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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他仿佛有了第三视角一般,瞧见了此时自己的模样,哪里是什么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赫然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头。
头发花白,皮肤松弛,甚至脸上还长满了老人斑,宛若一副行将朽木的样子。
当他踏上这一条满是星光的道路上时,周围就有一道道的声音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他能感受到,周围全是对他的祝福,一股力量推着他往前走,脚步越老越快,奔跑中,他的样子逐渐年轻,60岁,50岁,40岁,30岁,原本佝偻的身躯也再次变得挺拔,头发由白变黑,终于,他的手触摸道那道散着荧光的裂缝上时,他又变回了23岁的模样。
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又释怀了。
明白了哪有什么死去的人回来看他,无非是他以自己为中心的向往和期盼罢了,这些回忆,这些向往给了他挣脱黑暗,重新活过来的力量。
同时又释怀了,那些逝去的人,他们也许活得很幸福,哪怕是在他自己的想法中,至少他们还活在自己的心里,一个不大,但又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乌托邦。
遗憾才是人生常态,能做的无非是当下的选择,总有一天,这虚无之地会青草遍地,阳光明媚。
在临走前的最后一刻,苏青没有回头,只是笑道:
“各位,谢谢你们,我走了!”
而在他身后,一群人影站成一排,面带笑容的看着他的背影,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光,带着期盼的朝他挥手,做着无声的告别。
或者说是苏青自己与自己的那些意难平达成了和解。
那些人影各不相同,有姜瑜,有张恒,有陈静方小海,也有白龙生,还有三儿。
但仔细一看,他们每个人脸上却又都是苏青自己的模样。
无外乎是,泥潭深渊处,故人化新桥。
……
第九百三十五章 大结局
医院病房内,此时苏青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倒也不是真生病了,毕竟正常人昏迷这么久,搁谁谁都这样。
“呦,哥哥这怕不是被哪位姐姐绊住了腿,竟如此不理人了,哥哥要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妹妹便不说吧,省得哥哥嫌弃妹妹我没有眼力价呢。
但是不得不说,哥哥往日可不似今日这般冷漠,到底是厌烦了妹妹,我这心窝子啊,可比那数九寒天的冰渣子还冷了呢!”
病房内,苏禾坐在床边,在他耳边阴阳怪气道。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能瞒住一时,但总不可能一直瞒着苏禾,婚期将近,到底是没瞒住。
听到她哥出事了,苏禾当晚就跑回来了,然后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的苏青就是嚎啕大哭。
虽然两人平时见面时总要互损几句,但毕竟是亲兄妹,真出了事,家人一定是那个最担心的人。
随即苏禾就成天长在这和苏青这个当哥的说着话,一来可以轮换父母,让他们去休息,二来她也听到医生的意见了,说是要多用语言刺激,说一些他反应比较大的话,这样有助于苏醒。
兄妹二人之间虽然血缘亲密,但相处的回忆大多是互损,尤其是面对她的林氏文学,苏青每次的反应都很大,既然如此,她就多说,若是能把他哥气醒了,那也不错。
说罢,苏禾看着毫无表情的老哥,原本古灵精怪的表情,慢慢的化作沉默。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说了,虽然她也知道希望不大,但是看到苏青毫无反应她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哥啊,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你快醒醒吧,嫂子人瘦了不少,爸妈也……”
自打回来之后,苏禾第一次感受到了家里气氛的巨大变化,以往哪怕家里没钱,但是每当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热热闹闹的,但这次回来,明明人都在,但却格外的冷清。
“妹子,你就放心吧,青子一定会没事的,这小子当初给你嫂子打电话时说得斩钉截铁的,一定会回来,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你哥虽然人不靠谱,但是说话还都是算数的。”王行放下手里的水果安慰道。
最近这段时间,他也开始复工了,毕竟家里还有着怀孕的媳妇,丁强又住院,总不能因为苏青昏迷,就不过日子了吧?
所以这段时间工作上的压力都是他一个人在扛着,好在丁强昨天也出院了,虽然不能马上工作,但大家的状态似乎都好起来了。
秦伟最近没有上班,原本的工作辞了,毕竟那么多天旷工,哪个正式单位也接受不了。
好在沈怡知道情况后,走了些关系给他在江城市一家医院安排了工作,只不过需要他过一段时间才上班。
许月珍离开江城,去完成贫困地区小学建设的工作,而留在江城的这些人,每天都有人过来轮番探望,今天正好轮到了王行。
听到这话,苏禾笑着点了点头,只不过她笑得有些牵强。
“行了,你那个招不一定有用,看哥的,我在网上学的,练了一晚上了,必须上才艺,我和你讲奥,没有哪个男的能禁得起这样的考验。”
说着,王行来到床头的另一边站定,准备了一下,抬起手臂,伸出了大拇指,食指,中指,开口道:
“打击不法,歼灭罪恶,各路铠甲,bang,bang,bang,合体!!”
