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直都虞候!”连向训都表现得非常激动,一张骨骼突出的脸上的情绪难掩,“王溥王丞相一推荐,殿前司张都指挥使很赞同,史彦超那厮也说了句人话,竟然连皇后……对了,官家当众亲口说要封卫国夫人为皇后。皇后也帮你说话!当时皇后在官家旁边坐着,轻轻说了一句,没听清,不过肯定是好话……”
完全超出了预期!内殿直的编制级别是一个军,人数不多,但那是真正的皇帝亲军,随便立点功都在皇帝眼皮底下。总之是个非常好的差事。
什么?指挥使,那差得太远了!通常的军下面还有左右厢,厢的指挥官都是都指挥使的级别了;厢下面才是指挥……而都虞候,相当于副长官的一个称号。
内殿直都虞候,在郭绍看来,就好比中央军直辖某王牌军的副军长。他今年秋才能满十九岁,这样一个年龄做副军长在现代是不可想象的。
那些出身军阀世家的人,父辈封王的人如符彦卿,就干过内殿直都虞候等职务。郭绍这种出身,当真是天大的不易。
郭绍已经有点失态了,拍着大腿道:“哎!哎!我欠了大家天大的人情,一辈子都还不清呐!”
向训大笑道:“也不能完全这般说。有的人,就算有人推荐,本身烂泥扶不上墙,谁有办法?这也是和郭虞候勇冠三军、立下不世奇功的事分不开的。”
郭绍抱拳道:“向兄,向兄若不嫌弃,今后我便以兄弟相称。”
向训又大笑:“好好,郭兄弟!”
二人开怀畅谈,旁边还站着杨彪等兄弟和将士,莫不敢随便出声。就连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杨彪,此时在郭绍面前也一副膜拜的神色。权势之威,非凡人可以反抗。
稍过一会儿,郭绍才稍稍冷静下来,用随意的口气问道:“皇后还能对军政之事说话呢?”
向训不以为然道:“兄弟不知道,将士们都很敬重符家这位皇后!官家高兴的时候还好,一发起火来,随便逮着个看不顺眼的人拖出去打个半死,那是轻巧的。皇后还是卫国夫人的时候,就经常劝官家善待将士;官家也很听她的,这样娴淑有气量的皇后,谁不敬重?”
向训沉吟片刻才轻轻说道:“卫王生了好女。”
郭绍顿时懂了,其实在忻州打辽军时,恐怕向训也对卫王耿耿于怀吧,只是嘴上不说。
郭绍沉吟片刻又忍不住问道:“有一个叫赵匡胤的将军,在高平时专程前来嘉奖过我,却不知受到封赏没有?”
向训瞪眼道:“高平之战时,赵匡胤就在官家身边,那是救驾之功!当时那些人,别说武将了,内殿直的马仁瑀就是一个士卒,大喊了一声什么‘主辱臣死’猛射一通,不顾命猛冲,高平之战一结束立刻升弓箭控鹤直指挥使……赵匡胤在战前我都不知道是谁,禁军那么多将校,怎知道谁是谁?不过现在肯定大伙儿都认识了,一再提拔,已是‘宜授殿前都虞候’。”
都虞候也有很多种,就是副主将的意思,有殿前都虞候、军都虞候、厢都虞候等;赵匡胤那个都虞候是殿前司的,殿前司相当于一个军委,下辖很多军。殿前都虞候显然比内殿直都虞候大,不过赵匡胤现在还没被正式任命,只是个预备。
按向训的说法,赵匡胤在高平之战前只是个不认识的将校,可能职位并不高;才几个月,一下子就进入了帝国最高级武将的预备队伍,不可谓不是平步青云……想来也是他善于把握机会,高平之战起初那种败局,差点整个国家都要坏在一场战役上,赵匡胤在皇帝身边立功实在算得上救驾之功,像救驾、拥立、从龙这等上上的功劳,想不富贵都难。还是赵匡胤更厉害,不愧为开国皇帝之才。
郭绍当然也很想救驾,只是没机会……如果当时有机会在皇帝跟前,又如果那北汉张元徽直接冲皇帝的脸来,一箭弄死那才厉害!现在虽然也勉强算救驾之功,但皇帝没有直接感受到张元徽的压力,射死张元徽也是听别人说的(幸好还有人说、反复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就在这时,帐外又有人喊郭虞候,郭绍等出去一看,来了个武将报消息的。那武将本来一脸笑意,但见到向训笑容立刻就淡了,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报了喜。
武将上前来寒暄了几句,报上自己的姓名云云。向训道:“为兄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郭绍忙执礼拜别。
他当下便和报信的武将一起,去禁军中军大营面圣。
郭绍离中军比较远,等他们到的时候,可能好多受赏的将领已经到了。因为竖着周朝大旗的大帐外,刀架上搁着整整两排武器,郭绍解下佩刀后几乎都没地方放。
一进大帐,果然见文武分列两边,来了很多的人。前面有人喊道:“内殿直都虞候郭绍见驾!”
