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成,赵构把玩着那一对缠丝金线玻璃茶碗,神情却冷淡了许多。这时,一直在外面观望的王胜探头探脑地进来,小心地跪下道:“奴婢来迟了,未能服侍王爷,王爷恕罪。”
赵构双眉微皱,冷冷地道:“罢了,把这些东西小心收好,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下去吧。
王胜还想说什么,看到赵构脸色不好,便小心地道:“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那个李成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念王爷提携之恩,王爷也不必给他什么好脸色。”
赵构冷哼一声,摆手道:“下去吧,本王知道了。日后李成再来,你让前往本王寝殿见面吧。”
王胜见自己的谗言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猛地一呆,看到赵构神色不好。不敢再纠缠,只好答应一声小心地退了出去。
从王府出来,李成便向宗泽的大帐赶去,还没动身,就看到张明义远远地迎面骑马疾驰而来。看到李成,立刻翻身下马,抱歉道:“大人,皇上命大人立刻进宫,金兵哪里有消息了!”
李成闻言,点了点头道:“宗大人呢?他可曾进宫?金兵可是要向大宋议和?”
张明义显然有些激动,闻言立刻抱拳道:“金兵重创之后,想必已经不愿再战,末将请求大人,借此良机,将金人彻底剿灭,了却后患!”
看着张明义激动的样子,李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正不知道说什么,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望去,果然看到张宪正骑马飞奔而来。
看到李成和张明义,张宪显得有些惊讶,急忙下马来到李成面前,抱拳道:“大人,宗大人忽然接到旨意,要宗大人暂时不得再领兵事。右丞大人已经进宫去了,末将正要去找大人,请大人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替宗大人进言。否则,万一金兵来攻,如何处置?”
李成没想到钦宗的动作这么快,看来一定是金营的消息到了,否则钦宗不会这样立刻削去宗泽的兵权。而李纲也不会这样显得匆忙了。
想到这里,立刻点头道:“我这就进宫去见皇上,如果金兵真的来攻,没有旨意下来的话张将军暂时负责指挥,明义你还是负责火炮,一定不能让金兵攻上来!”
说毕,也来不及再多说别的,带着孙园便向宫中匆匆而去。
赶到皇宫,李成刚递了要牌。便听守在宫门处的侍卫道:“皇上有旨,李大人来了,立刻进宫,前往皇极殿见驾!”
李成答应一声,也来不及多想,只是匆匆向皇极殿赶去。到了皇极殿,便听殿内宗泽正扬声道:“皇上,金兵忽然来和谈,乃是畏惧大宋火炮,对方完颜宗望已死,正是大宋反攻的大好机会,皇上切不可入了金人的圈套!”
李成听得暗自皱眉,看样子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危险还没过去,只是稍微减轻,钦宗便不想再打,可见历史的难以扭转。
正想着,内侍已经禀奏道:“御史大夫,河东西路宣抚使,疏密副使李成见驾!”
李成急忙快步走进殿中,跪下行礼道:“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钦宗看他进来,这才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点,低声道:“爱卿且平身吧。今日金国遣使送来完颜宗望亲笔书信,要我大宋暂时停止进攻,他会向金帝奏请议和。眼看城中守军已经不满十万,而且宗庙社稷都在城中,惊动了神明与我大宋的国运更为不利,太上皇也担心再打下去会惊动了历代先皇的英灵。而且继续打下去,朕担心金国会再派二十万大军前来,那时,大宋更加难抑抵挡,不如现在两国议和,实在是长治久安的良策。所以,朕决定暂时不再进攻,爱卿等人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城。”
第十八章 钦宗谋和
李纲在旁边忍不住拱手道:“皇上,金兵如今并没有退去,不能相信其一面之言啊。若这是对方使出的奸计,我们岂非中计了吗?”
