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彭新接到消息,忙和周世亮带着三十名护卫队赶来,见杨梦选已经离去,便喝令十名白杆兵交出船只。白杆兵根本不把三十多人放在眼里,十人手持白杆和弓箭组成了一个三角阵,精惕周世亮等人。
周世亮大怒,命令护卫队结阵压上去。只见护卫队迅速结成方阵,一部分人持着长枪,一部分人拿着刀盾,缓缓的向白杆兵压去,气氛非常压抑,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白杆兵丝毫不见慌乱,其中一人挥了挥手,几只箭支便向护卫队飞来,虽然被刀盾手隔开,却把护卫队惊了一身冷汗。周世亮马上命令提高冲击速度,护卫队一步步的加快了速度,这期间,终于有两人中箭倒地,发出一声声的闷哼。护卫队的队形丝毫未受影响,速度越来越快。
两只队伍还隔着二十来步,又见白杆兵中的那个家伙将手臂向下压了压,白杆兵齐声呐喊,挺着白杆加速向护卫队冲来,十人冲锋的气势丝毫不比三十人的护卫队差。
一瞬间,白杆兵三角阵的箭头便对上了护卫队的长枪手,长枪手眼疾手快,缩回长枪,狠狠的向箭头扎去。箭头持紧白杆,用力格开长枪,然后反手用劲,白杆居然弯折过来,回弹的力道相当猛烈,枪头便刺中了护卫队的长枪手的胳膊。长枪手大吼,缩回长枪试图再战,箭头再也没有给他机会,一枪刺中他的腹部,长枪手捂着肚子,缓缓向地上倒去。旁边的两个刀盾手兵器太短,救援不及,怒吼着向箭头攻去,但箭头旁边的白杆兵挡住了他们进攻的线路,以长对短,刀盾手岂是他们的对手,转眼之间便血流沙场。
白杆兵的箭头是军中武艺最为高强作战最为勇猛的战士,他越战越勇,将当面之护卫队逼得手忙脚乱。周世亮愤怒的发现,他的三十人护卫队居然挡不住十人的白杆兵,在白杆兵的逼迫下,不仅折损了不少人手,还一步步的后退。
周世亮到底还算冷静,连忙令护卫队边战边退。白杆兵见护卫队撤了,也不追赶,只是调整了一下队形,默默的盯着护卫队后退。待护卫队退远,便转头向码头而去。周世亮又气又急,只好令护卫队带回伤员和尸体,回到货栈谨守,马上向周望汇报。这一战伤了八个兄弟,更有三个兄弟战死,让周世亮一口闷气无法发泄。
枝江县城货栈。
林纯鸿正看着工人们忙忙碌碌的建造货栈,这个货栈规模直追荆州和夷陵货栈的规模,按照林纯鸿的设想,枝江的货栈将往棉花、棉布和粮食大宗交易的方向发展。枝江是个好地方,地处夷陵和荆州之间,并且北接当阳,南隔百里洲与公安县隔河相望,水陆运输都比较方便。
在大老板的注视下,工人们热情高涨,一根根木头被竖起来,一车车三合土倒在了路基上,就连打夯的汉子们的号子也喊得震天响,直冲云霄。
用三合土修路也显得太奢侈,沙子和黏土都好解决,遍地都是,但烧制石灰可是耗费不少,林纯鸿也就是准备在货栈里面的路采用三合土,为此还在隔河岩建立石灰窑,烧制石灰。不过算算账,用三合土修路总比铺青砖便宜,那青砖虽然适合人行走,但不适合载重的车辆,要不了几天,青砖便碎裂了。
货栈的建造受到了包哲东和谭杰希的一致支持,因为林纯鸿承诺,他们拥有优先凑份子的权利。一些富户也整日的在货栈周围打转,询问货栈什么时候公开凑份子,期望也弄一个优先权。
枝江货栈的建设如火如荼时,林纯鸿接到周凤的通报。原来崔玉儿告诉周凤,白景周最近好像和一个游击将军准备强行征调在夷陵的船只和船工。
林纯鸿刚看完周凤的信,忽见周望急匆匆的赶过来,一见林纯鸿就说道:“杨梦选游击抢了夷陵的船只和船工,还杀了四个护卫队员。”说完,将一纸行文递给林纯鸿。
林纯鸿大惊,接过行文仔细看起来,怒火在胸中不停地酝酿。正看着,张兆也从宜都赶过来,汇报的也是此事。林纯鸿越来越怒,一拳狠狠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丁丁当当一阵乱想。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白杆兵欺人太甚!”
