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姑娘快步走了进来,十四五岁,柳眉弯弯,琼鼻樱口,脸颊看起来稚嫩,但红红的羊绒衫下玲珑凸透,已经流露出淡淡成熟的韵味,手里提着一个茶壶,见到井上正雄微微一震,迅即笑了笑,把茶水一一倒上,刚要退回去,陈雨轩忽然叫道:“梅花,给小燕他们看茶。”
“是。”梅花应了一声,拿起两个茶杯准备倒茶。
“不用了。”凌威挥了挥手:“我们只是随便看看,不劳烦这位梅花姑娘。”
梅花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坚持,小虎看着她手中的茶壶式样很好玩,忍不住摸了摸:“这花纹好漂亮,怎么做的?”
“嘘。”梅花伸了个手指,示意小虎说话小声点,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是真宗的紫砂壶,二小姐带回来的,据说还可以治病。”
“这么神奇,我看看、、、、、、、”两位小孩说话越来越低,但咯咯笑声显露出童真的欢乐。
陈云宇的手艺得到父亲的真传,自从父亲去年忽然闭门研究药材之后,都是他和和长春坐堂问诊,虽然不是很精湛,但也小有名气,伸手搭在王开源的脉搏上,略着沉思:“你是肝经受损。”
“太好了。”王开元见陈云宇的诊断和井上正雄说得一样,喜出望外,焦急地说道:“陈老兄,快点帮我治疗治疗。”
“你别着急。”陈云宇笑得有点勉强:“慎重起见,等会让我妹妹再确诊一下。”
“还得要陈姑娘出手。”王开元忽然一阵抽搐,疼痛又来了,这次更加剧烈,弯腰倒在地上。师小燕刚才来的时候听凌威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她毕竟是柔弱的女孩,看着王开元痛苦万分,有点心软,推了推凌威:“凌大哥,先帮他解除一点痛苦吧。”
“凌威,王开元这一天来所受的痛苦已经不小了。”楚韵轻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吧。我先止痛。”凌威瞄了一眼楚韵秀丽的脸颊,快步走到王开元身边,弯腰在他的胸部一处穴位用手指用力按了一下,说也奇怪,王开元的痛苦立即消失,虚弱地坐在地上直喘气。
凌威这一手太神奇,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凌威恍如未见,低头对王开元说道:“我只是解除暂时的痛苦,等一会还要继续。”
“凌大哥,你就救救我吧。”王开元想起那种痛苦,恐惧得顾不上什么尊严,一把抱住凌威的大腿,大声叫着,看得夏侯公子暗暗皱眉。
“先向陈姑娘道歉。”凌威冷冷说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你纯粹是自作自受。”
“我道歉,我道歉。”王开元爬起来,走到陈雨轩桌前深深鞠了一躬。
“过来,我瞧瞧。”陈雨轩看了一眼凌威,好奇地把王开元手腕拿过去,一边号脉一边凝眉思索。
“肝经受损,内脏却没事,痛苦但是对身体并无多大伤害。”陈云宇小声提醒妹妹:“用子午流注的方法是不是可以。”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陈雨轩转脸望着凌威:“是你?”
凌威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陈雨轩心中一股好胜心忽然升起,哼了一声:“子午流注治病有奇效,伤人也很奇特,但你认为除了你就无人能治了吗?”
