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走到面前,说:“姓张的,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把针给你拔出来。”
“好,好,我求求你。”张宏扭着脸,痛苦地说。
他老婆说:“好,你现在跪下来舔我的鞋,然后说我错了我的家产都给你。快点!”
张宏看着她,突然噗嗤一下笑了,扭曲的脸也恢复正常,继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众人看着他,笑得歇斯底里,听的人后背都起鸡皮疙瘩。
张宏笑够了,说:“我发现你们这帮人真是愚昧,幼稚到可笑。这小人是我做的,怎么可能反伤到我?还要配合咒语的!我让你们笑死了,真是大笑话。”
他老婆勃然大怒,把黏土小人扔在地上,用脚踩,不多时踩了个稀巴烂。有个后生说:“我听说老年间对付这种妖人妖术,都泼公鸡血或是狗血狗粪。”
老丈母娘眼珠子一瞪:“你们几个把他俩带到后院。三儿你去杀一只大公鸡,弄出新鲜的鸡血,再看看有没有狗粑粑鸡粪的,也都弄来。”
我喉头直动:“老太太,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丈母娘冷笑:“你们两个这么歹毒,学老年间那些刁妇扎小人,我就好好破破你们的妖法!”
我和张宏从后面楼梯押出去,到了后院。
后院没人,这些后生把我们两个绑在柱子上。我知道这次麻烦大了,苦着脸说:“张宏啊张宏,我算是让你坑苦了。”
“怕个鸟!”张宏瞪大眼睛:“我就不信他们能把咱俩弄死在这,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正在折腾时候,叫三儿的后生从后门出来,手里提着两个桶,一个里面红呼呼的全是粘稠的血,还有一个桶臭气熏天,里面都是动物排泄物。
张宏他老婆带着两个小姨子,站在旁边看着直捂鼻子。
三儿把两个桶提到我们跟前,老丈母娘一声令下:“给我倒!从头到脚全都倒他们身上!我给他们两个舒舒皮子,破破妖法!”
三儿对我们说:“哥们,洗澡喽。”
说着提起全是血的桶,就要给我们倒。
张宏破口大骂,拼命挣扎。他冤我更冤,我好不央的这是惹着谁了,淋一身大粪。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喊了一声:“先停停!”
三儿停下手,我们气喘吁吁看过去,来人正是张宏的岳父。老头提着烟袋过来,低三下四对着老婆说:“老婆子,算了吧,张宏好歹也是我们女婿。”
“你个老东西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丈母娘破口大骂:“滚回屋里去,没有我说话你不准出来。”
老头被骂的狗血淋头,叹了口气,灰溜溜进屋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风水宝地
丈母娘掐腰说:“你们两个就是赶上好时代了,要是搁在解放前,用妖法害人,直接就能把你们沉潭。”
张宏脸红脖子粗:“你们别把事做绝了……”
“怎么的,你还想报复?”丈母娘大怒:“往他们身上泼粪,去去他们身上的妖气。”
几个后生答应一声,提起桶,从我们的头上猛地一倒。面那些污血,连带着畜生的排泄物全都淋到我和张宏的头上。
张宏本来还在骂,张着嘴没防备,咽了一下,嘴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估计是狗粪鸡血全都进了嘴里。
我闭着眼,闭着嘴,满头满脸黏黏糊糊的,鼻子里全是臭味,能把人熏得背过气去。
丈母娘在那说:“不行不行,太少了,赶紧再杀一只鸡。去养鸡专业户那里,再弄一桶鸡粪……”
旁边有后生笑:“弄啥鸡粪啊,怪麻烦的。你们家前院就有旱厕,捞点人粪也一样。”
丈母娘说:“对,弄人的粑粑,今天我给这俩小子大洗澡。”
我心往下沉,这家人太毒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
在惊愤之余,我还隐隐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这次遭难是我第二次因为法术惹来的劫难,第一次是纸人张,第二次就是这里被泼粪。如果我和张宏压根不会法术,也就不会惹来这样的麻烦。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不明白,心底慢慢浮出两个字,报应。
此时我已经睁不开眼,鼻子里都是臭气熏天,恶心得想吐。
就在这个时候,头上忽然一黏,感觉又有很多东西泼了下来,有后生大笑:“大洗澡喽。”
丈母娘说道:“行了行了,就这样吧,熏死个人。姓张的,我告诉你,你别惦记着再耍花招。从今天开始,我们家人要是再有个不正常的头疼脑热,我发动小杏家村所有的青壮年,一起打到你们村去!把你揪出来游街示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丑恶嘴脸!听明白没有?”
