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日子两年前却到了头,前些年陕西大旱,饥民遍地,官府又不思振抚,却还要变本加厉的盘剥,闹得天怒人怨乱兵四起,结果他的主子也是个缺德的人,抱着满屯的存粮不肯放赈给周边的那些饥民,不知道早先得罪了什么人,一天晚上突然来了几百号乱民,闯入他主子家嘁哩喀喳,将他主子家的人杀了个干净,粮食钱财抢了个精光。
他这个账房先生自然也在清算之列,家里被同样被抢了个精光,连房子也被乱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好歹因为他为人还算是老实,并未做过什么恶事,所以好歹保了一条命,但是自此他便失业,流离失所彻底体验到了那些饥民们的苦处。
官府镇压不了乱民,倒是不少官兵比乱民还要凶厉,白天当兵,晚上当贼,甚至明目张胆的也加入抢掠的行列,陕西基本上局势烂的没治了,失业的他四处流离,想要投亲靠友,可是这乱世人人自危,谁又能养活他这样一家人呢?几经流离之后,他却再也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地方,这两年下来之后,他老婆孩子都被饿死,他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的死去,却无力救他们,就这么眼看着他也一样要被活活饿死的时候,肖天健带着那个铁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他和赵二驴这些人混迹在一起,走到了长武县境内之后,他们几个无家可归的人都饿得没走路的力气了,好不容易在一个庄子外面,找到了一个破旧的祠堂,于是便纷纷歪倒在祠堂外面,想要歇歇气寻点吃的东西,可是他们等来的却是一个提着一根哨棒长了一脸横肉的家丁,这个家丁还牵了一条恶犬,看到他们便凶巴巴的赶他们立即离开。
可是他们这几个人早就没走的力气了,赖在祠堂不肯离开,那个家丁便露出了一脸的狞笑,居然放狗让恶犬来扑咬他们。
被吓坏的他们纷纷落荒而逃,但是饿的手软脚软的他们又岂能跑得过那条恶犬呀!一个同行的乞丐居然被那条恶犬当场活活咬死,眼看他们几个也都难于幸免的时候,却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后生,带着一个黑瘦的年轻汉子,替他们拦下了那只恶犬。
他们惊恐万状的看着那个年轻后生飞起一脚便将那只恶犬踢了个跟头,紧接着飞身扑上去,死死的勒住了这只恶犬的脖子,就当着众人的面,生生将这只恶犬用胳膊给勒断了气。
意外出现的这个后生这才救了他们几个一命,可是事情还不算完,不待他们几个跪下对这个后生称谢,那个提着棍子的恶奴很快便追了过来,一看到有人弄死了他带着的狗,当即大怒,骂了一句:“兀那汉子,居然连我们老爷的爱犬也敢打死,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找死看打!”言罢之后便举着哨棒挂着风声朝着那个后生打了下去。
就在靳同他们几个为这个后生担心的时候,却只见这个后生一把在背上的长条包裹中便抽出了一把腰刀,二话不说一刀挥去,便将那个恶奴给斩翻在了当场,接着补了一刀了结了这个恶奴的性命,然后一脚便将恶奴的尸体踢到了路旁的沟中。
这个后生似乎也饿的不轻,拖了死狗便离开了这个庄子,找了个无人之处,立即用刀把这条死狗剥了皮,让那个黑瘦的汉子捡拾来了一些干柴,就地便将那只死狗架在火上烧烤了起来。
那种烧烤狗肉的香味靳同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已经几天粒米未进的他和其他几个流民,虽然被这个后生吓坏了,但是却架不住求生的本能,看那后生弄了一条大狗,又刚刚出手救下他们,于是他们便胆战心惊亦步亦趋的跟在这俩后生的身后,当问道这股烤狗肉的香味的之后,他们便眼巴巴的蹲在远处,一个劲儿的吞着口水。
虽然他们已经快要饿疯了,但是因为刚才那个后生的狠辣表现,让他们倒是不敢从后生那里抢这些狗肉,只想他们吃饱之后能也给他们剩下一些残羹剩饭。
后生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一直在烤着那条恶犬,直至烤熟之后,便和那个黑脸汉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引得靳同他们几个看着他们二人大快朵颐,却只能馋涎欲滴的看着,那种滋味真是比死还难受呀!
