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现在这样子挺好的。”竺漓看着窗外的夜空,漠然地轻声回道。
“我到底是该叫你漓儿,还是该叫你十四娘?”南宫画雨心痛无比,凄然地看着她孤独的背影,低声问道。
“漓儿死了,你叫我十四娘吧。你该走了。”竺漓冰冷地回道。
“十年不见,十四娘变化不少,对故友如此冷淡,我才刚到,你也不请我坐下来喝杯茶,这就一直催着我走了,这可不是名震江湖的风十四的待客之道啊。”南宫画雨温声回道。
“十年风霜染指,我的手已经沏不出好茶,师兄不是客,我也不必做作待见,今夜跳完醉胭脂后就困乏得紧,我想歇息了,师兄还是走吧。”竺漓冷声回道,不管南宫画雨说什么,她都不肯转身来面对他,更不愿留他,也不敢靠近他。
南宫画雨知道漓儿是铁了心不想再面对他了,忽然摆出一副冷峻的模样,对竺漓说道:“难道你就不想坐下来仔细听听那梵涅的下落?你不是一直想杀他么?”
“那你告诉我啊?他在哪儿?!”竺漓突然转身怒视着南宫画雨,咬着牙问道,南宫画雨分不清此时她眼里的恨到底是对他的恨,还是对梵涅的恨,也许都有,才会恨得咬着牙跟他说话。
“你安静地躺到床上去,让我好好看看你身上的伤,让我好好给你把脉,医治好你的身子后,我再与你细说。”南宫画雨压制内心的伤痛,平静地看着竺漓说道。
“看我身上的伤?你看过女人的身体吗?你确定你要看我的伤?”竺漓怒视着南宫画雨,讽刺道。
南宫画雨只觉得心底一阵羞涩,他确实未见过女子的身体,但还是淡然地回道:“给你治伤的时候,你在我眼里不是女子,只是病人。”
“好。”竺漓听了这话,心底的悲凉又升了起来,她倒是要看看南宫画雨能不能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把她当病人,不将她当女子看,她走到床边,脱了鞋,平躺在了床榻上。
南宫画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开始给竺漓把脉,才发觉她的伤真的很重,魂脉极为微弱,身子的温度比常人低很多,他不知道竺漓是靠什么才能支撑到现在,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死了,可她不但能支撑着自己行走和说话,竟然还能跳出那样摄人心魄的舞姿,他只能暗自感叹,这十年来到底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可当南宫画雨试着解开竺漓身上的衣带,准备给她看身上的伤的时候,她忽然用双手推开了南宫画雨的手,南宫画雨看着她眼神里的恐惧,越发担忧了起来,他一只手捏着竺漓的胳膊,制止她阻挡他,另一只手迅速地解开了她的衣带,终于,他看见了她身上的几处伤口……
第095章:惧怕你的温度
“是谁伤的你?”南宫画雨看着那已经腐烂到露出骨头的几处伤口,愕然而悲痛地怒声问道。
“别废话!能不能治?不能治你就走,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竺漓冷声回道。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告诉我,你伤了有多少时日了?”南宫画雨压制着悲痛,看着竺漓的伤口低声问道。
“五年了。”竺漓低声回道,偏过脸不要看南宫画雨的眼神。
“五年了,你也不找大夫给你治,江湖上不少名医,以你现在的能力,你应该不难找到他们。”南宫画雨从衣袖里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株仙草,一边将仙草用内力吹碎成粉末,吹将粉尘吹到竺漓大腿上的伤口上,一边低声叹道。
“万一有大夫口风不紧,传出去了,江湖上的朋友知道我风十四的身子近乎烂掉,以后谁还会有兴致来酒楼做客,谁还愿意冒着被杀的危险给我透露梵涅的踪迹?十年不见,我发现你愈发地啰嗦了,你是年纪大了吗?”竺漓看着玉色的床帏,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其实哪里是不找大夫看,是那些有办法医治她的大夫都是男子,她虽早已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子,但十年来一直洁身自爱,虽然江湖上的传闻多半说她风骚,或者疯癫,但她贴身的几个知己友人都清楚她的为人。