张宏没有说话,他发出一种类似牛的声音,“哞哞”的。我了解他,那是愤怒至极的声音,近乎于兽。
丈母娘继续说:“至于离婚的事,我们也不讹你,该怎么谈怎么谈,谈不妥就找律师打官司,我们奉陪!解开绳子,让他们滚蛋!”
身上的绳子被砍断,有什么细长的东西捅了我一下,有人说:“滚蛋,往前走,臭死个人。”
捅我的应该是竹竿,捅着我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后面的院门“咣”关上了。
有人扶着我,正是张宏:“兄弟,咱俩先到墙边坐坐。”
我用手把糊在眼睛上的秽物抹掉,跟着张宏来到墙边,我们互相打量着,都在苦笑。我们这个狼狈劲就甭提了,全身上下就没有干净地方,整个人像是刚从粪坑里爬出来一样,天热,周围都是苍蝇。
我们两个互相搀扶着,一边走一边注意行人,小杏家村晚上也热闹,过来避暑的住客不少。
我们走走躲躲,本来想回农家乐的,张宏忽然拉住我:“强子,咱们不能这么回去,先找个地方把粪便冲干净再说。”
“也行。”我四处看着,不远处月光下银色湛湛,那是一条河。
我正要过去,张宏摇头:“去那洗便宜他们了,跟我来。”
他拉我顺着一条小路往里走,我有些纳闷,赶紧找地方洗干净得了,他这是折腾啥。躲躲走走,走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我都快熏得晕过去了,张宏这才停下来。他指着对面一处水潭说:“去那洗。”
水潭四周围着栅栏,里面竖着一块碑,上面写着几个字,“杏乳泉”。
我大惊失色,虽然不怎么常来小杏家村,可也听说过这口泉水。据说此泉是小杏家村的风水宝地,水脉之源,如今村子山清水秀,全都有赖于这口泉水的保佑。
我喉头咯咯响,要是今天在这里洗了大便,把泉水污秽,这件事如果让小杏家村的村民知道了,我们两个绝逼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不但我们两个,连我们村都不能幸免,两个村子日后肯定势同水火。
乡间械斗是以前的事,现在几乎很少听说两个村子发生大规模的村斗。老百姓日子都过好了,不在乎几亩地的仨瓜俩枣。可乡下的彪悍传统一直保留着。小杏家村如果和我们村开战,可以预见,起码是上百人的械斗,算是创了先河,到时候真要死那么几口子,我们罪过就大了。
张宏要往泉水那里走,我一把拉住他,低声说:“你是不是疯了?!”
张宏抹了一下脸,呲牙笑,嘴里都是粪便:“我没疯。今天受此大辱,如果不报复回来,我就不配当人!”
此时我被熏得有点头晕,还是勉强说道:“张宏,一旦污了这口泉水,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咱俩就成这个村的公敌了,以后你还想不想在农村住了?”
张宏道:“你放心吧,洗完之后我肯定不会让这村人发现,我有那么傻吗。我就是要破他们村的风水,活该!”
他一把甩开我,朝着潭水跑去。
我在后面跟着,他来到栅栏前要翻过去,我紧紧把住他的衣服。张宏突然回头,用手上的粪便朝我眼睛上一抹,我“哎呦”一声,眼睛辣的什么也看不见。隐约中就看到他的身影翻过栅栏,然后“砰”一声跳进潭水里。
我来到栅栏前,手上全是菌,不敢随便揉眼,只能眯缝着去看。
潭水似乎不深,也就到胸口。张宏家有鱼塘,他水性不错,此时在里面来回折腾。从他身上荡起一圈圈黑色的涟漪,清清的潭水顿时污了一大片。
我想喊又怕人听见,只能压低声音:“快,快上来啊。”
张宏折腾了一会儿,从水里爬出来,翻过栅栏,说了声快跑。
他拉着我顺着小路跑出去很远,幸好没看见人,我随便找了条河冲了冲,当然洗不干净,至少不像刚才那么埋汰。
我脸色不好看:“完了,咱们惹下大祸了。”
“哼,这就完了?”张宏说:“我的奇耻大辱,岂能说完就完!我其实做了两个黏土小人,毁了一个还有一个,我折腾死他们家!”