直到那个后生扭头冷冷的撇了他们一眼,站起身拎起了那些狗肉,走到他们面前,对他们问道:“你们想吃吗?”
于是靳同他们几个立即跪下,把头在地上磕的邦邦响,恳求这个后生能赏给他们一块狗肉,能活他们几人的性命,但是那个后生却冷冷的对他们说道:“想吃狗肉可以,那么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干吧!”
这个条件很简单,有前面他的仗义相救,加上这狗肉的超级诱惑,至于这个后生想要他们跟着干什么,在靳夫子这些人眼中,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于是从此之后让他们这些人便跟在了这个高大后生的身边,成了他的手下,而救他们的那个高大后生,便是眼前他们的这个掌盘子肖天健。
自从他们跟了肖天健之后,肖天健便带着他们开始为匪,从长武县一路走来,他们沿途抢了几个富户家,也多少获取了一些粮食钱财,得以活了下来虽然当了贼,不过靳同和赵二驴之类的这帮人有所不同,靳同并不能像其他那些人一样,去砍人杀人,他天生胆小,即便是时势所迫,但是却还是见不得血腥,他这辈子只干过拿笔记记帐什么的,要他做这个事情,他还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来,所以每每干活的时候,靳同都会吓得瑟瑟发抖,甚至会尿裤子,远远的躲在后面,其结果是大家伙都瞧不起他,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废材罢了,跟着他们只能吃闲饭。
要不是肖天健的话,估计早就又被这些人赶走了,饿死在路边了,靳同也时时痛恨自己的懦弱,他很想也变得狠辣、强悍一些,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当再让他去砍人的时候,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害怕,一如既往的尿裤子,干不了任何事情。
所以他很自卑,自卑到了极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真不配在这里跟着混饭吃,不过不知为何肖天健却还是留下了他,也不再逼他跟着去打打杀杀,干脆让他负责起了平日分配吃食抑或是保管抢来的财物的事情,暂时还负责给大家伙做做饭什么的,好歹也算是半个有用的人了。
跟着肖天健这段时间,靳夫子以他以前看人的眼光,却无法看透肖天健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因为肖天健的头发很短,跟旁人有很大的不同,倒是有些像是个和尚或者喇嘛,但是和尚和喇嘛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从他的身板上来看,有时候靳夫子他们觉得肖天健可能是个当兵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如此杀伐果断!
但是肖天健从来对自己的出身都闭口不提,让所有人都只能暗中猜测他以前的身份,没有人知道肖天健是什么地方的人士,更没人知道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而肖天健的身上始终披着一层神秘的色彩,加上他处事公道,待他们这些手下也十分不错,身材高大做事果断,所以他们这帮人倒是很是对他很是敬畏。
一想起今天他们要去干大事,靳同又开始忍不住的微微哆嗦了起来,攥着手里面那把枣木棍,木棍也早已被他手心出的手汗浸湿,两腿变得酸软无力了起来仿佛灌铅了一般沉重。
忽然间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正在高度紧张的靳同差点跳了起来,但是随即他便看到了肖天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肖天健坐到了靳同的身边,对他说道:“靳同,今天晚上你就不必和我们一起进去了!我们还有一些东西,不可能都随身带着,丢了也不行,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负责看管这些东西吧!还有我那匹马还栓在沟底,你也照料一下,等我们出来好了!要是弟兄们天亮之前出不来,你便带了这些东西自己走吧!”
正在紧张之中的靳同听罢之后如蒙大赦一般,突然间感到一阵放松,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下去了,他甚至也有一种想要老泪纵横的感觉,对于这个掌盘子的这种安排,他当然知道,这是在照顾他了,所以他立即跪倒,重重的给肖天健磕了几个头,几乎是用带着哽咽的声音答道:“小的无能,处处要掌盘子照顾,请掌盘子放心,小的一定会照料好这些东西,等掌盘子你们回来!小的知道自己没用,帮不上掌盘子您,但是小的也知道知恩图报,以后小的这条命就是掌盘子您的了!”
赵二驴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靳同,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多饥民,肖天健随便抓来一个,都比靳同这个废柴要强许多,怎么偏偏要留着这个没用的家伙混吃混喝呢!
