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雄以最精锐的少量精兵作为锋芒,自己居中身先士卒,策马便冲,身后只剩二三十骑紧随其后。辽人骑兵密集排布,长矛当前如林以拒;张建雄前锋第一波先以高速冲锋靠近,近至阵前战马本能地减速,但前段冲锋太快根本止不住,一骑千斤重的人马径直撞将进去。
只听得一声长喝,乱军之中“哐”地一声巨响,不知是张建雄的斩马刀砍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渐渐黯淡的光线中清晰地看到火星闪亮。其充满力量的暴响,一时间叫郭绍想到了石匠几十斤铁锤砸在石头上的大力……据说石匠吼得最凶,就是防止太大的震动造成内伤;如此想来,但凡近战猛将出招前都喜欢大喝一声,可能也是防震。
前方人仰马翻,叮叮哐哐打作一团,辽军骑阵松动散架,马兵在周围胡乱乱跑。
郭绍见状,大喝一声:“该咱们上了!”
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下令,杨彪便提起刀大步而上,郭绍等急忙操起兵器跟进,护住其侧翼。杨彪勇力前驱,铁鞋沉重地踏在地面上,一步一溅尘土,就像火车头一般在冒烟似的。
这团辽骑没有机动,和步兵差不多,只是比步兵坐得高,阵列已被张建雄冲乱,左右不能相顾。杨彪冲上去就大开杀戒,见人就杀,刀兵撞在铁甲上的巨响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鸣。
一个辽兵被劈下马来,刚刚翻身欲起,立刻迎来了后续跟进的步兵乱捅,没来得及招架就浑身被捅得到处冒血,惨叫不已。大伙儿盯住侧翼靠近的另一个骑兵又一拥而上,那辽骑侧身挥刀劈打刺来的长矛,但瞬间便被刺了好几枪,连人带马鲜血乱彪。
杨彪杀红了眼,冲杀奋不顾身。郭绍大呼罗猛子以盾锤护其侧翼,自己也见机行事,专门掩护。有一个猛将冲锋,如同尖刀,郭绍便无须拼命,况且他对长枪、斩马刀等长兵器都不擅长。
郭绍同杨彪从高平打到晋阳,数度拿性命恶战,配合已经非常默契……杨彪打头阵,以暴力和威势压住场面。而郭绍的长处是善于洞察形势,在杨彪最危险的时候,他总是能及时出手,常常是慢一步都要坏事的情况;他这种能耐大概是长期不断练习弓箭修来的,因为弓箭要射的准需要善于观察,特别对于活动之物,不仅要观察它的动向、还要猜测领悟它的动机。
没一会儿,郭绍便随杨彪率先突入重围。抬眼一看,只见里面一圈尸体,有辽兵的也有周兵的,还有许多马尸,有一处地方都堆积起来了几乎成了一道简陋工事,地上一片血泊。郭绍认为自己走错地方,误入了屠宰场!
史彦超和几十个浑身是伤的人在里面死战,马全没了,被辽兵团团围死。在辽兵暴打暴射之下,片刻之间又见史彦超左右倒下多人,形势已是到了存亡关头。辽人可能已经知道这家伙是史彦超了,简直是不计代价要弄死他……第一猛将的亲兵,真不是那么好做的,眼见他们真是太惨了!
最奇特的还是史彦超本人,这家伙长得最高最扎眼,浑身都插满了箭羽,特别是背上,看上去和刺猬没有两样。更奇的是,这厮居然还没死!辽兵弓马娴熟,但射了他这么多箭,竟然没杀掉……可见像郭绍射张元徽那种精准箭法,世上鲜有;或许这玩意不仅要苦练,还需要天分资质。
这里的辽军没有“绍哥儿”,史彦超才能站在那里。
郭绍真的打娘胎起没见过被射成这样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史彦超在演草船借箭!不是为了借箭,他怎么会中那么多发?
