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帝姬咬了咬嘴唇,眼圈突然就红了,“魏王不要妾,妾只能去死!”
“我没说不要你。我今天只是累了。”楚天涯有些疲惫的扔下这一句,就准备走。
“魏王!”柔福帝姬突然大叫一声,楚天涯回头看时,她正在将一枚尖锐的簪子往自己的咽喉扎去!
“呼——”
一声风响,太阴疾手如电夺下了柔福帝姬手中的簪子,太常也闪了上去,二女将柔福帝姬左右制住。
柔福帝姬既没有哭闹也没有叫喊,只是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楚天涯,眼中,全是委屈与憎恨。
楚天涯双眉重拧的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前蹲下身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让我来给魏王做妾,服侍魏王就是我的使命与职责。既然魏王不肯要我,那我就是违备了圣意。”柔福帝姬说道,“我,只能死!”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
“我也是陛下的臣子。陛下的圣旨,我必须遵从。”
楚天涯轻叹了一声,她说得没错。柔福帝姬就是官家打出的一张政治牌。她是楚天涯的妾没错,但她本质上只是一张牌,一颗过河的卒子。
不成功,便成仁。
“放开她。”楚天涯下了令,太阴与太常松开了柔福帝姬。
“除了帝姬,都退下!”
“是……”所有人退了出去,掩上门。房中只剩下二人。
楚天涯伸手托住柔福帝姬的双肘让她站了起来。柔福帝姬的身材还很高挑,和萧玲珑差不多,并不比楚天涯矮多少。
二人面对着面,柔福帝姬低垂着眼睑,不敢直视楚天涯。
“抬起头,看着我。”
柔福帝姬很听话的抬起头来和楚天涯对视。眼神之中,尽是慌乱与紧张。
看着这一张粉雕玉琢堪称倾城却又有一丝稚气未脱的脸庞,楚天涯的心里百感夹杂。
美女,男人都喜欢;可是得来太过容易的东西,往往又会失去它原有的味道。
这么漂亮又高贵的一个公主,本该是十分骄傲又矜持的,但是现在,她却像一个奴隶与宠物犬那样的对楚天涯毕恭毕敬卑微之极。
楚天涯已经见了太多这样的女子,他已经厌腻了。他很喜欢柔福帝姬足够的骄傲,像一名寻常的花季少女那样轻灵活泼无拘无束。然后,楚天涯再和她一起享受男女之间正常的喜怒哀乐与爱恨缠绵。
这在任何普通男人看来,都是很自然很寻常的事情,可是楚天涯就是享受不到了。现在他就像是一个去了妓院的豪客,随手把银子一撒,一笔皮肉交易就随之而来。接下来,除了野兽一般的本能交!合,再无其他的滋味可言。
这一刻,楚天涯仿佛有点明白为何那个荒唐的道君皇帝赵佶,放着满三千后宫无视,却要挖了地道去和京城名伎李师师偷欢了。
在男人的心里,永远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一言以蔽之,贱!
“嬛嬛,你怕我么?”楚天涯突然问道。
柔福帝姬浑身轻轻一颤,楚天涯居然叫了她的乳名。
“回答我。”
“不怕……”她小声的答道。
“说实话。”
“怕……”
“为什么要怕我?”楚天涯问道,“我长得很凶神恶煞,还是我欺负过你?”
“都不是……”柔福帝姬又低下了头,“我,就是怕。”
楚天涯松开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凳子,“你坐吧!”
“是。”柔福帝姬很乖巧的坐了下来。
“我要你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楚天涯在她身边坐下来,很平静的说道,“但我有个要求。”
“请魏王示下。”柔福帝姬说道。
“你要先把我当作你的朋友,而不是魏王,更不是你的夫君。”楚天涯说道,“你也不是我的妾,而是我楚天涯的朋友。”
“朋友?”柔福帝姬一怔,好奇的看向楚天涯。
“是,朋友。”楚天涯面色柔和的点了点头,“什么时候你能真正把我当作朋友,和我自然的相处了,我就什么时候娶你过门。然后,我们再做夫妻。”
“我、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楚天涯轻叹了一声,说道,“你就这么做吧!”
“是……”尽管十分迷茫,柔福帝姬还是答应了。
“朋友之间,没有命令与差使。”楚天涯说道。
“我知道了。”柔福帝姬鼓起勇气来抬起头看着楚天涯,“魏王,我会努力去做!”
楚天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就当是玩个游戏吧,和自己理当心仪的漂亮女子,玩一场“正常男女”之间都应该会发生的感情游戏。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然后相守。
这在天下绝大多数人看来都很平常的事情,对楚天涯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
“很晚了,嬛嬛,你就寝吧!”楚天涯站起了身来,“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从现在起,我们是朋友。”
柔福帝姬也站起了身来,想行礼,忍住了。她认真且好奇的看着楚天涯,点了点头,“好……你也早点休息!”