“决不能这么放过杨梦选,做了这个直娘贼!”张兆一字一句的说道。
“拿什么做了他?五百个白杆兵,我们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再说他们手里有公文,占着理,弄不好,咱们可就万劫不复了!”周望冷静的分析道。
“要做了他也容易,他们不是抢了船吗?陆上咱们拿他没办法,到了水上定让他到水里喂王八!”张兆不脱水贼本色,充分的考虑到自己的优势。
周望说道:“不妥不妥,杨梦选可是朝廷游击,后面更是站着秦柱国,后事可不好处理。”
……
林纯鸿愣在那里,任由周望和张兆争论。他可是早就听说了白杆兵的赫赫威名,没想到白杆兵在夷陵的第一个杀威棒就落在了他的头上。做掉杨梦选不难,朝廷会有什么反应?秦柱国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任由杨梦选和白景周这么欺负,这口气可不好咽下去!这将严重的打击林氏集团的声望,给以后的生意带来不利影响。
紧接着,彭新用行文报告,杨梦选不仅抢走了船只,顺带着将船只里的货物也抢掠一空。
周望和张兆本以为林纯鸿会更愤怒,没想到林纯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杨梦选抢劫了货物,这个官司打到崇祯老儿那里也不怕了,张兆,好好计划一番,咱们就在长江上出了这口恶气!”
定了这个基调,三人进入密室,细细的商讨如何将此事了断,可以断定的是,长江上将风起云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章 水上逞威
“爷爷哟——
那个生在哟喂——
长江边哟——
不识天哟,那个不识地哟喂——
只识那个金和银拉——
你要是乖乖的交上那金和银哟喂——
爷爷就放你走哟喂——”
……
杨梦选等五百白杆兵乘坐的二十多艘大船前面,出现了三只小船,那小船上汉子们嚣张的唱词惹恼了白杆兵,白杆兵无不大声叫骂,杨梦选冷声道:“一群不知死活的莽汉,放箭驱逐,不要理会!”
一阵箭雨向小船飞去,小船上的汉子连忙调转船头,摇橹而去,船借水流,去得飞快,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杨梦选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吩咐船工们加紧行船,自己躲到船舱里睡大觉,这几天在夷陵可真累坏他了,女人的肚皮比他娘的杀鞑子还累。
但是不过半个时辰,刚才的三只小船又在挑衅,白杆兵又放箭将小船驱逐。这个情况让杨梦选暗自精惕,吩咐白杆兵加强望探,一有情况随时汇报。杨梦选作战勇猛,并且小心谨慎,深得秦翼明信任。但这个勇猛是在他熟悉的山地里,一到水上,他就发慌。不仅他如此,白杆兵在船上也觉得不踏实,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要不要停在七星台?”千总冉选总觉得有鬼,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对杨梦选提议道。
杨梦选也想停靠,但白杆兵被三只小船吓得不敢前进,这个无论如何也太丢脸,杨梦选咬咬牙,说道:“不必了,量这些贼子也闹不出什么花样,咱们小心点便是!”
过了七星台,长江被鸡兔岛分割成两路,主道上河道变窄,水流喘急,三只小船又出现了,杨梦选这次连箭都懒得再放,吩咐船工顺水放船,不再理会小船。小船见自己的骚扰不再有效,又不敢靠近,只好摇橹抢先往下游而去。
杨梦选对冉选说道:“这就叫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话还未说完,白杆兵发出一阵惊呼。杨梦选连忙往前看去,发现三十多只小船横成一路,停在江中间,挡住了船队的去路。
三十多只小船连成一串,上面不见有人,吃水甚深,一看就知道装载了不少货物,杨梦选令船工减慢船速,观察良久,令白杆兵挺枪持弓戒备,冲过去。船工在白杆兵刀枪的威胁下,直把船摇得如离弦的弓箭一样快。
突然,冉选大叫:“停船!停船!小船上全是硫黄和柴草!”
杨梦选一听大惊,也吼道:“停船!”
只见二十多艘大船上的锚次第抛下,二十多艘船前行一段距离,停在了离火船百步远的地方。杨梦选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说道:“幸亏冉千总发现得早,否则今天咱们全完蛋了。”
话还未说完,望哨的白杆兵又大叫:“后面还有船!”
杨梦选转头一看,不由得心里发麻,后面星星点点大约有上五十只船蜂拥而来。杨梦选抓过一个船工,喝问道:“最近长江上有哪家巨匪?”船工被杨梦选揪住衣领,气都喘不过来,颤抖着答道:“小人不知!”
“那现在能不能绕开火船过去?”杨梦选又问道。
船工如捣蒜般点头,杨梦选把船工扔在一边,吼道:“快,令船工快速从火船旁边绕过去!”
