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僚平日护卫甚多,寻常人都靠不了身,而且他本身武艺不错,如何刺杀他?此事事关我等的性命…”一位獐头鼠目的官员小心翼翼的说道,想杀是一回事,能不能够杀得了又是另外一件事。
“这正是老夫召集你们来的目的,此僚虽然平常防卫甚多,但是他有一个缺点。”说到这里,那位领头的官员稍微一顿,等到众人都是好奇的看向他时,他才一脸满足的继续说道:“此僚甚喜出风头,喜欢在一干草民面前假仁假义,装着一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样子,就在三天之后,此僚将在总督府内接见各阶层民众代表,倾听他们的意见,到时候,只要我们在这些代表中安插一位我们的人,砰的一声枪响,这个天下就会变了。”
嘶,众官员都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个想法确实不错,要是平常的人想要安插刺客,恐怕是千难万难了,但是别忘了坐在这里的十几位身份,他们可都是两江有权有势的官员,若没权没势,一般的官员怎么可能在区区半年时间内贪墨一百万两银子。
没错,是半年时间内贪墨一百万两银子,在前朝贪墨的,魏季尘早已经明确说明既往不咎了。
“众位,相信只要我们筹划周密,杀了魏季尘不在话下,魏季尘一死,我们就拥戴总督大人登位,要知道,魏季尘还没有子女,他一死,无人继承大统,他的一干手下,想必也会争权夺利,那里还管得了我们。”
“大人言之有理,只是总督大人愿意登位吗?”
“只要我们黄袍加身,总督大人想推辞也不行啊。”
“哈哈,这倒也是!”
金陵城内,暗流涌动,似乎连老天也感觉到了,降下晚春的最后一场雪。
两江总督刘坤一坐在房内,挑灯夜读,魏季尘要求各地官员多做实事,多读一些外国历史济济之类的书,开阔一下眼界,刘坤一响应号召,找了一些翻译过来的说,有空的时候,就读上一读。
砰砰砰…
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刘坤一皱着眉抬起头来,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拜访,他放下书本,伸了伸腰,然后缓步上前,打开房门一看,却没发现人影。
刘坤一左右一瞧,几乎以为自己是老了出现了幻听,不过,当他低头一看的时候,却发现门槛上,放着一封书信,表示着刚刚有人来过这里。
“谁这么晚了还鬼鬼祟祟的送来书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刘坤一捡起书信来,关好门,三步化作两步,快速的返回房内坐回椅子上。
刘坤一当即抽出书信来,对着煤油灯一看,只是稍微扫了两眼,脸色就开始变了起来,越看到后面,他越是心惊。
那张薄薄的书信一下子变得重愈千钧,他拿信纸的双手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可见刘坤一内心的震惊。
一口气读完之后,刘坤一陷入了沉思之中。
次日,魏季尘起了一个大早,总督府的官员自然不敢起得比他迟了,难得的早早过来办公,刘坤一则是带着几名重要官员前来拜见魏季尘。
“刘大人,朕今日无事,不如你陪着朕去看看粮饷之事吧。”魏季尘一看到刘坤一,当即一摆手,笑着说道。
“这个,老臣有事要向…”刘坤一刚出说口半句话来,魏季尘就不耐烦的挥手说道:“有事回来再说,否则朕认为刘大人在拖延时间。”
“老臣任由陛下差遣!”刘坤一老脸涨得通红,魏季尘这么说,分明是认为他在粮饷上有问题,从而拖延时间让手下人去解决。
这里的粮饷是军部让刘坤一筹集来支援前线的粮饷,两江总督管辖的是江苏、安徽,江西三省之事,这些省可都是产粮大省,随便从里面弄一点点,就可以富可敌国了。
“走吧!”魏季尘不以为意的领先而出,刘坤一等官员只得跟在后面。
就在总督府不远处,建有几座大粮仓,里面堆积的就是粮草,仓库有重兵把守,还有账本等详细列单记载着每一笔出入这里的粮食记录。
刘振明先是翻开了一下账本,刘坤一等人则是恭恭敬敬的肃立一旁,任由魏季尘在一旁查看。
其中一名主薄看魏季尘一脸认真的样子,心中也不知道魏季尘是做样子呢,还是真看得懂这些账本,他心中甚是忐忑不安,身子稍微向后面缩了缩。
魏季尘当然不是做样子了,虽然账本有些凌乱,但是他自己拿出笔纸来,划了一个表格,填上各种数据,账目就十分清楚了然了。
重重的咳嗽了一下,魏季尘冷声说道:“刘大人,你过来一下!”
