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车轱辘转得飞快,叶飞脑海中念头转得更快,两位表叔都是六亲不认的主儿,这几天肯定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和小妹,只要期限一到立刻会翻脸,以他现在的能力要在三天内筹到三十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想法子带着小妹暂时避开,就是办转学什么的有些麻烦……
思忖着,不知觉已经来到了荆棘鸟酒吧门口,装钱的老木箱却不翼而飞,坐在三轮车上的叶飞心头一阵揪紧,跳下车在原地兜圈儿找了起来,可他低头找了好几圈愣是没看到钱箱的踪迹,看样子是被人顺手捞走了。
叶飞一脸郁闷的抬起头来,准备放弃寻找钱箱,就是这一抬头他依稀看到远处海岸边的礁石上站着一条人影,还未等他看清楚那人高矮胖瘦,人影突然消失不见。
不好,有人跳海!叶飞心头一悸,当下顾不得多想扯下外套撂在车上拔腿冲向海边,这年头活出滋味的人不多,活腻了人不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起跳海的人,跑过去救人纯属一种本能。
几乎是在叶飞冲向海边的同一时间停在不远处的两辆黑色轿车迅速打开车门,从车内出来四个男人,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三人立刻拔腿朝海边跑去,剩下一个瘦高个男人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个单筒望远镜对准了叶飞背影。
此时叶飞已经跑到了海边的礁石旁,借着月光双眼扫视水面,他看到在离礁石约十米开外的水面上有一团黑影载沉载浮,没有半点迟疑纵身跳进了水中。
哗哗——叶飞从水中冒头立刻疾划双臂,用最快的速度游向那团黑影,他对自己的水性很有信心,就是不知道跳海的那人能不能撑到被救起的那一刻?
近了,叶飞眼瞅着那团黑影离自己不到两米远,埋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他所知救起溺水人最好的办法是托住对方身体浮出水面,凭他的水性要做到这点不难。
水下并不是漆黑一片,借着透下的月光叶飞能看到一个浮动的人形黑影,他迅速把双手探了过去,就在两只手掌同时触碰到黑影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双手一空,根本没抓到任何东西,他心头一阵悸跳,本能想抽回双手。
就在叶飞曲臂抽回双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吸力从手掌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锐利钢针从他掌心刺入,痛得他张口欲喊,可他身在水下刚张嘴周围的海水立刻灌了进来,呛得他直翻白眼,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奋力挣扎,把头往上仰起,可这一切都是徒劳,不管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那股奇怪的吸力,麻木的双手早已不听使唤,瞳孔中有两点蒙蒙亮光在渐渐扩散……
“我要死了么?我死了小妹怎么办?那些该死的债怎么办?”叶飞用力咬着唇,强烈的痛觉把他即将涣散的神识拉了回来,他感觉时间好像变得缓慢了,脑海充斥着各种糅杂的念头,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叶飞从小就在乡下长大,时常去村子附近一条小河中捞鱼摸虾,水性相当不错,即便是在呛了几口水的情况下也比没有慌乱到不知所措,他猛想起上衣口袋里还有一支长筒中性笔,如果把它叼在嘴里或许能伸出水面呼吸到空气,只要能顺畅呼吸就能撑得更久。
俗话说急中生智,须不知真正萌生出急智的反而是遇到突发情况时的冷静思考,危急关头叶飞就萌生出了急智,他低头用嘴小心翼翼的从上衣口袋里叼出那支长筒中性笔,用牙齿把笔头咬破甩脱笔尖,只留下一根空笔筒叼在嘴里,他双手被人形黑影牢牢吸住,半点动弹不得,只能用尽全力仰头把空笔筒一端伸向水面。
嘶!一线咸湿的空气从空笔筒中吸入叶飞嘴里,让他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咬紧笔筒慢慢吸了起来,鼻孔中冒出两溜上升的小水泡。
第5章 抓大兔
面对危险有强烈求生欲的人才能更大的机会幸存,求生欲往往能激发蛰伏在人身体中的各种潜能,忍耐、坚强、敏锐、竞争、信念……总之一切只为了一个简单的目地,生存下去。
叶飞用一种近乎怪异的仰躺姿势漂浮在冰冷的海水中,仅依赖一根小小的笔筒维系着呼吸,他用牙齿紧咬着笔筒一端,双脚不停上下摆动,失去知觉的双手被人形黑影牢牢吸住,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他会尽力撑到最后一秒。
“静心守神,意入绛宫;一念为善,助汝通灵;普降甘露,加持汝身;今夕传汝掌中诀,灵通不用四柱力;灵光灵气循坏转,天机周流无休歇;缘法使然,传承吾道……”
叶飞隐隐听到耳畔有一个低沉悠远的声音念念叨叨,又仿佛是海水涌动发出的浊响声,恍惚间他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阵强烈的麻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后背钻入心窝,多熬一秒都是折磨,但他只能紧咬着笔筒苦苦支撑,浑然不知紧贴自己后背的人形黑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渐渐与他融为一体。
海边的礁石旁站着三个呆若木鸡的男人,在他们看来是叶飞无力偿还那三十万欠债,精神崩溃才选择了跳海自杀,现在人已经跳进海里小半个钟头,连个泡都没冒,估么着应该是淹死了。
这三人都是吴良信手下,平时盯梢讨债还算马虎,但让他们跳进海里捞人真没这胆儿,不是怕湿身,他们三个都是旱鸭子,扑腾下去一准成了龙王爷的女婿,还是排队候补的那种。
一个满头短金毛的年轻男人等得不耐烦了,转头对身旁的同伴丢了个眼色,低声说道:“那小子估计是上不来了,咱们犯不着守在这里喝风,干脆打个电话给老大问个意思。”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金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吴良信电话,把叶飞跳海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电话那头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金毛,你带他们几个撤回棚户区,给我盯紧那个瘸丫头,决不能让她出任何纰漏,明白?”