“史前锋!”郭绍喊了一声。
史彦超回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认出是周兵友军。片刻后张建雄也撕开了辽阵,率骑兵冲进来了。
重围一解,史彦超也不傻,赶紧提着剑向这边跑,半路背上又多了几箭。那些亲兵能跑得没多少了,大多伤得就靠一口气吊着,史彦超一走便阵列动摇,辽骑蜂拥而上快速分割,后面惨叫四起。
一行人汇合一路,返身逃窜,辽骑追击,又遇到向训亲率骑兵接应,情况稍缓。
这时郭绍才发现,向训各部已从周围收缩集中,兵力战损近半,如此一来活动空间就更小了。回头望去,南面又得到了辽军的增援,向训前来解围的兵力也全都陷入了一个大包围圈。
增援的辽军预备队甚至将正面作战的史彦超部主力的右翼打得混乱一片,史彦超部几欲全线崩溃。如此糟糕的战局下,他们没一哄而散可能是觉得史彦超还没死,又寄希望于增援部队。
幸好没一会儿天就全黑了,满天星星却没有月亮,前面交战的军队还没机会照火把,光线极暗。郭绍等找到座骑,跟着向训的兵马趁乱冲杀,大伙儿好不容易才凭借尚存的精骑冲出辽阵。向训全部骑兵将近四百骑现在已折损大半。而史彦超部主力因右翼被击溃后,全线后逃,被辽军冲杀,乱作一团。
乱兵一起向南逃窜,很快就遇到了在后面列阵的步兵。光线暗淡,视线不清,败退的骑兵汹涌乱跑把步营给冲开了,那帮步兵先躲避自己人的马兵,很快便一哄而散,撒腿就跑。
步骑在黑夜中乱奔,溃不成军。今天一天的时间,周军的史彦超部加上向训部,一天内就损失四千多人,其中死伤不知其数。
唯一还好的,不管怎样向训的战术目标已经达到了,总算把剩下半条命的史彦超给救了出来。
众人一路无话,郭绍也半句话也不想说,全身感觉已经虚脱了,要不是因为后面可能有追兵拼着一口气,现在他就想在路边躺下。
就在这时,刺猬史彦超忽然回头问道:“你叫啥名字?”
“郭绍。”他不想多说一个字,包括自己属于哪一军。但是想一想他还是说道:“虽然是咱们率先冲破包围,但史前锋该感激的人是张建雄将军。”
张建雄也在不远处,听罢“哼”了一声。
第二十二章 想当年
回到忻州,卫王连夜召见诸将。史彦超多处受伤,回来就赶紧找郎中疗伤,没有入见;向训很看重郭绍,不顾他职位低微,一意带他去见卫王。
忻口之战,以郭绍心下之见,卫王符彦卿应该对战损的四千将士负有不少责任。
但符彦卿不仅早就封王,女儿马上就要封皇后了,兄弟儿子无一不是掌兵大将,符家根本就是一个大门阀……郭绍认为向训这种级别的武将都不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他打算参与召见也不说任何话,除非有必须回答的问话。
第一眼看到符彦卿,郭绍就想起了张建雄的一句话:卫王老了。
符彦卿的头发胡须全部花白,目光也微微有些涣散,神色看起来很疲惫,可能是年纪大了的人熬不得夜的关系。他脸上很多皱纹,颧骨部位爬上了老年斑,不过细看之下其实脸型和五官都很端正……也许他年轻时候也曾是个能人,但至少现在,符彦卿的脸上再也看不到鼓舞人心的东西,有的只是暮气沉沉。
感叹春花易凋、韶华易逝的,不仅是伤春悲秋的妇人吧。偶然之时,郭绍也曾想过人老的时候,恐怕再也没有激奋的心态了,半身已入土、岁月无多,努力奋斗半天还能图个什么?
在场的除了向训,还有几个武将。郭绍都不认识,但猜测其中可能有郭从义、白重赞、桑珪等人,因为之前向训提过进驻忻州的武将。不过郭绍不知道谁是谁。
很快在场的人也注意到了面生的郭绍。这个疑问终于由符彦卿的口问出来,指着郭绍问:“他是谁?”