“好。”楚天涯微然一笑,离开房间走了。
柔福帝姬坐到床边,突然如释重负一般的瘫软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如此奇怪的一个男人!……做朋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冥思苦想,“原来他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凶恶与血腥,倒是我多虑了。方才我从他的眼神中,仿佛看出他也十分的苦恼和寂寞。奇怪,他都已经拥有了一切、甚至比皇帝陛下都有富有的男人,还会有这么多的苦恼,还会感觉到寂寞?……好奇怪的男人啊!”
楚天涯在东京,盘桓了半月。
江南那边的战事,还是没有太多的进展。张叔夜与赵构,隔淮河而对峙,都没有轻易的发起战斗。
这出奇的平静,倒是不让楚天涯感觉到意外。就像是一坛封存的酒,从外面看上去一切平静,可是它的内部,却在不停的酝酿。现在,南方叛军的内部一定在进行激烈的博弈。
太上皇赵佶肯定是想投降讲和的,而赵构肯定是死不情愿的。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与争斗,只会日渐扩大,不可调和。
几天前,楚天涯还请官家发了一份“家书”到杭州,特意告诉太上皇赵佶,说已经把柔福帝姬赐给了魏王楚天涯。而魏王对柔福帝姬十分的满意与宠爱。
这对太上皇赵佶来说,无疑又是一件大事,他心中的天秤再一次发生偏移。
柔福帝姬的生母,是赵佶最为宠爱的徐贵妃所生。现在,徐贵妃就在杭州陪着赵佶。
此前,“造人机器”赵佶一共有三十四个女儿。柔福帝姬在所有未出阁的帝姬当中,是年龄最大的,也正是到了婚嫁的年龄。因为女以母贵,因为母亲的受宠,柔福帝姬也一直很受赵佶的宠爱。在宋金战争爆发的前后,赵佶和徐贵妃就准备张罗她的婚事,给她挑一个好夫家。这也一度是赵佶心中的一件大事。
现在柔福帝姬嫁给了楚天涯,这事儿很快传遍天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太上皇赵佶听到了,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最直接的一个念头,肯定会是认为楚天涯应该会“善待”他这个岳父大人。
这一场政治婚姻之所以这么快的就拍板定案,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想要影响到江南的时局。在一点上,官家赵桓和楚天涯心里想的一样,二人心照不宣。
此外,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不停有洛阳方面传来的消息。说西辽与西夏之间的战端已经到达了顶点。两国拼命的厮杀,死伤都十分惨重。西辽已经夺下了几个西夏国的边境重镇,直接威胁到了西夏的国都。
西夏国主李乾顺这下可能真是有点心慌着急了。他派人送来一件极其重要而且珍贵的东西,就是从秦始皇手上流传下来的、象征皇室正统的——传国玉玺!
李乾顺将这件东西,献给了楚天涯,请求楚天涯能够发兵,解救西夏国的危难。
楚天涯毫不犹豫的把玉玺送给了赵桓,摆在了御案的龙桌之上。尽管属下有很多人劝楚天涯不要这样做,因为在他们看来,得到了“传国玉玺”,就是得到了上天的认可,是真龙天子的象征。这或许就意味着,终有一日楚天涯会要取赵宋而代之,成为一代新君。
但是在楚天涯看来,这纯粹是无稽之谈。一块破石头就能带来整个天下、就能改变整个历史的走向么?如果私藏玉玺,反道落下话柄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图虚名而取实祸”的蠢事,向来就不是楚天涯行为处事的风格。
“魏王献玺”的事情很快在天下风传,一时赞誉四起。此前还有许多人都在怀疑楚天涯是个野心狂徒,一定在觊觎那张龙椅。因此在朝野民间、尤其是在读书人之间,对楚天涯的腹诽与指谪相当的多,都把他当作了“野心家”来看待。
通过献玺这一举动,楚天涯瞬间击碎了许多的谣言与猜测,赢取了大片的人心。
楚天涯只是觉得好笑,这些人为什么偏要无视诸多的事实,却喜欢猜来猜去?我真要接受皇帝的禅位登基,只是一句话的事情,需要什么破石头来佐证吗?话说回来,我也没有蠢到要去霸占那张龙椅。
那与其说是一张龙椅,不如说是一张箭靶子。只要我往那椅子上一坐,无数的明枪暗箭就要向我杀我,必然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子也在我掌握,有什么不好?只要我不把手伸向龙椅和玉玺,我就永远是大宋的功臣与顶梁大柱,是天下仕民心中的英雄与概模;反之,我就是篡位的逆贼,天下尽讨之!
虽然现在楚天涯离“帝位”只有薄薄的一层窗纸之隔,但他绝对不会去捅破。
因为一念之差,从而天壤之别。楚天涯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去犯这么低级又愚蠢的错误。
至少现在,不会。
第327章 厌战
楚天涯携帝归京的半个月后,朝野上下与东京民间的兴奋劲慢慢的平息了下来。此前在战乱之中被毁坏的朝堂秩序得已慢慢建立和恢复,百姓们也在积极努力的经营生活,开始企盼安居乐业的到来。
近些年来,从宋金联合灭辽开始,大宋一直战乱不断。期间受战乱影响到的民众不下百万,许多人痛失亲人与家园,更多的人在战争的巨浪冲击之下,背景离乡流离失所,从此在心中无限的渴盼得到安宁的生活。
当战争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所有人心中的不约而同的有了这个愿望——不要战争、希望和平!
