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子们也听不懂白痴衙内说什么,不过听说此君昨晚被一片瓦砸中脑袋,那么今个说些胡话也是正常。他就是脑袋不被门夹的时候,也不见得会说正经话。
原本这个时候很敏感,不该出门晃荡了。
不过之前没意识到严重性,和奸臣老爸仿佛在讨论小说一般,后来高方平大叫一声“不好”。
目下陷害林冲走到了这步,林家小娘子距离自杀似乎也不远了。真个是林氏死了,和林冲结仇就结深了,自己这个黑锅未免背的太大了。
林家小娘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细节想不起来,十几年前看过的水浒,还不怎么好看,高方平早忘记了。只能先去一趟,怎么的也不能让她有事,这是最重要的。要是顺便能缓和一下什么的,也是好事。
“首先,要尊重美女,这个世界才会尊重你,懂吗?”高方平吊儿郎当的样子自语道。
“衙内英明!”这些个家伙大声吆喝。
似乎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现在就连走路歪歪斜斜没个正经,又跟着一群狗腿子,有的提着鸟笼,身边两人一个抬着茶壶,一个拿着扇子。
高方平穿着花衣服,帽子上朵不知什么花,纨绔的一塌糊涂。
然而,高方平却对目下的这个状态,满意的泪流满面,这样的日子不正是前世做梦都在想的吗……
高俅在白虎节堂升帐议事,外间传来声音:“老爷,富安来见您……”
“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节堂骚扰老夫公务,赶走,杖责三十!”高俅对外间喝道。
“他说是衙内吩咐的。”外间的老管家道。
听到衙内,高俅无奈的闭着眼睛。
身边的军将幕僚,携带着明白的样子起身,都不等吩咐就离开了节堂,今天的公务就到这里了,这已经是惯例。往常听那个白痴纨绔子弟哭着喊着的进来找爹爹,就说明提前下班了。
人走后,高俅取下官帽放在一边道:“让他进来。”
“小九纹龙”一瘸一拐的的走进来,整洁的白石地面上拖了一串血印。
高俅一惊,他毕竟在军旅混过,知道这次富安伤的不轻,那就说明真的有事了,是针对衙内的。
“我儿说什么了?”高俅猛的起身,关切之情显露无疑。
富安跪在地上道:“衙内今日很怪异,让小的过来说,请您遣禁军教头徐宁马上去林娘子家中见衙内。其余的小人不知。”
高俅又坐了下来,皱了一下眉头道:“才刚刚能动又去了,男人好色本无过,但是都已经弄这么大了,他避过风头不行吗?”
富安低着头不敢啃声。否则老爷一但不高兴,“教唆衙内”的黑锅扔过来就完了。
随即,高俅扭头对立在帐后的心腹统制问道:“禁军中有徐宁这号人物?”
“回禀殿帅,闻说此人善使一柄钩镰枪,甚是勇猛,乃殿前班直金枪教头。却是不会做人,升迁无望,不引人注意。”身后的护卫低声道。
“呵呵,我儿似乎开窍了,变聪明了。”
高俅对于宝贝儿子要这个人很满意。他明白,有本事的人通常人情方面欠缺些,类似富安这样的弱智嘴炮党,本事就差些。
林冲的事影响较大,已经激怒了一些游侠类亡命徒,从富安屁股上的飞刀就能看出来。
那么这个时候,平时讨巧的废材就不中用了,于是衙内开口点名要金枪班教头徐宁。
高俅很好奇这次儿子不要陆谦而要徐宁,或许是儿子真的开窍了,陆谦人品存在问题,功利心太重,攻击性太强,这种人用好了的确能成些事,但是害处也显然。
“老天有眼,果真降下祥瑞,咱家的活宝开窍了。”高俅自言自语的笑了起来……
繁华汴京的大街小巷,对于高方平无比的陌生。行走之间四处是吆喝叫卖之声,人流络绎。
正巧路遇一美貌小娘子,在售卖炒香了的豆子。高方平自来都有爱吃豆子的习惯,于是停下脚步先观察。
众狗腿子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看起来街市上还算平静,没有暗流猫腻,高方平胆子又大了起来,摆出纨绔的造型一伸手,左边的狗蹄子递来了扇子。
展开摇晃了一下,折起用扇子敲敲一个不知姓名的狗腿的脑壳道:“给我买袋豆子路上吃。”
那个狗腿朝着美貌小娘子走了过去,把人家吓得颤抖了起来,她神色慌张的想要弃摊逃走,却又甚是不甘心,家中病重的郎君,还指望着卖了豆子去抓药服用呢。
“小娘子,我家衙内看中了你,这可是你的造化,你的福分,跟着我家衙内,伺候得高兴了,一身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赶紧的,收摊子跟着老子门走。”狗腿嘿嘿笑着。
小娘子眼泪夺匡而出,情急中也说不出话,只是颤抖着跪在地上。
“怎么着,不识抬举……哇呀!”