“姑娘有办法?”凌威眼中忽然露出一丝奇怪的亮光。
“当然有,在我们保和堂,这点毛病治不好岂不是贻笑大方。”陈雨轩倔强地扬了扬下巴:“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
王开元被放在一个大躺椅上,陈雨轩拿出几根银针,却没有立即下针,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日历画,嘴里念叨了一会,缓缓把一根针扎在王开元腹部,接着又思索片刻,扎下另一根针。
凌威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紧紧盯着陈雨轩严肃的脸颊,保和堂的许多人也出来观看,几个学徒更是聚精会神,可惜他们一点也看不懂。
下完五根针,花去足足有十分钟,陈雨轩松了一口气,仰脸看着凌威,脸色略显疲倦,目光却有点得意,但是看到凌威的脸色,她迅即又疑惑起来,凌威竟然冲着她摇了摇头。
“没错吧。”陈雨轩脱口而出,望了望王开元和墙上的钟,再次看着凌威:“按照时间计算,此时心经旺盛,肝经属于木,心经属火,木生火,刚好可以泻去肝经中堵塞的邪气。”
“按照气血运行治疗没错。”凌威微笑着说道:“可是你别忘了,除了气血运行。还有这一天来滞留在肝脏中的气息,如果光疏通可以解除现在的毛病,但难免留下后患。”
“有点道理。”陈雨轩眉毛紧皱起来。王开源的毛病是凌威做的手脚,本来应该凌威出手,自己一时好胜,现在又不好再请教,针已经扎上,取下更是贻笑大方,一时骑虎难下。
“期门穴旁开一寸,下针五寸。”凌威忽然开口:“顺时针旋转下针。”
“五寸?”陈雨轩失声惊呼:“那里可是肝脏,五寸会造成肝损伤的。”
“不会。”楚韵笑着插言:“那里是在两个肝叶之间,不过下手要特别小心。”
在身体重要器官方位下深针虽然有奇效,但也相当危险,下针必须对人体内部结构了如指掌。一般针灸医师都很少用,楚韵是出色的主刀手,她说那里不会伤到肝脏就一定不会,但陈雨轩没有冒过这种险,微微犹豫起来。凌威忽然走到近前,拿起一根针,在王元化右肋处摸了摸,,银针顺时针旋转,一闪而入。王元化发出一声低哼,迅即安静下来。
凌威指了指王元化身体上的几根银针,低声和陈雨轩说了几句,陈雨轩频频点头,按照先后顺序慢慢把针一根根拿下来。
“子午流注中的大周天针法!”张虎站在药柜前探头观看,忽然低声惊呼了一句,目光凌厉地盯着凌威和陈雨轩。
“张叔?”陈雨轩没想到自己和凌威低声讨论的针法竟然有人说出来,猛然一回头,竟然是在店里挑水几十年的张虎,微微诧异:“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张虎脸色恢复厚道慈爱,呵呵笑着:“我看见小燕的船上有一头江*猪鱼,过来和你说一声。”
“知道了。”陈雨轩又看了眼张虎,心不在焉地敷衍一句,转过脸对王开元说道:“你可以走了,记住多积点德,下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谢谢陈姑娘。谢谢凌威兄。”王开元恭敬地笑着。
“各位,恕不远送。”陈雨轩冷冷地对夏侯公子和王开元拱了拱手。
“我们告辞。”夏侯公子第一次被别人下了逐客令,虽然是一位美女,却也感到很不舒服。笑得有点勉强,抬脚向门外走去,陈云宇急忙跟过去:“公子,我送送你们。”
“楚医师,你等一下。”陈雨轩向楚韵笑了笑:“我还要向你请教一些外科手术方面的问题呢。”
“你直接请教凌威就可以了。”楚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行吗?”陈雨轩笑了笑:“你可是医学界奇才。”
“我回去看一下心脏移植的病人。”楚韵拂了一下鬓边的秀发:“下次再来向你学习中医的技艺。”
“做手术的糟老头情况怎样?’凌威随口询问。
“糟老头?”楚韵愣了一下,迅即明白凌威说的是小曼姑娘,他还一直以为亿万富翁是个糟老头。楚韵不由得大声笑起来:“那个糟老头情况很稳定,不过你要是见到她一定会终身难忘。”
“为什么?”凌威不解地皱了皱眉。
“天机不可泄露。”楚韵咯咯娇笑着走了出去,凌威看着她窈窕的倩影,疑惑地念叨了一句:“毛病。”