铠甲勇士之炎龙侠变身系列,当年他们小时后最爱看的特摄剧之一,超帅变身,只不过他条件有限,变身的动作虽然学到了,但是配音还得靠他自己用嘴打节奏。
苏禾:→_→
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现在看来,能个她哥玩到一起的,智商也就差不多这样了。
“青子快看,你炎龙大爹来救你啦!”王行大喊一声,随即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因为苏青并没有什么反应。
“咳咳,哥,要不算了吧,看着怪尴尬的!”苏禾捂着额头开口道,根本没眼看啊。
闻言,王行也有些尴尬的抠脚,但就在这时,原本昏迷不轻的苏青突然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而一直看着苏青的王行则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情况:
“艹!”
“卧槽,我艹艹艹,青砸,你他妈的,你他妈要说你喜欢看这个你早说啊,你妈的!”
王行先是瞪大了眼睛大声卧槽,随即眼睛就红了,语气中带着哭腔,一个一米八几,壮得跟个牛一样的大男人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直接冲到了苏青面前,将他的大脸怼了上来。
闻言,苏禾有些不敢相信的转头,赫然发现,自己老哥居然真多的醒了。
“哥!!哥!太好了,太好了,你等我,我这就去告诉爸妈和嫂子!”
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打电话,但王行此时智商一下子就上线了:“医生,快叫医生!”
“啊?对,叫医生,我这就去!”苏禾反应过来,掉头就跑,整个人脸上的惊喜简直都快溢出来了。
看着两人的样子,感受一下自己身体的状态,苏青知道自己这次好像下线了很久,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得,而且口特别渴。
张嘴,试了几下都没有发出声音。
“青子你想说啥,你是想老子了吧,不用太感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咱俩的关系,我……”
脑子恢复的差不多后,苏青颤颤巍巍的开口,声音沙哑的说了一个字:
“滚~~”
“好嘞!”
很快,医院的医生就匆匆赶了过来,给苏青做一个全面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与此同时,苏青苏醒的消息也迅速开始蔓延,首先就是老苏和老妈周慧,二老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直接朝着医院赶来。
其次就是王行通知的丁强,秦伟,许月珍等人,都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另一边,沈怡一身大红色喜服站在青华寺菩萨像前,双手合十的祷告,求着菩萨保佑自己的男人。
而房东太太就在一旁看着,她最近属实有点担心沈怡的状态,生怕她怕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好在今天不是节假日,清华寺的人不是很多,尽管如此,沈怡的一身装扮也吸引了一些人的注目。
只不过此时的沈怡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自顾自的虔诚祈祷,苏青倒下,将她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变成了菩萨的虔诚信徒,或者说这是她此时唯一能做的。
“菩萨~我这一生所求甚多,求樽中酒满,求良夜尽欢,求琼燕去复返,一轮皓月……照的故人不散。
可是菩萨,相思又止步万重山,如今再逢冬夜里,最后所求,不过一句,望君平安!”
沈怡双手合十,对着菩萨呢喃祷告,似乎这是她心中的支柱一般。
良久,沈怡才起身,眉眼之间的忧愁肉眼可见。
“小怡,放心吧,小苏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会没事的!”一旁的房东太太开口,没有深劝,因为她知道,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这种时候无论旁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无力。
闻言,沈怡点了点头,笑了笑柔声道:“我知道了晴姐!他肯定会醒过来的!”
正在这时,沈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是苏禾,她想都没想就接通。
“喂,妹妹,怎么了?”
“嫂子,我哥……”苏禾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下一秒,沈怡径直瞪大了眼睛。
“真……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我……”还没等沈怡说完,电话里传来了苏青那虚弱的声音: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虽然有点晚,但我知道,你肯定会等我,好在今天还没过去……你能不能去咱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我啊,就是你第一次将我带回家的那个路边。
这段时间我们错过的拥抱和未尽的告白,我想在这个日子一一补上。
我想说的是,我们结婚吧,别等明天,就今天,就现在……”
虽然此时苏青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语气却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想了想,他这23年活的未免太畏手畏脚了,直到这次,他差点就回不来了才发现,有些事,有些人不去做,不去见指望着明天也许真的会后悔的,所以,不要吝啬自己的心意和行动,多去体会各种经历,毫不犹豫的去。
属于整个夜晚的月亮很自由,也照亮了很多人,但不属于他,他就像要一盏为他亮起的灯就好。
听到这话,沈怡眼中的泪水滑落,但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开心道:
“好,姐姐都听你的,你快点来,我等你娶我!快点,不要挂断电话,让我听着你的声音!”
“好”
随即沈怡抬头,与房东太太对视。
“小苏他……”温南晴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脸上尽是惊喜之色。
“嗯”沈怡重重的点头,随即拉着她就要走:“开……开车,去大学城,我在哪等他!”
说完,她好像猛的想起什么,随即转身,朝着菩萨像飞奔,然后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连着磕头。
“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而医院这边,老苏和周慧两人赶到医院,周慧一把就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大哭,然后就开始笑,整个病房原本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医生过来坐了检查,发现并无大碍,只不过因为昏迷这么长时间,所以要修养几天。
“儿子,你可吓死妈了,老天爷保佑啊,不枉妈在家里天天给各路神仙上香!”
听着老妈的唠叨,苏青笑着没有说话,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人生三大幸事,虚惊一场,失而复得,久别重逢,这一刻,这三大幸事不光是对苏青自己,也是他周围所有人的共同幸运。
“青子,青子,花买回来了!”
正在这时,王行跑了回来,手里还抱着一束包装精美的郁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