我擦擦脸上的水:“我说张宏,你真是我的哥,你就收了神通吧,这件事就这么地吧。你没听你丈母娘怎么说的,他们家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要把你游街。”
“吹牛逼!”张宏破口大骂:“我借她俩胆,看她敢不敢拉我游街。姥姥!”
现在的张宏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了,我怎么劝都没用,他眼珠子都是红的。没办法,只能从长计议。我们两个偷偷摸摸回到农家乐,好好的洗了个澡,香皂都用下去三个,还没把身上的屎味洗净。
随行的衣服不能要了,扔进垃圾箱里,幸好现在是夏天,穿个大裤衩子就能满街走,衣服也好找。折腾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两个就溜了,第一时间回去。
张宏回家弄他的黏土小人去了。我到家又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坐在屋里发呆,浑身不对劲,眼皮子跳的特别快,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我真后悔昨晚没有拉住张宏,污了神泉,这件事如果让他们村的村民知道,我们就完了。我心理素质算是不错了,毕竟蹲过大牢,按说出点什么事都不在乎,可这件事实在太大。
晚上妹妹下班回来,吃饭的时候跟我们说了一件新鲜事,她问我:“哥,你不是和张宏去小杏家村了吗?”
我正喝水,差点喷出去,赶紧说道:“咋了?”
“难道你没听说?”她问我。
我夹了口菜:“听说什么?我们一大早就回来了。”
妹妹说:“今天下午,他们村有人发现神泉里浮出一朵白莲花。”
“神泉?什么神泉?”我装傻。
妹妹说:“你笨死了,就是小杏家村的风水宝地,叫杏乳泉的。据说他们村山清水秀,全靠这口泉水庇佑。今天下午的时候,不少人看到潭水里浮出了一朵白莲花,捞出来一看,已经死了,齐根都断了。现在村里人心惶惶,说是神泉的泉眼被破了,地气泄了,这朵莲花就是证据。”
我听得全身发冷,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妹妹说:“他们村打算请高人来看看。这口泉水关系到他们整个村的命运,花多少钱都得请。”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闭关
我浑身冒凉气,小杏家村真要请高人,那么,能不能查出是我们做的呢?
吃完饭我急匆匆去张宏家,他正端详着桌上的黏土小人,看我来了,兴奋地说:“强子,我还有一个诅咒小人。只要有手艺在,砸烂一个,我就能重新捏一个,我弄死他们!”
我闷头坐在他的旁边,点了一支烟:“小杏家村出事了,你知道不?”
“怎么了?”他问。
我把饭桌上听来的那些事跟他说了,张宏听得撇嘴:“你怕了?他们能请什么高人,什么高人能打过我师父?”
“三舅现在闭关,还有仇敌上门,这时候就别添乱了。”我闷闷地说。
张宏不在意:“放心吧,这十里八村的我都知道,确实有几个大仙儿,但都是神棍。我认识师父之后,觉得他们都不是对手,相信我,肯定查不到咱们头上。现在首要大事是,我得想想怎么报复我丈母娘他们家。”
他拿起黏土小人,用小刀在腿上刻着生辰八字。我一把夺过来:“你行了!这个节骨眼能不能消停点?扎小人诅咒,要神不知鬼不觉,跟变戏法似的。现在他们家只要出事都知道是你干的,这戏法变不变还有什么意思?”
张宏想了想说:“好,过了这个风头再说,奇耻大辱我肯定要报复。”
我把黏土小人拿着:“这东西暂时我拿着,放你这里我不放心。”
张宏笑:“强子,看你个怂样,难怪师父不收你为徒。”
“我怂不怂我心里有数,跟你说不着。这几天消停点,小杏家村你也别去了,他们家打电话让你去,你也别去,那里现在是龙潭虎穴。”我说。
张宏伸个懒腰,骂我废话真多,说他知道了。
回去之后,我密切关注小杏家村的动静。
过了两天,听说他们村真请来个高人。因为两个村子离得不近,他们有什么消息,很长时间之后才能传过来。幸亏我妹妹在村工厂上班,那里各村的打工人员都有,是个八卦消息的集散地,她每天回来都跟我们说新鲜事。
小杏家村请来的这个高人,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些神汉神婆,据说是他们村的村主任在赶大集时找的。
大集不但卖各种东西,也有卜卦算命跳大神,本地和外地的大仙儿都在那开张做买卖。他们村找到的这个高人就是外地来的,具体从哪来的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清楚,据说道行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