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胡遇见曹龙说出的时间比夏志斌短了一半,不服气地说道:“只是口头说说,谁知道多少天。”
“你们说二十天,又有谁知道。”秦于夏反唇相讥。
“别争了,都是一群脓包。”许多人围着林老板观看,就连门外两个讨饭的老人都探头探脑,洪经理有点急了,口不择言。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秦于夏年少气盛:“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病哪有你这么急的。”
“我怎么不急。”洪经理扶起林老板,大声嚷道:“那可是天大的一笔生意。”
“生意再大你也不能、、、、、、”秦于夏还要反驳,曹龙忽然一瞪眼:“少说两句,老师就这样教你对待病人的吗。”
秦于夏悻悻地坐下,曹龙向洪经理笑了笑:“抱歉,在下才疏学浅,你还是另外找个地方看看吧,或许有办法。”
“这里还有别的医院吗?”洪经理毕竟是走南闯北的人,情绪缓和了一点,语气也温和许多。
“没有了,我们长宁最大最先进。”胡遇撇了撇嘴。秦于夏不服气地瞪了瞪眼:“中药铺不是还有保和堂吗,据说他们的陈二小姐刚回来,手艺很好。”
“保和堂?”洪经理疑惑地扬了扬脸:“在哪?”
“不用去了,陈姑娘在这里。”石莲花嘴快,立即引来一片目光,陈雨轩脸色微红,站起身微微笑了笑:“这是慢性病,当然不能急。”
“你干脆点,有没有办法。”洪经理见陈雨轩面有难色,有点不耐烦。
“我、、、、”陈雨轩如水般柔嫩的脸颊上掠过一丝无奈,耳边又响起了师傅的话:能治则治,不能就是不能,谦虚再谦虚,学无止境。
正如曹龙所说,多少年积累的病,一下子康复是不可能的,至少他们暂时的技术达不到。
“过来,我瞧瞧。”凌威忽然拉了一下犹豫的陈雨轩,示意她坐下,懒懒地看着洪经理。
“你是谁?”洪经理疑惑地皱了皱眉。
“保和堂刚刚聘请的郎中。”凌威微微笑了笑,目光不严厉,却有一股令人信任的坦诚,洪经理下意识地把林老板扶到凌威面前。
“别听他的。”胡遇忽然叫了起来:“只是一个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
“胡遇。”楚韵出声阻拦已经迟了一步,大厅里有的客人已经认出了凌威,议论纷纷:“不错,他就是在大虹桥上摆地摊的,什么时候进了保和堂。”
“卖狗皮膏药的怎么啦。”凌威撇了撇嘴,目光不温不火:“愿意让我看病的就过来,不愿意走人,我不勉强。”
“洪经理让他瞧瞧吧。”一个声音大声叫道:“这人的医术还不错,我在他那里拿过膏药,挺有效。”
洪经理犹豫了一下,看凌威人不出众,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令人信任。还是扶林老板坐下,凌威开始为林老板把脉,左右手轮流换了几次,最后把手指搭在林老板左手腕上,目光却移向墙上的一个电子钟,沉默不语。
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门口两个讨饭老头老太眼中忽然露出奇怪的光芒,老太太凑近老伴耳边:“不会吧,这么巧让我们碰上。”
“看一看再说,几十年没有踪影的事,不可随便猜测。”老头弯着的腰稍微挺了挺,继续凝神观看。
“我看也只是个走江湖的。”夏志斌身边的另一位医生开口说道:“怎么迟迟不下结论,是没办法了吧。”
“我要是有办法呢?”凌威对于这几个年轻医生的姿态感到不悦,忽然放下林老板的手腕,目光直视着说话的人。
“要是你现在就能缓解病情,让他吃饭,我立即爬出去。”胡遇脱口而出,这种病大家都心知肚明,面神经受损,三两天合拢嘴巴那都是快的了,既然陈雨轩等人都束手无策,即刻恢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要你爬出去。”凌威淡淡说道:“只要以后你们见着中医的医生低着头走就可以了。”
“行。”胡遇毫不迟疑地答道:“要是现在见不到效果,你们学中医的见着我们也低头走路。”
“你能代表在座的人吗。”凌威扫了一眼夏志斌等人。夏志斌低头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转过脸看着凌威:“我可以答应,你们呢?”