狗腿子准备把平时背熟了的台词再念将一遍出来,却是被高方平走过来一巴掌抽脑壳上。
高方平恨铁不成钢的道:“靠……让你买豆子,又不是买人,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罗里吧嗦的,快滚!”
这家伙灰溜溜的捂着脑袋退后了,于心里想,衙内爷的手段开始升级了啊,不在低劣了。
因为以往高衙内口碑实在太坏了,小娘子继续颤抖,低着头。
高方平从摊子上拿了一包豆子问:“多少钱?”
“回禀衙内,一文钱。”小娘子唯唯诺诺的道。
高方平吃了一惊,这么一袋炒香的豆子,足有两百克以上,只一文钱。人家武大郎的烧饼都两文一个呢。
没人知道,花花太岁仰头发呆之际,心里思考的不是怎么抢占民女,却是往后的发财之道。
甩甩头回神,高方平问手下要了两文钱,扔在了地上,拿着豆子就走。
“衙内给多了,民女不敢收衙内的赏赐。”小娘子颤抖着声音道。
也是,出来混,不是所有人的钱都能随便收的,花花太岁以往的口碑太坏,哪怕赏赐一文,也会让人误会别有用心。
“无妨,那不是赏赐,是我手下得罪你的赔偿,安心收下。”高方平吃着豆子走远了。
小娘子愣了一愣,最终怀着疑惑的心思,拾起了地上的两文钱。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双美目,注视着这街市上平凡一幕的发生……
走着,高方平把扇子放在后领中。
真的是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啊,不经意间的造型,纨绔的一塌糊涂。
“白痴……”
身后的不知什么地方,隐隐约约的有声音传来。
高方平急忙回身去寻找,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眼皮跳了跳,不妙的预感再次袭来,高方平宁可信其有,连跳代跑的道:“快走,赶紧的,阵型阵型,你们这些白痴蠢货,那么散乱成何体统,好歹老子们也勉强算是将门,不懂得把本衙内护卫在中心吗?前军,左右,中场,后卫……门员,咦,果然是球星之后啊。”
“衙内英明!”
众狗腿虽然不知道白痴衙内说的什么,却也摆好了欺负老百姓惯有的无敌阵型,把少爷护在核心,朝张氏家里奔跑……
第3章我是纨绔我怕谁
在大街小巷中跑来跑去,豪华阵型吓坏了许多美娘子和小萝莉之后,终于到达了张氏的本家。
小娘子的爹也是个教头武人。听说林冲被开封府下狱后,林娘子失去依靠,暂时住在张家本家。
来到张氏小院外围,老远看到张家院子有威风凛凛的大宋禁军在警戒,并且堂屋内隐约传来妇人的哭泣声。
“不好,还是出事了。”
高方平催促家丁加速,围了过去。心里觉得,此时堂屋之内要不是那个阴险的陆谦陆虞侯的话,自己就不姓高了。
一个禁军客气的拦截:“衙内请留步,此时内中脏乱吵闹,未免脏了您的眼,等清理干净后……”
“轮不到你教我做事,把守外围,没有本衙内的命令一步不许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高方平道。
小军头吃了一惊,隐隐约约的有点明白衙内爷的意思了,尽管拿不准,但是答应了准没错,于是大声道:“遵命!”