钦宗脸色一变,怒哼道:“朕乃是为了宗庙社稷不被破坏,为了历代先皇不被惊扰,怎么能说是中计呢?完颜宗望乃是堂堂金国的王爷,朕有亲笔书信在此,如何能说是奸计呢?何况,眼下虽然侥幸胜了几场,可是大宋在兵事上,远远不是金兵的对手。这些,难道右丞大人不清楚?”
李纲脸色一变,还是拱手道:“皇上,眼下金兵尚未退兵,虽然大宋有火炮相助,可是想要守住已经很难,若是……”
不等他说完,钦宗立刻点头道:“正是如此,朕才决定早些答应金国的谈和,这样,才能保住汴梁。”
宗泽看了一眼李成,上前拱手道:“皇上,李大人所言极是,万一金兵不守承诺而……”
这时,李成才看到站在钦宗身边的李邦彦正满脸冷笑地望着宗泽,殿内尚有张邦昌、孙傅、何栗等人。
看到李邦彦的示意,张邦昌笑嘻嘻地拱手道:“大人,金人一向远居塞外,历次南下也不过是图些财物。既然如何,何不花费一些钱财呢?孙子兵法不是也曾经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兵伐谋之计吗?你们这些人只知道上阵杀敌,如何知道杀敌原不必非要动刀动枪的!”
李成自然知道,钦宗自从登基之后,最信任的就是投降派的领袖人物李邦彦,他如果能答应宗泽的建议,就不会有后面的靖康之耻了。
想到这里,不觉冷笑道:“张大人,杀敌的确不必非要真动刀枪,但是国家的军队难道不是为了打仗而设置的吗?若是任何事情都只想着花钱解决,那么如果金兵每年都来一次,大宋又有多少钱去给金国呢?”
宗泽急忙拱手道:“皇上,种师道所率十万精锐已经从西夏返回,只要种帅大军一到,我们便可夹击金兵,金兵必然可败。”
李邦彦这时淡淡笑着摇头道:“宗大人,你觉得汴梁在这样下,能坚持多久?万一金兵增兵十万,区区汴梁无险可守,即便有忠义侯文武双全,火炮威力巨大,但是就真的能保证金兵可败?这几日,城中谣言肆虐,前日太上皇夜梦先帝惊恐打雷,可见,火炮已经惊扰了先帝的英灵,理应不再使用才是。”
李成听得真是满腹怒火,可是想起几次下狱,素娥所遭受的惊吓。家人所面对的绝境,虽然自己有义务为国家做点事情。但是,家人的安危也是自己的责任,他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对于家人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也只能忍着怒火,勉强皱眉道:“若是不用火炮,金兵恐怕早已破城而入了。”
李邦彦这时忽然拱手道:“微臣听说民间流传有金甲天将可灭金兵,今有殿前亲军司小卒郭京自称便是金甲天将下凡,能召请六丁六甲天神相助,微臣已经亲眼看过其法术果然高明。”
钦宗双目一亮,转身望着李邦彦,惊讶地道:“朕前日曾经梦到太后被一位金价神将护着前来见朕,莫非当真是上天之意?”
李邦彦更加得意,急忙上前一步,郑重地拱手道:“微臣已经亲眼见过郭神将的厉害,的确有些神通。若果真能不用一兵一卒退去金兵,便可让金兵看到天佑大宋,必然不敢再有异心,而皇上能得到天神称臣,于天下更是威临八方,才是天子气象!”
李成看着眼前的一幕,真是无语至极,本来还想再尝试劝说钦宗继续抗金,可是看到这一幕,满腹的话,却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样国家危难,兵临城下的时候,作为最高统治者竟然只想着不劳而获,而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这样的皇帝,被金兵俘虏,未尝不是最好的回报,阶下之囚的生活,不知道会不会让这年轻的皇帝后悔今天的决定?