“我也答应。”陈雨轩脱口而出,她不知道凌威有什么方法,但直觉让她觉得凌威可以依赖。
“我也答应。”曹龙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
“谢谢信任。”凌威赞许地对曹龙笑了笑。曹龙做了个不用客气的手势。
“好,就这样定了。”凌威站起身转到林老板的身后,手掌一翻,从腰间的针囊里抽出几枚五六寸的银针,迅速扎在林老板脸颊的颊车,上关,下关,听风等几个穴位上,然后静静等着林老板的反应。
“这是正常手法。”门口讨饭的老太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去:“我们走吧,江湖庸医。”
“再等一会。”老头摆了摆手:“他手里还有一根针,看完再走。”
“面部三阳经气机虚弱,无法冲过於积之处。”陈雨轩看着林老板依旧张着的嘴巴,担心地说道:“要想即刻恢复,必须激发他本身的潜能,冲开病灶,可是他久病之体,哪来的力量。”
陈雨轩的话,凌威恍如未闻,盯着林老板脑后一动不动,脸部平静如水,如同泥塑木雕。旁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胡遇等人的声音最大:“没有办法就算了吧,何必浪费时间。”
“就是,等得菜都凉了。”有人大声附和,不过话音刚落,大厅里立即发出一阵惊呼。凌威竟然把最后一根针沿着林老板的脑后刺了进去。
夏志斌,楚韵,陈雨轩和曹龙同时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不仅是惊讶,简直就是惊骇,学中医的知道那里根本没有穴位,学西医的更知道,那是颅骨的缝隙,里面是小脑,长长的银针刺进去,进入最复杂的神经系统后果不堪设想,就是在最精密的仪器下,做脑部手术的主刀手都要谨慎再谨慎。凌威竟然随随便便就把几寸长的银针刺了进去。
奇迹就在一阵惊呼声中发生了,林老板忽然啊地叫了一声,嘴巴竟然可以开启,轻轻说了声:“谢谢。”
“把针拿下吧。”凌威向陈雨轩做了个手势,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似乎连拔针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雨轩小心把针拿下,林老板向凌威深深鞠了一躬,刚才他口不能言,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满脸感激:“谢谢谢谢,真是神医。”
“别抬举我。”凌威笑了笑:“你还要针灸几次,另外再服几剂药。”
“好好好,明天我到保和堂接受治疗。”林老板连声答应,然后向大堂经理大声叫道:“这一桌算我账上。”
“林老板客气了。”凌威坐正身躯:“举手之劳,何须如此破费。”
“小意思,小意思。”林老板举起酒杯:“来,交个朋友。”
“很抱歉。”凌威撇了撇嘴:“你不能喝酒。”
“听你的。”林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病经常发,痛苦了许多年,现在才知道健康比财富重要。”
“知道就好。”凌威体力恢复了一点,拍了拍林老板的肩膀,笑着说道:“要不,把你的财富分点给我们。”
凌威的话立即引起师小燕等姑娘们的咯咯欢笑。笑声中,一位客人走过来,向凌威举了举杯:“请问面神经麻痹可以治疗吗?”
“那要看情况,必须见到病人。”陈雨轩插言道:“应该可以治疗。”
“慢性肠胃炎,怎么样,头痛有办法吗?、、、、、、”
一时间,许多客人七嘴八言,纷纷询问。陈雨轩站起来向大家拱了拱手:“对不起各位,有问题到保和堂,我们竭诚欢迎。”
“好好好。明天去找这位神医。”客人们一边议论一边坐回原处。夏志斌向胡遇等人挥了挥手:“结账,走。”
“慢着。”秦于夏见夏志斌等人走到了门口,大声叫道:“各位不要忘记今天的约定啊,愿赌服输,是男人就言而有信。”
夏志斌气恼地瞪了秦于夏和凌威一眼,拂袖而去。
紫玉河水在夜色下恬静优雅,讨饭的老夫妻站在河岸边,腰杆挺得毕直,丝毫没有在宾馆门前的老态龙钟。
“真是大周天针法。”老太太语气感慨:“他算是天才,能够领悟到如此地步实属罕见,不过没有听说龙骨崖有这样的传人。”
“大周天针法能够激发人体潜能,绝不外传,这小子掌握不知是祸是福。”老头子微微叹息一声,语气忽然变得冰冷:“要是一个祸害,趁早除了他。”
第十五章 美人相邀
天越来越暖,早晨的空气温和宜人,丝毫没有寒意,春天在江南真正露出了笑脸。小河边几株垂柳转眼已经绿意盎然。
柳树下,是一个草坪,像一块翠玉镶嵌在小河旁。晨曦微露,凌威已经出现在草坪上,缓缓舒展着手脚,动作各异,时而像猛虎下山,时而像猿猴上树,时而像小鹿奔跑,时而像狗熊摇摆、、、、、、、这是一套最普通的锻炼方法,古代名医华佗创立的五禽戏,全国各地都有人练习。凌威最近腿脚恢复得接近于常人,不再用膏药治疗,也无需承受那种要命的痛楚。开始进行功能性的训练。他的动作严谨认真,脑海中不断闪现一位中年美妇的身影和温柔的话语:“凌威,这套五禽戏虽然看起来简单,其实妙用无穷,华佗为盖世神医,他创立的方法不仅仅是为了健身,对于学医的人来说更是另有神效,你慢慢体会。”
练完第五遍,全身微微出汗,一股温热流过心头,心情格外舒畅。凌威长长伸了个懒腰,一旁传来小虎嫩嫩的嗓音:“凌威叔,吃早饭了。”
“小虎,今天妈妈要送你去上学,记得要听话。”凌威牵着小虎的手,沿着河边的小石板路悠闲地走着,脚步轻盈,五年了,终于可以再次像正常人一样散步,凌威虽然历尽艰辛,看透生死,可还是感到格外高兴。
