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未必有这么丧心病狂和胆识,但喜欢未雨绸缪的高方平则必须考虑此种可能性。否则一但出事,损失十万贯不算什么,但由此带来的信誉损失,是难以估计的。
高方平思考间,梁红玉抬着猪头大的一个碗,把小脸埋在里面吃饭。
这孩子吃饭就这德行,牛皋吃饭都没她那么夸张。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高方平摸摸她的小脑袋。
“小乙哥哥真好,今次小玉总算吃到牛肉了。是他买来的。太好吃了。”
小萝莉一副即将叛变的模样,她毕竟还小,忠诚度通常取决于牛肉。当初她姐把高方平列为杀父仇人,她也叫高方平为大哥哥。
“小乙的确不错,走这趟镖少不了他的作用。”高方平在思考着一些可能性……
大宋经济乃当之无愧的世界之巅。
这个年景恰好是大宋的最巅峰时期,在往后的二十年里,这个位于世界巅峰的国度会因为蔡京乱政,逐渐走入下坡路。虽然还是世界第一,但它也即将面临着女真人的踩踏,从而在纸醉金迷中,猛然间看到山河破碎的景象。
大名府之于大宋,相当于后世的上海之于中国,纸醉金迷的奢华气息无处不在,充斥着每一寸土地。
“万国来朝”的假象轻易能在街市上找到依据,虽然大宋在武力上远达不到万国来朝,但经济上的繁荣,做到万国来商还是很容易的。各种胡人胡姬泛滥,比东京还严重。因为东京严控制胡人数量,但北京没那么管的紧。
胡男或在街市兜售财货,或又见胡女穿着大暴露服饰勾引汉儿。
一千后绝大多数的汉人喜欢说月亮是外国的圆,老想着往外跑。所以高方平很喜欢大宋,这里尽管很靡废,但这片土地孕育出了汉人的荣耀感,千年后看到汉家的女儿蛮世界去跪舔洋人会导致宅男心理慢慢的变态,而现在却能看到倭女胡女在北京跪舔汉儿,这能让高方平获得巨大的心里满足,不至于慢慢的变态。
大名府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高方平给它取名叫“辽人街”。
那里聚集着辽地逃过来生活的人,以及各种辽地被通缉跑路的马贼,或者做生意的辽人。一般只有天朝上国才会出现传说中的“外国人街”。比如一千后中国没有“灯塔街”。但美国有许多唐人街。这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但也同时是天朝上国的尊严。
大宋的老百姓日子在难过,也是上国公民,而不是四等汉民。一千年后倭人的自行车丢了有当地公安当做要案办理,但是在大名府干掉一个倭人却不用担负刑事责任,不过要陪点钱。
小梁手下有个地痞说,上次她嫖了一个倭女因为金钱问题起争执,打死了倭女,赔了一头猪的钱。那些拥有棕色皮肤的胡女稍微比倭女值钱些,打死了估摸着赔两头猪的钱。
辽人则有些不同,在官府他们也没人权,但犹如一千年后美国那些凶悍的墨西哥黑帮一样,老百姓不惹他们,介于大宋和辽国是“盟国”,官府也注意影响,不惹他们。
所以大宋的地痞唯一的贡献就是和辽人帮火拼。在别处不知道,但是在大名县,地痞敲诈辽人裴炎成一般不管,除非死人。
扯远了。
介于大宋这个年景的纸醉金迷,各种勾栏瓦舍几乎人满为患,生意好了不能再好。
高方平猜测卢俊义在北门坊巷圈地强拆,就是为了开翠云楼的连锁店。北门刀立坊靠近辽人街,汉儿在那里的日子不好过,地价容易压低,兴许这是裴炎成在努力容忍卢俊义拆迁的依据。
在辽人的地盘附近开酒楼赚钱,也只有卢俊义有这个能力。
对付辽人帮,官府的势力没太大用处,需要的是心狠手辣又武力值侧漏的豪强地头蛇出手。
午间的这个时候,高方平又来了老卢家的翠云楼。
这的确是个让人留恋的高档次娱乐场合,高方平几乎每日都来。这里和东京的樊楼一样,不是纯粹的酒楼,在晚间是夜总会性质,在白天则是多功能的娱乐“村”,生意好到爆。
林冲关胜两家伙也很高兴,能跟着在这里公费吃喝乃是一件好事。
等着见美女贾氏和李固的日子相对煎熬,高方平总得仿佛上班一样,每日到翠云楼在喝茶听曲。
台上的那个超级小美女唱的老好了,也太标致水灵了,这算是意外收获。要不是专门问过名字、年纪也不符合,高方平会把小美女误会为传说中的李师师。
整楼的猥琐大叔们都拍手叫好之际,高方平总是找不到任何的夸奖语言,无他,没听懂她唱的什么。
“主母,今个您脸色太好了,飞云坊的水粉贵些是有道理的。”间或一个胖丫鬟,陪着一个极其美貌、却有些忧愁神态的女人上楼来,在旁边坐下听曲。
这女人的颜值和韵味简直是爆表了。乃是穿越过来后见到的质量最高的一张熟女的脸。
高方平在心里暗暗这么评价着,又见翠云楼的掌柜亲自来见礼伺候,说明这女人是卢俊义的老婆贾氏,贾晓红。
二十出头些的年纪,正直最活力青春时,她的脸上却有些寻常女人所没有的沧桑和沉淀,少许忧郁的气质,让她显出一种大宋流行的病态美,配合胭脂腮红的点缀,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李清照口里的矛盾和反差美?