“有前途,我看好你哦,加油。”
高方平拍拍这个小军头的胸脯,带着众狗腿子进入了张家院子。
按照平时,纵使禁军是奸臣老爸的部下,可这种明显有他们上官在的场合,高方平发布命令是不行的。不过这些人是高俅的亲军,类似于家丁一般的军事存在,那就问题不大了。
不等进入堂屋,之前是妇人哭泣声,此时却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伴随着小声怒喝,紧跟着,闻到了血腥味道。
高方平正打算踢门进入,却又听闻后方院外巷子里,升起了女声的哭泣:“爹,娘……你们怎么了!”
只见一个极其美貌韵味的二十出头的美妇人花容失色的样子、哭着跑来,打算冲阵,却被外面把守的八个禁军给拦住。
进不来也走不掉,美貌妇人双眼闪烁着血光,怒视着高方平声嘶力竭的怒斥:“畜生!都已逼得家破人亡,郎君遭了牢狱,你还待怎的!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嘿嘿嘿!”院子里两个不明情况的狗腿狂笑起来道:“天理?咱家衙内就是理。王法?我家衙内就是法……哎吆!”
他们话说不完,被高方平一手一个,两巴掌抽在后脑勺上,喝骂道:“你们两个,今天之内不许在说话。”
两家伙一阵郁闷,捂着脑壳低调了起来。
高方平也不辩解什么,对外面的军头道:“让她进来。”
然后,高方平提高声音对堂屋里喝道:“陆谦!如果里面再死人,老子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屋内厅堂。
死了一个陆谦手下的禁军,小娘子的爹爹张老教头受了伤半跪在地上,被四个禁军的长枪压在背部,直不起身来了。
陆谦喜欢把事情做绝,早动了杀机,又有了借口,他眯着眼睛把手握在了刀柄之上。
寒光闪现,刀出窍已有两寸,却及时听到高衙内在外面大声的警告。
陆谦只得合起刀,皱了一下眉头,暗叫一声可惜,不敢轻举妄动了。且看那个弱智衙内进来怎么说。陆谦有些感觉不好,总觉得天降祥瑞后,衙内不怎么蠢了?
和高方平一起冲进来的林娘子,见母亲缩在角落中低声哭泣,见爹爹已经被禁军压住,却只是受了一些伤,如此,多多少少的放下了一些心来。
但是紧跟着林娘子更加头皮发麻,屋里死了一个禁军,出人命了。看起来是被重器敲碎了脑袋而死,而爹爹擅使铁棍,铁棍上有血迹,显然就是死于爹爹手里的。
想到此,林娘子娇柔的身子发软,这次算是家破人亡了。死的是高殿帅的亲军,人家权势压人,找个理由说是私通贼寇的乱臣贼子反抗杀死禁军,是可以就地正法的……
脑袋里混乱的思考着,以至于一向冷静的林娘子急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目含泪,死死盯着高方平。
“是他!都是他!所有的一切是这个小贼弄出来的!你家手眼通天,小人物斗不过你,但是倘若事不可为,张贞娘绝不独活,做鬼也不放过你!”张贞娘死盯着高方平,这么想着,也不在流泪了,除了她惯有的美貌、贤淑、端庄的仪态之外,多了丝视死如归的意味。
高方平瀑布汗啊!被人这么瞧着,哥这个黑锅背负的老郁闷了。
“衙内……”
陆谦开口想要说什么,却是被高方平及时抬手打住了。
“谁都不要说话,等我想想。”
高方平在堂屋之中度步寻思,陆谦心机好深,攻击性好强!嫉妒林冲,便反手利用弱智衙内害林冲,却故意用有漏洞的法子,然后惹出好多事来,然后这些又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再由他来表忠心,替高家把所有脏活做干净,除掉了仕途上的竞争对手林冲,还因为参与了核心脏活,和高家绑在了一架战车之上,成为高家心腹之一。
“人才啊,陆谦你真的是个人才啊!”高方平想到这里,拍拍陆谦的肩膀大声说道。
见衙内爷的双眼之内似乎有讽刺之色,还有全然不同往日的机变之色,陆谦暗叫一声不妙。
目下屋中只有受了伤的张教头,还有毫无防备的四个手下禁军。于是,陆谦不经意的把手握在了刀柄上,表面上不慌不忙的低声道:“谢衙内夸奖,卑职的命运,都是高家给的,能为高家办事,乃是卑职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