这一问,倒让郭绍觉得世间颇有沧桑之感……记忆里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名叫郭绍的少年郎,在许多年前的兖州,饥寒交迫,就是面前这位老人接受了女儿的央求,命令部下救起少年郎的。当然符彦卿不可能还记得那件事、那个人。
郭绍答道:“回卫王的话,末将叫郭绍。”
向训开口道:“卫王,他就是在高平之战、一箭射死张元徽的人。”
“哦!”符彦卿点点头,随即又说道,“想当年,老夫也是能开十石弓的……”
郭绍听罢,认为符彦卿的胳膊上绑了一个高科技马达,或者他本身就是力大无穷的变形金刚、臂力可以当千斤顶用,把投石车当弓弩玩耍的人。
不过射杀张元徽这件事看来确实很出名。因为本身就是很难办到的事,这种猛将身上可能披了两三层重甲,弓箭很难射穿对他造成致命伤,除非是射中面部等小范围区域;战阵之上人马冲来冲去,要命中那种地方实属艰难,否则史彦超早就死了,也不至于上演一出草人借箭。连郭绍也觉得自己占了一部分运气因素,就算是练习过千百遍,仍旧不能保证每次命中靶心。
向训又道:“这次我们能救出史前锋,郭郎也立了大功……先是,我部拼死解围,但当时史前锋勇愤具发,又陷入敌阵。我们如果再而三地给他解围,恐怕兵力耗尽,锐气挫失,最后便无能为力了。郭郎告诉我一个道理,说救落水的人,要等他挣扎不动了才救得上来,不然得把救人者也按进水里去。于是我们便等史前锋兵力疲敝之时出动,辽军兵多将悍,耽误了一些时间,才至于史前锋身披重伤。”
符彦卿道:“幸好及时。”
向训却大加赞赏:“我以为,郭郎很能把握时机。今日若非听他的,史前锋必定再次三番陷阵,我军如何能次次替他解围?最后救史前锋时,我部已成樯橹之末,也是有赖郭绍奋勇相助,才勉强破开辽阵。”
郭绍道:“只因末将的部下奋勇,末将不敢居功。”
向训摇头不以为然道:“部下奋勇你不争先,这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但我留心发现,郭郎能把准时机出手,次次救要害之处;今日若无郭郎在后,你部下猛将战死几回了,如何奋勇?”
“向将军谬赞,末将不敢当。”郭绍今天比较谦虚,一则因为在场的都是大将,不便表现得太托大;二则自己出主意救史彦超的办法,让史彦超把亲兵折损了个干净,自己也变成刺猬就差点没死……史彦超知道这事后,以及在场的这些人,是否真的会感谢自己?比较难说。
符彦卿饶有兴致地听着二人把话说完,这才开口道:“明日便班师回晋阳罢。”
郭绍听罢顿时愕然,好容易忍住没开腔,默默听着。
“这……”旁边一个武将脸色变得很难看。
符彦卿转过头看着脸色难看的武将道:“桑珪,你的人留下来守住忻州便可以了。”
那桑珪是北汉的武将,本身就在忻州,后来投降周军的。
符彦卿又回顾左右:“诸位以为如何?”
没人回答,既不赞成也不附和,这尴尬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委婉的反对吧。
符彦卿道:“史彦超受了重伤,精骑折损,我军损失惨重,无力再和辽军作战了。死守忻州,这么多人马粮食不够吃,也起不到要紧的作用,桑珪就能守忻州。因此老夫决定暂且先回晋阳,等官家定夺。”
几个武将只得怏怏领命。
……
于是郭绍便又和向训的残余部队步行回晋阳。到忻州走一遭,打了一仗死三个兄弟;却总觉得没干什么有意义的事,辽军既没有被打退也没有挡住,只是救了史彦超的性命……不过史彦超要不是以单薄兵力被派出去送死,又何必费那么劲救他?