命令被一声声的传下去,只听见收锚的声音响成一片,间杂着还有笃笃笃的声音。杨梦选大惊,“什么声音?”
不知道哪个船工惊呼了一声:“有人凿船!”随着这一声惊呼,白杆兵大乱,有的拿着白杆就往水下刺去,有的持弓盲目的向水中发箭。白杆兵训练有素,但这只是在山地或者陆地上,到了他们不熟悉的水上,就慌了神。
“完了,船漏水了!”又一声惊呼传来,这声音正是从杨梦选的坐船上发出,杨梦选气极,大叫:“不要惊慌,往未进水的船上转移!”
霎时间,杨梦选的脚已经泡在了水里,秋季的江水刺骨的寒冷,杨梦选再也顾不得身份,大喊:“救我!”
话音未落,一个汉子从水里钻出,拉住杨梦选的衣服,将其扯入水中。白杆兵大乱,单是脚泡在水里已是无法忍受,更何况他们马上要全身浸入刺骨的江水?这时,后面如蚂蚁般的船只已经将大船围成一圈,李蒙申站在船头上大呼:“降者免杀!”
白杆兵大部分投降,被水匪绑缚在船中,有少部分悍勇者兀自放箭抵抗,不多时便死于非命,还有少部分水性好的跳江而去。
鸡兔岛上,白杆兵聚成一团,周围都是挺枪持弓的江匪,将他们看得严严实实的。杨梦选和冉选也在其中,两人落水后,被江匪活捉,虽然给了他们衣服穿,但杨梦选一直牙齿打颤,冷得说不出话来,更何况鸡兔岛上一片荒芜,没有避风之处。杨梦选准备与冉选商讨脱身之计,见冉选也冷得说不出话,只好苦笑着作罢。
只听见江匪中有人喊道:“听说有个游击?叫杨梦选?出来,我们大哥有话问!”杨梦选本待不理,但白杆兵的眼神纷纷瞅向他,暴露了他的身份。他无法,只好站起来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两个江匪也不答话,径直将他架走。
李蒙申下榻一个宽敞的帐篷里,帐篷里居然还生了火。杨梦选一进帐篷,便觉得一股热气传来,方才好受了点。且见李蒙申坐在凳子上,脚放在前面的木头上,正在那里剔着牙。对江匪报告人已带到,理都不理,只是斜着眼睛看着杨梦选。杨梦选惊疑不定,忍不住问道:“不知大王想怎么处置我和儿郎们?”
“你的儿郎们伤了我几个兄弟,奶奶的,居然敢拒捕,活得不耐烦了?”李蒙申突然怒道。这话让杨梦选忍不住心里好笑,老子是官兵,对你江匪还讲什么拒捕?但杨梦选不敢笑,仔细的想了想,回道:“我是朝廷的游击,奉秦柱国的命令增援边关,大王留住我等可能得不偿失。”杨梦选小心的选择措辞,尽可能的避免刺激李蒙申。
“爷爷哟——
那个生在哟喂——
长江边哟——
不识天哟,那个不识地哟喂——
只识那个金和银拉——
你要是乖乖的交上那金和银哟喂——
爷爷就放你走哟喂——”
李蒙申突然雅兴大发,唱道。这让杨梦选哭笑不得,又不敢说他,只好任他唱下去。李蒙申一曲唱完,问杨梦选:“爷爷的意思你明白了吗?奶奶的,老子除了弄到了一些粮草,什么金啊银啊没有多少,亏死了。所以,你要你们的土司婆子拿银子来赎你!你看看我开价多少比较合适?你说吧,你大概值多少钱?”
杨梦选大怒,但忍在心里不发,沉默在那里。
“那我来算啦,一个白杆兵十两银子,就是四千多两,至于你长得胖一些,应该能杀不少肉吃,算六千两银子吧。你写信让那个土司婆子,拿一万两银子,我就放掉你们,怎么样?这个价钱很公道哦,听说你们的土司婆子很有钱咧,连屋子都是用黄金铺就,奶奶的,怎么就那么有钱,从牙缝里借点给我……”
李蒙申正说得高兴,突然有江匪通传:“枝江林典史来攻,已经到了七星台了!”
