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人对世界的责任?放弃血海深仇?
“应该是我们一起携手对抗心魔,保护生存的世界;一起复仇……这样才对吧?”
“利己主义——典型的利己主义”
陈立的声音很大,但语气不见半点认真。
他还夸张的用手敲打着桌面,一副倚老卖老、训斥年轻人的架势。
“把爱跟自己需要的理想捆绑在一起,要求对方帮助自己、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要不得、年轻人要不得这种心态”
徐正心扑哧失笑。
以为陈立真的是在开玩笑。
“那可怪不得我,哪有你这样定标准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保护自己生活的国家就是保护自己的未来,这种责任怎么能丢弃呢?定这样的标准,让人怎么办得到。”
陈立轻松的笑着接了句。
“那就等你做完了这些事情后再证明给我看吧。”
徐正心愣了愣。
她这才意识到,陈立的语气像在说笑,但实际上,是认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认真的、还是委婉的拒绝?”
“认真。只不过,不愿意因为认真就强行要求你必须那么做。既然对你来说这两件事情必须做,那我只能等你做完。”
徐正心凝视了陈立一阵,直到确认了陈立这些话的真实心意后,才移开了视线……
离开艺苑酒楼的后。
陈立给大熊和王成他们去了电话。
“今天开始,本大爷有的是时间,为了庆祝我的自由新生,你们负责安排节目,记得把唐老板和宋老板叫上。”
没一会,闹钟打来了电话。
“今天有节目了啊,说好一起去大仙道观,你去不去?”
“……你们去吧,我还不如找依逝水去海滩让我美好新生活的第一天在道观过?是想让我掐死你吧——”
陈立气的咬牙切齿。
电话那头的闹钟嘿嘿笑不停。
“那晚上咯,晚上我们回来后给你电话,今晚要罚宋老板酒,昨晚他借电话闪人……”
陈立边听边笑,许久没有如此欢乐。
他果真没有去道观,而是跟依逝水在海上坐游艇约会了一整天。
准备赴夜场的活动时,他给徐红去了电话。
“你来不来?”
“不了,晚上带上一群可爱的孩子去把该死的上帝组织派来胜震市的人全部干掉。你来不来?”
陈立晒然失笑。
“我叫你来、你又叫我去。我不来,反正你们能解决。今天开始,我就当甩手掌柜,哦,不,是当伟大心魔庙堂上被供奉的神。不干活、只享受。心魔的伟大计划我没兴趣参与,救世主我也没兴趣当。你喜欢操劳,你就在外面折腾吧。”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过段时间打算去趟北市,李霏的丈夫希望我当他们孩子的干爹,到时候你这位干妈也一起去吧。”
“行。”
挂断电话后,陈立招呼招呼依逝水上车。
看见几个男的一直盯着她看。
他不禁好笑之余,故意恶狠狠的冲那几个男人远远叫喊威吓——
“看什么看?找死啊——”
那几个男人愤愤不平的盯着陈立,却都不是什么恶人,虽然心里不服,但也有常人的诸多顾忌,犹豫半晌,还是选择默不作声、只当没听见的移开了视线。
陈立笑的捧着肚子坐上了驾驶位。
“挺有意思的嘛其实,总搅合进些屁事里,赚的钱没空享用;说是大哥吧、也没机会抖抖当大哥的威风;说是有钱人吧,游艇徐红买的,我到现在才第一次坐”
陈立说着,开动了蝙蝠。
依逝水不知道陈立经历了什么事情导致思想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却很高兴像今天这样。
“我也觉得道哥以前太累了。”
陈立面挂微笑的驾驶着蝙蝠、享受着一路超车的乐趣。
GDF靠不住,伟大或许伟大,但伟大站得太高、看得太远,于是其无情如天道。
陈立没有牺牲自己消灭心魔的精神。
所以,他没兴趣当英雄。
帮助心魔他更没兴趣。
既然有伟大这样的存在,早已安排好了这个星球未来的命运,那么他何必没事找事?
丢开那些扯淡的事情。
寻他自己的逍遥自在。
他最欣赏的圣人是老子,他一直不喜欢孔子。
过去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他觉得孔子跟老子的境界不一样,或者说,有差距。
孔子一生波折重重,弟子无数。
其所为,正是个明知不可为而为、把颂扬、创造一片光明世界作为理想;
老子不然,智慧如他,却诠释了何为大道的无为、那便是自在。
“陈立,近期有大行动,碰头地点在……”
电话是许情打来的,说发现了心魔的拉法。
陈立没有多说什么,拉法?拉法之王都已经存在了,GDF还在追逐拉法?
“不用跟我说,当初我们的约定很明确。算起来早就已经合作结束,我只是个挂名的安全局成员,只管理会本市道上危害社会安定的那些流窜犯的事情,安全局的大事别找我、我也没有兴趣插手。”
“陈立,你不要异想天开……”
“如果这是异想天开,那么我换个说法。那天我险些死了,因此留下了精神创伤,没有办法再参加战斗,而且是不是创伤就会发作,以致连正常的思维能力都丧失了。我虽然满怀一颗为国出力、效力的心,奈何现实所迫,只能无可奈何的退居二线——”
“陈立……”
陈立不等许情继续说,就果断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车经过海边别墅的区的时候,他看见海边,林青和陈依牵手在漫步……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陈立就在心里羡慕这对金童欲女。
他们很幸福。
而且,也很懂得珍惜幸福,无关的事情他们不理会,不会为一些神圣伟大的东西毁灭他们正拥有的幸福。
这种幸福,是陈立曾经多年中,都渴望拥有而不可得的。
至今,仍然不可得。
二零零六年。
乂社团的生意仍旧稳定。
因为徐红的缘故,乂社团是省内支柱企业。
大熊仍旧对道上的事情充满热情,闹钟也是。
王成则撇开了道上的事务,摇身一变,成了乂集团的总经理,白日里衣冠楚楚,彬彬有礼;到了晚上,则时常跟大熊、闹钟,宋老板混迹于风月场所,禽兽不如。
2005年的时候,安怡结束了漫长的流浪。
在胜震市开了化为公司,短短一年的发展,职员超过三十万,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她过去资助的、完成学业的贫困生。这些人带着对安怡的感激,也带着安怡传承的精神,因此工作份外的卖力,几乎都是工作狂。
以至于化为的企业形象都变成以全情投入工作为荣。
跟心魔合作的徐红正在准备进入北市的过午院。
这还是她悠着的结果。
因为顾忌前总门双头的神。
一直到2006年,双头的神一个死、一个归于虚无后,才开始发力。
陈立送她去机场的时候,徐红很得意。
“你在街上随便撞见个人,就有很大可能是心魔寄宿者。现在,政治权力在法拉手里、也就是在我徐红手里……亲爱的,早点过来北市玩,可别让我挂念太久咯。”
徐红挂着甜美的微笑,过了检票口。
陈立习惯了她如此痴迷于权力的状态。
他没什么兴趣,这几年他逍遥自在,非常惬意。
心魔的圣光……他什么都不必做,因为他就如同十字架上的神,不同的是,他活着。
陈立开着车,经过海边别墅的时候——
看见夕阳下的海边伫立着一条身影。
是许久没有见过面的陈依。
林青不在他身边。
因为林青已经去世,就在半个月前。
陈立犹豫了片刻,径自驱车走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无论遭遇了什么痛苦,都不需要别人安慰,不是讨厌被人同情,而是这种人能够看开、所以能够接受生离死别。
陈立相信,陈依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