“我知道。”小虎大声说道:“凌叔叔,我以后就不能陪你摆摊了,下雨记得带伞,还有到时间别忘了吃饭。”
“叔叔知道。”凌威心中微微一热,抚摸着小虎的脑袋:“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跟你娘一样。”
临近院门,华月在探头观望,见到两人,笑着扬了扬手,刚要开口招呼,一辆红色轿车一个急刹停在中间,车门缓缓打开,一位姑娘面带温润的笑容走了下来,柔嫩的脸颊在朝霞下泛着艳红,如沾满露珠的春日桃花。
“陈雨轩?”凌威诧异地叫了一声。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欢迎。”陈雨轩倚在车门上,红色紧身羊绒衫勾勒出灵动的线条,和轿车混为一体,就像一个电视里的车模。
“当然欢迎,陈二小姐大驾光临,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凌威做了个手势:“里面请。”
院子里几位身穿蓝色服装的工人正拎着安全帽晃悠悠地出门,见到陈雨轩,络腮胡子中年人大声笑道:“凌威,你小子刚刚几天不睡懒觉,就带了个这么漂亮的朋友,看你那样,竟然找了这么一朵鲜花。”
“马大胡子,听你这话好像不对劲。”凌威笑着说道:“好像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思。”
“是你自己想的,可不是我说的。”马大胡子放声大笑,笑声爽朗,在小院里飘荡。
“看你们高兴的,是不是工钱讨来了。”华月拉着小虎的手,温和地笑着。
“要个屁。”一个脸型瘦长的小伙子大声骂了一句,瞄了陈雨轩一眼,似乎觉得在美女面前口出秽语有点不妥,声音低了低,闷闷不乐:“那个开发商说钱给了工头,工头跑了,正在想法寻找。”
“那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华芳担忧地说道:“哥几个两三万呢,”
“家里等着用钱。”马大胡子摇了摇头:“我们再不出去混两个,连老爷子的房租都没有钱付了。”
“我的房租不着急。”王老爷子从门外锻炼回来,一边走一边晃着手臂。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能欠您的钱。”马大胡子挥了挥手,看了看陈雨轩:“你们慢聊,哥们干活去了。”
“快滚吧。”凌威大声笑道:“不过,长点心眼,别再被人骗了。”
凌威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脸对陈雨轩说道:“打工的朋友,就这样,你先到堂屋坐一坐,我让华芳沏壶茶。”
“不用了,一大清早喝什么茶。”陈雨轩目光扫了一下:“到你房间坐坐。”
“我房间挺乱。”凌威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招待贵客都是到老爷子的堂屋。”
“我又算不得什么贵客。”陈雨轩莞尔一笑,眼睛清澈如水:“哪间是你的?”
“这一间。”凌威还没有开口,小虎已经推开了房门,华芳慌忙跑进去,抢先把床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抱走。
房间内一张床,一张椅子,还有一张靠窗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整齐地放着许多书,桌角有一枚不起眼的小镜子,化妆品一样也没有,典型的单身爷们住处。
“你坐。”凌威指了指椅子,看着狭小的房间,忽然有点扭捏:“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准备一下。”
“你回来。”陈雨轩一把拉住抬脚想出门的凌威:“你坐下,大老爷们怎么跟姑娘似的。”
“我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凌威在床边坐下,作为一个男人,可以自己不在乎边幅,哪怕邋里邋遢,可是忽然进来一位美女心里多少有点窘迫,这和洒脱无关,是人的天性。
“你不去上班,我当然只有过来请。”陈雨轩倚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桌角的小镜子在手中把玩。
“上什么班?”凌威苦笑了一下:“我不过是个摆地摊的,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
“你说话总不能不算数吧。”陈雨轩目光流转,侧脸看着凌威。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凌威疑惑地皱了皱眉。
“昨天,在紫玉宾馆,你可是亲口和林老板他们说是我们保和堂的郎中。”陈雨轩噘了噘嘴:“你今天不去坐堂看病,他们来找人,我可怎么应付。”
“我只是一时那么说说,坐堂看病那不是闹着玩的,我又没有行医资格证。”凌威摆了摆手。
“这么说你是拿我开心。”陈雨轩忽然站起身,俏脸一阵艳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威慌忙拦住陈雨轩:“你别误会,我只是害怕耽误你们生意。”
“我们不怕你怕什么”陈雨轩脸上忽然又闪现出微笑。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凌威见陈雨轩神色认真,冷静了一点,一脸严肃:“我先上两天班,去留自己决定,你不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