“嗯,你脾气还是没改多少,我是满心风霜,而你还如当年那般俊俏,还多了许多的韵味,今夜看你跳舞,别说那些三界远道而来的妖魔鬼怪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我这个从不动情欲的修道中人,也是看得满怀春心,只是没有想到那样妖娆妩媚的舞姿,竟是个近乎溃烂掉的身姿舞弄出来的。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南宫画雨的仙草起作用了,竺漓腿上和腹部的伤口沾上了仙草粉末后很快就长出了新的肌肤,新长出的肌肤与其他的肌肤吻合得近乎完美,接下来就剩下左肩膀和左手拇指的伤了……
可是竺漓的左肩在床的内侧,南宫画雨眼睛的余光早已扫遍了她的身子,当看见仙草疗效甚好之后,他才放下了紧张,忽地一下,才意识到眼下全是竺漓赤裸曼妙的身姿,他忽地就跌进了羞涩的深渊里,脸都羞红了,手里捏着剩下的半截仙草,愣住了……
“怎么了?你?你……”竺漓平躺在床上,发现南宫画雨一下子没了动静,她看了看自己腿上和腹部的伤,都痊愈了,偏过头去看南宫画雨,才发现他的脸羞红了,眼神却还在望着她的身子,一眸子的亮光里闪烁着暧昧的柔光。
竺漓只叹,这世间男子还真没有能逃得过女色诱惑的,她迅速扯了丝被盖在了自己身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南宫画雨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他慌地低了低头,不再看竺漓,轻声说道:“把左手伸给我……”
竺漓右手捏着胸前的丝被,左手伸给了他,南宫画雨吹碎了一小截仙草,静静地看着仙草粉末落在她左手的拇指上,看着拇指的指骨上快速地长出了皮肉,最后就剩下竺漓的左肩膀的伤了。
就剩下一丁点仙草了,为了防止仙草的碎沫洒落到别的地方,南宫画雨站了起来,附身到竺漓的左肩旁,小心翼翼地对着她的左肩吹了吹指尖的仙草,仙草的粉末随着南宫画雨嘴中温暖的气流落入竺漓左肩的伤口里,竺漓肩后的青丝也被连带着吹得飘了一下。
南宫画雨目不转睛地看着竺漓肩膀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就像在安然守候一朵花盛开,而他呼出的温暖的气流氤氲在竺漓的脖子里,她黯然地看了看南宫画雨认真的侧脸,一个可悲的念头在她心底升起,她微微张开了嘴唇,想要吻一下他的侧脸,忽而又卑微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海边的风吹进了窗户里,床帏和床边的帘幕在风中乱舞,烛光映衬下的竺漓的眼神显得愈发忧郁而冰冷。
终于,竺漓身子上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可她心底的伤却从未好过。她一动不动地低眼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拽着丝被,南宫画雨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床边的竺漓,十年了,多少次在梦里,他重温着雪山之巅的冰牢里的那一阵销魂拥吻,他静静地看着她的模样,想要伸手去抱一抱她,却抬不起手臂来。
“你还不走……夜深了,我要休息了。”竺漓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用了忘尘崖最珍贵的仙草救你,你却连句谢谢都没有,你这女子,也够狠绝的。”南宫画雨看着身前不敢抬头看他的竺漓,浅笑着回道,他忽然发现,虽然十年过去了,但她还是没有变化多少,表面伪装出来的冷傲和狠绝,此时在他眼下,就只剩下难为情了。
竺漓忽然抬起头,猛然直视着南宫画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谢谢师兄。”
说完,仍旧冰冷地直视着他的脸,好似在提醒他:我已经不爱你了,你不要再在我这里自作多情了。
不谢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几分亲切,好似故知一般,不需客套。可真这么认真地道谢起来,南宫画雨又难受了。他脸上的浅笑戛然而止,抬起一只手怯怯地伸到了竺漓脸旁,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他指尖的温度和柔情让竺漓的身子不禁微微颤了颤,她只觉得有股暖流在喉咙里震颤,她恍惚地闭了闭眼睛,可一睁眼,发现他正慌忙地收回了手,转身准备走。
“出门如果有谁问起今夜十四娘是如何待你的,你就告诉他们,待你如贵客,别的就不要再回答他们了,记住了吗?”竺漓凄然笑着,看着南宫画雨离去的背影嘱咐道。因为说错了,或者说多了,都会招来杀生之祸。
南宫画雨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他迈不动步子了,他忽然转身大步朝竺漓走了去,低沉着声音狠狠地回道:“错了便错了,如果要下地狱,我去就是了!”
