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股东开心,投资人开心,公司运营自然也就开心了。
按照之前的统计,国内投入研发最大的公司每年的研发投入大约是七亿欧元。大约是全球投入第一的罗氏公司一年研发资金的7%。
国内制药企业的研发投入远不如国外的制药企业。研发投入赶不上人家,产品自然就远不如别人做出来的。现在能让国内制药企业投资进行基础研究项目的主要资金来源,说白了还是国内给与的相关扶持项目。
就连赚钱的企业都得依靠扶持项目进行研究,院校里的研究团队想要进行花钱的研究,那就更得依赖于国家项目支持。
孙立恩的实验团队介乎赚钱的企业和没钱的研究团队中间。说他们没钱吧……PCR试剂盒的科研结果转化出售收益有八百多万。这一笔收益中,70%都发给了研究团队。但要说他们有钱……发到研究团队手里的560万收益中,孙立恩大手一挥发下去了360万奖金,目前整个团队的研究资金还剩200万。
200万的研究资金,要开展新型冠状病毒的损伤机制研究……这个恐怕是不够的。
目前,一只能用于实验的食蟹猕猴售价大约在六万元左右。而且价格还在继续快速上涨。两百万的资金,如果能找到同意出售实验动物的公司,这些钱大概够买上三十只猴子,然后饲养上七八个月。
把所有钱都砸进去,能得到的就是三十只猴子,外带能够供猴子生存七八个月的饲料。如果中间还要开展研究,那资金至少得朝着一两千万迈进。
怎么搞钱,这就成了孙立恩现在最需要头疼的事情。
当然,比起沈夕,孙立恩目前有一个优势——他可以躺在度假酒店的温泉里,一边泡着澡喝着冰可乐,一边琢磨自己上哪儿弄食蟹猴和资金去。
·
·
·
“我想来想去,目前最好的办法可能还是得申请个国自然。”孙立恩一边泡着澡,一边跟住在楼下的吕志民打着电话。没办法,目前有空接孙立恩电话,并且还能和他讨论科研方面问题的也就只有一个吕志民教授而已。
老吕同志虽然是二院的重症医学科主任,但同时也是宋安省大学医学院的教授。他搞科研工作可比孙立恩有经验的多。
“申请国自然这当然是个路数,不过你们这个项目开展的有些太晚了。”吕志民教授对孙立恩的想法不是很支持,“已经有很多团队开始在搞相关的研究,你们这个团队本身的长处也不在这上面。与其把资源和精力投入在别人已经在跑的地方,不如另辟蹊径,从你们擅长的角度开始搞起。”
“我都不知道我这个团队擅长什么。”孙立恩现在说起这种话来一点不好意的感觉都没有,他非常坦然的说道,“我也不带学生,这个团队都是实验室主管帮我搭起来的架构。”
电话那头传来了热茶从口腔中喷涌而出,在空气中成为水雾的动静。过了好一阵,吕志民才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咳咳……这倒是啊……我都快忘了你其实是个小怪物了。”
“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和自己的主管多沟通一下。不一定非要一头扎到新型冠状病毒这个大坑里。毕竟这世界上会要人命的疾病也不止新型冠状病毒这一种。”吕志民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你们原有的研究项目其实完全可以继续推进。随着越来越多的科研院所开始往这个方向上去搞,和你们原来研究项目有重合的研究组就会变少。没有了竞争,这不是更容易出成绩么?”
