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几人也遇到同样的情况,他们伸向木栅栏的手,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挡住了。
空气还残留着那股力量泛动下,留下来的,微微扭曲,仿佛水镜一样的波纹。
杨金花也愣住了。
她眼力那么好,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空中扭动的痕迹。
“这是什么?”
她愣了好一会,上前两步,伸出右手,轻轻抚上前,不多会,便贴到了一块无形的墙壁。
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但她的手掌心,就是按在一块冰凉的物体上。
像是摸到了上好的琉璃。
“这是什么?”杨金花再一次问道,这次她的杏花眼是看着陆森的。
豆蔻少女惊诧的模样,颇是可爱。
“阵法。”陆森微笑道:“我这人比较怕死,设了阵法,不让外人随便进来,毕竟这里算是荒郊野外了。”
杨金花左手也伸了出来,贴在能量墙上,东摸摸西摸摸,还左右走来走去,最后绕着木栅栏走了一圈,回到陆森的面前。她眼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相当好看的少年郎:“你居然是得道高人?”
“得道高人算不上,只是略懂术法而已,浅薄得很。”陆森双手抱拳:“我知道占了杨家的地儿是我的不对,这事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待我把宅子修好,在合适的时机,会还杨家一份大礼,可好?如若不能让我在这里住下,那我立刻把地平了,还成原来模样。”
杨金花又摸了一会眼前看不见的能量墙,她小声问道:“可否让我进去看看你们怎么建宅子。”
陆森微笑不语。
不行啊……杨金花想了会,说道:“我先回家把此事禀报长辈,成与不成,我作不了主。”
“麻烦杨小娘子了。”
杨金花再看了一眼陆森身后的那处大坑,带人转身就走。
下了山,几人策马快速回城。急匆匆地回到家中,杨金花小蛮腰一扭,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齐叔,你们和我一起去见老太君,快。”
几人快步走入中堂,便看到位美貌妇人坐在堂前锈花。
杨金花走上前说,问道:“娘亲,我想见老太君,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情急急躁躁的。”美貌妇人语气柔和地说道:“你也老大不小,可以嫁人了,不能再像男娃子那样风风火火了。”
“真的是急事,此事齐叔可以作证。”
“与山上的滑坡有关?”美貌妇人放下手中刺锈,看向旁边几位壮汉:“老齐,你们发现了什么。”
“小人嘴笨,不知道怎么说,但真的很……稀罕。”齐叔抓头挠脸,有些结巴地说道:“确实是大事,还是让小娘子说吧。”
美貌妇人站了起来,说道:“那一起过去吧,我也正准备向老太君问安。只是老太君现在身体依然不太好,你们待会快快把事情说完。”
“我明白的,娘。”
随后几人进到了内院,又进了最大的那间房子里。
房子前,宽阔的石板道上尽是落叶,没有人打扫,显得此处有些萧索。
而房中的卧室里,有张雕红大木床,丝帐没有放下,有个头发银白的老妇人斜躺在床上,床前有个叫小桃的侍女正在和老妇人说着家长里短。
听到脚步声,老妇人缓缓坐了起来。
美妇人上前搀扶着老妇人,几位壮汉则弯腰拱手站在一旁。
杨金花行了个女子‘万福’礼,然后说道:“老太君,打扰你休息了,末将有要事禀报。”
“还‘末将’!”老妇人笑了起来:“我们家的小猴子这又是要闹什么?”
“习惯了。”杨金花不好意思地吐了下小小的粉色舌头,然后正脸说道:“刚才我和齐叔去西边的山上查看滑坡的事了。”
老妇人点头:“此事刚才小桃和我说了,也说了你从三楼窗门跃下的事情。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明白吗?”
杨金花幽怨地盯了一眼侍女。
侍女小桃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不敢看自家小娘子。
“明白了吗?”老太君盯着杨金花的眼睛。
这老妇人便是天波府的顶梁柱,佘老太君,现在已有八十三岁。
“明白了。”杨金花答道。
“明白就好。我们家的宗祠没事吧?”老太君问道。
“没事没事。”杨金花摇头,然后兴奋地说道:“老太君,你一定不知道我们在上面看到了什么异景。”
“看到了什么?”佘老太君微笑着问道。
“一个真正的得道高人。”杨金花手舞足蹈地说道:“他把右山腰那里都挖平了,就半天的时间。还弄了一圈木栅栏出来,说围了什么阵法,把我们都挡在外面,根本进不去。”
“阵法?”佘老太君微微皱眉,然后看向旁边的美妇人:“桂英,你师从黎山老母,对于迷幻阵一道,也应该颇有心得吧。半天时间,能布置得起迷幻阵了?”