说完,他狠力地将竺漓抱进了怀里,温暖的手轻抚在她冰凉的脊背上,竺漓双手揪着丝被,仰头看着南宫画雨的脸,极力控制着私欲,低声对他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南宫画雨冷峻的眼神里泛滥起寒光,好似抱了她,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可他却要抱得更紧,不但要抱她,还要吻她!竺漓被他按在怀里,无力抵抗他此时的蛮横和冲动,她只能像一支风中的芦苇一般,摇摇晃晃地被他擒在他温暖而坚实的胸怀里,她双手死死地抓着胸前的丝被,她笃定,他很快就会冷静下来,很快就会离她而去,因为十几年前,在冰牢里的时候,她那样娇蛮地在他身下讨要他的深爱,可他却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她觉得这一次他也一定会克制住。
可竺漓失算了,南宫画雨这次是真的疯了,他的爱犹如那冷山深处的岩浆,已经在最幽暗最深沉的地方沸腾了十几年,火山已然爆发,热流奔涌,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竺漓手里死死拽着的丝被也被他狠狠地扯了下来,他拥了满怀的香软,恨不得将她凉透的身子抱进他的骨头里……
南宫画雨的衣裳被他一一抛到了朱红色的帷帐外,窗外传来海浪一阵阵拍打沙滩的声音,细软湿滑的海沙在浪潮里跌宕,时而“紧锣密鼓”,时而轻缓绵长,海风将窗帘高高吹起,帘幕在空中鬼魅地狂舞着,好似在与海风抵死纠缠,床帏在风中不停地震颤摇晃,平日里稳如磐石的床榻今夜似乎快要承受不住那火热的镇压和敲击,发出声声嗔叹……
屋外偷听的几只丑鱼妖怪一边使劲吞咽着口水,一边悄声地叹道:“光听风十四的叫声,我都要控制不住了……”
“我不行了,我要游回大海去找个小妖泻火,这女人的叫声太勾魂……”另外一只丑鱼妖怪浑身颤抖着,哽咽着口水跑到了海边,猛地一下扎进了大海里。
“你是忘尘崖的仙徒,你这么做,不怕师尊惩戒你吗?”覆雨翻云后,竺漓在南宫画雨的怀里,看着他深情万丈的眼神,轻声问道。
南宫画雨轻抚了一下竺漓额前被香汗打湿的青丝,用力抱着她,轻声回道:“我得到菩提子后就开始寻你,路过南海时,兽皮图发出了亮光,神女石和碧魂珠的图案同时都在发光,就猜到你可能在附近。我乔装成渔民,在几个小妖那里打探到海边的一家酒肆里有位叫风十四的女人,这些年一直在找一个叫梵涅的妖道,我让他们引荐我,今夜见到你之后,差点没认出你来,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跳舞。天亮后我就带着五方神器上忘尘崖,将它们交给师父后就自觉退出仙门,从此只愿在人间的烟火里,与你共白首。”
“菩提子?我听三界里的朋友说过菩提子,他们当中有人说三界内根本没有菩提子,你是怎样找到他们的?”竺漓看着南宫画雨满是爱欲和星光的双眼好奇地问道。
第096章:菩提子相思泪
“你知道吗,漓儿,我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山上待了整整十年,一棵三千岁的菩提树化成的菩提老妖让我陪他下了十年的棋,他手里有我要找的一百零八颗菩提子,但是我必须下棋赢了他,他才会将它们全数给我。我跟他下了十年的棋,也输了十年的棋。”南宫画雨看着怀里的竺漓轻声说道,发现她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许绯红,原本冰冷的身子也开始变得温暖了起来。
“十年?!十年你都没赢过他啊?!”竺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她眼里,南宫画雨一直都是智谋天下第一的男子。
“嗯,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堂堂忘尘崖第一大弟子,下棋竟赢不了一个老树妖?我不但赢不了他,我还打不过他……”南宫画雨看着怀里面色潮红的竺漓,浅笑着回道。
“我不相信,这里面有原因,快告诉我吧。”竺漓贴在南宫画雨宽大而温暖的胸怀里,仰着脸看着他说道。
“我是真赢不了他,也打不过他。”南宫画雨看着竺漓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继续重复道。