李清照……想到这里的时候,高方平注意听了一下台上的唱词,隐约有记忆,这也是李清照的词。
“难道情绪上,李清照的风格能打动贾氏?”高方平思考着这样的可能性,往前几日没唱李清照,所以贾晓红没有出现。
思考着,朝贾氏看去了一眼,汗,发现这个大美女竟然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一接,她有些慌张的偏开了头。
作为大土豪卢俊义的正室夫人,理论上说,贾晓红应该没有看人会慌张的习惯,所以这应该只有两种解释,一,她像潘金莲见西门大官人时的心态。就是看美男的心态。二,她知道高方平的身份。
嗯,高方平不知道害羞,继续看着贾晓红,想看看她会起身离开还是什么?
贾晓红没走,又偷偷的看来一眼,发现还被高方平注视着,于是又慌张的逃开了目光。
呵呵。
高方平做纨绔状态,展开折扇,暗暗觉得好笑。
“无德无形,盯着人家看个什么!”
这话来自后方。高方平扭头看,狂汗,着男装打扮的梁家大小姐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后面了。
对梁中书的这个女儿、蔡京的外孙女,高方平觉得这个女人很棘手,也很烦。
“小二。”
高方平有所决定后一招手,店小斯跑了过来低着头。
“给我文房四宝。”
高方平开始装逼了,一副才子风流的模样。
“装得倒是挺像,什么人嘛,也不知道他认识几个字,要笔墨干什么。”梁家小姐的声音像是在后面对吓人说。
第75章永乐遇
笔墨拿了上来,看到高方平握笔的姿势和西游记中的大师兄差不多时,林冲和关胜赶忙低着头,觉得和衙内在一起太丢人了。
噗嗤。
刚好注意到这一幕的贾氏,也难免捂嘴而笑,多朝这边看了几眼、
“?”后面的梁家小姐看到一口茶喷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个柳三变都不知道的混混,笔也拿不对,他打算干什么?
嗖嗖嗖——
高方平挥毫书写一番,梁小姐起身打算看看他写的什么之际,高方平已经放下了笔,折起纸张递给店小斯道:“拿上去让她唱这首。”
这似乎不符合翠云楼的规矩,但是介于这人是敢在这里殴打梁衙内的牛人,小二只得在台上刚巧唱完一曲之际,找管事的说明后,把纸张给递了上去。
台上的小美女展开纸张观看的时候发愣了,不是思考怎么唱,所谓的唱本模式就这么几套,几乎都是固定的,对于她很简单。她应该是在仔细的体会词意,想找到内中的情绪和感悟。这才是演艺人士的精髓之所在。
“怎么停止,今个是主母最喜欢的‘李清照专词场’?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李固也不管管。”贾晓红身边的胖丫鬟嘀咕道。
贾氏微微摇头道:“这些事务一向是燕小乙负责,李固只管钱帐,没这样的才能。台上唱词的新秀就是燕小乙买回来亲自调教的。”
她声音不大听得清,旁边的高方平只大概知道提及了燕小乙,并且有种奇怪的感觉,贾氏提及燕小乙的时候神情很怪,情绪波动较大,在高方平来理解,有点像是恨燕青。
老等不到开唱,逐渐的,楼上这个雅座高素质所在,讨论之声也慢慢大了起来。
“……”贾晓红专程为她所喜欢的唱词而来,又身为这里的女主人,却出现了状况,她尴尬的看着高方平的方位寻思,不知道这家伙弄什么玄虚?
许多人都已经拭目以待,不过情况不如想象乐观,抬上的美少女母女二人,还拿着高方平的纸张在品味和低声讨论。犹如敬业的演员要吃透剧本那样的投入。
只有高方平老脸微红,尽管这些日子以来,会写的繁体多了些,字写的也好了些,但也还有自知之明,台上的母女应该是正在推敲猜测高方平写的字,而不是内容。
台下的八卦众们的猜测气氛也慢慢开始浓烈了,有好事的书生认为这是翠云楼的新鲜举动。也有大名府本地的教书先生在猜测,这恐怕是某个隐藏的神秘大词人并未传世的作品,在进行面世前的造势。
“那小子是东京来的花花太岁,有没可能是在当众调戏翠云楼的新进才人?”