孙立恩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点头道,“您说的有道理,那我等会和主管再沟通一下看看吧。”
躺在温泉里,孙立恩抬头看着天空开始发呆。温热的水让他感觉自己有些难以集中精神去思考,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吕志民的建议很靠谱。
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孙立恩再怎么开挂,也不至于去抢外科的手术刀,自己拿着到处乱划。
第1074章 履约
隔离的第四天,李承平教授如约而至。老头带着七八个学生,在酒店的花园里摆出好大一副架势。烧烤炉摆好,然后又从车里拿出一份大到令人会产生“你这个确定不是小孩浴盆”怀疑的巨大铝箔食品盒,放在了刚刚点着火的烧烤炉上方。
按理来说,在酒店的庭院附近搞这种事儿肯定会被酒店的工作人员给挡住。但……李承平教授毕竟是第一批回来的医疗队员。过去十几天里,他早就跟酒店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混熟了。大家都是熟人,事情就好处理的多。几位知道事情经过的酒店工作人员不光没有拦着,甚至还为李承平教授提供了很重要的支持。
烧烤炉上烤着撒过一大把孜然的羊肉,旁边还有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油焖小龙虾。而更可气的是,李承平教授身后摆着三台巨大的工业用电风扇,风扇插在酒店工作人员提供的电源插板上,然后正在以全功率工作中。
烟气裹挟着香味,直直朝着孙立恩所在房间的阳台吹了过去。
孙立恩正在阳台的大浴池上泡着今天的第三次澡——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其他事儿可以干。上次来度假,他就泡了一回……然后就坐着直升机回到了四院。之前没泡够的,这一回怎么也得泡回本才行。
不得不说,度假村的服务确实令人感到沉醉。除了强大的设施支持以外,这里还有贴心到足以让人忘却自己正在隔离的服务水平。洗衣机包办了所有的洗衣工作,如果你觉着身上的衣服不够,酒店也有从真丝到亚麻再到长绒棉的全套居家服提供。如果需要运动健身,酒店能够在一个小时内搞来一台跑步机、一台多功能龙门架,或者普拉提和瑜伽所需的所有设备。
反正酒店的房间和阳台都足够大,摆下这些东西完全没有问题。
在使用完毕之后只要再打个电话,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就会迅速就位,把这些设备拆成可以运输的尺寸然后运走。并且顺便给房间重新做一次消毒清扫工作。
而孙立恩正准备今天好好泡澡放松一下身上疼痛的肌肉——昨天锻炼的有点狠,他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
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和夜市、美食……以及罪恶息息相关的味道。
“孙立恩!”李承平站在酒店的花园里,手里举着扩音喇叭叉腰喊道,“我兑现承诺,带着烤串和小龙虾来馋你了!”
孙立恩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大喜过望。自从上一次让李承平教授先回宁远之后,李承平就和他断了联系。
那段时间孙立恩忙的要死,压根就没工夫和李承平在微信上有什么沟通。而根据其他几位医生的说法,李承平的B站账号之后也就没了动静。
没想到,今天突然听见了李承平的声音。
好长时间没见到李承平了,不光是孙立恩惦记这个脾气挺好玩的小老头,吕志民和其他医生们也很挂念他。于是,在孙立恩找到浴衣把自己遮起来露脸之前,周围的阳台上已经出现了一大群热情朝着李承平挥手的医疗队队员。
“哈哈哈!咱老李又回来啦!”脱离了云鹤那种高压环境回到家乡之后,李承平的性格终于恢复到了原来那种老顽童的状态。李承平站在花园里,非常热情的向着阳台上正在接受隔离的老熟人们挥着手,“你们再等会哈,等我把孙立恩馋死了,这些东西就送到大家房间里让你们解解馋。”
“那孙立恩呢?”胡佳站在阳台上,两只手拢在嘴边喊道,“等会给不给他吃呀?”
“不给!”李承平哈哈大笑,“就咱们吃,他碰都不能碰——馋死他!”
·
·
·
李承平最终也没有残忍到一口都不给孙立恩留的地步,他给孙立恩留了20个烤串,外带十二只小龙虾。
酒店的工作人员送来了一张躺椅,外带一个户外用的丁烷燃烧取暖器。李承平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烤着火,和站在阳台上的孙立恩通过电话开始进行起了“近距离视频通话”。说话还是通过电话比较省力气——同时也更适合两人的聊天内容。
“走的太匆忙了,好多患者的情况我都不太知道。”李承平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道,“那个……那个于新情况怎么样了?”