“陛下,账目有错误吗?”刘坤一轻步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事朕叫你过来干嘛!账目不但有错误,而且还是很大的错误,至少少了十万石粮食,朕倒要问问你这个两江总督,这些粮食都去了哪里?”魏季尘遏制住心中的怒火,冷笑连连的看着刘坤一。
“陛下,臣马上让人彻查!”刘坤一冷汗直下,从没有感觉过这样的压力,即便是在慈禧面前,刘坤一也能够游刃有余,但是到了魏季尘面前,他似乎感觉自己揣不过气来一样。
“查?”魏季尘站起身子来,双眼从众位两江官员身上一一扫过,冷笑道:“朕还能够信任两江官员吗?就算是查,也轮不到你刘坤一来查。”
“陛下!”刘坤一脚一软,跪倒在地,悲呼道:“请陛下明察,老臣对此事半点不知。”
“知与不知,查过之后自然知道!”魏季尘瞥视一眼刘坤一,接着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干吓得都软倒在地的两江官员。
第六百二十五章 刘坤一告密
魏季尘怒而归总督府,留下刘坤一等人站在粮仓面前相顾无言。
“唉!这如何是好啊。”
“是啊,天子一怒,伏尸万里,无论如何,我们的官位恐怕是保不住了。”
众官员黯然神伤,议论纷纷。
刘坤一看向那位主管此事的官员,拿起账本来,走到他面前,沉声说道:“老夫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要太过分,如今看来,你们把老夫的话都当成了儿戏,如今,老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陛下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
“总督大人,还请您代为求情啊。”几名官员软倒在地,痛哭流涕。
“唉!”刘坤一长叹一声,转身而走。
刘坤一回到总督府的时候,得知魏季尘正在房中和谭嗣同谈事情,当即也不管那么多礼仪了,亲自去到门外求见。
“陛下,老臣有要事禀告,还请陛下一见。”刘坤一低着头站在房门外,高声吆喝道。
“刘大人进来吧。”门内,传来魏季尘不急不缓的声音。
随即,门吱呀一声被一名士卒打开,刘坤一轻步走了进去,便看到魏季尘坐在主位,谭嗣同正坐在下位。
“刘大人先坐下再说吧。”魏季尘指了指了左边的位子。
汉、元、清都是以右为尊的,推翻大清的中华帝国也是以右为尊,谭嗣同坐在右手位,魏季尘却让刘坤一去坐左面的位子,这明显是在对刘坤一心有怒气啊。
因为按照资历和官职,刘坤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不过谭嗣同的。
刘坤一佝偻着身子,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由原先的健步如飞,变为了如今的脚步沉重。
等到刘坤一坐好之后,魏季尘便说道:“刘大人,若是为了刚才之事来说情的,就不必了,朕已经决定把此事交给复生去办。”
谭嗣同对着刘坤一微微见了一礼。
刘坤一虽然心中不好受,但是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满脸沉重的说道:“臣不是因为那件事要求见陛下,而是另外有一件要事要向陛下启奏。”
“哦,是何要事?”魏季尘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眼中一道精光闪过,然后不慌不忙的问道。
“陛下,这个!”刘坤一眼光在谭嗣同和门口几名士卒身上一转而过。
“陛下,臣有要事去办,暂时告退。”谭嗣同见此,不等魏季尘开口,便站起身子来,朝魏季尘行了一礼,再向刘坤一拱手告辞。
“嗯,既然有要事,就先下去吧。”魏季尘本无意让谭嗣同退下,不过他自己都起身了,魏季尘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谭嗣同走至门口,对着两名士卒轻声嘀咕了几句,几人便随着他一道走了出去。
看到房内空无一人,房门重新关了起来,刘坤一方伏倒在地,郑重其事的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惊惧不安的说道:“陛下,有人要犯上作乱,臣昨晚收到书信一封,内有惊天之秘密,还望陛下早日查处。”
“犯上作乱?”魏季尘扬起剑眉,接过刘坤一手中的书信,抽出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些人准备在招待会上行刺自己,并且拥戴刘坤一称帝一事。
所谓的招待会,就是魏季尘要在后天与两江各阶层代表,贩夫走卒、农民学生、小市民、甚至是妓女见面,魏季尘会和他们见面小谈一下,并且宴请众人。
这也算是魏季尘为了收买两江民心而做的一件事了。