金毛挺直脊背大声应道:“老大放心,那丫头跑不了。”说完挂上电话,对身旁两人打了个手势,三人转身快步离开了海滩。
哗啦——水面上泛开一朵浪花,一个湿漉漉的人头钻了出来,是叶飞,他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竟也不会沉下去,一番折腾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能任凭身体随浪漂走,脑海中不断回忆刚才脱困时的情景。
思来想去,叶飞想破头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脱困的,突然,后脑勺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被迫放弃思考,他感觉自己的头狠狠撞在了某个硬物上,好像真的破了。
叶飞借着海水的浮力艰难的转过身来,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漂到了离海滩不远的一座突兀出大礁石旁,刚才脑袋就是撞上了这玩意,难怪会痛得像要裂开似的,他顾不得理会头上的痛楚,手划脚蹬用狗刨式游到了岸边,就在他手掌触碰到沙地的瞬间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倒头晕了过去。
一抹绯红的晨曦从水天相接的地方缓缓扩散,咸湿的风吹拂起海面上洁白的浮沫,两个年轻漂亮女人在沙滩快跑,两人穿着白色运动装,头上扎着米黄色头带,其中一个是林诗曼,另一个无论身材和相貌都和她不相上下,也是个一等一的美女,但她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跟林诗曼的美艳不同,她可称得上是冷艳,她就是荆棘鸟酒吧的老板之一,卢易佳。
林诗曼跑步时胸前两只大白兔随着动作摇曳跳动,显得活力十足,额角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沙滩跑步为了更好的保持平衡腿部的肌肉用力比平时更大,经常跑步能刺激肾上腺分泌激素,对增强心肺活力和美白肌肤都有着很好的作用,这也是她坚持沙滩晨跑的原因。
卢易佳身体素质明显要强很多,她面不改色气不喘,始终保持跟林诗曼并排,得暇回头瞟一眼身后的林诗曼,两道柳叶眉不禁然微微一蹙,低声说道:“你怎么不戴个抹胸,晃来晃去的也不嫌麻烦?”
林诗曼眨眼一笑道:“戴那玩意容易擦伤,放开了跑有种特殊的节奏感,还有利于增杯和保持弹性,要不你也试试?”
卢易佳轻抿薄唇,摇头说道:“算了吧,我可不想带着俩大铅锤跑步,再说跳起舞来也不方便。”她除了跟几个朋友开了这间酒吧外还有一家市内规模最大的钢管舞培训中心,她酷爱钢管舞,凭着娴熟的舞技在圈内赢得了一个冰霜舞后的美誉,也时常会在酒吧里表演一段,这也是荆棘鸟酒吧生意火爆的原因之一。
林诗曼抬手用腕带擦拭了一下前额的汗珠,笑着说道:“都已经是这样了,难不成让我把蒙古包拆了建飞机场么?”
“留着你的蒙古包吧!”卢易佳微微一笑,脚下加快速度朝前跑去,刚跑出去不到十米脸上的表情蓦然一滞停下了脚步,双眼紧盯着前方,她看到沙滩上躺着一个短发男人,这人脸朝下趴着,看不清他的模样。
林诗曼察觉到了卢易佳的异状,快跑几步来到近前,双眸中精芒闪动,她也看到了沙滩上躺着人影,而且从衣着上很快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她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变,失声道:“怎么是叶子?”