美妇人是杨金花的母亲,穆桂英。她思量了会,说道:“我只和师傅学了武艺,这迷幻阵术只是听她偶尔提起过。一般来说得花心思布置半年左右,改动周边树木山石,方可成阵。若是有天然迷幻之所,布置半天仓促也可成阵。只是我们家那座矮山,并不具备这样的地利。”
“不是迷幻阵。”杨金花指手划脚地解释道:“真正的术法,真正的法阵。以木栅栏为界,有层无形的罡气,让我们不能翻跃,明明那圈栅栏只有三岁孩童那般高,可我们就是进不去。”
这下子,佘老太君和穆桂英都听明白了。
两人表情都是不太相信。
佘老太君向旁边看去:“阿齐,是这样吗?”
“是的,老太君。”齐叔连连点头:“我们都试过了,确实有层罡气阻碍我们入内。那少年郎绝对不是凡人。”
“少年郎?”穆桂英美目眨了眨,然后再看向自家女儿:“长得俊秀吗?”
杨金花瞪大了眼睛:“娘亲,我们在谈阵法的事情,与那个小郎俊秀与否有何干系?”
看着自家女儿脸上微微的红润之色,穆桂英露出会意的表情点头:“看来就是俊秀了。”
杨金花气得脸都成艳红色了。
佘老太君也笑了声,问道:“那很厉害的少年郎还说了什么吗?”
杨金花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话。
齐叔只能站出来答道:“那少年郎说,借那处山腰起个宅子修炼,结个善缘,以后必有厚报。小娘子说做不了主,便回来禀报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佘老太君的身上。
老太君微笑道:“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愿意与我们杨家结善缘的人不多了。金花,你立刻回去与那少年郎说,除了我们家的宗祠不能动,能留条路给我们上去拜祭即可,其余整座矮山都赠与他了,他想起多大的宅子皆可。”
穆桂英在一旁问道:“我们家的产业已经不多了,再把矮山赠出去的话……”
“矮山留着能做什么?上面即无猎物游走,又无矿产之富,鸡肋罢了。做事就要做到位,好人要做到底,明白了吗?”佘老太君笑了笑说道:“汴京城的内势已经定死下来,我们杨家能做的已然不多,现在能抓到一个变数,就先抓住一个。身外之财,以后再说。”
第0007章 会拐弯的箭
此时天色已晚,已不再适合出城。
自然只能明日再去把老太君的决定,转告那位少年郎。
杨金花从老太君那里出来,回到自己闺房里。
她的闺房在西厢房二楼,打开西面的窗,能看到矮山。
以往这个时间,只能看到矮山隐隐约约的轮廓,可现在却看能到山的右侧那里,通明大亮。宛如白昼,甚至比汴京城最繁华的虹桥夜景还要显眼。
“这是用了多少火把,才能把那地方照得如此亮堂啊。”杨金花倚着窗门,愣愣地看着山的右侧。
其实不光是她,汴京城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只是现在城门已经关合,就算好奇,普通人也没有办法出城再去看看。
但总有些人不普通。
十数道蒙着脸的人影翻上城墙,然后在卫兵的叫骂声中,大多数被挡回城里,但还是有五道人影从十多丈高的城墙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那些被挡回来的人影,刚回到城里,就发现一个穿着红衣官服的俊郎男子,身后跟着一众黑衣衙役,众他们团团围了起来。甚至里面还混着十几名长弓手,正引箭不发,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我是开封府总捕头展昭,几位朋友藏头露面,形迹可疑,请放下兵刃,与我同僚到开封府走一趟,交待一下你们的意图。”红色官服的男子,正气凛然地喊道。
这些蒙面人士立刻扔下手中的兵器。
有的甚至小声嘀咕晦气。
先不说开封府衙役的包围圈,光是展昭一人就够他们头痛的了。
人的名,树的影。
展昭‘南侠’的名声,可是用手中巨阙剑硬生生打出来的。
有他在,这十几人根本不可能突围出去。
等衙役将这些黑衣人都缚好带走,展昭一跃而上,脚尖点着垂直的墙面,冲天而起,趴趴趴就飞上十三丈高的城墙,落在墙垛上。
又吓得上面的士兵们一阵鸡飞狗跳。
“得罪了,在下乃开封府总捕头展昭。”他一手出示腰牌,一边喊道:“奉命追查嫌犯,借过此地。”
然后一个翻身又跃到城外去。
动作潇洒干脆。
大红色的官服也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时,陆森正和黑柱坐在平坦的、淡金色的石块地基上,吃着大白馒头。
喝着山泉水。
外边夜风划过山林,森冷入骨。
周围的树冠摇晃,不但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偶尔有夜枭尖锐的鸣叫。
山林显得幽静且阴森。
但在栅栏之内,却毫无风痕。
一左一右插在泥地上的两束火把,火光连半分摇曳都没有。
这里亮如白昼,也温暖如春。
栅栏之外的一切风风雨雨,都侵蚀不到这里。
都被阻隔在外。
黑柱极是兴奋地左右看着,栅栏围出来的方格很大,即使是地基,也只占了不到五分之一的面积。也就是说,栅栏之内,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土地是闲置的。
“郎君,要不我们在这里开几块地种点绿菜可好?”黑柱眼巴巴地看着:“虽然这里的地比较贫瘠,不过我们可以到汴水河的下游采些黑泥上来,用以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