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家郎君病了,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所以今晚你来吧。”小娘子低声道。
“靠!你打算一口气气死他不成?这么缺德的事别拉上我,你自己偷偷的去干,最多我不去开封府告密。”高方平又想跑了。
小娘子眼泪一下流了出来:“衙内你不来的这些日子,我家里就少了一份财源,公公也病了,郎君也病了,都等着钱抓药吃呢。”
高方平对此很无语,迟疑片刻,问身边的狗腿子们要了一袋铜钱,好重啊,估计有一贯多些的样子,递在了她的手里,然后一句话没有的黑着脸离开了。
说不上愤怒也说不上好笑,然而,这么荒唐的事它就是发生了。
身边默不作声的徐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随即徐宁有些警觉,猛的回头在人群之中想要寻找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衙内的,高殿帅专门派我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徐宁喃喃低声自语。
等徐宁转身跟着高方平而去之后,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一双美目又显露了出来,继续注视着……
第5章抓住了一只小萝莉
总算回家了,这才有了安全感。
徐宁不想和此种口碑差劲的纨绔待一起,抱拳道:“高殿帅的吩咐已经完成,衙内赎罪,徐宁告辞了。”
高方平叫住道:“是否有意在我高家这边某个差遣?”
徐宁愣了愣,皱了一下眉头,有些难以回答。
坦白说教头的地位很低,不是官,俸禄也很一般,既没前途也谋取不到额外油水,甚至不如一个都头好使。高衙内的建议原本是好事,这算是一种升迁了,只是……看了这个纨绔子弟一眼又觉得,高家的事情很复杂,卷入了进去往后祸福难料?
“听说徐教头家里有一套家传宝甲,刀枪不入,有这事吗?”高方平忽然问道。
这是徐宁的难言之隐,心头肉,逆鳞,听衙内提及,直接就脸色大变,惊道:“衙内从何得知?”
高方平道:“窥视宝贝,乃好事者天性,特别能窥视此等级别宝贝的人,也通常是手眼通天之辈。我从来不爱舞枪弄棒的,不会打劫你。不过……本衙内却是不敢保证步帅马帅是否窥视哦,徐教头,所谓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懂吗?”
徐宁阵阵冷汗从额头流下来,怀璧其罪谁都懂,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那都是些武夫,爱宝器如性命之辈……
高方平微微一笑道:“我不会逼迫你,但我会看相,在此预言,徐教头迟早会因为这不敢示人的家传宝贝,而惹上滔天之祸。”
“可怎生是好?”徐宁急切的抱拳道。
“来高家某个差,你就是我的人,步帅马帅固然位高权重,位极武臣之巅,但如果他们打你注意,让他们来找我高方平要。”高方平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入内,“不急于回答,徐教头考虑三天,其实不难决定。就算你还是教头,不是高殿帅的亲军,但是我爹爹下令,你能不来伺候吗?”
徐宁一拍脑袋自语道:“有道理啊,就算不做这边的差遣,高殿帅下令,也必须来啊。”
……
在府里闲逛,路遇一只小萝莉,顺手一把逮住。
小丫头吓得眼泪在内打转,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在说“衙内,让我先去打酱油”。
“你知道我老爸的书房在哪吗?”高方平好奇的问道。
“知道啊,奴婢这就带您去。”小萝莉也不觉得奇怪,以往的衙内不学无术,大字不认识几个,所以不知道书房也是正常的。
来至书房,小丫头好奇的道:“衙内您要干什么呢?要是想捉弄人,可得换个地方,老爷会打死你的。”
“我要读书,将来考个状元。”
高方平随手拿起一本书观看,却是马上头大,不但是繁体字,更加是隐晦难懂的文言文,天杀的,别说上个废材了,即便这一任,恐怕也要继续废材。
“太好了太好了,衙内爷多聪明,要是肯用功,一定可以在东华门唱名的。小朵真为衙内高兴。”小萝莉毕竟孩子气,忘记了身份的拍手叫好。
“对了,昨晚你为什么跪下让我饶命,你是不是背着我干坏事了?”高方平放下书问道。
“奴婢没照顾好衙内,天降祥瑞的时候,老爷特意吩咐看好衙内的,结果房屋摇晃,衙内您大叫着‘房子要塌了’往外面逃跑,我没能拉住您,然后就……就噗的一下,您就被外间的一片瓦给砸倒了。”
小朵毕竟年纪还小,有点童言无忌的样子。
“哦,下次再发生这事就把你吊起来打哭。”高方平笑笑摆手道:“行了,你这便离开,不用你做多余的事,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如果我欺负你,你也报我的名号。”
小朵一阵郁闷,好不容易觉得衙内爷不讨厌了,却是被他赶走了。以往啊,觉得他讨厌,他却整天在眼前出现。好在听说此太岁喜欢祸害民间的有夫之妇,否则也难保小孩子不遭毒手呐。
静下来的这下,高方平摆开文房四宝,拿着毛笔,打算挥毫……不是,打算练习一下毛笔字。
认真的回忆着小学时候稍微学习过的书法,开始写字。
不知什么时候,高俅老爸已经站在了高方平的身后。他来了已经有一下了,见这个废材居然破天荒的来书房拿起了笔,所以也不打扰,饶有兴致的在后面看着。
结果看了几个字,高俅不禁大怒,一巴掌抽儿子的后脑勺上呵斥道:“这也叫字!”