“叶子?哪个叶子?”卢易佳皱眉问了一句,可林诗曼已经听不到了,她用极快的速度跑到了那人身旁,就在她弯腰准备查看对方的情况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急退两步用手捂住了胸脯。
卢易佳看得真切,躺在沙滩上的短发男人突然翻身探出双手结结实实扣在林诗曼胸脯上,难怪她会惊叫出声,不过奇怪的是短发男人双眼紧闭,到现在还保持着双手平伸的姿势,好像刚才袭胸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林诗曼捂胸站在原地,杏目圆瞪盯着眼前的叶飞,这家伙两爪子平伸五指不停抓合,居然在闭着眼睛咂嘴儿,好像在细品回味,看到这里她真忍不住了,冲上前两步抬脚踢在这厮腿间,这招撩阴脚又快又狠,深得灭绝师太真传。
“哎呦!”叶飞张口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双眼猛的睁开坐起身来,就是这一睁眼他原本扭曲的脸上浮起一抹诧异的表情,嘴唇小幅翕动,只有他才能听到自己在说些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第6章 男儿有泪
俗话说,男人最痛莫过于蛋痛,叶飞被撩阴一脚踢了个结实,原本应该加入捂裆派痛得满地打滚,可他才象征性的叫了一声就瞪圆了眼睛望着林诗曼,嘴里还神叨叨碎念,他并不是没有痛觉,而是有一件奇事儿让他暂时忘却了痛楚。
林诗曼还是以前那个艳若桃李的大美女,若说有改变就是她微微起伏的胸脯大了一号,峰尖的豆蔻珠儿形成了一个小弧度,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多看几眼都会舌底生津,那物儿止渴的功效比小核酸杨梅更胜一筹。
叶飞眼中的林诗曼依然是那么美艳动人,让他更为诧异的是此时此刻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袖珍版的林诗曼,她身周围绕着几个色彩瑰丽的光圈,仿佛把袖珍小人包裹在其中,光圈仿若飘渺云雾忽隐忽现,又好似某种凝聚的气体飘忽动荡,这神奇若梦的一幕让叶飞暂时忘记了蛋痛,神情木讷的坐在原地。
林诗曼见他两只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发呆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内疚的情绪来,暗忖道,该不会是姐刚才那一脚踢狠了吧?这小子平时挺乖巧的,可别真把他踢出个好歹来就糟了,姐会内疚的……
就在这时卢易佳也来到林诗曼身旁,她瞟眼打量了一下坐地发呆的叶飞,偏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不是酒吧门口卖烧烤的那位么?看来刚才那一脚踢得不够准啊,就叫了那么短短一声。”言语中充满了调侃的意味,看来这位冰霜舞后在闺蜜好友面前也有她鬼马精灵的一面。
林诗曼皱眉说道:“叶子好像有点怪怪的,具体怪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十步血光?什么意思?难不成诗曼姐走十步就会流血么?”叶飞眼中浮动着一层迷雾,嘴里喃喃低语,这次声音较大,被对面的二女听了个明白。
“十步流血?”林诗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变作了两撮跳动的小火苗,撇嘴说道:“混小子,你是不是蛋痛扯坏脑神经了,大清早的咒姐十步流血,懒得理你了,你自己慢慢发神经吧!”说完自顾自抬脚往前跑去,她现在不打算理会这神经叨叨的小子,也免得被那双贼勾勾眼珠子吃了她嫩颤颤的豆腐。
卢易佳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问,紧跟林诗曼朝前跑去,可她刚跑了几步就发现前面那位突然刹停了脚步,腚儿微翘并脚转过身来,脸颊上泛起了两团酡红,那模样好像喝酒快要断片儿似的。
林诗曼抬头吸了吸鼻子,挪着碎步走到卢易佳跟前,把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帮我挡一下,我那个来了。”
卢易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挡?那个什么?”
林诗曼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姨妈呗,刚来的,不知道这个月怎么提前了好几天,我没带姨妈巾。”
卢易佳瞬间明白了过来,转头迅速在四周扫了一眼,除了看到那个叫叶飞的少年傻呆呆的坐在原地外附近沙滩也没其他人,帮林诗曼打掩护没半点难度。
“奇怪,刚才叶子说什么十步流血,我好像才跑出去几步,不会真这么邪门吧?”林诗曼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自语一句扭头望向叶飞,见他一脸郁闷的站起身来,半躬着身子慢慢朝酒吧街方向走去,看样子刚才那一脚后劲挺足。
卢易佳伸手轻推了一下她肩膀,低声提醒道:“别看了,再看你大姨妈要出来透气咯!”