围攻晋阳城的战斗暂时已消停,周军围而不攻,正在观望。郭绍想起前几天的“蚁附”,恐怕周军这种无脑爬墙的攻城战术并不太好用,伤亡一定不小……但似乎也没多少别的办法,像挖地道这等奇谋妙术,凡是能想到的法子在常年的战争中都用滥了,守城的也懂得防范,根本起不到奇谋的作用。
回到晋阳后,向训便拍胸脯说要履行出兵忻州之前的承诺,设法带郭绍去面见皇帝,好让皇帝论功行赏给封个官。郭绍感谢的言语之间,又提及打算先见张永德。
张永德曾经专门关照过自己,又是禁军实权将领,若能见面先打个招呼确是很好。
向训顿时诧异,没料到郭绍和张永德还有来往。郭绍以为他会询问,正琢磨怎么回答显得比较有诚意……但向训并没有问出来,权当不知道。
向训只说起一些关于张永德近期的事,说张永德目前在新皇面前是炙手可热。
当时高平之战,右军步骑主将樊爱能、何徽二人率先逃跑……便是郭绍所在小底军的前方,骑兵一触便逃,步兵一哄而散。后来周军反败为胜追击北汉军,这两个人又在路上散布假消息。
皇帝当然非常生气,高平之战后就想算账把这两个人杀了以儆效尤,但又有些犹豫(郭绍听向训叙述时,猜测柴荣那时仍旧没有完全控制住军队,怕诛杀大将后造成别的武将产生兔死狐悲的抵触情绪),这时候殿前都指挥使、禁军实权派人物张永德适时力挺皇帝,强烈要求把这两个武将砍头。
得到了张永德坚决的支持态度,皇帝立刻干了自己想干的人,不仅砍樊爱能、何徽,一口气把他不爽的七十多个武将一并杀了……并当众大骂那些被杀的武将,说他们“把朕当成奇货,想卖给北汉主刘崇讨个好价钱”,意思便是叛国罪,不死谁死?
张永德顿时很受新皇赏识。
许多大将都有毛病,不是贪财好色就是酗酒打骂士卒,还有的顶着“不义”之类的名声,或像史彦超一样嗜杀……但手握重权的张永德身上反而很难发现有明显的缺点。
第二十三章 指挥使太小
夏日的暴雨说来就来,时断时续、时大时小,一口气下了三天雨还未停歇。
雨帘被风一吹,就像一条条乳白的纱帘随风飘荡着,又像大雾在半空荡漾。远望晋阳城,城楼城墙仿佛笼罩在深深的烟云之中。雨水浇灭了烽烟,也冲洗掉了伤亡将士在城墙上留下的血迹。
战事被搁置下来,城外筑起了藩篱工事围城。工事后面只见大片的帐篷,就好像雨天无数的伞一般密布。
下雨后天气转凉,涤尽了酷夏的炎热;但凉爽之余,潮湿也让人们苦不堪言,因为没那么多房屋给所有的将士居住。帐篷没法完全挡住雨水,干燥的柴禾也很短缺,将士们打湿的衣甲只能用火烤个半干,半湿不干的衣裳裹在身上确不是那么舒服。
最不方便的是道路的泥泞,连通各营地的道路被踩得稀烂,人马走在上面就像在沼泽里徒步行走,又像身在水稻田的淤泥里寸步难行,一脚下去烂泥直接淹没脚踝……驿道大路上好点,土地被车马长期碾压很结实,雨水未能浸透太深;但硬土表面附着一层薄稀泥,像润滑剂一般,人马走在上头很滑,一不小心就要摔。
周军各军大将天天去中军大营,似乎正在为了是战是退争论不休。
大将向训再次派人来叫郭绍去他的大帐见面,这次向训看起来神色有点尴尬,并屏退了左右。以郭绍与他结交相处这段日子看来,向训其实是个实在人。但实在人也难免会偶尔脑热拍胸脯说什么“我带你去见官家,让官家另外给你封个官”之类的轻巧话;见到向训现在这神色,郭绍就知道这事儿可能没那么容易。
周朝比不得汉唐大一统大帝国,但好歹也是天下最强的中原政权,柴荣好歹也是受天下人承认的皇帝……就算北汉主等人口头上不承认柴荣是天下共主,但心里肯定也会把柴荣这个皇帝当回事。
皇帝是那么好见的么?