郭绍忙躬身前行,一眼看去,周围没一个人他认识的,也许张永德在列,但郭绍没见过;上次想见,没见着。然后郭绍才理清其中关系:张永德和自己以前不可能有任何干系,现在也没什么关系,猜测张永德的关照完全因为卖符皇后一个人情。并不是就说,他关照过你,就把你当自己人了;还得分清楚!
反倒是地位远不如张永德的向训,倒是可以好好结交的;张永德是比向训厉害得多,但人都不愿意见,显然不如向训的交情来得实诚。
大帐中,也暂时没发现赵匡胤在那里,那个武将版的黑脸包青天,郭绍见到还是认识。主要是因郭绍此时不敢左顾右盼,所以没敢仔细瞧。
第二十六章 母仪天下
刚进大帐那会儿,郭绍可以远观上位者,他知道一旦走近了与皇帝直视是十分无礼的举动。
上位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定是官家,只有他才能在这种场合南面而坐。郭绍视力好,隔得远也看清了……印象里后周的两位皇帝郭威柴荣都算明君、好皇帝,但亲眼看到柴荣时,他倒微微有点失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么?
官家没穿黄色的龙袍,也没披甲胄,而是穿着一身紫色的圆领官袍,头戴漆纱帽,帽子的两翼很长。乍一看上去,不像是皇帝的打扮,倒像大堂里坐的那种当官的。难怪大伙儿不喜欢叫皇上,常叫“官家”,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柴荣的相貌很显老,这位皇帝应该才三十出头,看上去像四五十的人一般,身材也不是很板挺,背有点弓、脖子粗短。乍一看眼睛大五官也算端正,不过眼袋很重,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看面色也有点虚;可能是经常出征的原因,脸上颇有风霜之感。
他身边坐着符皇后,俩人当众并肩而坐,不像是夫妻,像父女。符皇后着实是貌美非常,皮肤玉雕的一般,身上穿着宽大严实的锦袍,把身材盖得严严实实的;老气横秋的袍服,白嫩娇气的脸,当真感觉有点突兀,好像一颗鲜亮玉珠放在一个款式古旧的盒子里一般。她的脸轮廓很圆润,不过下巴有点尖……现代人觉得这种下巴很秀气,但按照古人的说法,女子下巴尖可谓是一个小小的缺点。
郭绍上前几步,没敢走太近,当即就单膝跪下,埋着头眼睛看着地面道:“微臣郭绍叩见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龙凤安康,万寿无疆!”
他真不知道这样做这样说合不合礼,不过似乎五代十国也不太讲究诸如三叩九拜一类的礼节。自己是武将,皇帝是统帅,以单膝跪地的最高级别军礼见面,应该也说得过去吧?
“平身。”柴荣就说了一句话。然后让身边的人当众嘉奖郭绍三次立功,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其中有升迁的旨意,内殿直都虞候、领乾州刺史,刺史是遥领只多俸禄,太远了禁军将领基本管不着事务。
接着柴荣便下旨赏郭绍银带一根、锦袍一件、金十二锭、银十二锭。
郭绍急忙叩谢。
这时一个清脆而柔软的好听声音说道:“郭虞候,官家对你不薄,切勿辜负皇恩。”
就一句话,立刻叫郭绍心里对符皇后的印象有了极大的变化。她说得那么得体那么大方,可以当着众文武的面说出来的话……但郭绍一联系到位高权重的张永德莫名其妙关照自己、向训谈起符皇后在官家面前专门替自己说话,这两件事一想,郭绍顿时能理解她现在这句冠冕堂皇如同套话官腔的语言含义深刻。
记忆里以前的叫郭绍的“少年郎”,喜欢符皇后到心甘情愿为她死。郭绍曾经还觉得他有点幼稚,但现在终于懂了,少年郎那么喜欢这个女人是有道理的。不仅那少年郎,连向训在内的大周所有将士都敬重符皇后……这种敬重,也许就像对待姐姐对待母亲一样的感受,因为符皇后确实能让人感受到真诚的关爱。
母仪天下,就是这种气度么?