“我发誓从今天起再不穿该死的白色运动裤,记得帮我挡啊!”林诗曼猛的回过神来,咬牙跺脚怨一句撒腿就跑,卢易佳抿嘴一笑,快步紧跟过去。
俗话说男怕蛋痛,女怕乳酸,叶飞稀里糊涂被林诗曼一脚踢裆,感觉自己冤得慌,他只能半躬着身子像个驼背老头似的慢慢朝酒吧街方向走着,蛋在隐隐作痛,心情凌乱不安。
“唉!我真不该说什么十步血光,一定是昨晚在水里泡久了出现幻觉,有机会要向诗曼姐道个歉才行……”叶飞边走边叹气自语,刚才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被光圈包裹的袖珍版林诗曼,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袖珍版林诗曼周身闪出一抹红光,这抹红光亮度盖过了包裹在她身周的几层光圈,脑海蓦然响起一个苍茫悠远的声音,“十步血光”。
也许是昨晚在海里泡久了,再加在沙滩上晕乎乎睡了一夜出现了幻视幻听,叶飞竟然鬼使神差的对林诗曼说个了什么十步流血,现在脑子清醒了,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儿。
呼呼——两条白色人影一前一后从身边跑过,叶飞下意识的偏头瞄去,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变,他看到了林诗曼的背影,就在白色运动裤臀沟底的位置有一块惹眼的血渍,晃眼工夫已经扩散到了小孩巴掌大,这时紧随其后的卢易佳恰到好处的用身体挡住了血渍。
“不会吧,还真流血了!”叶飞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赶紧用手背擦拭了两下眼皮,等他睁眼想再看个清楚时二女已经跑远了。
叶飞所在的沙滩离酒吧街不到四百米,就是这样一段不算远的路程他躬着身子走了大半个钟头,当他走到荆棘鸟酒吧门前时看到三轮车倒扣在地上,也不知是哪个手痒做的无聊事儿。
有句词儿说得好,日子难过天天过,叶飞是个很乐观的人,他相信再苦再难终究要坦然面对,迟早一天所有困难都会过去,他上前扶起倒扣的三轮车,弯下腰开始拾掇散落一地的物件。
“叶飞,你的钱箱!”一个低低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叶飞立刻直腰转过身来,只见王小蛮站在面前,她手上赫然捧着那个老木钱箱。
“我的钱箱!”叶飞望着近在咫尺的钱箱,心里竟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或许是因为从昨晚到今晨他经历了太多不顺,这个失而复得的钱箱眼眶不知觉泛起一层蒙蒙水光。
第7章 无鼻药师
王小蛮昨晚原本不准备收这个其貌不扬的老木箱,就在她走进酒吧大门才忽然想起这口老木箱是叶飞平时用来装钱的,又转回来把钱箱抱进了酒吧,她刚下班准备回家休息,正巧见到叶飞在收拾车子,立刻把钱箱捧出来物归原主,没想到他居然会感动到热泪盈眶。
叶飞上前两步,伸手从接过钱箱,低声说道:“我还以为这箱子找不回了,谢谢你。”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说话带着一丝颤音。
王小蛮俏脸微红,故意嘟着嘴嗔道:“你这人丢三落四的,快打开箱子瞧瞧里面的钱数目对不对。”
“两百二十八块五毛。”叶飞张口报出一个数字,伸手打开箱子翻了翻里面一叠薄薄的钞票,皱了皱眉头说道:“不对,多了二十块。”
王小蛮抿嘴一笑:“你忘了昨晚我端走一盘烤串么?那钱我放进箱子了。”
叶飞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低声说道:“难怪,改明儿我请你吃烤串。”
王小蛮闪了他一眼,嘟着嘴说道:“烤串就免了,那东西我吃了上火,对了,你那车还能用么?”
叶飞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能用,我这车模样差点,用起来挺牢实。”
王小蛮微微一笑道:“能用就好,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做一回司机,送我去清古街。”
叶飞略一思忖低声问道:“清古街就是那条有很多旧货的老街吧?我去过几次,整条街都是卖工艺品老物件的摊档,挺热闹的。”
王小蛮点头道:“嗯,我就住清古街,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用三轮车送我回家。”
叶飞转头瞟了一眼三轮车,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压低了声音说道:“送你回家没问题,不过我这车座有点小问题,你只能坐前面,不介意吧?”
王小蛮是个爽直性子,听到这话眉头往上一挑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两只手都扶着车把,难不成还能有第三只手做啥坏事么?”
