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合身。”家财哥冷冷地说道。
“快去脱下来,别把客人的新衣穿皱了!”师父严肃看着我说道。
我又上了楼把嫁衣脱了下来,穿着自己的衣服,把叠好了的嫁衣拿下楼来递给了家财哥。
家财哥拿着新嫁衣,道谢完就离开了。
师父站在门口,看着家财哥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个人很奇怪,一般人给准媳妇做嫁衣都会带上媳妇来量尺寸选布料,他却一个人来了,难道他媳妇……”
“家财哥媳妇怎么了?”我走到师父身后,接话问道。
“病了,或者很可能死了。”师父转过身冷漠地看着我,答道。
“不可能吧,我看家财哥一脸的笑,如果他准媳妇病了的话,他一定很难过。”我吃惊地看着师父冷漠的脸,说道。
“他是一直在笑,但是眼神里藏着悲恸,你看不出来很正常,他装得很好,只是在你穿着嫁衣下楼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神里的一丝悲凉。他只是想借着你帮他重现一下他的奢望的梦境而已,尽管在他眼里,你只是一个男人。”师父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冷掉的茶,说道。
“茶凉了……”我低声提醒着师父,拿起茶壶想走近灶房给师父重新沏一壶热茶。
“不用了,我就喝这冷掉茶。”师父把我提起在手里的茶壶按在桌子上,低声说道,看师父的眼神,好像有什么疑虑。
“冬天冷,冷掉的茶喝了对身体不好。”我拉着茶壶耳坚持说道,想给师父换一壶热茶。
“不用了!家财就喝了一下午的冷茶,其实冷茶比热茶更能醒神。”师父用力按下了我手里的茶壶,一口喝完了茶杯里的冷茶,说道。
“师父你怎么了?”我看着师父问道,师父虽然喝着冷茶一副世事与他无关的模样,可是他闪烁的眼神,还是让我看出来他心里有疑虑。
师父没有回答我,又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站了起来,看着门外暗下来的天色,对我说道:“丫头,关门吧。”
我走到铺子大门前,关上了门,转身看见若翎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着我微笑着,走进了灶房,准备做晚饭。
“丫头,你过来。”师父走到裁缝桌前,招呼我过去。
我走了过去,师父把刚刚给家财哥媳妇做嫁衣剪好的纸样递给了我,对我说道:“你照着这个纸样,剪出一模一样的来,剪不好的话,今天晚上你别吃晚饭别睡觉!”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师父苛刻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帮客人试衣服,你这是目无尊师,该罚,我这还是罚得轻的,你如果剪得好这纸样,照样能按时吃饭睡觉,这不算是惩罚了。”师父冷漠地看着我说道。
晚饭的时候师父和若翎在灶房吃饭,还真没叫上我,我剪了好几个纸样,可是没有一个是师父满意的。
期间若翎用手语劝过师父,可是师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还勒令若翎上楼去休息了。
夜深了,师父和若翎都上楼去休息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裁缝铺的灯下反复剪着纸样……
“开门……”忽然安静的裁缝铺大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子阴森鬼魅的喊门声。
第011章 :血纸人的请求
一股阴冷的风从我脖子后吹过,我不敢挪动步子,更不敢去开门,眼睛死死盯着铺子的大门,手里握着剪刀。
突然一阵寒风吹起了桌子上我剪的一堆纸样,一片片纸样在空中盘旋着,有几片纸样组合成了一个人形,飘在半空中。
我握着剪刀,昂头看着空中悬浮的人形纸样,后退了几步,恐慌地叫喊着:“师父!师父……”
可是我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我双手握着剪刀对着空中的人形纸样,对着纸人,警觉地盯着它。
忽然没有头没有手没有脚的米黄色的纸人的双腿开始变成血红色的,血色迅速地从双腿往上蔓延,很快,整个纸人都变成了血红色的,像极了那套师父给家财哥的准新娘做的红嫁衣。
“姑娘,我求你一件事。”血纸人发出阴森森的声音,和门外喊门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像。
“什,什么事?”我握着剪刀对着血纸人紧张地问道。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撞进了我的身体,我手里的剪刀掉到了地上,血纸人飘落到了桌上,我感觉我的身体里却闯入了一个女人,她在与我对话。
“跟我走……”
“去哪里?”