“不会,传说他不喜欢嫩的,喜欢有夫之妇。上次你没在场,他还在这里阻止了梁太岁干坏事呢。”
“喜欢有夫之妇?如此说来,卢大官人的夫人也算是他的‘菜食’了?嘿嘿。”
有的地方在这样的小声八卦着。
梁家小姐忍不住出声对台上道:“小安怎么不唱,以往不是唱的挺好,燕小乙的手笔很不错的,无需左顾右盼,继续依照排列的词谱进行就很好。”
翠云楼负责这类事务的一个中年文士一阵尴尬,朝梁小姐的方位拱拱手,目光又看看高方平。意思是让那位牛人回答大小姐您不是更好。
“姓高的,你就要捣乱是吧?”梁小姐似乎总是对高方平报有偏见,语气很不好。
“你懂什么,真正的听曲是有一定程序和步骤的……”高方平回头说着,就见梁家小姐是看待蟑螂的那种严厉眼神,只得停止了瞎掰,尴尬的道:“不是有意捣乱,是我有首作品想和大家分享,姐姐不妨耐住性子听听。”
“你会写词!?”
梁小姐一副极其不信任的态势,眼神显得很侮辱人。
“这小子摆明了就是捣乱啊,小生正是东京来的,高衙内他就这德行。”
“这种人,看他那笔的姿势而言,就应该当做蟑螂一样的对待。”
“说说就算了,也不看看人家现在是官,老爹是殿帅。”
讨论的声音慢慢开始多了起来,大宋就这德行,老百姓倒是害怕高衙内,但这种地方的风流才士们连皇帝都敢骂,不给高俅这种武夫面子也很正常。要不是他们注重风度喜欢装逼的话,还会有更难听的话语出口。
“姓高的,你到底写什么污秽淫词给人家,你没见台上小安的眼睛红了,她母亲也有眼泪。你真过分!”梁小姐作为梁中书的女儿胆子最大,终于开始拍着桌子开骂了,毫无淑女风范。
高方平扭头道:“别那么瞧不起人,我都已经从良了,不干曾经的勾当了。”
梁小姐迟疑片刻,似乎对此有些认可,却大声道:“然而听说你有一首名作是‘一个衙内两只眼’?”
“哈哈哈哈……”
整个楼上顿时爆笑如雷,这的确是雄句啊。好在因为女儿家害羞,梁小姐愣是没有把后一句念出来。
“乃们都不了解我骄傲。”高方平非常尴尬的说道。
“能出此等雄句,咱们北京的才子才女的确不了解东京的高大人。”梁小姐道,“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被易安如此的推崇看重,能成为她的密友?”
“什么……这小子真是……李清照密友……癞蛤蟆与白天鹅……赵明诚怕是混不成了……”
这下又升起了阵阵的惊呼声,整个空间充满了嫉妒情绪。
李清照就有这样的人气,她就是在人老珠黄、没车没房的落魄时期,也有一群鲜衣怒马的纨绔倾慕她。何况现在的她正是才华的巅峰时期,年华容貌的巅峰时期,还是当朝宰相的儿媳。严格来说,目下大宋的一线“白富美才女”还真只有李清照一个。后面那个喜欢骂人的梁小姐只算二线。
听说这小子乃是李清照密友,贾氏又又好奇的多看了高方平几眼。
“姓高的,我不想骂你,只是你到底写了什么给人家小安?”梁小姐又问道。
“我不和你说话。”高方平扭开头。
梁小姐暗暗觉得好笑,意料不到这小子脾气还蛮大,其实仔细想的话,他只是有些滑稽,没有想象的讨厌。
本着这样的想法,让梁小姐有了些耐心,想等着看高方平打算干什么坏事。
这样一来,其他人就是只敢讨论,不敢逆了高方平的意思。除非梁小姐上台去把高方平的纸撕了,唱词就能如同以往一样的继续进行了。
“大人的词,平淡之处见精奇,端的是辛酸凄怨之美。草民母女二人此生漂泊无定,经历辛酸,于词中读出感悟良多,受情绪所扰,倒不是有意拖延,请诸位见谅。如今终于找到了情绪,可以唱奏大人的名词了。”
在这个议论声音逐渐杂乱的时刻,台上的美貌母女二人受情绪感染的起身一福。
然后,读书人们的素质终于突破了底线,在此等雅楼之地大叫大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