叶飞脸皮一阵发窘,赶紧点头道:“行,那就上车吧,我这就送你去清古街。”他心里装着不少事儿,但为了感谢王小蛮帮自己保管钱箱,于情于理都该送她一趟。
王小蛮突发奇想坐一回三轮车,但坐上去以后心里又隐隐有些后悔,她几乎是被叶飞揽在了怀中,一股浓烈的男人味儿直钻鼻孔,让她感觉心跳加速,脸上的温度也悄然升高。
叶飞以前不止一次用三轮车载过小妹唐倩,都是让她坐在空车斗里,今天车斗里装了许多物件,只能让王小蛮坐在身前,一路上两人不时低声聊上几句,那模样像极了热恋中的少男少女。
嘭!车轮好像轧到了什么东西猛的一震,车座上的王小蛮身子往前一倾,再坐下时感觉腚沟下有个啥棍状物硌得慌,她提腰用劲往下一坐,顺势研磨了几下,忽听到身后的叶飞闷哼一声,车子嗤一声刹停了下来。
王小蛮一脸诧异的转过头来,看到叶飞脸上一片煞白,两只眼珠子瞪得溜圆,眼白中还有数条鲜红的细血丝,她心头蓦地一跳,略带紧张的问道:“怎么?该不是刚才那一下把车碰坏了吧?”
叶飞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吸了口凉气说道:“你坐着我那啥东西了,很痛。”
王小蛮忽觉得坐着的棍状物动了动,好像是个什么活物,再看一眼满脸苦涩的叶飞,猛的想到“那啥”是什么东西,忙不迭侧身从车上跳下,俏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叶飞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天生本钱雄厚,刚才车轮轧到一块石头猛的一震,硬生生把他往前推了一段距离,没想到“那啥”会被王小蛮坐了个正着,痛得他差点没流出泪来。
王小蛮被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唇低声说道:“我家离这里不远了,我还是自己走过去好了,谢谢!”话音刚落,人已经低头朝前跑去,那模样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叶飞苦笑着从车上下来,推着车缓步前行,他知道穿过前面的清古街有条近道可以回家,这条街两边大多是仿清代民居风格的古董店铺,其中有一座正宗清代木牌楼,经过大力修缮维护成了整条街的标志建筑,正规店铺租金较贵,这里最有特色的还是街道两旁的地摊和练摊小贩们的笑脸。
清古街是全省著名的古玩集散地,这里也是古玩好爱者最常来的寻宝地,瓷器、玉器、铜器、木雕、字画、古籍、杂件,琳琅满目的老物件让人目不暇接,各种大小地摊也让原本宽敞的街道变得狭窄难行。
现在刚过八点,清古街上的人不多,小贩们早早摆上了地摊准备迎客,叶飞推着车子在街道上缓步前行,练摊的小贩们都是有眼色的主儿,瞧他这身打扮就知道是个过路的,也没人陪着笑脸搭理,横眉竖眼的倒有几个。
啪!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物件倒地的声音,叶飞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看到车后轮旁横倒着一个尺许长的棕灰色木雕人偶,人偶正面朝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背部坑洼不平,还有不少老鼠啃咬过的痕迹,当他把视线从木雕转移到摊主脸上,心也随之往下一沉。
摊主是个穿青布长褂的精瘦老头,下巴上留着一缕两寸长的山羊胡,正用一双豆鼓眼打量着对面的叶飞,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冷笑。
叶飞放开车把,低着头走到木雕旁,弯腰伸手捡起木雕,却发现地上还有个弧形小木块,他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僵,立刻翻转手中的木雕看一眼,心头暗暗发苦。
这是一尊木雕药师佛,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五官轮廓已经模糊不清,在原本该是鼻子的部位缺了一小块,成了个没鼻子佛爷,看上去很滑稽,但叶飞却笑不出来,他知道地上的小木块就是佛爷的鼻子。
“小伙子,走路眼珠子不吃油啊,这尊黄杨木药师佛算是报废了,你说该怎么办吧?”精瘦老头手捏山羊胡淡淡的说了一句,抬脚不紧不慢绕过摊位走了过来。
第8章 金玉货赂
俗话说,打死癞子赔好人,叶飞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三轮车是怎么绊倒木雕,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木雕的确是被车轱辘碰倒受损,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份上,就看怎么妥善解决了。
精瘦老头走到叶飞对面站定,伸手一把抓住车头,一双豆鼓眼迅速在车斗内瞄了瞄,眼中一抹失望之色瞬闪即逝。
叶飞放下木雕,抬头望着摊主低声说道:“东西没全坏,既然是我撞倒的还是您说该怎么办吧!”