那女人说着,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往裁缝铺的大门走去……
“你出来!”我对闯入我身体的女鬼说道。
“求你帮我一个忙而已……”女鬼坚持说道,强迫我的身体走到了大门前,打开了大门,走向了寒风凛冽黑漆漆的大街上。
我想扭头看铺子,想开口喊师父,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了我的身体,我也喊不出话来。
“你究竟想干嘛?”我努力地想控制自己的身体,恼怒而恐慌地问道。
“代替我跟家财拜天地入洞房……”女鬼阴森森地答道,强迫着走向出城的方向。
“你是家财哥的媳妇?你真是死了?你放过我吧,我,我是男人!”我僵硬地身体往出城的方向移动着,害怕地说道。
“家财不知道你是女的,可是我知道,我进裁缝铺的时候就看见了你的阴脸,你是个女子,只是戴了一张男人的脸皮而已。”女鬼阴阴地答道。
“你,你放过我吧!”我恐慌地祈求道,眼睛瞪得大大,不能转动自己的脑袋,只能拼命转着眼珠子,寻找着周围是否有路过的路人,想设法跟路人求救。
终于走到快要出城的时候,一个背着医药箱穿着黑色学生校服的青年从远处走了过来,我看着他不停地喊着救命,可是我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嘴唇好像也动不了。
当他要靠近我的时候,我认出了他,他就是池如绪,跟江里面那个男鬼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就在他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看见了我的眼神,在我肩旁停顿了下,可是他根本没认出我来,我穿着男人的衣服,戴着平顶帽,还有一张男人的脸,他怎么可能认出我来呢?
池如绪走远了,我绝望了,心里哭喊着:难道我今晚真的要代替这个鬼新娘去和家财哥拜天地入洞房吗?
“你别妄想了,没人听得见你的呼救声,老实点跟我走吧……”我身体里面的那个女鬼冷冷地嘲讽道。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哭着问道。
“因为你穿了我的红嫁衣啊。”女鬼阴森森地答道。
“我不是故意的,是家财哥让我试穿的。”我解释道。
“你穿了我的嫁衣,就要替我嫁给家财。”女鬼冷冷地说道。
“你放过我吧,我不能嫁人的,会害死家财哥的。”我哀求道。
“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家财。”女鬼阴阴地说道。
我被女鬼一路强迫着走出了城内,来到了郊外,走在乡间小路上,走进了一个村子里面,村子里面静悄悄的,家家户户的门都是紧闭着的,这么晚了,人们基本都熄灯睡觉了。
只有一户人家的灯是亮着的,我朝着那户人家走了过去,来到院子的门前,院门是打开的,远远地就看见一副棺材停在屋内的大厅里,棺材边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进去!”女鬼阴森森地说着,强迫我走了进去。
我流着泪走进了堂屋内,站在了家财哥身后,身旁就是一副还没盖棺材盖的木棺材,棺材里面躺着一句面色惨白的穿着红嫁衣的女尸。
“家财……”女鬼借用我的身体,发出了低婉温柔的声音。
跪在地上低声哀泣的家财哥忽然转身,看见了我,激动地看着我喊道:“老婆,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女鬼借着我的喉咙发出轻柔的声音,我使劲地摇着头喊着不是不是,可是家财哥像是被鬼迷了眼睛一样,在他眼里我就是他死去的妻子,他的亡妻回来了。
“来,我们拜天地,我们还没拜天地呢。”家财哥含着泪激动地拉着我走到大堂前,拉着我跟他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我不停地摇着头,眨着眼睛,落着泪,可是家财哥看不见我的表情,他已经完全被女鬼迷住了。
来到了家财哥和女鬼的新房,“我”躺到了床上,看见家财哥在解着他的衣扣,我闭上了眼睛,绝望地哭着,心里大声喊着:不要不要!