想到历史上,钦宗被死在金兵的马蹄之下,也未尝不是历史的嘲讽。
看到李成没有说话,李纲还想再说,却看到眉头紧皱的宗泽,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知该怎么劝说,便也只好望着李成和宗泽苦笑一声不再多说。
或许是被李纲的笑容惊醒,宗泽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还没说话,钦宗这时忽然皱眉道:“如今幸好有火炮支撑,可是火炮使用起来未免惊扰神明,若是惹来天下反对,朕不知该如何面对历代先皇,此事朕再想想吧。至于,前面所言,众卿不必再吵。朕已经决定,接受金国所提出的议和,也好让战事早些结束。宗爱卿毕竟年事已高,暂时不用再领军中事物,朕见过那郭神将之后,再行决定将领人选吧。今日便议到这里,众卿且退下吧。”
宗泽和李纲都脸色大变,李纲立刻抢着扬声道:“便是宗将军年高,李成乃是少有的少年人才,皇上为何不用?”
钦宗这时已经走到了偏殿门口,闻言,停下脚步冷冷地道:“李成所制火炮惊扰百姓,惊扰先帝陵寝,朕已经不再追究,卿不要再说了!”说毕,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到眼前这一场闹剧,李成只觉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悲,心里仿佛堵着一块看不见的巨石让他只觉得窒息。
走出宫门的时候,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感觉,李成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脑海中却不断地闪出张宪和张明义在敌军中冲杀的兴奋笑容,又不断地闪过钦宗那冰冷的笑容和李邦彦得意的嘴脸。
无力的感觉,让他有些无奈,看来一切的尝试都难以改变历史的轨迹,或许,平平安安地陪伴在亲人身边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
“李少侄,李少侄,你醒醒,你醒醒……”想得出神时,忽然只听耳边传来宗泽关切的低呼,抬眼看去时,才发觉宗泽一脸紧张,旁边张宪和孙园都焦急地望着自己。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宫门外站了许久。
干笑了一声,这才发觉喉咙里竟然干涩的发不出声音,只能以笑容示意。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向松了一口气的宗泽声音沙哑地拱手道:“宗大人,李成……让大人失望了,如此下去,汴梁恐怕……”
宗泽拍了怕他的肩膀,长叹一声,眼中泪光点点,低声道:“贤侄不要被眼下这些弄得意志消沉,大宋将来还需要你啊!算是老夫求你了!”说毕,竟要给李成躬身行礼。
李成猛地一惊,急忙扶着宗泽道:“大人不可如此,李成不过尽力而为罢了,事情还没有遭到那种程度,皇上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说到这里,这样的谎言他说不下去了,正不知道怎么安慰宗泽,只听宗泽摇头道:“朝中多是不愿抗金之辈,如今老夫既然已经被削去兵权,李纲大人的相位恐怕也是难保。李少侄一定要保住自己,将来也好再有机会抗击金兵!”
李成握着宗泽温热的手,看着他颤抖的雪白胡须,灰暗的脸色,迷茫的眼神,心中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叹,宋朝从来不缺名将,却软弱的一如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只想着借助别人的力量寻求保护。李成忽然想起了那个更加年少的赵构,那个同样不愿抗金的少年。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这些,究竟是在重复历史,还是在创造历史。或者,和家人相伴,不去理会这些风云变幻,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第十九章 抱病在家
心灰意冷地回到家里,便看到素娥含笑迎了上来,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看到李成脸色不好,素娥小心地打量着他,低声道:“官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成想笑一笑,安慰下素娥,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宗大人已经被皇上特旨,不再过问军中事物。我也不能再继续督造火炮了。今日起算是要安心在御史台做事了。”
素娥自然也十分清楚眼下汴梁城中的局势,闻言不觉惊讶地道:“宗大人不再抗金了?那金兵如何退去?”