郭绍有点紧张,也有点激动,脱口答道:“微臣愿意做皇上皇后的一个卫兵,时刻准备以性命报效大恩。”
为何要这么说……因为他想到内殿直算是皇帝的一支卫兵部队。
但这时视线的余光里隐约感觉符皇后的柳叶眉轻轻向上一挑,郭绍才想起:以前确实做过符氏的卫兵,而且不仅一次,从卫王府跟到李守贞府想方设计要守卫她。
柴荣微微点头,有司官吏取出了银带、锦袍,让郭绍现场披上锦袍以示圣恩。
郭绍再次跪拜叩谢,倒退着走到武将的行列里站好。
又陆续有几个武将前来接受封赏,然后大伙儿才散去。得到皇帝奖赏的人,由专门的官员领着给东西,又派人搬东西护送回营。
郭绍回来一看,自家所有的将士都在营门口翘首以盼,看见郭绍带着一箱子东西回来,身上披着锦袍,个个欢呼雀跃,一阵高兴。
参战的所有将士都有赏赐,不过人太多,底层武将只能赏个几十贯钱,士卒就更少了。这种额外的奖赏,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大笔财富,不算少了。
特别是杨彪,战阵上那么猛的,冲前拼死他去,得皇帝亲自封赏这种殊荣就郭绍去。一时间郭绍觉得有点不公平……虽然大家都觉得还算公平,毕竟不是一般人能得高位者赏识,也不是别人阵斩北汉猛将。
郭绍进了军营就二话不说,把箱子径直打开,里面立刻泛出黄白光泽,大家都安静下来。
“左攸,你来分,平分出来,将领双份。”郭绍什么好听的话都没说,就这么来了一句。
罗猛子摸了摸脑袋:“大家都得了奖赏的,分大哥的钱,不好吧?钱看起来多,这么多人一分大哥就不多了。”
郭绍不理会罗猛子,又道:“我做内殿直都虞候,有一定的权力,先瞧瞧都指挥使是谁……你们暂时做我的亲兵队,内殿直里有空缺了,尽量替你们争取。”
杨彪马上说道:“咱们兄弟就跟着大哥,分开了反倒不好。”
罗猛子道:“有官当……倒也不错,不影响兄弟情谊!”
郭绍听到这里,心道二人的见识眼光真是一句话就高下立判,杨彪看得远,他肯定以为大哥不止做内殿直都虞候。
就在这时有人嘀咕道:“左攸不会贪大伙儿的钱,自己那份多称吧……”
郭绍听罢转头看左攸,左攸笑而不语。郭绍便笑道:“左先生要跟着我做更大的事,这点铜臭之物他看不上的。”左攸顿时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好像要把郭绍当作知己一般。
大家听罢哈哈大笑,哄笑了一阵,顿时欢乐极了。
但很快郭绍就说了一句影响欢乐气氛的话:“左先生,武讫镇死的七个人、忻口死的三个人,都要算一份的,死了的兄弟也是兄弟。你那里有军籍名单吧,找人问问其家眷在哪里,此事便拜托你了。”
笑声很快就消停下来,大家有些沉默,但无人反对。杨彪瞪圆虎目道:“卖命的钱,人人都可能死!大哥做得对,想得周到!”
郭绍把这边的事交代下来,又欲首先去拜见内殿直的长官。他升得太快,根基确实很浅,两眼一抹黑,内殿直的武将谁是谁都不知道;便先找到给他发赏赐的官员,询问才知,内殿直都指挥使王审琦是主将。
于是他便赶着去拜码头,先求见王审琦,刚上任先打个招呼再说。因为此时天色已晚,没敢多啰嗦,照面相互认识一下就出来了,只道来日方长。
……次日一早,大军启程继续行军。四十里路走了整整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大伙儿才从陈桥门进东京。
虽然已是旁晚,东京街头仍旧热闹非凡,看热闹的百姓,翘首盼望亲人的家眷,场面和出征时一般热闹。不过这一天恐怕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打仗就要死人,阵亡的将士家眷确认消息之后,恐怕不是那么好过的……家人尸骨无存。
战场马革裹尸,不是说说而已,千里之外作战,尸体挖个坑埋了算好的。若是战败来不及收尸,曝尸荒野许多天实属正常。
第二十七章 发酵
从上午到黄昏,玉莲一直在陈桥门内等着。昨天就听说东京去了很多人迎接班师回朝的禁军、皇帝率禁军到陈桥驿了,今天可能会到东京。
三伏天的太阳晒了一整天,东京街头热得像蒸笼。玉莲在一棵梨树下烘了一整天,整张脸都红了,鼻尖上沁着汗珠,身上腻呼呼的全是汗。但是她不敢离开半步,连午饭都没吃,渴不住了就在街边喝了一碗凉茶水。她几乎感觉不到炎热,因为心里有更强烈的感受,担忧。如果等来的是绍哥儿阵亡的消息,真不知如何能排解自己的伤心。
玉莲在这个世上活了二十年,遇到过很多人,但她非常明白,真正对她好的,只遇到绍哥儿……哪怕他的好那么沉默、平常是那么淡,淡到时常都要压抑住才能保持道德。
绍哥儿的好,超过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她相信绍哥儿不会把她卖掉!以前她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但分别之后,当感觉到可能失去他时,这种提心吊胆就在内心酝酿发酵,变得愈发夸张。
也许绍哥儿并没有把自己看得如此重,也许他只是同情可怜……就像自己可怜陈家汉子。但玉莲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从来没有过人真正关心她、把她当人,别的人或是垂涎于美色,或是当作可以换钱的货物。
如果没有了绍哥儿,这世上还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好歹?