郭绍见状,忙好言道:“向将军礼贤下士,多番接见末将,末将已是受宠若惊。末将这点微功,朝廷必会论功行赏,倒无须特意去讨要官位。”
郭绍这样说倒不是为了拍向训的马屁,也不是在谦虚,确实向训和自己的地位差距太大了,人家几次单独见面,确实是很给面子、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向训问道:“对了,上回张都指挥使替你表功,是要升什么职位来的?”
“指挥使。”郭绍道。
向训皱眉道:“指挥使才多大点官,手底下至多不超过五百兵,还指不定是些什么兵。太低了!”
郭绍据实回答:“末将此战之前,只做过都头。”他不仅是据实回答,还没具体解释:都头只当过一天,其实是个小队长。
向训摇摇头:“阵斩张元徽的名头,与一个指挥使不符。何况别人不懂,本将来能不懂?忻口救史彦超,如若郭郎不在,史彦超已死。就凭这些功劳,不提潞州武讫镇的军功累加,也不止让你做个小小的指挥使。”
郭绍虽然也想出人头地,但还没想着一步登天,心里正有一句话: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向训沉吟片刻道:“我与宰相王溥素来交好,这事儿先和他说说,过几日给你消息。”
郭绍也不推辞,心道几个月前自己还是个无名小卒、无人问津的小队长,这就能和宰相扯上关系了?
向训再次拍着胸脯说:“别的我不敢保证,你绝对不应该只升个指挥使!斩北汉第一猛将、救史彦超的功劳,就做个指挥使,真是要笑掉天下人之大牙……”他稍稍放低音量,“官家在潞州就杀了七十多将领,回去还要治理诸军,此时有大量的空缺,你且安心,我与王丞相说说,只要他点头,此事好办。”
郭绍忙拜谢。
不过向训说得确实有点夸张,没到达笑掉天下人大牙这种程度的。阵斩张元徽、武讫镇打辽军落单穷寇、救史彦超,这些事都是可大可小,功劳大小就看皇帝怎么看、旁人怎么说罢了。
若是往小了说,这些事根本没达到影响战局的程度,也就算不上什么丰功伟绩;若往大了说,可以弄出故弄玄虚的“气”来论述,军中需要英雄、需要可以谈论的具体事迹,那些挂上第一猛将这类名声的人、或那些很容易让底层士卒理解的事迹,能影响大军的士气。
……
雨仍旧时不时要下一阵,郭绍回到晋阳城外耗了许多天,周军再也没有攻城。终于连续放晴几天后,军中传来消息,皇帝下令诸军分批陆续撤退。
围攻晋阳之战,到此就应该结束了。周朝虽然没有直接灭掉北汉,但在高平重创其主力,到晋阳城后,又把北汉所有的地盘荡了一遍,除了晋阳城其它州镇无一没有投降过周军。这次北汉可能要消停很久,不敢再有任何行动了,能不能恢复元气还两说。
小底军步军已不成建制,只剩一些散兵败将;但马兵损失不大,主力尚存。郭绍等人附军小底军马兵都指挥使麾下,并同他们一道撤退。
班师回朝依旧是步行,马要托一点东西,但很少骑。郭绍没法计算,但感觉几个月自己徒步走了上千里。他很快发现,自己这小股人马没人管束,上峰既没有都头也没有指挥使,没人过问不归自己管的部队,他们只有个主将便是小底军马兵都指挥使。
大军至潞州,前方有部队编制混乱拥堵了道路,正有大臣前去协调,后面的诸军暂时停下来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