“我不信,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竺漓推了推南宫画雨的胸口,认真地说道。
南宫画雨忽然平躺着,将竺漓翻转到自己的身上,竺漓趴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他身上逃离,却被他用双手禁锢住,他双手紧紧缠着竺漓的腰肢,看着她说道:“这个菩提老妖,别的本事都没有,但是唯有一个绝技,他只要看一眼对手的眼睛,就能通过眼神穿透进对方的灵魂深处,看到对方的致命弱点,然后利用这个弱点,打败对手。”
“这么说,你也有弱点?”竺漓抬起脑袋,看着身下的南宫画雨问道。
“我的弱点就是你。”南宫画雨边回答,边猛地将竺漓又翻转到他身下……
“我?”竺漓疑惑地问道。
“这个老树妖,每次我与他下棋的时候,他都会变成你的模样,每次我要赢他的时候,他就使出浑身解数撒娇求饶,声音、模样、神态像极了你,开始我总是输给他,后来我狠心不看他的模样了,可他下流啊,他竟在快要输掉棋局的时候,自己脱起了衣服,吓得我丢了棋子赶紧认输。”南宫画雨轻笑着回忆道,说完便将他炽热而坚硬的深情攻入进竺漓温暖潮湿的温柔乡里……
竺漓娇嗔地叫了一声,低喘着问道:“你明明知道他不是我,你可以不理会他啊?难道你见过的会变身的妖怪还少吗?”
“见过不少,可没见过你这样的妖。”南宫画雨沉浸在温柔乡里,陶醉不已……
窗外偷听的丑鱼妖怪用身体贴着墙壁,耳朵也紧紧贴着墙壁,闭着眼睛听着窗户内传来的娇嗔和娇喘声,销魂地臆想着十四娘的叫声是为了他而发出来的……
又一轮的云雨结束后,南宫画雨额前的长发全部汗湿,竺漓也已经浑身酥软,温婉地缱绻在南宫画雨的怀里,听着他鼓点般的心跳声和深沉急促的呼吸声。
“你有弱点,那他可有弱点?你最后是如何打败他的?”竺漓轻声问道,闭着眼睛,不敢再挑起如猛虎般强壮的南宫画雨的欲望,她大病初愈,身子弱,经不起他的再三折腾。
“最后我抓住他,他变成了你的模样,又想让我败给他,可是我吻了他,他霎时就变回成一棵老菩提树,树上落下了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我一一捡起来。”南宫画雨温柔地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的竺漓,轻声回道。
“你吻了老树妖?!”竺漓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南宫画雨问道。
“我也没办法,明明知道他是只老树妖,可我下不去手杀他,他动不动就变成你的模样,不是撒娇就是闯进我的怀里,纠缠了我十年,我不舍得打,也不舍得骂。可为了结束十年的折磨,最后我闭上眼,将他真当成你,狠狠地就吻了他一口,他吓得变回成一棵老菩提树,再也不敢吭声,哗啦啦一阵,从树上抖落了一把零八颗红色菩提子给我。”南宫画雨浅笑着回忆道。
“天啊!为了聚集五方神器,你连千年老树妖都吻!告诉我,他嘴里是什么味道?”竺漓忍着笑问道,只觉得南宫画雨也活得甚是无奈和辛苦。
“苦,很苦……”南宫画雨低声回道,凝望着竺漓的眉眼。
“那我呢?”竺漓追问道。
“你是甜的,甜得让人心疼……”南宫画雨温声回道,忍不住又湿吻起了竺漓……
“十四娘竟然连忘尘崖的大弟子南宫画雨都能勾搭上,不简单,还想共白首?想得美,我这就将这个消息告诉蛟龙妖王去。”外面偷听的丑鱼妖听得他们的谈话,妒恨地走进了大海里,准备向南海蛟龙妖王揭发忘尘崖大弟子南宫画雨与竺漓的私情。
世间的情爱最让人的落寞的时候,莫过于,在爱得最深的时候,于晨光中醒来,而那人却不在枕边。
竺漓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脑海里全是南宫画雨昨夜与她在床笫缠绵的画面,可醒来,他却走得无影无踪,好似昨夜的一切只是春梦一场。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竺漓下床开门,栀儿走了进来,端来一碗鲜血,并递给了她一封信,竺漓打开了绢帛,是南宫画雨写给她的信,墨迹还未干透。