不过他也不敢多嘴,自己找了一块砾石,坐在地上打磨着他手中的那把三齿粪叉的铁尖,使之稍微锋锐一些。
肖天健淡淡的搀起了靳同,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开始也很讨厌靳同这样懦弱的性格,甚至也动过将他赶离的念头,省的养着一个白吃饭不干活的人,这乱世本来就该是强者生存,像靳夫子这样的人,人气自生自灭拉倒。
但是他当得知了靳同以前的职业之后,却改变了态度,对靳同照顾了许多,因为他知道,自己队伍里面少不了像靳同这样一个人物,眼下他们确实很穷,但是他相信,凭借着他的本事,迟早他会发达起来的,而靳同难得识字,会记账算数,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再小的队伍也需要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帮着他打理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事务。
而且他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靳夫子这个人虽然性格十分懦弱,但是却很是诚实,这样的人在这个世道也算是难能可贵,心地也算是善良,应该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以后管理个后勤缺不了这样的人,与其以后再去找,倒不如先培养一个忠于他的人出来,所以他才会一直对靳同有所照顾,否则的话,他估摸着不用他表态,其他人也早就把靳同赶出他的小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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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潜入
他们选择的这天晚上正好是月初,入夜之后虽然繁星满天,但是天空中的月亮却只有一个小小的月牙,让天地之间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既不会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却又让人视力无法及远。
而且这个世上穷人们都营养不良,许多人都有夜盲的情况,一到晚上便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样的情况下庄子里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有一伙人在打这个刘家庄的主意。
一小队人悄无声息的从远离刘家庄的沟中走了出来,由肖天健带头,一个牵着一个,默默的朝着刘家庄摸了过去,让肖天健郁闷的是他这帮人大多数也都存在夜盲的症状,要不是靠他带头的话,这帮人绝对黑灯瞎火的不敢在夜间行动,好在这帮人还听话,被他牵着一个连着一个的走,这才可以晚上行动,倒是丝毫不必担心会被庄中土墙上巡守的庄丁发现,偷偷的朝着庄子西面的一条斜着的土梁走去。
每个人都既兴奋又有些紧张,之所以兴奋,那是因为今天对于他们来说,要做的事情是一件他们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他们只不过十几个人,便要去攻打一个曾经数百人上千人都无法攻取的庄子,假如成功的话,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以后这段时间会饿肚子了,甚至可能还会抢到不少的钱财。
但是让他们紧张的是,他们这么做实在太过大胆了一些,虽然庄子里面庄丁不多,但是人数还是远远超过了他们,而且庄子里面还有成百的佃户,这帮人可是为了保家,一旦玩命的话,对于他们这点人手来说,将是可怕的一股敌人,一旦有一点差池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下场,每个人其实都十分清楚。
但是他们眼下别无选择,因为他们的头头肖天健已经决定要打这里,他们可以离开,但是离开之后该怎么活,他们就不清楚了,怀着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他们都选择了留下来干这么一票,抱着生死有命,成事在天的想法,他们踏上了通往刘家庄的道路。
冯狗子确实对这一带很是熟悉,带着肖天健等人绕过了庄子,却未惊动庄里面的庄丁,两刻钟之后,便抵达了预订的位置。
但是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却遇上了麻烦,黑暗之中人视力有限,加上这些人都缺乏营养,没有夜盲就已经很是谢天谢地了,想要在土丘一侧找到那个当初刘扒皮留下的那个地洞口,在这样的夜色之中,确实有些难为冯狗子了。
冯狗子带着众人翻过土丘之后,在一条沟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洞口,于是一些人便开始有些怀疑起了冯狗子的记忆力。
“冯狗子,你这厮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领着咱们转悠半天,怎么找不着洞口?”有人开始向冯狗子发难了。
冯狗子夜晚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在微弱的月光下面,还是可以看出他脑门亮闪闪的一层薄汗,他压低声音说道:“不对呀,年前我确实是在这里找到的洞口呀!你们别急,我再找找,不会记错的!应该就在这不远!”
肖天健也很着急,但是他相信冯狗子不会骗自己,因为现在冯狗子对他说大话,对他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冯狗子一定清楚,忽悠自己的结果应该很不好,于是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家别急,让狗子再找找,说不定是因为天黑,刚才错过去了!大家伙都别出声,这里离庄子很近,又在上风头,别让庄丁听到了!狗子,你莫要着急,慢点找!”