李承平走的时候,危重症患者还有好几位。但大家一致同意,情况最严重的还是出现了肝炎的于新。
其实,不光是李承平惦记着于新的情况,孙立恩也很惦记着这位病人。医疗组已经把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不光是“能用”的手段,严格来说……他们已经用上了所有“存在”的手段。
“我走的时候,乙肝病毒的载量下来了,不过新型冠状病毒的PCR还是阳性。”孙立恩叹了口气,“今天早上听周老师说,他的乙肝病毒载量还在继续下降。不过其他情况没有太大改善。我估计得再过几天才能看出倾向来。”
和那种“人生已经到了最低谷,再怎么发展都是向上走”的心灵鸡汤不同,于新的生命体征确实已经到了最低谷,但……他这个倾向,还是能向更差的地方发展的。
可能会发展到根本就没有生命体征的地步。
“所以说嘛,你这么急匆匆的把我赶回来干啥?”李承平教授不满的瞪了一眼孙立恩,“离了我老李,你把这病人治好了是咋的?”
“诶,不是……我说大爷,咱们不带这么耍赖的啊。”孙立恩隔着十几米的平行距离和六七米的垂直距离,向躺在躺椅里的李承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老人家那几天血压都飙到170了,我不把你整回来,难道看着你在云鹤光荣了?”
“你少放那瞎屁。”李承平也毫不示弱的翻了个白眼瞪了回去,“你处理高血压的经验多,还是我见过的高血压病人多?高压170算个屁,硝苯地平干两片进去啥事儿没有了。”
“那我们可真就得给您老开追悼会了。”孙立恩怒道,“170的高压干两片硝苯地平,突然一下降压,你是打算直接撅在红区里?”
一老一少隔着根号245米的距离斗了半天嘴,然后忽然一起沉默了下来。
过了十几秒,孙立恩问道,“家里都挺好吧?”
“挺好。”李承平伸了伸腿,有些感慨道,“没想到我这一把老骨头,到了这个岁数还得让家里人担心一遍吃喝拉撒。”
“其实有不少患者在您这个岁数已经没办法自理吃喝拉撒了。”孙立恩开了一个不怎么好玩的玩笑。
“对了,还有个事儿我得问问你。”李承平忽然问道,“咱们接手北五区的那个晚上……那个祁医生的事儿后来怎么搞了?”
孙立恩闻言一愣,然后才道,“我听说……祁院长一月底就带队到了云鹤。等他们撤回的时候……应该会带着一起回丹阳吧?”
“你帮我问问,丹阳那边准备怎么搞。是有个告别仪式追悼会啥的……还是事儿就干脆不办了。”李承平说道,“好歹是站岗站到最后一刻的同志,能送的话,我还是打算去送一程。”
第1075章 三赢
孙立恩需要处理的问题有很多,而且……难度也都不低。
实验动物和相关的手续是个让孙立恩最头疼的事儿。之所以最头痛这个,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也一时半会没啥好办法。
上搜索引擎找出售实验动物公司的电话号码,然后给人打电话这种事情实验组估计已经干了几百上千次了。但……实验动物不是捕捉的野生动物,作为从东南亚专门引进种源在人工控制环境下繁殖的产物,实验动物本身的供应量是有限的。
从疫情爆发开始,全世界的实验室都在急切的需要实验动物进行研究。但让人头疼的是,中国的实验动物……尤其是实验用猴占全球市场的几乎一半以上。光美国就有超过六成的实验用猴是从中国进口的。
现在中国自己的实验室都没猴子用了,哪里还有多余的份额出口给其他国家?
虽然可以肯定没啥好办法,但孙立恩还是硬着头皮打了几个电话。很快,他就从沈轻眉口中得到了一个可能有帮助的情报。
“既然已经住在度假酒店了,你怎么就没想起来问问刘总呢?”电话里,沈轻眉笑着反问道,“你现在要到其他能提供商品猴的地方去问,那肯定是找不到的。”
“刘总……的企业还有这个业务?”孙立恩仔细想了想,然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刘保国的企业到底是从事什么项目的。
沈轻眉笑着说道,“刘总现在已经不怎么直接过问企业的运营了。他自己管着的一亩三分地主要是为了满足个人兴趣爱好。”
孙立恩试探性的问道,“刘总的兴趣爱好是……养猴子?”