李蒙申大惊,连忙令江匪准备撤退,江匪们乱哄哄的一顿忙乱,纷纷上船。林纯鸿到得好快,江匪刚把白杆兵押上船,便听见林纯鸿的人马齐声呐喊,远远的不停放箭。李蒙申无法,只好令江匪抛下白杆兵和粮草,带着杨梦选落荒而逃。林纯鸿令人追了一段,无法追上,便押着白杆兵和粮草逆流往枝江而去。至于杨梦选在李蒙申那里受到什么折磨,无人得知。
杨梦选不知去向,余下的白杆兵由冉选率领。冉选获救后,马上行文给秦柱国,等待秦柱国的命令。至于林纯鸿则花团锦簇的向荆州府汇报解救白杆兵的惊险与困难,等待荆州府的赏赐。这个汇报让荆州府惊疑不定,前几年林纯鸿刚打败了张兆,张兆不知去向,难道现在张兆又回来了?
为了挽回护卫队的声誉,由护卫队护送着白杆兵进入夷陵千户所,还特意在夷陵城转了一圈,直惹得夷陵老百姓纷纷说:“白杆兵惹了护卫队,现在又被护卫队捉住了。”冉选听到此话,细细一琢磨,觉得所谓的江匪很可能就是和林纯鸿窜通一气。想到这点的不止是冉选,杨梦选也想到了,白景周也想到了。但三人都苦于没有证据,只好把这个想法压在心里。但冉选给秦柱国写了一封私信,将自己的分析和怀疑告知了秦良玉。
林纯鸿根本不担心这三人乃至秦良玉的怀疑,他们仅仅也就是怀疑而已,还能把自己怎么地?没过几天,冉选便接到了秦柱国的命令,令他继续率领白杆兵北上,不得延误。与命令同时到达的还有一封秦良玉给林纯鸿的信,信中首先对林纯鸿解救之恩表示感激,同时对杨梦选抢掠林纯鸿的货物表示歉意,还委托林纯鸿帮忙寻找杨梦选,还说杨梦选如何英勇善战,实乃朝廷之栋梁,若是一个月还找不到,她就来荆州亲自寻找。
林纯鸿看完这封信,对周望说道:“这个土司婆知道是我们的人淫了杨梦选。”说完将信交给周望。周望读完后,说道:“嗯,这个土司婆子果然厉害,要不何以会委托咱们这些人寻找杨梦选?还威胁我们咧!”
“周叔认为放不放杨梦选?”
“不放留着干嘛?养肥了杀肉吃啊?再说石柱土司兵多将广,在朝廷的根基相当深厚,我们惹不起的。既然秦良玉写信说不追究,还给了我们面子,放了吧。”
“那白景周怎么办?这个家伙惹我们也不是一次了。”
“能怎么办?还能像淫冉之焕一般?只好留着他了,量他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而已。”
“白景周是废物,我看我们的护卫队也是废物,娘的,三十个人连十个白杆兵都打不过,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林纯鸿一想起此事,就难受。
“这个能有什么办法?白杆兵这十几年来一直南征北战,哪是护卫队能比的?再说那次冲突也不能说明什么,你忘记了,我们的弓箭手没有上呢。”周望也知道白杆兵的战斗力在山地和陆地上独步大明,但要克制也容易。就如护卫队的远程打击能力就很强,众多的弓箭手会让白杆兵无所适从。也只有周望这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才能客观的看待这次冲突。
林纯鸿心里好过了点,他拿起秦良玉的信,吹了口气,说道:“是应该让护卫队出去练练手了!”
……
杨梦选趁江匪看护疏漏,逃了出来,这是李蒙申故意的。他逃出之后,丝毫不敢在夷陵荆州停留,至武昌后方与秦良玉取得了联系,秦良玉令他继续北上至秦翼明麾下效力。他深恨林纯鸿,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复仇。不说杨梦选一路辛苦,且说李蒙申见杨梦选走了后,便返回百里洲,按照林纯鸿的命令开始操练那艘宝贵的蜈蚣船。由于是第一艘船,造船经验不足,足足花了林纯鸿十二万两银子。
为了掩人耳目,李蒙申从船工队精心选择了水手,便将船缓缓的行驶到洞庭湖里操练,务必要使桨手、帆手和舵手配合熟练。至于炮手现在还没有找到,林纯鸿指派了上百人每日在百里洲练习使用炮,但截至到现在,打得也不准,更不用说上了船之后,能有什么作为。上百人每日将无数的火药给打出去,连从澳门购买的火炮也坏了好几门,让郑天成心疼不已。但林纯鸿令郑天成继续再买一批炮回来,务必要使这帮炮手熟练精准。林纯鸿也想自己铸炮,不管能铸什么炮,先把架子搭起来,但一想到连造船的铁钉都无法满足,只好作罢。没有铁和铜,造什么炮啊?