建宁市四星级宾馆的一个房间内,井上正雄一边在房间内兴奋地来去走动,一边打着手机:“叔叔,我发现了子午流注中最高级的大周天针法。”
“很好。”手机里传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这种针法采用天人合一的原理,和天地相通,不仅可以治病,还可以激发人体能量,你一定要搞到手,不惜一切代价。”
“是。”井上正雄大声回答一句,关掉手机,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内沉思片刻,眼中寒光一闪,再次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地说道:“梅子,你的机会来了,盯紧那个卖狗皮膏药的人。”
第十一章 绑架(上)
两张暗红色沙发,一个透明的钢化玻璃茶几,墙边一盘淡雅的兰花,乳白色墙壁,淡蓝色天花板,整个房间优雅恬静。凌威和陈雨轩相对而坐,茶几上两杯热茶散发着淡淡清香。
“茯苓桂花茶。”凌威淡淡笑了笑:“这应该算是药茶吧,茯苓养身延年,陈姑娘不愧是药王的弟子,把药物融进了生活。”
“过奖。”陈雨轩眉梢露出淡淡笑意:“要说药茶的功夫,还属本市最大的茶楼醉仙阁。”
“没去过。”凌威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轻轻享受着那股幽香:“我四处漂泊,能解渴就行,哪里谈得上品茶。”
“我不知道你的手艺究竟如何,但就凭你对子午流注高层次的掌握,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开诊所治病,用不着走江湖卖膏药。”陈雨轩秀目流转,紧盯着凌威:“不知你师从哪位医学名家?”
“子午流注,许多学中医的都知道,我只是偶然掌握了一些诀窍而已。”凌威微微摇了摇头:“中医博大精神,论水平我只能算中医里面的最下等,下工。”
现代医学院把中医医生分为医师,专业医师,主任医师等,传统划分没有具体说明,古代叫郎中,最高级的可以著书立说,流传百世的被称为医圣,如扁鹊张仲景等人。第二级称为大医,医术水平高,疗效十病去**。如华佗、孙思邈、金元四大家、叶桂、李时珍、张景岳、黄元御、吴瑭等。
医圣大医之外就是我们常见的名医了,分为上工,中工,和下工,多数医师是在中工范围,又分为上中下三等,而凌威所说的下工,只是指一些江湖游医,有骗钱的嫌疑,只会医治些小毛小病。
“你太谦虚了。”陈雨轩笑容绽放了一点,轻轻晃着茶杯:“要是你愿意,可以在我这里坐堂治病。”
坐堂的郎中是一个中药铺的顶梁柱,和生意息息相关,陈雨轩刚认识凌威不久就下如此结论,未免过于大胆,但也显得她年纪虽小魄力非凡。
“你不怕我砸了你们招牌。”凌威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笑容温和。
“我相信你。”陈雨轩清秀的脸颊上掠过一丝坚定:“我爹说过,子午流注是一门绝学,能够掌握高层次的大周天针法,一定是个对中医深有领会的人。”
“你太抬举我了,谢谢你的好意。”凌威把目光移向后墙的一扇落地窗,窗外是清澈的紫玉河,几艘游玩的画舫飘过,一群年轻男女在挥舞着手臂,欢笑着。
“他们好快乐,无忧无虑。”凌威脸色浮起一丝向往。
“你要愿意,我租一个画舫和你游太湖。”陈雨轩柳眉弯弯,莞尔一笑。
“有佳人相陪,求之不得。”太湖美丽的风光似乎打动了凌威,脸色欢快了一点,转脸看着陈雨轩:“不过,你不会为了一时兴起吧,说说你的目的。”
“你这人说话就不会委婉点吗。”陈雨轩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地说道:“我也干脆点,你把子午流注的大周天针法传给我,条件随便你开。”
“你爹不是传授给你了吗?”凌威疑惑地说道:“刚才你用的就是这种针法,只是缺少了软肋的一针。”
“不瞒你说,我爹掌握得也不全面,他还是年轻时候一个走江湖的老人传授给他的。传授给我的时候一再告诫不要轻易使用。”陈雨轩语气中带有一丝遗憾:“平时我只用简单的子午流注,今天一时好奇才用了一下。”