南宫画雨写道:漓儿,见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将你喊醒,原谅我这么多年都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心,菩提老妖那样考验我,无非是希望我面对自己的心结,众生皆苦,唯有渡过自己的劫难,方能真正领悟人世的悲苦欢殇,我从栀儿那里得知,你的伤是在取碧魂珠的时候,被魂珠里释放的毒魂所伤。你见那毒魂在腐蚀皮肉的同时,可以迅速地吞噬血液,就特意让毒魂钻到了你的左手拇指上,化掉了你拇指上的肌肤,让玉扳指顺利脱落,又不至于让其沾血化为乌有。原来你一直在暗地里帮我搜寻神器,如此深情厚谊,我怎忍心辜负,我回忘尘崖见师父了,你安心等我回来与你团聚,再相聚定不再让你尝这人世生离的苦痛,珍重。
“谁让你告诉他我取魂珠中奇毒的事情的?他知道我每月要喝人血的事吗?”竺漓看着栀儿严肃地问道。
“是他逼问我的,他不知道你每月要进食人血的事,我没有告诉他。”栀儿看着竺漓严肃的脸,低声回道。
“他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吧?”竺漓看着栀儿委屈的模样,轻声问道。
“没有,他只是嘱咐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让你安心等他回来。”栀儿看着竺漓低声回道。
“你照顾我?你别再给我惹是生非就好,这些年你为了打听我哥哥魂魄的下落,不择手段干的那些勾当,我都清楚,你次次都说自己会改,会收敛,可你次次都瞒着我继续犯错。栀儿,我哥一定是投胎去了,你何苦折腾呢?”竺漓担忧地看着栀儿说道。
“我打听过,他的魂魄没有进入轮回道,我怀疑是有人将他的魂魄囚禁了起来,不然他就算不去投胎,也会来找我们,你就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用我的方式找到平朔的下落吧。你可以为了你的心上人付出一切,我也可以为了我爱的人不惜一切。”栀儿含着泪委屈地回道,但她并未告诉竺漓,南宫画雨写信的时候落泪了……
第097章:碧魂珠照漓人
“你打听的消息未必就可靠,小心那些明面上说是帮你的人,暗地里利用你。你是太思念我哥,才会失去理智。你听我的劝,不要再执迷不悟。”竺漓忧虑地看着栀儿劝道。
“我执迷不悟?那你呢?这些年你一方面想报仇,一方面搜寻五方神器的下落,你不也是为了一己之私么?你的恨,你的爱,你何时放下过?你等了他十年,为了他独守寂寞,到头来就是为了拿两件宝物换他一夜倾顾吗?”栀儿不甘地看着竺漓问道。
“我是恨梵涅,是想报仇。但是我搜寻神器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娘害了狐族,我希望自己能为聚齐五方神器尽一份绵薄之力,弥补我爹娘犯下的错误。我总觉得我娘临死前生下我,可能也是希望我能帮她弥补她的遗憾,聚齐五方神器,能保为天下苍生渡过今后的大劫难,我爹娘如果知道我在做这些事,他们一定会欣慰,一定不会后悔相爱后生下我。画雨信上说,让我等他,我等他便是,十年不来,等十年,百年不来,等百年。”竺漓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的南海,对栀儿淡然回道。风掀起她背后的长发,她身上还残留着南宫画雨的吻痕。
“那夷盟云耿呢?你是否爱过他?”栀儿走到竺漓身旁,看着她平静的侧脸,低声问道。
“云耿糊涂,错爱了我。”竺漓没有回答栀儿的问题,只是看着窗外的大海,轻声叹道。
此时在忘尘崖上,在灵虚宫的大殿内,南宫画雨已经当上了忘尘崖的仙尊,而他的师父姜尘漷已经仙逝,南宫画雨带着五方神器去见他的时候,他强撑着身体,将护佑苍生的重任交给了南宫画雨,便昏死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临终前交代过,让南宫画雨誓死守护五方神器,三界有大难,只有五方神器才能平安保护三界苍生渡过此次浩劫。
南宫画雨登上仙位,故一阁升为忘尘崖第一大弟子,纵然他心底不服南宫画雨,纵然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收拢了忘尘崖的人心,可到底是南宫画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奔走在三界,聚齐了五方神器,如此功劳,谁也不敢不服。