林纯鸿亲自送走李蒙申后,便在滕余浩的陪同下绕着百里洲转了一圈。冬小麦的出苗率不错,为来年的丰收打下了基础。今年还在五个常平仓的基础上,又增建了两个,储存的粮食达到了七万石,林氏集团暂时摆脱了粮食危机。今年的小麦就没有出百里洲,还从其他地方收购了不少谷子和其他粮食,都堆放在常平仓。
虽然是冬天,可田里劳作的人很多,甚至见到了不少老人和孩子,更别谈妇女了。在百里洲,林纯鸿严令禁止缠足,本来这里的缠足之风就不盛,再加上不缠足的妇人劳动能力明显超过其他妇女,所以这个禁令得到了严格的执行,也没有什么反对之力。
“百里洲现在太缺人力了,居然出现了退租土地的情况,就连顾秀林家都退租了,说家里没有劳力。”滕余浩一直揪心于明年的土地没有人耕种,大倒苦水。林纯鸿不由得觉得好笑,当初与包哲东讨价还价,只招二千多流民,没想到那帮工场主看中了流民,亲自前往安福寺招募,五千多流民大部分还是流落在了百里洲。
“乡兵也没有进展,劳力不足,到处都缺人,没有多少人想参加乡兵。江堤人手不足,进度也很慢,小戴子向我抱怨过好几次了,说我抢了他的人。”滕余浩苦笑道。
这个情况林纯鸿也知道,当初修江堤的流民工钱便宜,现在百里洲挣钱的机会多了,很多流民就不愿意继续修江堤,被工场主勾引走了不少。
“哎,慢慢来吧,总有人想过来的,待明年开春江堤修好了,也能多不少人工。”林纯鸿安慰道。
没想到滕余浩摇头说道:“那也不会缓解,典史大人,你想想,现在造船场那里那么多工人,还在扩大,另外还多了很多作坊,在那里做点小生意可比种田划算多了,我担心以后会没有人种田。江堤修好了,需要的农民可不是个小数目!”
林纯鸿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只好慢慢解决了,急不得的。”人手不够这个问题还真难解决,总不能把护卫队派出去掳掠人口吧?整个荆州府人口不少,闲余劳动力也不少,但要吸引到百里洲来还需要一个过程。
“钱庄的房子我已经让人建好了,就等典史运银子过来了。这定的一成五的利息是不是太低了点?别处都是四成五成的。”上次顾秀林找林纯鸿借钱,林纯鸿详细询问了顾家工场的情况,考虑到现在工场都缺资金,林纯鸿手里又有大量的现银,便想到了依托货栈开设钱庄,只不过林纯鸿把贷款利息定的较低,只有一成五,远远低于平常的高利贷利息。
“利息定高了,他们还不起我们就亏大了。”林纯鸿解释道。沉默了片刻,林纯鸿又对滕余浩说道:“工场主现在在货栈卖棉布,除了正常收购的价格外,我们不是还收了一成的税收吗?你想想,要是工场主都发展起来了,那个一成的税收可不是小数目,何必要盯着钱庄的利息?”
在滕余浩的眼中,那帮工场主也就是小打小闹,一年也贡献不了多少银子,眼睛里明显露出不服的神色。林纯鸿见状,故作神秘的说道:“再过两年,仅仅是棉布的税收就会让你大吃一惊。”
滕余浩不相信,林纯鸿也不继续解说,扶持乡村小手工业是他的既定政策,即便所有人反对,他也要推行下去。
第五十二章 军痞勾结
白景周在林纯鸿手里吃了两次亏,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郁结难去,总想着报复。
他琢磨着林纯鸿之所以势大难制,关键在于官位与生意相辅相成。要整垮林纯鸿,无非从这两方面着手,他准备首先从生意上斩断林纯鸿越深越长的手。想来想去,他令亲卫将夷陵州城的地痞麻绪叫来。
麻绪一直与王二明争暗斗,眼看着自己的势力压过王二,结果王二却摇身一变,成了林纯鸿身边的红人。麻绪身上的压力立即大增,大大影响了他的收入。麻绪的人马向商户收取保护费时,只要被护卫队碰到,总是被揍。那帮商户有了靠山,也渐渐的不听话,有的商户甚至还在麻绪勒索时,主动到货栈寻求护卫队的保护。现在麻绪早已经不再收取保护费,收入大跌,弄得下面的兄弟们跟叫花子似的,兄弟们一日少过一日,假以时日,麻绪就要从夷陵的地痞中除名。这日,麻绪正在墙角边晒着太阳,忽闻千户大人有请,麻绪大惊,不知道何事触犯了千户大人,惶恐不安的随着亲卫前往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