李成苦笑一声摇头道:“罢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帮我弄点吃的吧。”
素娥闻言也不再多问,只好点头道:“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官人若是累了,那就回房躺躺吧。”
李成看到素娥眼中真切的关心,心中温暖,急忙摇头道:“算了,我先回房换了公服,我们一起吃了饭再休息吧。”
素娥点了点头,跟在李成身后走进上房,亲自替李成换上在家的便服,又服侍洗了脸。这时,午膳也已经摆了上来。
素娥亲自给李成添了饭,这才微微笑道:“刚接到玉娘捎来的书信,她们已经到了苏州,玉娘看着苏州风景优美便想买下几处院子先住着,官人南下之后再把杭州那边的院子再收拾出来不迟,所以……”
李成这时哪里把这些事放在心里,听到行程顺利,玉娘和孩子们平安无事,便点头道:“一切你看着安排吧,这些事都交给你去办了。我就不过问了。”
素娥闻言,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还是让她们暂时留在苏州吧,就当多一处田庄也是好的。”
李成点头道:“家里的玻璃作坊天气转暖之后就拆了,皮蛋暂时也减少数量吧,家里的田庄除了皇上赏赐的,都卖掉,换到苏杭一带多买一些。这些事,一定要在天气转暖之前办好。”
说到这里,看着素娥,点头道:“这些事办妥之后,你也早些动身吧,宝儿没有母亲在身边,我也不放心,皮蛋的生意也都渐渐转到了南方,你不过去,也不行。”
素娥看着李成,知道事情可能根本不是李成说的这样,她很想问清楚,可是每当看到李成眼中疲惫的目光,她就不忍心再追问。她总是知道,眼前的夫君,每做一件事都会照顾到她的感受,即便有困难,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想到这些,心中的感激只能化作脉脉温情。低声道:“官人,放心吧,妾身明白。”
看着素娥眼中的温柔,李成只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融化,心里虽然无数压力,可是却不忍心有半点被素娥知道。家庭和国家,对于人生来说都一样重要。所有的这些责任和重担,就让自己来抗吧。
想到这些,不觉点头笑道:“我有些累了,吃了饭就去休息,若是有人来见,就说我身体不好,暂不见客。”
素娥点了点头,低声道:“官人先去休息吧,妾身知道怎么应对。”
李成闻言,点了点头这才回到卧室倒头大睡起来。这些天的疲惫,和这次大殿内的较量,都让他身心俱疲。加上十分清楚北宋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力挽回。这种失落的心情也带给他十分巨大的打击,这时便觉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
一觉醒来,屋子里红烛摇曳,竟然已经睡到了晚上,正要起身,只听素娥低声道:“官人别动,身上烧着,还是不要再受了风寒。”
李成闻言,这才扭头望去,却看到素娥正坐在自己脚边,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上面的绣了一半的翠竹在烛光中显得十分耀眼。
看到素娥,他心中惊讶,抬手向额间摸去,这才发觉额头上果然有些烫手,想来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陡然之下的变化,加上先前狱中的一段日子,让他的身体大不如前,这才会忽然病倒。
看他醒来,素娥亲手端了一碗粳米粥和几碟小菜放在床边,低声道:“官人,御医已经看过说是先前旧伤未愈加上急火攻心,这才会忽然病倒,幸好官人身子一向强健,吃几剂药就没事了。”
李成苦笑一声,摇头道:“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素娥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官人还是先把米粥喝了,吃点东西,再说吧。”
李成知道素娥是不愿意自己被外面的消息烦心,这才避开自己的提问,也只好叹了一口气,端起米粥慢慢地喝了起来。
一口气把米粥喝完,又把几碟小菜吃了精光,这才向素娥笑道:“我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吧,不要因为担心我,而使自己也急出病来。”
素娥扶着他重新躺下,轻轻替他掖好被角,这才微微摇头笑道:“官人,虽然没有什么大事,可是也要养好的身体才是。如今这样的形式,难得官人病了,正好可以不用理会外面的诸多纷杂。素娥倒觉得这也是天意,官人就安心养病吧。”
李成心中一动,忽然想起这些天的忙乱,自从出狱之后,竟然将师师忘在了脑后,幸亏当初还答应师师要救她离开行院!