高方平被抽得扑倒了下去,毛笔这才临空飞了起来。
高俅拿助了落下来的毛笔,注视着纸上的几个狗脚鸡都谈不上的字,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我儿啊,为父也知道天降祥瑞之后你变得聪慧了,想学习,想从文,这是好事。可……你真的不是这块料,不要让人笑话了,好好的做你的纨绔子弟,少闯点祸,空闲时候陪为父说说心里话,这不好吗?”
高方平眼睛转了转,哇的一声哭起来,扑在地上捶地:“不行不行,我要从文,我要东华门唱名!”
高俅蹲下来,哭笑不得的拍拍他的脑袋道:“为父是该为你高兴呢,还是该伤心于你会被其余人取笑?”
“不管不管,我就要东华门唱名,否则我不如死了算了!”高方平继续捶地。
高俅皱眉道:“你要我帮你害林冲,老夫即便认为不妥也认了,谁叫你是我儿子。然而,东华门又不是咱家的。”
“好吧……其实我也知道不可能,叫老爸大人见笑了,但您以后最好不要打我的后脑勺,万一又打傻了就麻烦了。”高方平不耍赖了。
高俅不禁一阵冷汗,眼见宝贝儿子变得聪慧又精灵古怪,可别真的又打成从前那个样,于是轻轻摸摸他的脑袋,眼睛里全是笑意。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什么?”高俅又注视着狗脚字体道。
“英雄。”高方平捂着脑壳道。
高俅默念了两遍后喃喃道:“算是好词好句的开始,然而先忽略你这天杀的字体,你不觉得你写错了一些字吗?为父我造诣深厚能看懂,然而就这错字也想东华门唱名?”
“爸爸,您有所不知,这是我正在研究的一种新型字体,可以化繁为简,叫简体,能提高写字和识字的效率。”高方平文绉绉的道。
书法正是高俅的拿手绝技之一,也是他讨好官家的本事之一,更是他尊敬一代文宗大儒东坡居士的一种追求,不容侮辱,所以闻言又大怒,抬起手又打算抽这小子的后脑勺,却是想到天降祥瑞,又愣是舍不得打下去。
最终高俅拿他没有办法,岔开淡淡的道:“听说你今天去了林娘子的家里,处事妥当,颇有心得?”
“是啊,儿子我觉得以前很混蛋,昨晚忽生念头:十几年来不能为国家和百姓做点什么,每思及此,悲痛欲绝。于是打算洗心革面,做个好人。”高方平说道:“冤仇不宜结的太深,戾气也不宜太重,过犹不及。所以儿子我觉得,林冲问题上不要闹的太大才好。”
高俅笑道:“我儿孝心为父知道,你开窍了,你已经预感到此时朝堂暗流涌动,不宜太过得罪张叔夜。虽然开了头不做干净有损老夫脸面。但是圆滑仁厚也无可厚非,毕竟文臣有脸,而老夫就一陪官家开心的弄臣,恰好可以不注重脸面。老夫虽然位高权重,却不是靠脸面官声吃饭的人,我儿若觉得适合,尽可自行处理,为父就不为了面子问题过问这事了。”
“恩恩,大人威武。”高方平道。
“虽然我朝有把父亲唤作大人的传统,不过还是喜欢听你叫爸爸。”高俅不禁笑了起来,“好了,为父有些事物处理,勿要打扰,自己去玩。”
高方平出门前好奇的回头道:“爸爸,您就一个闲人,此时又没有军务,有什么要忙?”
高俅神秘的一笑道:“忙于让官家高兴,否则文不能辅政,武不能疆场杀敌,你以为咱们高家靠什么崛起?”
高方平嘿嘿笑道:“明白了,官家生平就喜好琴棋书画花鸟鱼虫,老爸你在这里用功不是要从文,而是找到官家喜欢的东西,投其所好,果然呐,成功绝非偶然,做弄臣也要精力和天赋的,这方面除了曈贯,谁也不及你。天上下白银雨也要起的比别人早,体力比别人好,才能抢到啊。”
“孺子可教也。”高俅摆摆手……
出得门来,路遇手臂满纹身的那蠢货。
高方平招手道:“对了你叫什么,我又忘记了。”
富安痛心疾首的走过来道:“我的衙内爷,小的富安啊,午间为您挡了飞刀的富安,忠心耿耿的富安,小的除了蠢一些,然则一片忠心日月可见。”
高方平摸着下巴观察,倒是有些信他的,此君是个坏蛋这毫无疑问,但他和陆谦不同。他对自己的评价还是贴切的,这家伙就是蠢了些,不过忠心还是问题不大的。
“当真忠心?”高方平问道。
“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跳!”富安大拍胸脯。
“有前途,我看好你哦,加油。”高方平凑近道:“给你个差事,去账房支取三十贯钱。今天在张家,陆谦的手下禁军死了一个,把钱送给死者的家人,要安抚好,这是一个不幸也是意外。”
这事太常见了,富安也的确很会处理这类事,于是大拍胸脯道:“衙内放心,包准妥妥当当。”
高方平点头道:“妥当我信,但是目测会被你贪污二十贯。”
富安顿时一阵瀑布汗。
第6章大牢里的林冲
高方平道:“水太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我懂。不过人家的娃送来当兵吃粮,人却死了,换做你富安怎么想,咱做人得讲良心是不是?比方说,你有天为我挡黑锤牺牲了,我会给你家人一百贯,却是被执行的陆谦贪污了七十贯,你能瞑目吗?”