及至黄昏,终于有大量军队开进城里,默默等候在道旁的人们哗然。有的人已经在行列中找到了自家的男人,又蹦又跳地挥手大喊,完全不顾军纪,许多百姓用碗盛茶水和粥让将士们喝;武将们没有过问这样的乱象,毕竟已经到东京了,天下脚下还算治安良好。有个老妇被将士告知某某战死在了晋阳,跪在路边呼天抢地,大哭:“俺的儿啊……”
玉莲伸长着脖颈,轻轻喘息着,瞪大眼睛一个一个挨着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天,您可别让他死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一个穿着锦袍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鲜艳的锦袍和高的位置让他十分显眼,前后将士都是步行,对其相当恭敬,还有人牵马……那不是绍哥儿么?
玉莲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嗓子没哑,却喊不出来。她咬了一下嘴唇,目不转睛地看着绍哥儿,看样子他是立了功升官了,身上的锦袍显然是皇室才能赏赐的东西,不然他大老远出征回来,在半路给自己买件花里花俏的锦袍穿着?
不一会儿一个宦官带着人驱开人群,走到了绍哥儿的马前说了句什么,街上太吵了根本不可能听见。然后就见绍哥儿策马加快速度,从大队旁边向前快行。
他追上了皇后的仪仗……
郭绍走近车驾,从马上跳将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清瘦宦官把拂尘换了个手,比了个请的手势。郭绍便牵着马走到车驾侧面,侧面有一道五彩帘子,透气的编织缝隙让卷帘好似半透明,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人的头部,却看不真切。
“微臣奉传唤,拜见皇后。”郭绍一边走一边跟上车驾,因为队伍没停下来。
符氏轻柔的声音道:“我听说你把官家赏赐的钱财都分给部下了?”
郭绍心道这皇后的耳目挺灵的啊,不过分钱似乎也不算什么事,又不是把皇帝赏赐的袍服银带送人了。他便据实答道:“回皇后的话,是。”
符氏道:“我又听说你住在龙津坊,但那里不适合你的身份。符家在大相国寺附近有一座别院,空着没人住,你先在那里安顿罢,不要再回鱼龙混杂的市井了。”
帘子轻轻挑开一角,朦胧见得车驾里另一个女子起身,不一会儿伸出一只嫩手来,指尖轻轻拈着一把铜钥匙。
郭绍离车驾稍远,见有人递东西出来,就想靠近一些走上去接……不料刚刚要朝那边走,旁边的宦官急忙制止道:“诶!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自个去拿?”郭绍恍然大悟,紧张地急忙抽身转过方向。
“扑哧!”里面一下子笑了出来,又忍住笑,复用淡然的声音道,“曹泰,你别责怪他,他现在还不懂规矩,情有可原。”
郭绍忙道:“请皇后降罪。”
里面道:“罢了。”
郭绍又感动道:“皇后的恩赏无微不至,微臣没齿难忘。”
里面道:“嗯。”
名叫曹泰的老宦官听到这里,便悄悄对郭绍挥了挥手,郭绍忙道:“微臣告退。”很快就有一个宦官跟着,大约是要带郭绍去那院子的地方。
车驾里的符氏心里莫名很紧张,脸上倒是表现得很淡然,除了脸颊微微泛红看不出任何端弥。她反思刚才的情形,虽然故意让侍女当场送钥匙、把事儿办得有点紧张,但似乎没出什么纰漏……唯一的疏漏是自己居然笑出来,这种低级失误本来不应该的!
左思右想,曹泰很识时务,况且周围的人敢拿一点捕风捉影的小事到官家面前谗言?于是她才渐渐安心下来。
符氏又想起了绍哥儿在河中府说的话:让我最后一次为夫人效命。她又不傻,这哥儿是什么心,还能不懂?
他为什么从兖州跟到河中,后来自己改嫁柴荣了、他谁不投又投郭威部下?他以为不说出来,别人就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