想到这里,也不觉叹气道:“算了,我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吧,只是不知宗大人怎么样了。”
素娥这才点头道:“宗大人如今只在家中休养,据说连续给皇上递了几份奏章,皇上都没答应,朝中的人,都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妾身听崇宁公主府上的杨总管说,这几日,给宗大人进谗言的也不少。唉,幸好官人病了,不用理会这些是非。”
李成闻言,诧异地道:“你竟然还去了崇宁公主那里?公主怎么说?可曾有其他消息?”
素娥扶着他躺下,这才摇头道:“公主也就是看在那几件玻璃上这才和素娥多聊几句,这些不过都是家长里短,朝中的事,公主也不敢乱说。妾身因为和公主走的近些,府里的那些下人才能透些消息出来,这次妾身只能知道这些了。”
李成知道素娥自己没什么根基,能和公主贵妇们走动,也完全是因为自己这个忠义侯的身份,和家里那些奇巧精致这时代稀罕的东西,才能走进这些贵族圈子。能得来这些消息,已经非常难得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拉着素娥的手,低声道:“素娥,真是难为你,竟然替我出去打探消息,哎!”
素娥温柔地握住李成的手,轻轻摇头笑道:“官人,素娥是官人的人,还说什么见外的话?为了官人,妾身性命都可以不要,怎么能在乎这点辛苦呢?”
李成叹了一口气,想起师师,不觉皱眉道:“眼下局势混乱,我担心金兵破城,那时百姓涂炭,我们……”
他本来想说师师的事情,可是话到口边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师师并没有什么危险,徽宗虽然退位,却还是时常前去看望师师。虽说恩宠已经渐渐不及从前,但是身份上是绝对不应该发生什么危险的。
想了想,只好摇头道:“素娥,你命人取一件我上次烧制的黄金缠丝玻璃茶碗送去交给师师,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让她好身保管,也许将来还可换些金银。”
说毕,又将师师几次前往狱中看望的事情告诉了素娥,素娥含泪点头道:“难为她竟然这样有心,官人这样原是应该,妾身也该前去感谢才是。”
李成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把东西送去,她自然明白你我的心意,你不用亲自前去,免得再惹来是非,连累了师师。”
第二十章 又见师师
这天,正是二月初一,乃是中和节,原来这时的人并不过什么二月二的。这天,上自皇帝百官,下到百姓庶民,都会换去厚重的冬衣,换上春秋的夹衣。邻里之间则互相赠送装着百谷和瓜果种子的青囊,互相问候。百官和礼部则将事前准备好的农书进献给皇帝,意味着春天降临,催促耕种的意思。
只是,今年的中和节却没有一点节日的气氛,汴梁城中几乎看不到一名百姓在走动。各处路边则可以看到郭神将张贴的招募神兵的告示,告示中许愿不伤一兵一卒便可将金兵全部灭掉,甚至提出了北上伐金洗雪前耻的誓言。即便如此,也仅仅只招募道三千市井莽汉,其余百姓几乎无人理睬。使得轰轰烈烈被钦宗任命为大将军的郭京,被人戏称为郭神将的郭京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李纲这时虽然还没有被罢相,却已经被钦宗收回了权利,几乎成了摆设。自然也对郭神将的所作所为无法干涉了。
借着养病的机会,李成避开了朝中又一次激烈的争斗,总算没有再惹来什么是非。只是罕见的平静中,李成所能感受到的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这种感觉似乎也困扰着汴梁城中的的每一个人。
渐渐柔和的春风吹绿了路边细嫩的青草,却看不到往日流连的才子佳人。就连人群最密集的各处瓦肆也都空无一人,在瓦肆中卖艺的艺人们迎来了最艰难的一个多月,而且正是年关,往年这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艺人们一年中最重要的赚钱机会。由于金兵围城,已经很少有人会有看杂耍的心情了,瓦肆中到处都弥漫着凄惶绝望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