冯狗子点点头,直起腰借着月光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然后朝南走了一段,不住的拿着他手中的那根长枪在土丘的枯草之中乱捣,神态显得有些急躁也有点慌乱。
“笃……”夜色之中忽然间发出了一声空洞的木板声,接着冯狗子便发出一声带着惊喜的轻呼:“找到了!就是这儿!”
众人听罢之后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冯狗子立即趴在沟边的茅草之中,拼命的扒拉了起来,不多时将茅草清除掉,露出了一块木板,抓住了上面的一个铁环。
“嘿……!”冯狗子沉气用力,但是这块厚重的木板却纹丝未动。
“我来!”肖天健立即上前,让冯狗子让到一边,伸手抓住了这个铁环,两臂绷紧坟起了结实的肌肉,气沉丹田憋足了力气,猛然一发力,只听吱呀一声,厚实的木板带起了一阵土尘,应声被他拉开,在沟壁上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众人纷纷暗骂,这个刘扒皮果真狡猾,居然把洞口开在这里,眼下这里因为大旱没水,但是从上面却垂下许多的荒草,刚好把这里遮挡的严严实实,假如有水的时候,这里正好被水淹没,可以说假如没人知道的话,根本想不到这里居然会藏着一个地洞口。
“掌盘子果真神力!小的佩服!”赵二驴不失时机的拍了肖天健一记马屁。
肖天健心中暗笑,这又算得了什么,和这里的人相比,他可是从小吃高营养的食物长大的,加上他从小爱动,被老爹逼着打篮球、踢足球、练跆拳道,这身力气倒还真不是吹得,而这个时代的人天天吃糠咽菜,时不时甚至还吃不上东西,他可以说在身体素质上面占据了先天的优势,一米八的个头站在人群里面有些像是羊群里面跑入了一头驴一般,但是在一个多月之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乞讨的时候遭尽白眼,连一块窝头也没人施舍给他了!
伸头朝地道里面看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还真是有些犯憷,里面阴森森的冒着凉气,而且地道被挖的很窄很低,对他这样的身材来说,真是显得有些窄小,天知道他钻进去会不会卡在地道里面。
“里面情况如何?确定能一直通到庄子里面吗?里面闷不闷?别让我们这么多人进去,闷死在里面了!”肖天健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又低声对冯狗子问道。
“没问题掌盘子,我进去过,里面虽然窄恰一些,但是走人还是没问题的,刘扒皮这厮怕死,隔点距离,还开的有风口,里面甚至隔一段还放的有油灯,只要点着油灯,就没问题!”冯狗子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一行人于是在肖天健的吩咐下,以冯狗子打头,鱼贯开始钻入到了地道里面,他稍稍耍了个心眼,让铁头走在了最后面。
这里面所有人之中,他最信任铁头,之所以让铁头走在最后面,是因为他不放心一些人走到半路上,会不会害怕,改变主意掉头跑出去,那样的话,一旦不慎,就可能暴露了他们所有人,这么窄的地道,到时候被人两头一堵,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自己则走在队伍中央,入洞之后,冯狗子便点燃了一个小油松火把,沿途果真发现地道壁上每隔一段就会放置有一盏装满桐油的油灯,大概是刘扒皮想用来逃离的时候供地道照明所用,虽然时间不短了,但是灯油还有不少,冯狗子便用火把点燃了这些油灯,为后面的人照亮道路。
油灯只要不灭,说明地道里面便不会缺氧,时不时的还会感觉到地道里面有微风拂面,说明这里确实如同冯狗子所说的那样,留有通风孔供地道通风。
走在地道之中,肖天健倒也不得不佩服设计这条地道的人,地道中虽然长时间没有人,但是一点也不气闷,而且入洞之后,要上一些台阶,这样一来,即便沟中有水,也不会淹了地洞,一切可以说都考虑的十分周详,很有点前瞻性,不过恐怕刘扒皮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找到了他这条密道,假如他想到的话,只要在这里设置一些简单的机关,便能阴死他们这些从外面偷袭庄子的人了!