“传授谈不上,我可以和你切磋一下,我需要学习一些药物知识。”凌威眼角露出一点狡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尽管说。”陈雨轩目光清澈:“这个店铺我做主。”
“我那头江*猪鱼放你这里加工,熬制成江*猪鱼油,这可是专治烧伤和烫伤的奇药。”凌威说完站起身,准备告辞。
“就这点条件啊,举手之劳。”陈雨轩也跟着站起身,两人还没有起步,师小燕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满脸是汗,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凌大哥,不好了。”
“什么事?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凌威端起茶递到师小燕手中。师小燕仰脸咕咚咕咚喝完,抹一下嘴角:“刚才小虎和梅花缠着让我带他们坐船游玩,离开建宁市不远,河道宽阔,忽然一画舫过来,几个人跳到我的船上,把小虎和梅花一起抓走了。”
“什么?”凌威神情一怔,大声说道:“他们抓小虎和梅花干什么。”
“他们让你拿千年灵芝交换。”师小燕快速说道:“还说,不要报警,否则、、、、、”
“是什么样的人。”陈雨轩心细一点,柳眉微蹙,看着师小燕神色焦急的脸颊:“你说清楚。”
“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青年,都戴着大墨镜。”师小燕柳眉微皱:“画舫也是普通的那一种,划入太湖就无法和其他游船分辨了。”
“怎么联系?”凌威冷静地看了看窗外的紫玉河:“如何交货。”
“他们会打我的手机。”师小燕把小巧精致的手机放在桌上:“让我把灵芝放船上带过去。”
“他们不怕手机定位系统吗?”陈雨轩拿起手机看了看:“只要报警,在手机联络时立即就能找出绑匪的准确位置。”
“太湖方圆几千公里,画舫不断移动,无法检测。”凌威语气一顿:“如果来电话答应他们,一支灵芝没什么了不起。”
“你那个不是千年灵芝?”陈雨轩疑惑地望着凌威。
“是。”凌威声音严肃:“但是人更重要。”
“发生什么事了。”陈云宇送完客人回来,见到师小燕,立即大声问道:“听张叔他们说梅花被绑架,一个打扫的小姑娘,有什么价值。”
“不是为了梅花。”陈雨轩眼睛忽然一亮,大声说道:“哥,有夏侯公子的电话吗?”
“有。”陈云宇拿出一张名片:“要这个干什么?”
“给我。”陈雨轩伸手夺过名片,拿出手机拨通号码:“是夏侯公子吗,我是陈雨轩。”
“陈姑娘啊。”夏侯公子的声音浑厚温柔:“有事吗?”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陈雨轩语气严厉:“别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痛,是不是你们干的?”
“陈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夏侯公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有话好好说。”
“刚才一个画舫绑架了小虎和梅花,进入了太湖,是不是你们干的?”陈雨轩不顾哥哥的摆手阻拦,大声质问:“想得到千年灵芝的除了你们有这样的手段,还能有谁。”
“陈姑娘,请你说话注意点。”夏侯公子语气不悦:“我们不在乎区区几万元钱,就算想要灵芝也范不着用这种手段,我就是抢,明着去,绝不偷偷摸摸。”
“那会是谁。”陈雨轩语气弱了一点。夏侯公子说得振振有词,不像做着。
“不知道。”夏侯公子生气地挂了电话。要不是陈雨轩刚刚把王开元的怪毛病治好,他早就大发雷霆了。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乐曲悠扬动听,可听在几个人耳中感到的是一阵心惊,凌威一把抓过手机:“喂,我是凌威。”
“五个小时以后,带着灵芝到太湖虎踞岛。”手机里的声音凶狠严厉:“届时不到,后果自负。”
几个人稍微愣了一下,凌威果断一挥手,身躯挺得毕直,目光凌厉:“小燕,和我回去拿灵芝,立即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