“严格来说是养动物,各式各样的动物。”沈轻眉答道,“我之前听刘总讲过这个故事。他小时候家里住在村里,从小的愿望就是去一趟城里的动物园看看。结果一直没能成行——后来事业有成,他又把这个念头找了回来。”
刘保国的农场作为自己住且偶尔招待朋友的“场馆”而言是很大的。但作为饲养实验动物的企业来说又太小了些——以孙立恩最近几天对实验动物饲养的粗浅认知来说,饲养实验用的食蟹猕猴,需要维持至少一两百只左右的种群数量才行。
一只小猕猴的诞生需要五个月,而小猕猴发育到性成熟可以再次繁殖则需要至少五年。饲养实验动物是一个长期工作,而且还得投入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才行。
孙立恩确实是没想通,刘保国出于兴趣爱好养居然养了猴子。更没想通,出于兴趣爱好,他居然还养了这么多猴子。更没想到的是,刘保国养的猴场居然是有实验动物生产许可证的正规企业。
“买猴子是吧?”刘保国在电话里笑眯眯的说道,“这没问题,就当我捐给你们实验组的——二十只够不够?”
“够,太够了!”孙立恩连忙道谢。二十只实验级的食蟹猕猴……按照现在的市场价,这没个一百多万下不来。“实在是太谢谢您了!为了找实验用的猴子,我整个实验组七八个博士都快被逼成猴子了。”
“我这猴子也不白捐。”听完了孙立恩的道谢之后,刘保国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游戏,我这儿的程序员们已经做了好几个版本出来。正好孙医生你们现在隔离,我估计应该有点时间,能不能帮忙试着玩一玩他们的作品?”
刘保国养猴子一开始纯就是为了玩一玩,二十只猴的种群几年内繁殖到了六十多只。结果玩到后面,他得知自己养的猴子正好是沈轻眉旗下的制药公司所需要的试验品。
于是不差钱也不差猴子的刘保国让秘书去注册了一个实验动物生产公司。
自己养猴子卖给沈轻眉,这完全是刘保国为了给沈轻眉行个方便的“顺手之举”。刘保国一直深信着一个道理——与人为善,对自己绝对不会有坏处。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并没有出过问题。要不是沈轻眉把他介绍给了孙立恩,他身上的布鲁氏菌病还不知道得发展到什么地步去。
而用“试玩游戏”来作为实验猴的“交换”条件,则是刘保国为了让孙立恩心里好受一点的举措。
现在的实验猴有多贵,刘保国可比孙立恩清楚的多。二十只猴子,现货状态要卖到200万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谁又能拒绝一位看好了自己的病,同时刚刚从云鹤抗疫一线回来,希望获得猴子进行科学研究的医生的请求呢?
既然要做人情,那就要把人情做实在了。不能让人感觉到心里不舒服——这才是做人情的核心要义。而正巧,现在就还真有一个理由适合刘保国来用一用。
让一群游戏玩家和制作游戏的人来试玩游戏,他们能给出的意见都是和游戏性本身有关。但刘保国并不希望自己制作的游戏只适合玩家——如果只适合游戏玩家,那这款游戏肯定是要失败的。
普通人对于医疗知识的兴趣并不会太深,虽然有了疫情的加持,但他们仍然很难对具体的治疗产生兴趣。
如果在维持游戏性的同时,增加游戏本身的专业程度,甚至能把游戏做到足以成为专业训练工具的地步,那这个游戏的前景还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实在不行,可以做成教育版然后卖给医学院校嘛!
作为地地道道的“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刘保国的商业嗅觉非常敏锐。想要让游戏变得专业,那就必然需要临床专业人士进行大规模测试。但现在可还是疫情期间,全国上下的医生们一个个都在一线拼命,根本找不到人来做测试。
现在嘛……用二十只猴子做敲门砖,刘保国为自己找来了一群有丰富经验的临床医生做测试,孙立恩的实验组获得了大量宝贵的实验动物。而在酒店里隔离的医生们则有了个游戏可以用于打发时间。
一个电话达成三赢,刘保国的交易水平……确实很高。
·
·
·
拿人猴子,为人办事儿。孙立恩迅速且愉快的把消息告诉了沈夕。而自己则向一起隔离休息的队友们安利起了这个来自刘保国公司的医疗游戏。
不光要安利别人玩,孙立恩自己也挺好奇。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会被刘保国他们以什么样的形式实现。
进入游戏,孙立恩看到了一名躺在床上的病人。患者躺在护理床上,表情看上去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