肖天健也真的有点佩服冯狗子的胆量,一个人便敢闯入这样的密道,要不是他来过一趟的话,让他自己还真就不一定有没有勇气钻进来。
一行人穿行于地道之中,除了喘息之外,没有人说话,各自都在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壮胆,铁头按照吩咐,走在后面将路过的油灯一一吹熄,省的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掉头跑掉,这么黑的环境下,一般人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是不敢钻入这么黑的洞里面的,其实肖天健这是在逼着他们没有退路,只能跟着自己闯入庄子里面。
眼下的肖天健已经是心如铁石,杀人这种事情,他已经看的很淡了,不为别的,只为了他能活下去而已,而土豪这玩意儿确实为富不仁,自己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却不肯拿出一点来做好事,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逼得大批流民揭竿而起,所以抢劫他们,肖天健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了。
地道确实并不算很长,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之后,众人便来到了一个宽敞点的地方,在冯狗子火把的照耀下,大家看清这里朝上便是一个出口,有台阶可以直接通往出口,刚好可以容纳下一二十个人在这里汇合。
显然刘扒皮想的很周到,这里可以让他的家眷一起下来集中之后逃离此地,不过眼下却给他安排提供了方便。
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望着上面的那个洞口,神色有些紧张了起来,没人知道他们闯出去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能不能活着再离开这里,故此大家都变得有些紧张兮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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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都是尿惹的祸
肖天健也神色开始凝重,看了一遍自己周边的这些人,用很低但是却很严肃的口气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很紧张,但是事已至此,大家谁都没有退路了,要么咱们拿下庄子,要么就都死在庄子里面,没别的选择!
所以我要告诉你们,收起你们的良心,咱们今天是来抢劫,谁要是下不了手的话,那么只有死路一条,我问你们一句,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纷纷点头,这话不用问,想死的话他们也不会跟着肖天健干这个事情。
“想活的话那就按照我说的办,出去之后,你们跟着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外面的人,但是却不能声张,然后到寨墙上,摸黑干掉所有的庄丁,那么接下来这刘家庄就是咱们说了算了!至于那些佃户,只要咱们狠辣一些,谅他们也不敢造次!干完这一票,咱们就不用再为肚皮担心了!”肖天健对他们吩咐道。
其实下午他们也都没有真都歇着什么事都没干,为了稳妥起见,肖天健仔细观察了刘家庄寨墙上的情况,发现果真庄子里面的庄丁数量很有限,基本上都在一个位置上呆着,他又让熟悉刘家庄地形的冯狗子用树枝在黄土地上画出了简单的刘家庄地形图,让大家基本上都了解里面的地形,以免出去之后,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眼下可以说准备的已经算是充分了,起码他自己心中基本上已经有了点底。
众人继续点头答应,估摸了一下时间,此时也已经是两更过一半的时候了,也就大致是后世的晚上十点多左右,在这个致富基本靠抢、治病基本靠躺、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晚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娱乐可言,所以大多数人这个时候有老婆的已经搂着老婆娱乐去了,没老婆的也基本上躺下自娱自乐去了,正好是他们可以动手的时候。
肖天健也不再废话多说,抬腿走上台阶,来到了洞口处,他个头高过常人不少,脑袋可以顶到盖着洞口的木板,他伸手试了试之后,感觉到木板并非纹丝不动,上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于是深吸一口气,暗自祈祷道,诸路大神保佑!上面可千万别有人就好!
然后他再一次沉气发力,双臂肌肉坟起老高,奋力的托住头顶的木板,朝上推去,厚重的木板吱呀呀的便在他的大力之下被推开了一条缝,只听上面发出轰的一声,似乎什么翻倒在了地上,木盖板随即便被他推开,露出了洞口。
肖天健不敢怠慢,抽出腰刀,第一个便跃出了洞口,眼前一片漆黑,一头撞到了一个硬物上,疼得他差点叫出声,看来个子高也不见得都是好事!