富安真的很蠢,大声道:“狗日的陆谦要敢如此,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高方平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最多准你贪污五贯钱,也就是说那哥们的家人拿不到二十五贯,我就把你送去西军老种相公麾下报效朝廷,让你去和蛮子打战。”
富安被吓得缩着脖子,衙内的衰败程度任何时候不用去怀疑,急忙点头道:“卑职虽然喜欢钱,但也明白跟着衙内是不会吃亏的,咱也要学着有良心,坚决不吃死人钱,这五贯这次就不要了。死者家眷一定能收到三十贯钱。”
“孺子可教。另外记得离陆谦远些,这话一般人我不告诉他。”高方平笑着走开了。
富安泪流满面啊,跟好人学好人,想不到第一次做个不怎么坏的人,也是有些荣耀感的,衙内英明着呢。
“这次绕你一命,哼,下次小心些,不要放在老子的手里!”
这个时候房顶上动静很大,一个高大的人影一脚踢下些瓦片之后,身轻如燕的消失了。
高方平听闻动静后仰着头,喃喃道:“好你个鲁智深,我一直等着你动手呢,做戏做这么久,还暗中安排徐宁等着捉你,你却不敢来。不敢来也就算了,留下场面话保住面子,傻不傻?”
没有回音。
徐宁从暗处走出来皱眉道:“衙内,标下离开后又接到你秘密遣人送来的书信,只有四个字‘暗中回来’。现在看来,似乎您已经知道了盯住你的贼人是谁?”
“当然知道。”高方平仰头看着屋顶,“这人乃是一莽夫,藏身在相国寺内。”
徐宁一惊,抱拳道:“这还了得,只要衙内予我二十禁军,立即去相国寺捉了来献给衙内!”
高方平摇头:“暂时不用,这家伙和其余贼寇相比不算太坏。其本身也背负命案,隐姓埋名跑路来汴京,就算要捉拿也不是禁军的事,是开封府的事。”
“明白了。”徐宁点点头不在说话。
高方平转身离开的时候道:“徐教头既然愿意回来,就说明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会知会家父,帮你某个指挥使差遣,就留在高家管理亲军。”
“谢衙内抬举!”
徐宁有些意外惊喜,想不到一来就能弄到指挥使,执掌一营人马,那已经是高殿帅亲军数量的极限了。也就是说整个高家的安全都交给了自己,算是重用了。
高方平消失前又道:“记得看紧你的手下陆谦,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的理会的!”徐宁顿时回忆起在张家时候陆谦的狠辣阴险,以及他对待林冲的心思。
指挥使不同于都头,出任这样的差遣,在厢军无所谓,但是在禁军里必须有个官身。不过这对于奸臣老爸来说非常简单,仅仅是个低级九品武官的话,不用通过谁,也就是高殿帅一句话就要来了。
如果高方平有志走军旅生涯,大宋是有官家荫补重臣儿子这种规矩的,老爸去找皇帝开口,是能给高方平要来一个不低的武臣官身的。
但那个没用,以前的高方平是个白痴,有官身相反会死的很难看,所以高俅干脆不要。而现在高方平有自己的打算,那样的福荫官,还是武官,有了不如没有。有了就真的台不起头来了,好似谁都可以过来鄙视一下,没有官身就不受谁的节制,顶着纨绔子弟的名声,借着高殿帅的威风,相反可以横着走。
在高方平那低劣的历史水平来理解,大宋没有经过东华门唱名,都不是真正的官员。稍有变故死的会很难看,甚至全家不得善终。但经过殿试出来的真正文臣,虽然也有斗争,但一般不容易死,坏一些也就是贬官到边远地区去终老。
或许是高方平的错觉,但是在他已知得事情中,大宋对真正的文臣士大夫有种近乎病态的宽容。武将的话谁管你官大官小,通常一有事就被砍头砍的稀里哗啦,杀武将甚至都不需要请旨。
也就是这样的原因,蔡京罢相后依旧是领袖。而换个人,如果是奸臣老爸或曈贯一但失宠被贬,那会当即就死的很难看,所以他们总是活的如履薄冰小小心心,活的很没有尊严和骨气,老蔡虽然是超级大坏蛋,却活的很大气又霸气……
高方平手撑着香腮发呆,非常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