夜深的时候,忘尘崖上的灯火全已熄灭 ,唯有灵虚宫大殿内还闪着烛火,南宫画雨独坐在大殿内,看着碧魂珠里的竺漓,看见她孤零零地躺在她的床榻上,她辗转反侧,好似在思索着什么,南宫画雨凝望着碧魂珠里她的身影,私心猜想,她是不是在想他……
“画雨,师父不管你到底愿不愿意接受仙位,就算这十几年,你在山下已经结了尘缘,有了妻儿,这一次你也必须为了忘尘崖,为了三界苍生舍弃他们,你聚齐了五方神器,说明你是它们的有缘人,也只有你能唤醒它们,三界有大难,你得带着五方神器去闭关修炼,与其合为一体,用你的仙术驾驭它们,让它们能在灾难降临的时候,将自身的能量发挥到极致。为师被魔魂吞噬了仙骨,为了不让他魔化我,早已自断仙根,留着半口气等你回来。你是为师从山下抱回来的孤儿,你的爹娘都死在了妖怪手里,师父只希望你能怜悯苍生,能完成师父的遗愿。”南宫画雨的脑海里又响起了姜尘漷临死前对他的嘱咐。
白天的时候,南宫画雨在端详碧魂珠时,忽然发现他竟可以通过碧魂珠看见山下苍生的景象,他试着用意念去控制魂珠里面的景象,他想看看南海边的那家酒肆里的女子是否安好,没想到没多久,他真在碧魂珠里看见了她的身影。
“明日天亮后,我就要带着五方神器去山后的‘尘缘窟’石洞里去闭关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灵活使用这些宝物,只有驾驭了五方神器之后才能出关,不知道是十年,还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尘缘窟,尘缘枯,听说在里面待久以后,会慢慢放下自己的尘缘,若我放下你了,你会恨我吗?若我放不下,我还能驾驭这五方神器吗?难道就没有一个法子,让我既能爱你,也能守护苍生?也许进了‘尘缘窟’后,我的疑惑便会解开……”南宫画雨看着碧魂珠里的竺漓,心里黯然哀叹道。
忽然,南宫画雨看见碧魂珠里照见的竺漓在扯着丝被,侧卧在床上,双手紧紧地将丝被抓进怀里,像是在抱着她心爱的人的魂一样,深情而温婉,南宫画雨黯然地看着魂珠里她的模样,难过地闭上了眼睛,看似离她很近,却不能抱她,明明贪恋她的缠绵,却要转身放下她。
竺漓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南宫画雨坐在灵虚宫的大殿里,看着碧魂珠里的竺漓,一夜未眠,他知道,这样下去,恐怕就算他进了“尘缘窟”闭关修行,也很难有所修为,因为他一看碧魂珠,就能看见碧魂珠里映照出的竺漓,可他又必须带着五方神器进“尘缘窟”,他觉得这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最残忍的折磨。
清晨里,南宫画雨带着五方神器走进了“尘缘窟”,一进尘缘窟,发现里面的墙壁上刻满了心诀,修仙断尘缘的心诀,看来不只是南宫画雨难割舍尘缘的羁绊,历代仙尊都过不了这一关,所以才会在石窟的墙壁上用剑刻下心诀,让自己每天抬头就能看见心诀,淡忘尘世的儿女私情,好修成正果。
背了几遍心诀后,南宫画雨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许,他开始按照先人留下的古书上面的记载,一边修炼,一边研究开启五方神器的秘诀,为了逃避碧魂珠里照见的竺漓,他决定先研究其他四件神器,最后再研究碧魂珠,忙起来的日子,时光如白驹过隙。
七年后的冬天,日暮时分,海边的风格外冷。
竺漓坐在酒肆门口的凉亭里,一边煮茶一边看雪,习惯了寂寞,她越来越享受这种孤独,海风掀起她的长发,雪花飘进大海里,她的心绪也跟着那些雪花融化进了湛蓝的海水里,她喝着茶,却不知道有人在看她……
“漓儿……”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熟悉,竺漓一回头,发现是夷盟云耿,他脸上的胡须和眼里的流光,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
“你怎么来了?”竺漓诧异地看着夷盟问道,想了想,猜测一定是栀儿将她的住址悄悄告诉给了夷盟,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生气,愈发觉得栀儿这几年是越来越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