摸索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视力开始有所恢复,模模糊糊的可以借着从窗口透出的微弱月光看到屋里面的事物了,扫视一下之后发现这里面堆着一些农具和柴禾,果真如同冯狗子说的那样,这里是一个柴房,假如不注意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个洞口,他刚才推开掩着洞口的木板的时候,正好把一个压在盖板上的木箱推倒。
肖天健扑到窗户边,伸头朝外张望,看到柴房外面也没有什么灯光,更没有什么人声,这才放心了一些,他还真是担心刚才发出的声音会惊动院子里面的人,眼下看来,一切还算是顺利。
“都快点上来,外面没人!”在肖天健还在观察外面情况的时候,冯狗子第二个便爬出了洞口,兴奋的俯身对下面的人招手叫道。
于是剩下的这些人立即鱼贯爬出了洞口,不多时便把柴房塞的满满的,每个人都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家伙,挤在窗口朝外张望。
“娘的,总算是爬进来了,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钻这样的地洞了!真是憋屈死人!”赵二驴灰头土脸的趴在窗口小声说道。
肖天健可没工夫听他的牢骚,心中暗暗高兴,他最怕的是这家后院里面养的有狗,那样的话,他们的行动很快便会暴露,可是眼下庄里面静悄悄的,却没有狗的狂吠声,看来这家人不喜养狗,这就更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方便。
“废话少说,跟我走!”肖天健一把拉开了房门,提着刀便冲了出去,大步朝着前院跑去。
剩下的人紧跟在他的背后,一阵轻微但是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子里面响了起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刘福山惬意的搂着身边的婆娘汗津津的喘息着,他对于眼下的日子倒是还算惬意,虽然陕西这两年乱的够呛,但是他们刘家庄好歹没有遭到大祸,虽然年初时候有几股杆子,试图攻打他们的庄子,但是好在他们提前有所准备,加高加固了庄子的寨墙,几百人围着他们的庄子打了几天,除了被打死了上百人之外,却连庄子的大门都没进半步,只得灰溜溜的退走,自此再也没有乱民敢来打他们的主意了。
对于他的主子刘扒皮,刘福山真是有些瞧不起他,虽然庄子很稳固,但是还是吓得他带着家眷逃到了凤翔府,再也不敢在庄子里面呆着了。
这一下他日子便舒坦多了,不用天天像孙子一般的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们一家老少,虽然管的人没以前多了,但是却逍遥的很,早晨他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也不用老早爬起来去侍奉刘扒皮了。
一想起刘扒皮,刘福山就忍不住要朝地上吐口吐沫,守财奴这三个字就是刘扒皮真实的写照,他这个管家已经干了这么多年,可是每个月还是只有那点月钱,这令刘福山很是不爽,但是也不敢向刘扒皮提及此事,毕竟现在陕甘两地乱的一塌糊涂,能有口饭吃也算是不错了。
眼下刘福山对于这样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整个刘家庄都是他说了算,以前不怎么看得起他的人眼下都见他很是恭敬,连这个张寡妇以前不怎么瞧得上他,现如今也不得不陪着他睡了。
刚才好一番折腾,刘管家累的有些气短,不过却十分舒坦,这不单单只是生理方面的满足,最关键的还是心理上的满足,这张寡妇早年死了丈夫,这些年守寡在家,天生就是个风流的货色,眼下别看三十好几了,可是徐娘半老,依旧有几分姿色,以前她眼界还很高,但是眼下不照样也要躺在他下面委婉承欢吗?那一身白肉,整起来就是舒坦!
想想都觉得得意,刘福山又伸手在张寡妇丰满的胸部捏了一把,引得张寡妇娇嗔着叫了一声。
大宅里面眼下大部分人都随着刘扒皮去了凤翔府,这倒方便了刘管家和这个张寡妇私通,为了今晚,刘福山特意让俩庄丁去了大门,名义上是加强巡守,其实还是让张寡妇进院更方便一些。
忽然间刘福山有点尿急的感觉,又伸手在张寡妇那身细皮嫩肉上摸索了几把,这才得意洋洋的起身批了一件衣服,拖了一双鞋便下地朝门口走去,反正他这个小院现在没人,恭桶索性便放在了门口,省的放在屋里面闻起来臭烘烘的,让人扫了性致。
吱呀一声,刘福山拉开了门闩,把房门打开,低着头正想抬脚迈出去找恭桶小解,突然间他看到一双大脚站在他的面前。
“啊……”他忍不住想要惊呼一声,但是不待他抬头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便觉得脖子上猛的一疼,硬生生的把他的惊呼给切断,他本能的捂住了脖子,一股热乎乎的液体立即涌了出来,而且是呈喷射状,甚至可以听到嘶嘶的声响。
刘福山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只见他房门外面出现了一群破衣烂衫的人,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后生凶神恶煞一般的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站在他的面前,他忽然意识到,坏事了!有杆子闯入了他们庄子。
可惜的是这是他最后的想法,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脑子很快陷入了混沌状态,眼前一黑便扑通一声扑倒在了门槛上面。
屋里面忽然传出张寡妇的声音:“死鬼,去出恭也能跌一跤!真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