包括军队里,也渐渐的有了一些“厌战”的情绪在蔓延。声音虽然不大,但终究是传到了楚天涯的耳朵里。
其实楚天涯何尝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希望战争能够早一点结束,过上安逸平稳的生活。而且他居于上位,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眼下的大宋的确是再也打不起仗了。别的不说,富饶的大宋用一百年时间积累起来的财富,在这几年的战乱之中已经几乎损耗殆尽!
尤其是饱受战火摧残的河北、河东一带,简直是疮痍满目民不聊生;此外,大宋的帝都东京两次被金军兵临城下,导致大宋的经济与政治中心——中原一带的受损也相当严重。大宋建国一百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与经济基础,在近几年的战争摧残之下几近崩溃。
在这几年的战乱之中,无数的难民从河北、河东与中原一带南逃,越过长江逃到了没有经历战争催残的南方避难。难民给这些地方也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与不稳定因素。
总而言之,战争,已经给大宋带来了极大的疮伤。疮伤过后,每个人都想治好伤口,恢复健康。
于是,“厌战”的情绪开始在庙堂与民间流传蔓延。身为执掌大宋兵权的楚天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来自各方面的需求压力。
与此同时,江南一带也同样蔓延着这样的呼声——希望杭州与东京能够尽快和解,不要再进行内战。
民心如此众意难为,赵构父子面临的压力,比楚天涯还要更大。毕竟这一场战争是他们挑起的,而且现在他们“师出无名”,在世人的眼中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造反逆臣”与挑起内战的罪人。
在淮河南岸勉强僵持了近一个月之后,赵构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只得撤军!
士卒的叛逃、杭州的停止后勤供给加上民心舆论的攻击以及来自各方面的政治压力,赵构只得做出了这样的妥协。
张叔夜也没有趁机追击,而是在赵构撤兵数日之后,才不急不忙的挥师渡河,先是收复了被赵构叛军夺下的庐州,然后以此为据步步为营的向长江逼近,继续给杭州施压。
这个时候的杭州,已经彻底的从内部崩坏了。军队与民众对于“停止战争”的强烈愿望,迫使赵佶与赵构不得不重视,从而开始了“和平谈判”。
张叔夜得到楚天涯的授权,全权代理与杭州的谈判,并不时将消息通报给东京朝廷。楚天涯也在朝堂之上会集众臣同官家一同商议对策,为了顾全大局免去这场内耗的战争,楚天涯强硬的态度也发生了稍微的转变,做出了一些让步。首先,东京愿意赦免赵佶与赵构及其麾下所有官员将士的叛国之罪,杭州要交割所有的兵权由张叔夜统一率领。原杭州官员继续留用,但追随太上皇赵佶一同从东京南撤的官员,必须与赵佶、赵构等人一同回到东京面见圣上,当面向官家与朝廷认错。
其他的条件都说得过去;但是最后一项,直接吓懵了赵构。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只是东京肯免罪,并让赵构父子及麾下官员等人继续留在杭州,那么一切都好商量。但是现在,东京朝廷要求他们“回京认错”,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一场鸿门宴。心虚的赵构,根本不敢扔下自己的军队,只身前往东京!
但是赵佶无所谓,他仗着自己是太上皇、是楚天涯的岳丈,深信自己去了东京也能没事,最多就是退出权力中心,从此做个混吃等死的太上皇——反正在杭州他也是这样的过的日子,去了东京又有何妨呢?
面对东京朝廷开出的最终条件与最后通谍,赵佶与赵构之间的矛盾再一次激发。手握兵权的赵构被逼得没办法了,发动了一次秘密的小型的兵变,直接将赵佶给幽禁了起来,然后对外发表声明说,东京朝廷“一定”要将太上皇与康王处死正|法,官家无视父兄亲情,一定要骨肉相残。
然后,杭州撕破了脸皮,在城头之上挂起自救之旗,公然宣战了!
事已至此,东京朝廷与楚天涯也就放弃了和谈,勒令张叔夜开始——攻打杭州、武力平叛!
很快,刚刚从济源战场上撤下来的刘子羽所部十几万兵马,一半被调到了江南交由张叔夜统领,与之同去的还有步兵大将薛玉和梁兴等人。江南一带沟壑丛生地况复杂,正是青云斩步兵的用武之地。
有了这一支战火淬炼的百战雄师助阵,张叔夜信心倍增,即刻开始策划跨江平叛之间。与此同时,中原、山东一带的诸路诸府兵马,陆续都向庐州集结。此前在梧桐原一战前后归附于楚天涯的江淮曹成等人,现在都在山东一带执掌兵马,现在得蒙楚天涯的招呼纷纷响应。他们正愁闲得发慌现在又有了用武之地,那就是又有了升官发财的希望,于是十分涌跃的汇往庐州,追随于张叔夜麾下参与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