突然,有人冲进了房间,用一根刻着雕花的桃木插在了我胸口,顿时女鬼在我身体里凄惨地尖叫了起来,叫声在我脑海里回荡着,震得差点耳鸣。
“池如绪?!”我看着手持桃木的青年喊道,没想到会是他来救我。
“走!”池如绪拉起我就往外跑,我看见家财哥像大梦初醒一样,吃惊地看着我和池如绪从他布置的新婚房里逃了出去。
“池如绪,你怎么来了?”我看着池如绪,惊讶地问道。
“我送你回裁缝铺吧。”池如绪没有回答我,而是平静地看着我,对我说道,放开了拉我的那只手,另一只手里握着雕花桃木。
“谢谢你救了我……”我跟在池如绪的身后走着,对他道谢道。
池如绪没有搭理我,而是一路闷声走着路,带着我回到了城里,走到小城内的大街上,我们碰见了师父。
“大晚上的你跑哪里去了?!”师父瞪着我,生气地责问道。
“不是我要跑出来的,是女鬼,女鬼上了我的身……”我看着师父,委屈地解释道。
“你没事吧?”师父的脸色变得稍微柔和一点,看着我低声问道。
“没事,是如绪哥哥救了我。”我看着师父答道。
师父打量了一番站在我身边不说话的池如绪,用尖锐的眼神盯着了他一眼,对我说道:“他不是池如绪。”
我听不懂师父的话了,站在我身边的明明就是池如绪,他身上还背着他的医药箱呢,他是一个学医的大学生,寒假回来夜里背着医药箱在外面,肯定是急着去看哪户人家的生了急病的人。
“他明明是……池如绪。”我转身看了看池如绪,才发现他的眼神里闪着寒光,跟我第一次在裁缝铺见到他的时候,眼神完全不同的。那时候的池如绪眼里全是阳光和快乐,而此时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眼里太多黯然和忧伤。
“我是池如绪。”池如绪忽然开口说话了,看着师父和我,平静地说道。
“走,跟我回裁缝铺,夜里风寒。”师父看着我说道,没有理会池如绪。
“谢谢你啊!”我感激地看着池如绪,再一次道谢。
“不用谢。”池如绪站在原地,看着我跟着师父走远了,低声地说道。
声音虽然低,但是我还是听清了,我跟在师父身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了单眼皮大鼻子的他那忧郁的脸。
忽然他丢掉了手里的雕花桃木,使劲地摇了摇了头,背着他的医药箱转身离开了,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回到裁缝铺,看见若翎手里拿着血纸人,眼神里闪着泪光,情绪很激动,师父冲了上去夺过若翎手里的血纸人,拿到了灶房,点了一把火,把血纸人烧掉了,若翎却失控了,看着被火化掉的血纸人,手不停地比划着,像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第012章 :祖传灵魄金剪
师父给若翎做了一个停下来的手势,示意让若翎上楼去休息,若翎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独自上楼进了她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我看着师父阴沉的脸,有些害怕他,对他说道:“我也去休息了。”
“去哪里?”师父阴沉着脸,低声问道,我吓得停住了脚步,怯怯地回头看着师父。
师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剪刀递给了我,可是我不敢接,看上去太珍贵了,我担心自己保管不好。
“收下!”师父皱着眉看着我,不耐烦地说道。
我惊慌地看着师父,摇着头,不敢伸手接住那把金剪刀。
师父急了,抓起我的手,把金剪刀赛到了我手里,我差点没握住剪刀,手一抖剪刀差点掉到地上,师父看见了,帮我把剪刀按在了手心里。
“我不要,我连布料都没剪过,我只会剪纸样,用不上这么好的剪刀。”我把剪刀伸给了师父,拒绝道。
师父没有接受我递给他的剪刀,而是冷漠地看着我,说道:“去给我沏壶茶。”
我走到灶房开了灯,用保温瓶里的开水给师父沏了壶茶,拿到裁缝铺里,看见师父坐在小桌前,目光很冷,冷得我不敢靠近。
给师父倒了杯茶,把剪刀放在了桌子上,站在师父身边,不敢坐下来。
“坐下。”师父冷冷地说道,我应声坐了下来,坐在了师父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