魏季尘看完之后,并没有如何的震怒,而是看着匍匐在地的刘坤一,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响,魏季尘才扬了扬手,轻声说道:“爱卿起来吧,既然爱卿把此书信交给朕了,看来此事与爱卿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刘坤一依然伏在地上,低声说道:“臣惶恐,臣实在没有料到两江的一些官员会如此的大胆,臣已年迈,近来更是感觉眼花耳鸣,恐再不堪大用了,还请陛下恩准臣回家颐养天年。”
魏季尘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扶起刘坤一,正色说道:“爱卿那里话,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之前若没有爱卿的帮助,倭人也不会上当,如今要是没有爱卿将此信交予朕,朕恐怕也会做个糊涂鬼了,爱卿这样的大才,怎可不为国出力,昔年姜子牙六十而出山为相,爱卿怎能甘于人后。”
“陛下,臣…”刘坤一鼻子一酸,连忙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两日他的日子不好过啊,他可是像个受了气的媳妇一样,如今听到魏季尘这样说,一切委屈都涌上心头,化成了一片泪花。
年纪比自己爷爷还要大的人,在自己面前失声痛哭,魏季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道是否有点过了。
好在不久刘坤一便稳定好了心情,笑着擦了擦脸,说道:“老臣失态了。”
“无妨!”魏季尘转移话题道:“没料到有人这么急于取朕的性命,虽然这些人在心中说得颇为隐晦,而且都没有署名,但是朕相信,他们在两江一定颇有势力,否则也不敢在朕面前耍花招。”
“陛下,招待会是否要取消?”刘坤一献计问道。
魏季尘略一沉吟,便回道:“招待会照常举行,否则这些人隐忍起来更为可怕,朕正好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朕倒要看看,和朕作对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两天之后,总督府内人来人往,当然,警戒也甚是森严,由魏季尘从京师带来的禁卫军严格把守。
总督府外,也聚集了不少的市民,他们都是一脸羡慕的向里面看去。
“知道吗?二狗子也被选为代表了,今天可是要和皇上见面,我的娘咧,还真是走了福运啊,皇上还要请他吃饭。”
羡慕的语气,嫉妒的口吻。
“二狗子,就他,他选为什么代表?选谁也不能选他啊。”
“失业人员代表!早知道失业也能当代表,我早就辞工等着皇上召见了。”
“呸,就你那倒霉样,皇上能见你吗?要是看到你,以为咱江苏的人都长你这模样就不妙了。”
“你还别说,皇上这回召见的可都是咱们普通老百姓呢。”
“皇上心中装着都是咱们普通百姓啊,看来咱们大家都有福了。”
“嗯,说得极是。”
魏季尘这回宴请的将近有三百多人,几乎将三教九流的人都囊括了。
这三百多人,在进总督府之前,都会被搜查一遍,当然,如果是势力极大的人,还是有能力把凶器送到其中那名刺客的手中的。
这样,魏季尘还是有一定的危险。
站在魏季尘一侧的刘坤一就处在胡思乱想中,不时会将眼光扫向前面的人,这里面的人,他无论看到谁,都觉得别人有点像刺客,等到来人一接近魏季尘,他就一阵心惊胆颤。
魏季尘的另外一侧站着的是赵秉钧,赵秉钧脸部僵硬,但是一双眼睛却警惕的在人群中扫过来,荡过去。
谭嗣同则拿着笔纸,稍微站在前面一点。
三人中,也只有魏季尘一人带着淡然的笑容了,他站在最中间,他的前面排着长长的人群队伍,队伍两侧肃立着威严的士卒,看起来很是肃穆。
人群是兴奋的、激动的,但是除了最前面那一人,其他人都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老人家,身体安好?”
魏季尘微微上前,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位老农,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他的双手。
佝偻的身子,花白的头发胡子,黝黑的皮肤,岁月在他脸上刻上了沧桑,一条又一条的深深的纵纹,洗得发白的衣服,无一不说明,他的生活并非像他脸上的笑容一样。
“皇上,真的是皇上啊,奴才,草民给皇上见礼了。”这位老农显然还没有从惊喜中清醒过来,当即便要跪下给魏季尘磕头。
魏季尘连忙拉着他的手,笑着大声问道:“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礼,朕的父母也是农民啊,朕可是农民的儿子,老人家,近来日子过得怎么样?”
“好,自从换了新的皇帝,小民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了。”老农一脸开心的说道。
“那老人家都有什么难处呢?”魏季尘又问道。
“难处啊,没什么难处,就是孙子太调皮了,经常贪玩不回家。”老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