扑来,我下意识双手抓住,只瞅了一眼,便差点没将我的魂吓飞了出去。
这东西竟然是一颗人头,而且看模样死了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皮肉已经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也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表面都是粘液和一些还没有完全腐烂分解的烂肉,抓在手里黏黏的,好像在蠕动一般。
我感觉直接的头皮一麻,发根就竖立起来,怪叫了一声,一把丢了出去,后退的同时,脚下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就在我倒地的同时,突然一声怪叫从包内传出,吓得我差点没把包也扔了,还好反应了过来,包里装着猫,也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子是不是给压死了。
我刚把拉链拉开,便听得一声怒吼,黑猫猛然蹿出,浑身的毛都炸起,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左右一瞅,看到蜜蜂,上去便是几爪子,靠近它身旁的蜜蜂尽数被它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